是安寧的風月情債。
無央遙指向遠處的奈何橋:“你看橋上那人,你可還認識?”
玄女凝視了一會,長嘆一聲,瞭然:“原來如此,倒是讓女帝費神了。”玄女遙見橋上的樑豐,便明白了一切。樑豐並麼有拋棄安寧,他是真的死了。只是他爲何還在奈何橋上呢?生魂不都該喝下孟婆湯去轉世麼?
樑豐遠遠地望去,似乎看見了那個心心念念之人,可是那感覺卻又有所不同。他想喊出聲,卻又怕認錯人,只能一直盯着她慢慢朝着奈何橋這邊走來。
當玄女真的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樑豐終於將她抱住:“安寧,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無央給孟婆使了個眼色,孟婆舀了一碗孟婆湯放在桌上,所有鬼差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包括無央和臨淵。空幽的三生河畔,只有兩個久別重逢的一世戀人。
過了很久,神荼飄到無央窗邊:“樑豐終於喝下孟婆湯投胎去了。那玄女,還在奈何橋上,你還打算親自送她到崑崙麼?”
無央揉揉額頭,傷神得很:“還是讓鬱壘去吧!”神荼剛想接話,可臨淵卻冒了出來,玄女他決定去送。這決定讓無央和神荼都大吃一驚,臨淵何時變得如此熱心腸了?
兩雙眼睛十分詫異地看着臨淵送走玄女,等收回目光,無央挑眉:“臨淵這是怎麼了?”
臨淵這一去,整整一日,神荼有些眉飛色舞地跑到無央面前道:“臨淵那小子該不會是被玄女留下屋裡了吧!早知道是這麼個好差事,我當時就應該搶下才對!可惜啊,真是可惜了!”
神荼十分懊惱地離去,無央無可奈何一笑,拿起那被放置了許久的新衣。裁剪的新衣是爲臨淵做的,只是一直忙着也沒有做完。今日那出來,也不是是自己神思恍惚,還是日久生疏,竟然被針紮了好幾次。
心頭莫名的煩躁,乾脆棄了手中線,搬了張椅子到門外的桃花樹下躺着。從九里桃谷搬來的桃樹已經長大了,粉色的花朵已經開滿了枝頭,可不知爲何這花瓣卻不似九
裡桃谷那般落英繽紛。
只開不敗,也不落,這桃花倒是頗有些古怪。
池裡的錦鯉,偶爾出來冒幾個泡,也不知爲何自從見到那念念以後,無央就對這些錦鯉沒什麼好感了。外加上神荼的鼓動,於是乎有一天晚上,他們兩偷偷撈了一條出來烤了吃,結果味道是又苦又澀,難吃至極!
當臨淵得知錦鯉少了一條來質問無央時,無央道也許是成精離開了。可無央沒想到神荼是個辦事不牢靠的,那魚骨竟然大刺刺地又給扔回了池塘裡。當臨淵撈出來時,無央幾乎同步向神荼翻了個白眼。
神荼,名如其人,神神的。
臨淵回來之時,無央已經在桃花樹下睡着了。他扛着一口棺材回來,看得鬼差們都一愣一愣的。
臨淵記得上一次無央這副模樣,還是在九里桃谷,已經許久不見她這般安詳地睡着了。他放下棺材,似乎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安寧,他忽然想起了九里桃谷的那幅畫,畫中女子的模樣與神態都與現在的無央如出一轍,唯獨少了眉心那點硃砂。
臨淵看得入神,竟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那口棺材自己緩緩打開了蓋子,露出一個青衣道袍,面容俊逸的男子。這,不正是諸葛十七麼!
諸葛十七沒有想到,來擄走他的人竟然會是臨淵,更沒有想到他竟然以活人之身來到了酆都。比來到酆都更詭異的,恐怕就是他睜開眼,便看見了無央。
她兩頰微紅,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這樣的無央,他大抵是見過的,在那個梨花開滿枝頭的夜晚。
一陣風颳過,枝頭的粉紅竟然飄飄揚揚落下,一陣落英繽紛裡無央比畫中仙還要美上幾分。
花瓣落在她眼皮上,即使再輕也驚醒了無央。她張開眼睛,見到了有些侷促的諸葛十七。她猛然坐起,揉揉眼睛,恐怕自己這是在做夢吧!
臨淵這纔想起被自己擄來的諸葛十七,回過頭:“這是在酆都,我勸你還是老實些好。”
剛要凝神聚氣的諸葛十七,放棄了這個念
頭,此時他不得不正視臨淵了:“些許日子不見,沒想到你的功力已經如此厲害了。暗夜交手,我都沒有認出是你。說實話,跟你交手,我都沒有把握能贏。”
至於他還是被帶到了酆都,其實也是諸葛十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他沒想到來的虎穴竟然是酆都。
無央被兩人晾在一邊,乾脆繼續撐起額頭假寐。臨淵其實並不想擄他來的,只是無央一直這般念念不忘,他便當做成全她。雖然他對諸葛十七依舊是滿懷仇恨,當初傷他的,傷無央的,他都沒有忘記。
可偏偏無央忘記了仇恨,卻還記得諸葛十七這個人。臨淵不是很懂,他去問了孟婆,問了那些還在三生河裡苦苦徘徊的魂魄們,他們都說,那便是情。
臨淵問孟婆,若是有一日他離開了酆都,離開了無央身邊,她是否也會如此心心念念?
孟婆的答案是肯定的,她說,無央對他也是有情的。只要有情,便不會輕易忘卻。臨淵又問,那無央對誰的情會更長一些?孟婆卻呵呵笑了,她說,那不一樣。一個是男女之情,一個是師徒之情,不一樣的。
臨淵再問,孟婆卻神秘兮兮地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到了酆都,諸葛十七才知道凡間的法術竟然在這變得無可奈何。難怪臨淵那般有恃無恐,倒是他太過輕敵了。他不由望向無央,當初那一劍,像是戳在自己身上似的。每個午夜夢迴,他都會驚醒,那個畫面一遍一遍出現在自己夢裡,血淋淋地她,他幾乎不敢看。
他懷着愧疚,在自己房中爲她立了一塊靈位,他以爲天譴降臨她必定難逃一劫。如今見到她好端端的還活着,也不知是悲還是該喜。她死而後生,可長鳴卻是再也不復存在。
臨淵沒有理會他的問題,走到無央身邊蹲下身:“無央,我幫你把他帶回來了。他在這裡,你就不會難過了是嗎?”
無央擡起眼眸,臨淵的表情認真而憂傷。無央皺起眉頭:“我已經逆天而行一次了,你還要我逆天而行第二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