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威憤憤不平地在莊園閒逛,他先去馬廄餵了馬,然後靠在欄杆上抽菸,“他是好人,救過我的命,頭不能這麼對他。”沙威是那種典型的混混,有着一把好力氣,但沒什麼頭腦,不會出謀劃策。
“幫派不能有兩個同起同坐的首領,目前我們事業穩定,只要那羣神秘人不找麻煩,就把他除掉。就算是龍脈,也抵不過一羣人的偷襲。”沙威想着克瑞根的話,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心裡踏實下來,天性告訴他應該服從跟隨許多年的頭,但尚存的良心,又勸告着人起碼應該懂得點知恩圖報。
這時他看到勞薇塔朝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懷特邁恩小姐,晚上好。”
“你也好”,姑娘無精打采地拍了拍馬匹的頭,朝沙威伸手,“給我來支。”
“媽媽說女孩子抽菸對牙齒不好。”
“噢,難道你媽媽沒告訴你,拒絕女孩子的請求不夠紳士?”勞薇塔沮喪地擺擺手,“算了。”她抱怨地想,整個莊園裡沒一個對象,能傾聽自己的煩惱,他們不是五大三粗的傻大個,就是笑裡藏刀的渣滓。
“那個……範·格萊先生……”沙威吞吞吐吐地喊着福蘭在海灣地區經常使用的假名,“對日後有什麼計劃沒有?”
“你幹嘛問這個?”勞薇塔警覺。
“沒什麼。”沙威不安地轉着眼珠。他不算聰慧的頭腦覺得,如果範·格萊能主動離開幫派,就皆大歡喜。
“哦,克瑞根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確定幫派不會受到報復後……不……”沙威說漏了嘴,緊張地盯着姑娘,下意識地從口袋掏出配槍。
“想滅口?”勞薇塔冷笑,“我聽說頭救過你的命,而你,現在卻謀劃着怎麼殺掉救命恩人?”她抓住槍,把槍口抵在自己胸口,“開槍呀,如果你是個貨真價實的人渣,就開呀。”
“我……我……”沙威漲紅着臉,這個大漢越激動越容易結巴,隨後,他詫異地喊着,“小姐,你的眼睛……”
他看到姑娘灰色的眸子,放射着絲絲詭異的綠芒,如夜狼的眼睛。
我的眼睛?勞薇塔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她覺得眼前出現了什麼東西,一行行,像文字般,在空氣裡隱約模糊“……已使用兩年,0.38英寸口徑,轉輪,六發子彈,順時針第三粒火藥比例超越正常標準,輪軸有0.34%的可能性故障,在三秒內,能將故障可能性提高到71%……”她呢喃念着像刻在眼球上的字,這是什麼?姑娘用手在鼻子前趕蒼蠅似地揮來揮去,能觸碰到的,惟有空氣。
“放手!”勞薇塔拿過槍,對準地上扣動扳機,前三下扣不動,轉輪像生了鏽,直到用力扣第四下時,子彈才呼嘯而出,在泥土上砸到小坑彈開。
“小姐,你怎麼呢?哦,你還是勸範·格萊先生離開吧,對大家都好……”
勞薇塔突然感到一股脫力般的眩暈,她靠在馬廄的木牆上,喘着氣,“天,我變成了什麼怪物?”姑娘在心底吶喊。
她望着沙威,嘴脣顫動,剛想說話,一陣悲慘的叫聲在遠處傳來,是莊園主宅的位置。
“頭!”“老大!”他們分別喊着福蘭與克瑞根,朝宅子跑去,剛跑幾步,勞薇塔兩腳發軟,摔倒在地上,沙威停下來,不知怎麼辦纔好。“有敵人!快過去。”勞薇塔把槍扔給他,雙手支撐着地,冒着冷汗。
沙威咬了咬牙,轉頭跑去,剛奔了幾步,又轉回來把轉輪槍塞到姑娘手裡,“我……我有拳頭就夠了。當年跟着老大,就是靠拳頭搶地盤的。”他羞澀地笑了笑,露出滿是煙垢的門牙,“保護好自己。”
……
“我擁有七成股份,你每年可以得到三成的分紅。但沒有發言權”,克瑞根正在福蘭的房間裡,“如果幫派遇到了麻煩,你得幫忙。”
“你越來越像個奸商而不是大佬了。”福蘭說。
“得了,這是很優惠的條件,能避免我們再起爭執。”克瑞根說。
“在黑道幫派,保障協議是靠武力而不是嘴皮子,你在打鬼主意。”福蘭笑,“遇到什麼麻煩了?不然以你的個性,一成都不會給我。”
“這是友誼,你幫過我。”克瑞根解釋道,然後,他疑惑地朝窗外張望,“我好像聽到了什麼?”
“叫聲……有敵人!”福蘭站起來,披上外套,“你最近得罪了哪些人?”
難道是那羣龍脈者?克瑞根面色蒼白,“該死,來得真是時候!”
剛衝到一樓大廳,福蘭看到一個守衛搖晃着走進來,“頭,怪物……”他喊着,滿臉是淚,不光是臉上,渾身的汗大滴大滴的把襯衣褲子染得透溼,每走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潮溼的腳印。
“在哪?幾個人?”克瑞根趕過去,抓着守衛的肩膀直搖,馬上,他驚駭地連退幾步,那個衛兵肌肉揉動着,像皮膚下躲藏着無數小蟲子,然後,指頭大小鋼珠樣的白點鑽出軀體,噴射到四面八方。守衛的身體,如破爛不堪的皮革袋子,盛在其中的血液,濺得滿地都是。
“這是什麼?他身體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克瑞根瞪着雙眼,緊張地四處張望。
“這是……晶鹽?”福蘭揀起其中一顆,是堅硬的黃白色晶體,他在薩拉鎮的曬鹽場,見過這種結晶的粗鹽,但,人類的體內,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諸位,晚上好。”一個矮胖的男人從門外走進來,“影王的命令,你們必須接受懲罰。”
“影王?”
“喔,請尊敬點,別用這種疑惑的語氣。”男人搖搖手指,“不過對死人來說,有無禮貌,已經不重要了。”
“我管你媽的禮貌!”克瑞根怒吼着,撥出槍射擊,但子彈剛接觸到對方的身體,就被彈開,彷彿他穿着堅固無形的鎧甲。
“別激動,有古怪。”福蘭拉住準備衝上去的克瑞根,他看到胖男人的皮膚表面,覆蓋着淡淡一層晶瑩潔白的東西,鱗片似地刀槍不入。
“鹽分,生命的源泉,瞧”,胖子打了個響指,克瑞根的右臂鼓起一個大包,“該死!”大佬中彈似地一陣劇痛,他拔出匕首,猛地刺了下去,割開自己的肌肉,用手指把正在結晶的晶鹽扣了出來。
胖子卻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麼沒事?”他向前踏了一步,渾身氤氳着綠色的光芒,“奇怪,你的身體……”
見到這個能自由操縱人體內鹽鈣物質的龍脈者,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福蘭身上,方纔還豪邁勇敢的克瑞根,慢慢的,悄悄的挪動腳步,朝後廳敞開的窗戶跑去。
“這不是我能面對的戰鬥。”他氣惱地想。
“不,真不明白。”胖子不停施展着力量,但對方的體內,有股更強大的能源,宛若巍巍的要塞,在嘲笑着投擲過來,有氣無力的標槍。
“你嘴裡的影王,是指喬·考利昂?”福蘭朝他走去,“他在哪裡?”
大廳裡的兩道影子,在燈火下晃動着,一個是矮胖的男人,另一個,是猙獰的巨人。
“請選擇,是現在就說,還是在受到痛苦後交代。”巨人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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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林蔭大道上飛快的前行,“安德烈呢?他怎麼還沒回來?”喬·考利昂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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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出事了,他的任務是懲罰海得附近的幫派。”回答他的,是那位能彈奏幽靈樂章的藝術家。
“雖然安德烈只是下等的遊騎級龍脈,但普通的黑幫分子也難以對抗。”喬想。不過,他的思緒很快轉移到別的方向。
去坦丁,在那裡,他將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得到一個高貴的爵位,受領一片廣闊的封地,這是第一步。
遲早,只屬於龍脈的國度,會在這塊土地上建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