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中,高宗與武后並排而坐,彼此間雖低聲交談着,可兩人的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殿門處,似有所期待一般,二人的臉上皆滿是笑容,所不同的是高宗顯然是發自心底裡的喜悅,而武后的笑容裡則多少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啓稟陛下、皇后娘娘,司衛少卿楊思儉父女已到殿外。”
就在高宗夫婦竊竊私語之際,司禮宦官高和勝疾步從殿外行到了前墀下,一躬身,緊趕着稟報道。
“好,來了好,快,快宣。”
高宗聞言大樂,一迭聲地出言催促着,頗有些子迫不及待之狀。
“是,奴婢遵旨。”
眼瞅着龍顏大悅,高和勝自是不敢怠慢,恭敬地應答了一聲,一路小跑地便出了大殿,須臾,陪着一對父女從殿門外行了進來,那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壯碩,一身的四品武官朝服嶄新鋥亮,顯得精神極爲抖擻,女子則低着頭,看不清面目,可身形卻極爲的高挑卻又不失豐滿,一身的淡青皺裙,再配上兩條長長的水袖,於行走間,蓮步輕移,格外的婀娜而又多姿。
“微臣司衛少卿楊思儉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娘娘。”
楊思儉身爲司衛少卿,一向負責宮廷禁衛,時常伴駕左右,算是高宗身邊相當得寵的愛將之一,於覲見之禮自是熟稔得很,一見到高宗夫婦正端坐在龍牀上,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搶上前去,中氣十足地大禮參拜了起來,其女楊靈玉一見自家父親已拜倒在地,微微一慌,忙不迭地跟着便是深深一福,低頭而不語。
“楊愛卿不必多禮,來,平身罷。”
這一見楊家父女持禮甚恭,高宗高興地一擊掌,而後虛虛一擡手,煞是溫和地吩咐了一句道。
“微臣謝陛下隆恩。”
楊思儉顯然很是激動,一張黝黑的臉龐竟生生地漲得通紅,中氣十足地謝了恩,卻沒敢站直身子,躬着腰,恭敬地站在了殿中。
“嗯,楊愛卿,這便是朕那未過門的兒媳罷?”
高宗滿眼笑意地打量了兀自福着的楊靈玉,一捋胸前的長鬚,笑呵呵地問了一句道。
“正是小女,玉兒,還不趕緊給陛下、皇后娘娘請安。”
楊思儉躬身應答了一句,而後假意地責備了楊靈玉一句道。
“小女子楊靈玉給陛下、皇后娘娘見禮了。”
楊靈玉低着頭,將腰身往下略略一沉,怯生生地見了禮,聲音雖不大,卻極爲的悅耳動聽。
“好,好,來,擡起頭來。”
高宗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示意楊靈玉起身擡頭。
“小女子謹遵聖諭。”
楊靈玉恭敬萬分地謝了一句,款款地起了身,羞答答地擡起了頭來,露出一張滿是紅暈的俏麗臉龐——淡淡的柳月眉下是一雙晶瑩烏黑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樑下櫻桃小口鮮嫩欲滴,白玉般的瓜子臉上找不到一絲的瑕疵,再配上高挑豐滿的身材,當真不愧天下絕色之稱。
“好,好啊,這纔是我家弘兒的絕配,楊愛卿生得好女兒,朕可得好生謝謝愛卿了。”高宗顯然對楊靈玉的姿容舉止極爲的滿意,哈哈大笑着誇獎了楊思儉一番。
“陛下隆恩,微臣感佩在心,小女能嫁入天家,乃是她的福氣,微臣幸甚。”能得高宗如此歡心,楊思儉自是興奮異常,忙不迭地遜謝了一番,言語間滿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楊愛卿,今日請愛卿父女前來,只爲一事,欽天監林太史算了個黃道吉日,就在下月初一,弘兒也不小了,本宮與陛下皆以爲此事還是早些辦了爲好,不知楊愛卿意下如何?”楊思儉話音剛落,一直含笑不語的武后突地展顏一笑,從旁插了一句道。
“微臣別無異議,一切聽憑陛下、皇后娘娘做主。”
儘管這樁婚事是早就已下了定的,可一日不行完大禮,便有可能出現變故,說實話,這些日子以來,楊思儉可是沒少爲此事犯愁,怕的便是婚事出意外,此時一聽武后如此說法,哪有不情願的道理,緊趕着便跪了下來,高聲應了諾。
“嗯,那便好,今日便將詳細事宜議定了罷。”武后微笑地點了點頭,似乎對楊思儉的態度極爲滿意,緊接着,輕輕一擊掌道:“來人,請楊姑娘到後宮暫歇。”
“奴婢遵旨。”
武后既開了口,隨侍在側的幾名宮女們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應了諾,領着羞答答的楊靈玉便向後殿轉了去……
皇宮乃是滿天下最富麗堂皇的地兒,哪怕僅僅只是一間簡單的起居室,也一樣處處透着富貴勁兒,饒是楊靈玉也算是出自富貴之家了的,可自打進了宮起,便被皇宮的堂皇被震懾得暈乎乎地,縱使已被安置在鳳儀殿的起居室中,心依舊跳得厲害,緊張、興奮、擔憂、還有着微微的恐懼,如此這般的種種思緒混雜之下,除了低頭呆坐之外,竟連稍動上一下都不敢,滿心眼裡亂紛紛地沒個頭緒,直到一陣鼓掌聲響起,這纔將楊靈玉從紛雜的思緒中驚醒了過來,臺頭一看,入眼便見起居室中不知何時已站着個俊美青年,心一驚,忙慌亂地站了起來,滿臉疑惑地看着對方,一時間也不知該不該開口問訊一番。
“奴婢等見過小公爺。”
還沒等楊靈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卻見侍候在房中的一種宮女們齊刷刷地躬身行禮問了安,楊靈玉這才知曉來者竟是長安城中有名的第一美男子賀蘭敏之,不由地便有些個好奇心起,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對方。
“退下,爾等全都退下!”
賀蘭敏之壓根兒就沒理會一衆宮女們的請安,極之不耐地揮了下手,喝斥着要衆宮女們全都退出房去。
“是,奴婢遵命。”
賀蘭敏之在皇宮裡一向驕橫慣了,從來無人敢惹,一衆宮女們雖明知此舉不妥,卻無人敢說一個“不”字,各自應諾而去。
“小娘子,別走啊。”
楊靈玉見衆宮女全走了,心一慌,忙扭身也想要走,卻不料她纔剛走上一步,便已被賀蘭敏之攔住了去路。
“小公爺請自重,小女子……”
楊靈玉心慌意亂地向後躲了一步,試圖拉開與賀蘭敏之之間的距離,紅着臉便要解釋,卻不曾想賀蘭敏之突地一閃身,人已逼到了楊靈玉的面前,伸出左手一攬,生生將楊靈玉摟進了懷中,右手中提溜着的摺扇一挑,擡住了楊靈玉的下巴,賊笑兮兮地調笑道:“好個美嬌/娘,嘿,嫁給李弘那個病夫能有甚樂趣,來,叫聲郎君來與小爺聽聽。”
“小公爺,你,你……”楊靈玉乃大家閨秀,從不曾與男子如此親近過,此時被賀蘭敏之抱得如此之緊,早嚇壞了,哆嗦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嘿嘿,現在不叫,待會上了榻,有得你叫的,來罷,讓小爺好生疼疼你!”賀蘭敏之哪管楊靈玉如何慌亂,將手中的摺扇隨手向後一丟,大手一扒拉,但聽“嘶啦”一聲,楊靈玉身上的淡青皺裙已被撕成了兩片,可憐楊靈玉驚呼聲尚未起,小口已被賀蘭敏之一口吸住,高聳的私/處一緊,一股熱流襲來,從未經人事的楊靈玉瞬間便已癱軟了下去,昏沉沉地只剩下被賀蘭敏之隨意折騰的份了……
兩儀殿中,婚儀事宜依舊在商議着,大體上是高宗興致勃勃地說着,楊思儉老老實實地應着,武后則偶爾插上一句半句,討論之氣氛雖不算熱鬧,可也算是和諧得緊,可就在此時,一名宮女卻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殿中,那等張皇樣瞬間便引起了武后的疑心。
“稟陛下、皇后娘娘,小公爺去了楊姑娘休息之處。”那名跑來報信的宮女一見武后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登時便被嚇得一個激靈地跪倒在地,緊趕着稟報道。
“嗯?”高宗一聽賀蘭敏之去了楊靈玉的休息處,登時便皺起了眉頭,不悅地掃了武后一眼,冷哼了一聲,卻並沒有旁的表示——後宮本禁地,便是皇子們要進後宮都得先請了旨,可賀蘭敏之卻是個例外,只因武后特許了其自由出入後宮的權力,高宗雖不喜,可看在其死去的母、姐之份上,也就默許了了事,此時聽其去騷擾未過門的太子妃,高宗哪能有甚好氣色的,只是礙於武后的臉面,卻又發作不得,只能是以眼神表示不滿。
“陛下請稍候,臣妾去看看便回。”
武后見高宗不悅,自是不好再端坐着不動,這便笑着站了起來,溫和地說了一聲,待得高宗頷首之後,這才領着人向鳳儀殿趕了去。
“娘娘,小公爺他,他……”
武后領着人一路急趕到了鳳儀殿,呆立在殿外的數十名宮女、宦官們忙不迭地全都跪了下來,領頭的宮女一邊磕着頭,一邊結結巴巴地試圖要將事情稟報個明白,奈何內裡的事兒着實太淫/穢了些,直急得那宮女滿頭是汗了,卻始終無法說出口來。
“嚴德勝!”
武后多精明的個人,壓根兒就無須那宮女明說,只一看其臉色,便已明白內裡究竟發生了何事,臉色瞬間便陰了下來,眼神變幻了幾下之後,咬着脣低喝了一聲。
“奴婢在!”
侍候在旁的嚴德勝一聽武后點了名,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從旁站了出來,躬身應諾道。
“將這羣廢物全都拿下!”
武后陰着臉,使了個殺氣騰騰的眼神,寒着聲下令道。
“諾!”
嚴德勝本就是幫武后幹髒活的好手,生性嗜虐殺,此時聽得武后下了令,自是振奮不已,應答了一聲之後,手一揮,跟在其後的一衆宦官們便蜂擁地撲上了前去,將一衆驚慌無比的鳳儀殿人等全都擒下,霎那間,喊冤聲、驚呼聲就此響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