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上,面對城下那如螻蟻一樣密密麻麻的野獸以及士兵,守城的將士並沒有之前那麼恐懼。
赫連城依舊守在夜傾城上方,當敵軍離城牆只有三百米的距離的時候,火球和炸藥如流星一樣投擲了出去。
轟隆隆,猶如悶雷,一聲聲的炸響。
火花四濺,人仰馬翻。
前面的先鋒軍被炸,後面的緊跟其上,戰爭就是這樣,死人就像是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甚至來不及收撿屍體,就被後來居上的同伴踩踏在腳下,碾落在灰塵裡。
血流成河,一點也不爲過。
赫連城守着夜傾城就好,因爲他知道玉傾顏一定會來,這場戰爭只要殺了玉傾顏,一切就都結束了。
齊國的那些兵,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裡。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齊國的國主他瞧不上,帶的兵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敵軍在野獸的帶領下,攻城很猛。
玉傾顏這一次用盡了全力。
一隻狼順着城牆爬上來,剛露頭,直接被大花一口咬住了脖子,那野狼沒掙扎幾下就被大花咬掉了頭,身子哐當掉下去,連個悶聲響都聽不到。
大花一回頭,把狼頭扔在了地上。
“大花好棒。”
銀翹摸了摸大花的頭,這大老虎關鍵的時刻還是很頂用的。
有赫連城在的地方,那些野獸不敢攻擊,只能從兩側蹦上去,吊着夜傾城的籠子下面,大多數都在底下嚎叫。
戰況要比上次軟弱的多。
但太多會御靈術的人,就算他們練得不是真正的御靈術,現在他們加在一起的力量也很強大,赫連城一個人也有些吃力。
楚蕭煜一劍斬殺了一頭獅子,旁邊的士兵卻被野獸拖下去,撕扯的只剩下了殘肢斷臂。
銀翹隨手斬殺了一頭,眼裡卻透着輕蔑。雖然戰況慘烈,但這些野獸相比那些體大如牛的野狼可是差遠了。
而且水平參差不齊,聚集了一幫烏合之衆罷了。
若不是仗着數目多,秦國又沒有打過這樣的仗,被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不然就憑這個玩意,他們能上的了什麼檯面?
霍雲鐸陪着玉傾顏站在隊伍的後面,他看的很清楚,楚蕭煜也是個御靈術的高手,他不光會駕馭靈寵,還讓那些野獸不敢近身。
他的功力,比起他們要強很多。
“谷主,我去……”霍雲鐸主動請纓,他知道玉傾顏接下來要做什麼,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代她前去。
因爲她要去的地方,守着一個十分可怕的人。
玉傾顏恍若未聞,她一臉嚴肅的看着那個地方,緊抿着脣,似乎在案子下定決心。
霍雲鐸沒等到她的命令,狠了心提起劍就朝着城牆奔去。
結果還沒走出一步,卻被玉傾顏拽住了。
“谷主!”
霍雲鐸有些驚詫,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同時心裡也心存着希望,那就是眼前的谷主尚且還是關心他的。
哪怕只是有那麼一點點,就足夠了。
只要有那麼一點點,他心甘情願的爲她赴死。
玉傾顏看着他,薄脣親啓:“霍雲鐸,你是這一小輩中最有才幹的人,你不能死。”
這幾個字,就像烙印一樣深深的印在霍雲鐸的心底。
他幾乎都要熱淚盈眶了,得到她的認可,是多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她說自己不能死,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在她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他忍不住欣喜起來,忍不住開始期盼起來。
玉傾顏並沒有對他說什麼,隨看向遠處。因爲楚蕭煜和赫連城的到來,戰事變得十分慘烈,齊國的優勢並不明顯。
赫連城,是專等着她來的。
玉傾顏早就料到了,她早知道從老虎嘴裡拔牙是十分兇險的事情。
輕的,受了一身傷。
重的,便是要了命。
她早就想過,自從救了他,又嫁了他,自然是生死相隨的。
可是霍雲鐸不一樣,冥王谷,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身後的突然放了一簇煙火。
很遠,可是很亮,像是一個信號。
“這是什麼?”
霍雲鐸立刻問道,玉傾顏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心中明白了。
她還在奇怪,爲什麼那日沒有見到慕吟呢,想來應是搬救兵去了。
她昏了三天,他們毫無動靜,原來是在留的這一手。
玉傾顏知道自己會敗,她挑上的人,個個都聰明絕頂。若是齊國國主夠聰明,是怎麼都不答應開戰的。
她卸下了腰帶上一個錦囊,遞給霍雲鐸:“這個東西暫且交給你,等一會無論什麼情況,按照我白日裡說的那麼做。”
霍雲鐸打開錦囊一看,竟然是冥王谷的令牌,
他嚇了一跳,雙腿幾乎是下意識的哥會在了地上;“谷主,這個東西,雲鐸萬萬不敢接。”
“這谷主的位置是祖宗傳下來的,我本是個閒散的人呢,根本不在乎這個,我看你是個人才,令牌交給你,冥王谷也不至於就此被埋沒了。”
玉傾顏知道自己一去,不是死,便是半死不活,既然早就知道這個結局,不妨把後事安排好。
“谷主。”
“我讓你接着,你就接着。你的後人不得在修煉御靈術,冥王谷的機關也需要重建,這一切谷中皆有書籍教你,這些瑣碎就不用我一一安排了."
玉傾顏懶得在跟他廢話,她要去救夜傾城,無論生死,他們都在一起。
霍雲鐸先是被令牌砸暈了腦袋,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玉傾顏,她只是想去送死,她不僅不再乎冥王谷,甚至任何人都沒有被她放在眼裡。
霍雲鐸猛地站起來,一下拽住了玉傾顏的胳膊,壓低了聲音厲喝道:“夜傾城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藥,值得你這樣三番五次的去送死?冥王谷幾百年的傳承,難道你就能如此輕易的拱手讓人?”
只要她撤兵,只要他們現在就走,赫連城根本找不到他們。
天涯海角,無論哪裡他都可以陪她去。
爲什麼非要吊死在夜傾城這一棵歪脖樹上?
玉傾顏看着他,對於他不敬的言辭並沒有生氣。只是默默的把他的手腕拿了下來。
“你不懂.。”
不懂他,對她到底有多重要!
霍雲鐸發了狠,一步逼到她面前,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懂什麼,不懂你自私?我那麼……”
聲音沒了,他面色窘迫的看着玉傾顏。
我是那麼喜歡你,這句話已經到了嗓子眼,他卻說不出來。
“我是那麼尊敬你,只因爲你是冥王谷谷主,所有御靈人也只因爲你是冥王谷主而前來效力,你就這麼決定要去赴死,你想過我們沒有?”
霍雲鐸一口氣悶在心口,嘴巴里像是吞了黃連一樣。
明明他要說的不是這些,明明他是想告白的。
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的確很可悲,如果能早一些說出口,或許今日就不是這個局面了。
過了許久,玉傾顏長長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霍雲鐸心涼了,他知道自己攔不住她。
玉傾顏的決定,誰也沒有權利干涉。
夜傾城未必希望她來救他,可是她還是來了,並且動用了冥王谷輕易不可出的令牌,挑起幾國紛爭,將一世平靜攪合的血雨腥風。
“霍雲鐸,如果此時此刻,你還當我是谷主的話,就不要有異議。”
玉傾顏看着他,眼神變得十分冷厲。
她不想在跟他說什麼廢話,沒有時間了。
霍雲鐸還想說什麼,玉傾顏直接點了他的穴道。
他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她,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敢這麼做。
“從現在起,你就是冥王谷的谷主,我身邊的人會照顧你,半個時辰後也會安排你撤退。”
玉傾顏看着霍雲鐸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一定要活着,冥王谷就交給你了。”
說完,玉傾顏召來了一個會御靈術的手下,朝着城牆急奔而去。
她的目光緊緊的鎖定着那個心心念唸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夜傾城,我來了。”
霍雲鐸心急如焚,他知道玉傾顏此次去就是在送死。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有一個理由去反對,可此時此刻全都說不出來。
霍雲鐸看着她消失在人海里的背影,急的紅了眼眶。
可是他動不了,所有的擔心只能化作一團愁雲繞在他的心裡。
她義無反顧的朝着心愛的人奔去,卻始終都沒有察覺身後還有一道目光對她那麼的癡念。
赫連城看着玉傾顏帶着人衝了上來,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很好,她真的是迫不及待的來送死了。
暗害他,最後傷及小寶,致使他的寶貝女兒現在還躺在冰棺裡沉睡不醒,讓慕吟想到這件事就心痛不已。
這些新賬舊賬,是該一起算。
再也拖不下去了,該死的,在場戰爭裡都一起死了吧。
他也看到了遠處的信號,他知道慕吟回來了。她帶着救兵,從後面撲上來,將齊國所有的士兵全都包圓了。
既然已經出手,那就團滅,省的以後麻煩。
赫連城盯着玉傾顏的身影,手在身後握成了拳。 只希望他能快點解決,在慕吟回來之前,結束這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