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睡了一個多時辰,等她醒過來的時候,銀翹已經不在了。他應該是陪着自己睡了一會,就離開了吧。
想到兩人同牀共枕……小五的臉就有些燙。
不過應該是天太熱了吧,畢竟他們很純潔的什麼也沒做啊。
看了一眼天色,現在去備晚飯正好。用溫熱的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就去了廚房,這些亂七八糟的就不再想了。
她從赫連城的房門前經過,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想來是銀翹再跟赫連城商討事情。
小五默不作聲的就下去了。
小五正要去廚房,突然聽到一聲高喊:“小二,要兩間上好的客房。”
她擡眼看過去,一個穿着藍色衣衫的男子的手拿長劍走了進來,在他身後緩步走進了一個女子,穿着淺青色的裙衫,頭上戴着紗巾的斗笠,將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的。
看不到她長什麼樣子,但是身段很窈窕。
小五盯着那個女子看,不知不覺的就看出了神。
直到那女子突然轉頭盯了她一眼,雖然隔着紗巾,但是小五仍舊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的犀利。
連忙收回眼神,轉身朝着書房走去。
二樓已經被赫連城全部給包下了,小二帶着這兩個人上了三樓。
兩間客房已經準備好,女子和那男子一前一後的走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小姐,我們已經到了徐州,是否立即給公子回信?”
房間裡,穿着藍衣的男子恭敬的朝着眼前的女子說道。
“不必。”
女子聲音十分淺淡,動手摘下斗笠放在一邊,臉上還戴着一張面紗,只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那雙眼睛,陰厲的像一雙老鷹一樣的眼睛,十分犀利,透着殺氣。
她叫林依依,林家莊莊主的女兒。
在所有的人印象中,她並無成就,若非此次武林大會,也不會有人知道林依依這個名字。
眼前的這個男人叫承扎,是她未婚夫的侍衛。
她此次出來,他並沒有跟來,但是派了人跟着。
“出去吧。”
聽到她的話,承扎立刻行了一禮,然後走出去關上了門。
林家莊是江湖名門,可隱世已久,按理說她一個小輩不應該在此等武林大會中爭名奪利,但她心有不甘。
看着茫茫人海,她沒有一個朋友,更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在她的記憶裡,從始至終都只有林家莊,還有那個自稱是她未婚夫的男人。
午後的灼 熱已經褪去,晚霞逐漸紅遍天空。她倚在窗口,盯着樓下的人來人往發呆。
二十多年來,她竟然沒有一個朋友, 甚至第一次愛上的男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她曾想過那個人的樣子,可始終都想不起來。
他說,她受的情傷太重,所以忘記了前塵往事。於是在她現在的人生裡,就短缺了一塊記憶。
事實真相如何,她也不知道。
叫了小二送水,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街上似乎很熱鬧,她換了衣衫,下樓去看看。
走下二樓,又看到了她一進門就盯着她看的姑娘。
她的臉,很平凡。
她與她擦肩而過,沒有任何的多停留,這一次直接離開。
小五因爲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再也不敢盯着人家看了。同時她也在心裡鄙視自己,她在京城裡見過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自己家小姐就是一個上好的美人,她還盯着人家看做什麼,更何況人家還在蒙着臉。
小五讓小二端着糕點上去,銀翹已經離開了,赫連城坐在窗口,負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麼。
“爺,小五做了些糕點,您用一些吧。”
在他面前,小五一向很恭謙,從來不敢說半句廢話。
赫連城應了一聲,沒動。
小五知道,他這是不想吃。
她將桌上的茶水泡好,轉身走了出去,順便將門關上。
赫連城一個人在房間裡,眼睛盯着樓下人 流再看。
人來人往,熱鬧的很,可是卻沒有一個屬於他的人,屬於他的歸屬。
這間客棧,離的徐州舉辦武林大會的地方很近。
望江樓,早已經被武林中人重金包下,作爲場所供應,今日上午擂臺結束,明日好戲才正式開場。
現在這條街上,基本上都是江湖人士,徐州賣東西的小販也抓緊了商機,趁着武林大會,人多熱鬧的時候,趕緊大賺一筆。
徐州,一時之間成了最熱鬧繁華的地方。
在人羣裡一對姐弟正在販賣薄荷葉,用細細的草繩圍城一個圈,扎得很好看。
姐姐黑黑的,反倒是弟弟長得濃眉大眼,現在正是夏天,薄荷葉又便宜,又能祛嘴裡的苦味,赫連城僅僅是站了一會,那對姐弟已經賣了不少。
一個粗糙的漢子走了過去,拿着薄荷葉左看看又看看,小 弟 弟朝着他笑:“大叔,買一點薄荷葉嗎?去熱防暑的好東西呢,只要兩文錢。”
眼前的孩子濃眉大眼,一笑起來,很是可愛,兩文錢倒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完全就是九牛一毛,那個漢子抓了兩把薄荷葉,伸手就給了一兩銀子。
男孩子說換不開,那漢子笑了笑,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沒讓他換,那一兩銀子就讓他拿着了。
在男孩千恩萬謝中,那個漢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嚼了一片薄荷葉轉身離開了。
看看,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男孩小心翼翼的把錢交給姐姐,微微一笑,涼爽了整個夏天。
此時一個穿着綠色紗裙的女人也走了過去,小男孩又揚起招牌般的笑容。
“仙女姐姐,這薄荷葉買一點嗎?去熱防暑呢。”
她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這薄荷葉賣完了,明天不要來了。”
“爲什麼?”小男孩和姐姐對視一眼,十分不解,眼前的姐姐穿的很漂亮,爲什麼要這麼說話的?
爲什麼趕他們走?
這幾天徐州人多,他們賣薄荷葉可以補貼家用啊。
“仙女姐姐,我和姐姐想賺錢。”
“你是想要錢還是要命?”
剛纔那個人的錢不好賺,他不懂嗎?
她的口氣有些強硬,小男孩看了她一眼,眼淚汪汪的,卻忍着沒哭。
站在她身後的姐姐拽了他一下,朝着他搖頭。膽小懦弱的樣子,應該是想讓他乖乖聽話,現在就離開。
她給了那個姐姐一錠銀子,是十兩。
先兵後禮,他們可能也是真的窮。於是姐姐拿了,帶着弟弟千恩萬謝的走了。
她想要提步離開的時候,猛地一擡頭。
窗口處,站着一個男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她皺了眉頭,但是沒在意。
因爲面紗遮擋的關係,她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他同樣也看不清她的。
可能是大熱天的,她帶着面紗有些引人注目。她一向對這種意外的目光都不在意,隨之而去吧。
她朝前走了沒多遠,突然一個人從旁邊小客棧裡飛了出來。
luo着大半個身子,渾身只穿了一條xie褲,摔在地上,摔得鼻青臉腫。
幸好她躲得快,沒有被砸中。
緊接着,一個手持大刀的人從小客棧裡追了出來,對着那個人狂砍。
“張林飛,竟然敢勾 引我老婆紅杏出牆,老子要殺了你。”
原來是兄弟鬩牆,爲了女人引起的矛盾,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旁人倒是沒有好插手的。
滿大街的人都在看熱鬧,沒有人上去阻攔,那個被打的人爬都爬不起來,跑都沒法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人的刀狠狠的往他身上砍。
她鎮定的站在一邊看着,爲了這種事情要殺人,或者被人殺,都是可憐蟲。
這種熱鬧她不想看,徑直從那要砍人的男人後面走過去,在那邊的街頭,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一聲悽慘的叫聲之後,血光四濺……
一股微風吹來,血腥味很是濃重,可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更加濃烈的殺氣。
她駐足,轉身的瞬間,只見一個男子飛奔而來,將手持砍刀的那個人一腳踹飛了出去。
他穩穩的落地,站在她跟前,站在那個捱了一刀的人面前。
是剛纔站在窗口的那個人,他一直在看着。
剛纔要動手的時候,他沒有阻攔,卻在那個男人第二次動手的時候阻攔了。
所以,他也是想讓這個男人出氣的嗎?
巡邏的官兵很快就趕來了,將受傷的人和行刀的人全部都給抓了起來。
沒有人敢趁機鬧事,人抓了,熱鬧也就散了。
赫連城與她,依舊站在對方的面前,沒有挪步,也沒有動。
赫連城在等她開口。
可是面紗下的那雙眼睛,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她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她不認識。
可是,他爲什麼站在她面前?
是想問,她剛纔爲什麼不出手阻攔?
還是想問她爲什麼趕走那對姐弟?
可是,他們是陌生人不是嗎?
想不通的話,她就不打算在想了。
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而赫連城也沒有在逗留,也轉身走了。
這個陌生的女人,他想他應該知道她是誰了。
特立獨行,連臉都看不到,除了那個口出狂言的林依依,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林依依,林家莊的女兒,早已訂婚,未婚夫極爲神秘。
沒有人知道是誰。
不過想想,江湖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能人異士多如牛毛。
就算是金縷閣,這個世上最大的情報機構,也不能完全將天下人的消息全都收羅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