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可沒她倆樂觀,再說了,光是赫連家的老頭子嗎?還有皇上呢,那個老頑童,年輕那會做事雷厲風行,老了老了,越發的古怪難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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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吃飯,肯定是要主僕兩桌,康伯他們平日吃飯,都在廚房旁邊,那裡有間小客廳,擺着桌椅,足夠十幾個人同時吃飯的。
而主廳,離廚房有些距離,尤其是在冬天,菜端到主廳,等到主子們過來吃,早都涼透了。
京城裡還沒流行吃火鍋,寧九九弄的火鍋,上官澈雲剽竊去的創意,只在福壽樓範圍內傳播。
他把火鍋搞的神神秘秘,要想吃火鍋必須到他店裡去,霸權營銷啊!
今兒中午因爲是剛開始,所以大飛是跟他們一起吃的。
端着飯菜,看着滿桌子好看卻不好吃的菜,大飛無比憋屈,可憐巴巴的瞅着寧九九。
“夫人……您的傷咋樣了?”
本來想問,‘你啥時候給我們做飯’可是一看東方樓蘊威脅的眼神,話到嘴邊,他只得改了。
寧九九喝着雞湯,也不理他。
滿桌子,只有這湯,因爲上面漂着一層油,所以還沒過涼。
白菜吃的淡而無味,豬肉太老,也沒擱醬油,白花花的,看着就讓人沒了食慾,還有一盤清蒸魚。
這種天氣,再好看的魚,端到桌上也得涼了,涼掉的魚肉有腥味。
劉燁塵跟燁楓也遲遲沒下筷子,就連對吃食一向不怎麼在意的東方樓蘊,竟也食之無味。
寧九九把他們幾個的表情看在眼裡,但她依舊只喝她的湯。
等到兩碗湯下肚,覺得撐了,才擱下碗。
“要不咱們去廚房下面吧,再炒個紅燒牛肉做滷,澆在麪條上,也一樣的好吃,咋樣?”
“好!”大飛第一個舉雙手同意。
“吃牛肉麪條!”劉燁塵遲疑了下,也舉手。
“吃什麼吃,大姐還受着傷呢,咋能讓她去做飯!”燁楓拿着筷子,賞了他倆一人一個爆炒糖栗子。
劉燁塵摸了摸腦門,不敢吱聲了。
大飛也摸着頭,對着燁楓齜牙咧嘴,好像她打的有多重似的,“你們姐妹兩,一個比一個暴力,動不動就打人,哪還有半點女孩子的樣!”
東方樓蘊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悠閒的說道:“燁楓打的不對嗎?夫人傷的那麼重,你敢讓她去給你們做飯,該打,打的還輕了!”
他的娘子,他都捨不得支使一下,他們可倒好,說話完全不經大腦啊!
劉燁塵撅着嘴,委屈巴拉的瞅了寧九九一眼。
寧九九扶着桌子站起來,衝他們幾個直襬手,“行了行了,都別裝樣子了,這樣,燁楓跟我一起去,大飛,你負責燒火,燁楓掌勺,我在旁邊看着,這樣總成了,走吧,別耽擱時間。”
她說到裝樣子的時候,東方樓蘊表情微微變了,扭開臉,避開衆人的目光。
府裡的下人,聽說新來的王妃要做飯,都擠到廚房門口看。
康伯把他們一個個的,都趕跑了。
王爺就在廚房呢,他們這些小子膽兒可真大,仗着王爺對下人脾氣好,不在府裡發火,一個個的,膽子大的都要翻天了。
小五子賴在廚房門邊上不走,手攏在袖子裡,蹲在那,扛着脖子跟康伯扯皮。
“我不走,天天吃陳嬸做的飯菜,我這嘴,都能淡出個鳥來,您沒聞見夫人廚房裡燒的肉九九嗎?哎喲,可比京城大酒樓燒的還要九九呢!”
康伯照着他的腦袋,掃了一巴掌,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府裡平時也沒短你的吃喝,瞧你現在像個什麼樣,那夫人身子還有傷,硬撐着傷,做的飯菜,你好意思吃嗎?再說了,主子做的飯菜,你一個做下人的,哪有資格吃,回去,快給我回去,你聽見沒有?”
小五不挪窩,抱着栓子的胳膊,兩人一塊蹲那了。
他掰着栓子的下巴,問他:“栓子你說,夫人做的菜九九不九九?”
栓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大蔥大料燴出來的牛肉,能不九九嗎?
而且這醬油還是吳青現跑去買的,按着夫人指示的,只能賣一家出的醬油。除了醬油,夫人又新添了不少的調料。
陳媽他們平時做飯,因爲圖好看,都不怎麼擱醬油跟醋,不光是他們不擱,宮裡的御廚也不擱上色的東西。
他們喜歡那菜燒出來,就是本來的顏色,光注意外表跟擺盤好看,味道咋樣,他們纔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他們吃。
宮裡的皇上皇后們吃飯,最少的也要擺幾十道菜。
就那麼幾個人吃飯,光是夾眼前擺着的菜,就能把他們撐死了。
栓子當然是沒吃過宮裡的菜,可他天天吃王府裡的菜,實在不怎麼樣。
其實也不是他們一家是這樣,對面太子府的下人,也抱怨他們府裡的菜不好吃,還不自己在家醃點鹹菜疙瘩就着菜飯吃的九九。
小五又問了,“那你走不走?”
栓子愣了下,小心的問道:“我能不能再聞一會?”
“哈哈……”小五笑的直不起腰來。
康伯覺得老臉羞臊的,簡直都擡不起來了。
先前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爲夫人的出身耿耿於懷,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陳媽子也在廚房裡頭,看着燁楓那小丫頭,在夫人指揮下,一會往鍋裡放這個,一會往鍋裡放那個。
半鍋的牛肉,放了好些調料,那調料濃的,比她一個月使的都多。
陳媽子忽略掉鍋裡的九九氣,訕訕的道:“夫人哪,你這樣做出來的菜,能吃好嗎?味道會不會太重了,咱們府裡的人,包括王爺,可都習慣吃的清淡,要不,您少擱些佐料吧!”
她也不是妒忌,就是有那麼一點點,覺得不得勁。好歹她在王爺身邊做飯也做了十幾年,難道還不如這位從鄉下來的新王妃嗎?
寧九九坐着東方樓蘊給她搬來的軟椅子,靠在廚房門口,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指揮燁楓炒菜。
聽見陳媽的話,她淡淡的笑了,“這牛肉不是隻做菜吃的,回頭澆在煮開,撈出來的麪條上,湯汁跟肉一起,跟麪條攪拌了,味道自然就沒那麼重了。”
陳媽來了興趣,蹲在她旁邊,收起那一點點的不得勁,笑呵呵的問她,“這是咋個吃法,麪條不都是放在鍋裡,大火煮開,擱點油,擱點蔥花,又或者用雞湯,鴨湯一起煮着,這樣不對嗎?”
“對啊,你說的也對,只是麪條的吃法也很多種,比如刀削麪,手擀麪,小刀面,寬帶面,熱乾麪,總之,不同的做法,做出來的麪條味道也會大不一樣,待會面條出來了,你嘗一下就知道區別在哪了。”
“啥,我們也可以吃?”陳媽子無措的站起來,“這可不行,您是夫人,您下廚做的飯,只有主子能吃,我們都是下人,哪能吃您做的飯。”
“不行嗎?”寧九九眨着眼睛,似乎很懵懂,“可是何安跟吳青,住我家的時候,天天都吃我做的飯菜,我咋沒見他倆客氣!”
“這……”陳媽子沒話說了。
何安跟啞婆收拾完主廳的餐桌,正巧走過來,看他們都在廚房門口站着,他納悶了,“你們咋還站着,還不趕緊拿上碗盛麪條,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幾位,去晚了,連湯渣都沒的了。”
一句話,讓在場的衆人都愣了。
還是小五反應最快,站起來衝到他跟前,激動的問,“你是說夫人做的飯菜,我們也可以吃嗎?”
何安像看白癡一樣的看他,“廢話!”
說話間,燁楓已經把麪條撈上來了,牛肉也燒的差不多了,就是時間太緊,沒有燉爛。
寧九九招呼陳媽子,進去給燁楓幫忙,那麼些個碗,她一個人哪盛的過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碗太小,夾兩筷子的麪條,那碗就滿了。
大飛乾脆用盆吃,那麼小個碗,盛來盛去的太麻煩。
何安見他用盆,傻眼了,也急吼吼的跑去找了個小盆,撈了大半盆麪條,又舀了不少的牛肉,這才樂呵呵的跑出去。
襄王府的廚房不小,兩口大鍋跟寧九九家裡的大鍋差不多大。
煮了滿滿一鍋麪條,幾乎把存着的麪條全都下了,纔夠這一大家子吃。
眼看這些人都圍到竈臺邊上去了,寧九九尋到吳青,讓他趕緊盛上面條送給他家主子吃去。
這些個人,只顧吃的,把他們家主子都給忘了。
燁楓要給她盛麪條,寧九九不吃,喝了兩碗雞湯,肚子都快撐死了,哪還吃得下面條。
“哎喲喲,你們都別動,我給你們盛麪條,都別靠過來,”陳媽子被這些個小子擠的都快站不穩了。
大飛跟何安早跑了,康伯也弄到一碗牛肉麪條,吃幾口,琢磨一下,又吃幾個,又琢磨一下。
“這個牛肉跟京城小館子裡燒的牛肉味道就是不一樣,麪條也不糊湯,清清爽爽的,看着舒服,吃着更舒服。”
小五嚼着大塊的牛肉,燙的也顧不上說話,只拼命的對他點頭。
栓子壓根不講話,只悶頭吃飯。還有兩個小雜役,也吃的備九九。
陳媽跟啞婆,最後也一人弄到一碗,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夫人真的很會做菜。
燁楓端着碗,坐在寧九九身邊,看着廚房門口或蹲或坐的一衆人等,小丫頭真懷疑自己看錯了。
“姐,他們以前過的日子,是不是比咱們還要慘,你瞧他們饞的,好像多久沒吃過牛肉似的。”
原來京城人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嘛!
寧九九被小丫頭的話逗樂了,搖頭說道:“他們不是過的慘,他們只是注重好看,比好吃來的重要,懂了沒?”
“哦,差不多懂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唄!”燁楓恍然大悟。
“噗,咳咳,”小五吃嗆着了,準確的說是被她的話驚的,嗆着了。
夫人哪!您能別這麼實話實說行不?
康伯也背過臉去,默默吃着飯,經過這一上午的相處,他算是明白了,夫人是個直腸子,有啥說啥,也是熱心腸的人,對人也親和。
跟京城的那些大小姐,完全是兩個樣。
雖說看着像村姑,實際上也就是個村姑,可爲啥他看着夫人,就覺着氣質那麼好,哪怕是坐在廚房門口,磕瓜子,那動作,那姿勢,也十足的有範。
這些話,康伯可不敢跟別人說,誰知道其他人咋想的呢,萬一說錯了,豈不是惹人笑話。
關於這一點,他可真是多慮了。
不光是他,陳媽子以及小五他們,都沒有因爲夫人下廚燒飯,整的跟廚娘一樣,就對她輕看。
總結一句話:有些人的氣質是靠別人襯,靠綾羅珠寶陪襯的。而另一些人,氣質是由內而外的,與生俱來的,與外在的事物無關。
當然了,若是寧九九聽見他這話,估計要笑的背過氣去。
呃……不行,腹部還有傷,不能大笑,笑多了,萬一笑穿,那就可壞大事了。
吃罷牛肉麪的午飯,她得去休息一會,東方樓蘊下午要去一趟宮裡,在被窩裡就跟她說過了。所以下午,她必須待在家。
可是她閒不住,說好的買梅花,今兒又是個大晴天,時間不等閒人哪!
康伯跟陳媽下午要去準備喜宴的事,大紅綢布自然是有多少掛多少,把這空蕩蕩的院子,都掛上紅才行。
還有辦喜宴要準備食材,也得提前備下,或者定下也行,免得到時着急忙慌的,再少了啥。
最最重要的,是兩位主子的喜服。
聽說主子帶着夫人去廟裡拜過天地了,可即使拜過天地,這回京城辦喜宴,也得穿喜服不是?總不能穿一身常服,就去招呼賓客吧?
康伯越想越覺着事情多,可把他老人家急壞了,跟陳媽兩個人商量了好一大會,又把何安跟吳青叫了過來,讓他倆幫着去採買東西,去預定。
何安跟吳青最近一段時間,跟着寧九九做生意,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採購都得列上單子,有了單子,一個下午就能跑完了。
康伯這回又長見識了,原來去年臘月到今年正月,京城流行吃的九九腸,就是他們家夫人鼓搗出來的,還有那皮蛋,他在京城大酒樓吃過。
活了這麼些,他還從未見過,顏色那般奇怪的吃食,不光顏色稀奇,那味道也稀奇的很,說不上來。
寧九九下午睡了一覺,又讓燁楓替她上了一遍藥,綁上棉布,感覺好了很多。
便招來小五,帶她去了康伯的賬房。
看賬本全憑各人天賦,有的人看多了眼花,有的人一目十行,沒幾分鐘,一本賬就看完了。
寧九九是屬於後者,關於這一點,她很清楚,不是靈魂的功勞,而是本尊的寧九九,擁有的超極技能。
小五守在書桌邊上,就她看一頁一頁的翻賬本,一會的功夫,就合上了,又翻下一本。
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夫人,您看那麼快,真的能看清楚嗎?”
“嗯,還湊合,就是你家賬房寫的字有些難認,其他的倒也還好,你們王爺的身家很清楚嘛,”寧九九合上賬本,回想了下,“八十畝果園,是剛賞的,二百畝水田,都由佃戶耕種,府上每年管他們收租子,但是相比別人家的租金,你家王爺收的少了兩層。”
小五好想膜拜啊,那些賬,他看着都頭暈,夫人居然這麼快就看完了,“少收租子的事,是因爲去年收成不好,主子不在,好些佃戶都來求康伯,您也知道,老人家心軟,就給答應了,不過之後主子回來,知道了,也沒說啥,都是窮苦人,咱們少收點,這也沒啥,您說是嗎?”
問出最後這句,小五心裡很沒底。
誰人不愛錢,誰人不想錢多,殿下這樣想,就是不曉得夫人是不是也這樣想。
“嗯,過兩日帶我去莊上看看,我得去瞧瞧,至少認認路,”她還真沒說什麼,因爲跟東方樓蘊的身家比起來,那點租子,九牛一毛而已。
再者說了,她也是莊稼人,豈有不偏袒莊戶人的道理。
“噯,好好,等夫人身子好些了,小人一定帶着夫人去田裡瞧瞧,”小五一臉歡喜的說道。
若是讓佃戶們知道,襄王府有女主人了,他們肯定樂壞了。
夫人不光是襄王府的女主人,也是他們這些佃戶的靠山哪!
回想去年夏天,爲了引水灌溉的事,府中的佃戶們,可沒少跟其他王府的佃戶們幹架。
可是吧,就因爲殿下不在家,府裡主事的是康伯。
他一個老頭子,跟人吵也吵不過,罵也罵不過,說話還沒份量,試想一下,一面倒的局勢有多叫人蛋疼。
寧九九收拾好賬本,“吃喜席的時候,讓府中的佃戶都來,不用他們送禮,只人到就好了,一呢,是叫他們過來認認,二呢,過年的時候,你們也沒請他們吃飯吧,人家畢竟幫咱府上幹活,過年的時候大家一塊聚聚,有利於團結。”
“真的要請他們來嗎?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以前也沒有過,京城也沒哪家府上請佃戶吃飯,夫人,您真要請他們過來?那可不少人呢!要不要我去跟殿下說一聲?”
寧九九走到他面前,攏着手看他,“好啊,那你去問你家殿下,看他怎麼說!”
小五愣了,這是嘛意思,再一回神,賬房裡哪還有夫人的影子。
“夫人,你等等我啊!”
小五慌了神,正要追出去,卻在跑到門口時,跟康伯撞了個滿懷。
“你這小子,咋還那麼毛毛躁躁的,就不能好好走路嘛,”康伯捂着腦門,疼的直咧嘴。
小五揉了兩下頭,顧不得疼,抓着康伯,就把夫人剛說的話,又跟他重複了一遍,還把自己說過的話,也跟康伯說了。他覺得夫人是生氣了,可又不曉得自己錯在哪!
康伯聽完了,照着他的頭,又給了他一記芭蕉扇。
“請佃戶們來吃酒席,那是夫人仁慈,這叫與民同樂,這等好事,殿下咋會不同意,況且咱家殿下寵着夫人,都快捧到天上去了,你還敢提出要去跟殿下商量,要說也是夫人去說,哪輪得着你,傻樣!”
小五摸着腦袋,細想之下,好像他真是這麼說的,“哎呀,都怨我這張嘴,平時總跟你說話,說習慣了,要不我現在去跟夫人道個歉吧?”
“不用了,夫人也不像愛計較的人,她下午不是要去花市嗎?殿下不在,你帶着栓子再帶兩個人跟着夫人一起去,哦,府裡的侍衛也帶上兩個,免得在街上遇到麻煩。”
“噯,我這就去,”小五跑了兩步又回來了,“忘了告訴你,夫人把賬都看完了,租子少收,夫人也沒說啥,就說過兩日去莊戶上看看。”
康伯的反應跟小五差不多,除了震驚,就只剩膜拜了。
庫房的鑰匙,寧九九早上就拿到了。
要去外面採購,自然得帶銀子,所以她去了庫房。
嚴格的說,是清風院的書房裡面,有個密室,放着銀子。另外還有一部分的錢,存在京城的錢莊裡頭。
當庫房的門打開時,寧九九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尼媽,有錢人的世界,鈔票不是一張一張,銀子不是一錠一錠,而且成捆,成箱。
庫房裡存的金銀,至少得有兩萬兩,金玉首飾倒是不多。
根本沒有電視上播的那樣,動不動就是成箱的金銀珠寶,一抓一大把,其實在古代,珍珠都是很稀罕的東西,都是野生的,捕撈也不容易,產量自然不高。
至於玉器,倒是不少,可也沒有多到誇張的地步。
除此這些銀子之外,寶庫裡就只有刀刀劍劍的最多,都是絕世好劍,從這上面足以看的出,東方樓蘊有收集名劍的嗜好。
襄王府還有一個更大的庫房,主要用來存放糧食布料,以及發放給佃戶的農具什麼,等同於放雜物的地方。
看着滿屋的銀子,寧九九也只是眨巴了幾下眼睛,出來的時候,只拿了十錠小的,一錠是大約是二十兩,也不少了。
從庫房出來,叫上燁楓跟劉燁塵,還有大飛,少了他,誰搬東西啊!
小五子在大門口堵着他們,見寧九九出來,趕忙笑呵呵的迎上去,“夫人,我們陪您上街吧,咱再帶兩個侍衛,一塊去,今兒街上有花燈,可好看了。”
“侍衛就不用帶了,有你跟大飛兩個足夠了,”寧九九也沒真生他的氣,襄王府的下人,比她想像中的,要好太多了,還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
見夫人不生氣,小五甭提多高興了。
當先跑去趕了府裡的馬車,又鋪了軟墊子,好讓她做的舒服些。
走到大門口時,對面太子府裡,也出來人了。
一輛金頂的馬車等在府外,兩個嬤嬤樣的婆子,扶着一個衣着華貴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一左一右還跟着兩個俏麗的婢女。
小五見到來人,趕緊擱下馬鞭,跪下請安,“見過太子妃!”
寧九九恍然明白,敢情這位跟她家住門對門的,是南晉國的太子妃。
看長相倒也挺美的,大眼睛,小嘴巴,挑着睫毛看人的時候,有幾分莊重。
也不知她是真的弱,還是硬裝出來的弱。走路那個輕的喲,連灰塵都帶不起來。
見着小五請安,也只輕弱的擡了下手,道:“起來吧!”
“好冷,”燁楓抖了下肩膀,看了眼寧九九。
“我也是,雞皮疙瘩起來了,不信你們看,”大飛把胳膊一舉,其實沒有把袖子捲起來,逗她們樂而已。
但他嗓門夠大,加之他們幾個站在一向冷清的襄王府門前,不顯眼也得顯眼了。
“他們是誰?”提問的,是還未上馬車的太子妃,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寧九九四人。
小五跪在地上,還沒有起來,恭敬的回道:“這位是我們家王妃,這兩位……”
“我叫寧九九,他們倆個是我弟弟跟妹妹,見過太
子妃,”寧九九淡笑着走上前,在離太子妃五步之外,對她盈盈一拜,姿勢標準,態度不卑不亢,帶着幾分疏離,幾分該有的恭謹。
上官芸兒驚愕了,“你家王妃?”上官芸兒是如林黛玉般的病美人,不過美人也有表情,美人驚訝的時候,也會睜大眼,嘴巴半張。
小五久等不到太子妃讓她站起來,可又不能總跪着跟她說話,只得慢慢的站着同,儘量把腰彎到最低,“回太子妃的話,這位真是我們家王妃,昨兒剛到,過幾日府上辦喜宴,太子殿下一定會收到請帖,到時您自然就知曉了。”
旁邊的嬤嬤在上官芸兒耳邊提醒了一句,上官芸兒這纔回神。“是嗎?那到時本宮跟太子一定要去討一杯喜酒喝。”
“隨時歡迎太子妃駕臨,”寧九九端着王妃該有的秉持,笑不露齒,話不露怯。
上官芸兒輕輕點了頭,最後打量了一眼寧九九,才擡步上馬車。
身後立即有婢女捧上軟凳,以做墊腳之用。
等到主子上馬車,再輕手輕腳的將轎簾放下,收起凳子,一行人跟在車轎後頭,款款而去。
寧九九可沒忽視掉上官芸兒最後那一個眼神,帶着一絲嫌棄,一絲輕蔑。
呵呵!這也難怪,人家太子妃,出身一定不凡,光看一個出場就知道了。
再看看她,穿的雖然不破不舊,但跟人家身上的雲錦緞長裙比起來,連一塊布料都比不上。
燁楓晃着她的手,“大姐,要不你也去街上做幾身好衣服吧,要不然走出去,人家只當你是婢女呢!”
小五衝燁楓豎起大母指,“這個主意好,夫人,咱們去裳品閣吧,那地方可是京城最好的布莊,好些人都去那裡做衣服呢!”
寧九九也不是古板的人,平時隨隨穿穿可以,若是去了宮裡覲見皇上,或是去赫連家的老宅,又或者見親戚長輩,就不能穿的太寒酸了。
“那便去吧,先去瞧瞧再說!”
她一摸口袋,雖說這些銀子不少了,可若是去京城最好的布莊,這麼些銀子恐怕只夠添兩身新衣服的,再別想買別的了。
“噯好,夫人您請上馬,咱們先去裳品閣,然後再去花市,您不是還要置辦些東西嗎?京城有個雜貨街,那裡的東西可全了,最後咱們再去那。”
分了先後,是因爲小五覺得,置辦行頭,是最重要的,可是寧九九卻不肯,“先去花市,再去雜貨街,最後再去裳品閣,又不是買不着衣服了,那麼着急幹啥!”
主子有吩咐,小五可不敢質疑,當下把馬鞭一揮,吆喝一聲,“好嘞,先去花市,夫人您坐好了,這位大哥,您是坐車,還是步走啊?”他轉頭看向抱着劍,立在原地的大飛。
這話問的,讓大飛一百個不痛快,“我趕車,你指路!”
“成成,馬鞭給你,噯,你可得當心着點,在京城裡趕車可不能跟在城外似的,橫衝直撞,這京城裡頭,哪怕是個穿常服的,都是非富即貴,不管衝撞了哪個,咱都得有麻煩。”
反正趕車也無聊,小五又是個話嘮,也不管大飛有沒有理他,繼續說:“當然了,要是咱殿下坐在車裡頭,那就另當別論,不管衝撞了誰,誰也不敢吱聲,還得恭恭敬敬把給咱們讓路,這就是咱殿下在京城裡頭的威望!”
大飛聳肩嗤笑道:“喲,您家殿下那樣威武,現在不也服服貼貼的,怎麼說裡面那位也是我主子,這樣算起來,你是不是也得服我啊?”
“你……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們家殿下疼夫人,那是美德,美德懂不,一看你就是個粗人,你肯定不懂,疼老婆那是有境界的人,才能乾的事,”小五掰起瞎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認真以及十分肯定的說。
大飛哈哈大笑,騰出一隻手,猛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可比何安那小子有趣多了,不過……按你的意思,你們南晉皇上跟太子應該不算有境界的人,我們家老侯爺那才叫有境界!”
“什麼老侯爺?你不是夫人的護衛嗎?關侯爺什麼事?”
大飛自知多嘴了,很不友好的回他三個字,“要你管!”
小五表情怪怪的,正要再說什麼呢,就見他走錯路了,“噯噯,你往哪走,不是那一邊。”
“那你不早說,我都拐過來了你才說,淨光顧着閒扯蛋,還得爺我下來調頭,”大飛氣呼呼的跳下馬車,把馬往回趕。
這馬跟汽車可不一樣,不是光喂草料就行的。
它要是不高興了,你再打再揮鞭子也不管用。這不,也不知是大習太兇了,還是這馬心情不好了,橫在路中間,死活也不肯往回走。
“笨哪,虧你還是侍衛呢,連個馬都搞不定,你說說你,唉!”小五跳下馬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跑過去把馬牽了過來。
大飛不爽了,“你們家的馬當然聽你的,這跟我是不是侍衛有個毛關係?”
寧九九掀了簾子,瞟了他倆,“你倆再吵下去,咱哪也不用去了,就在原地轉圈圈吧!”
說完,便把轎簾放下了,留下等待反省的兩個人。
劉燁塵扒在窗戶邊上,往外面看。一會說,這個樓裝的好漂亮,一會說,那個雜耍好好看,還有那些走在街上被大人牽着的小娃,穿的也喜氣洋洋。
不過京城也有乞丐,而且還不少。
劉燁塵看見,就納悶了,“京城那麼有錢,小五哥不是還說,但凡走在街上的,非富即貴,那咋還有要飯的呢!他們都沒有錢嗎?”
燁楓小大人似的對他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哪個地方都有窮人,都有富人,傳說神仙裡頭還有窮人呢,要不那個鐵柺李爲啥總光着腳,還有那個濟公,一身的破爛,他們也是神仙堆裡的窮人,知道不?”
劉燁塵很響亮的哦了聲,“我曉得了,就像咱們也是,雖然姐夫是是王爺,可咱們不也是窮人嗎?”
寧九九很不贊同他這個觀點,“窮人怎麼了,咱們靠的是自力更生,靠的是勤勞,不像有些人,就是投胎投的好,含着金湯勺出生,那是她命好,可不是她有本事,咱們要做有本事的人,知道不?”
“噗!”小五隔着車簾聽他們說話,越聽越覺着有意思,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兩姐妹說話都一個調子,可憐的小劉燁塵,成天被這兩人瞎灌輸,也不知長大了會是個什麼樣。
今兒是有花燈會,大街上很多店鋪門口都掛上了燈籠,就是還沒點上,要等到晚上才點。這會掛着,是爲了吸引顧客。
很多花燈設計的都很別出心裁,有的像花,有的像動物,有的是仿古物,還有仿建築的。
整條街都掛着花燈,遠遠望去,真的很好看。燁楓看的新奇,一路上窗簾都沒捨得放下來。劉燁塵只對動物造型的花燈感興趣,覺着很好玩。
沒多久,拐過大街,路過一座大牌坊,便到了京城最大最繁榮的花市。
這裡的商人也得懂得利用暖房來培養四季的花卉,只是這種花很難養,所以蓋暖房的店鋪並不多。
進了花市,衆人便下了馬車,大飛趕着馬車,不緊不慢的跟着他們。
小五來到這裡也覺着新鮮,因爲他們襄王府幾乎沒買過花卉盆栽什麼的,這裡的老闆也不認得他們。
這認得與不認得之間,差別可就大了去了。
這裡的商戶因爲時常跟達官貴人打交道,眼光都高着呢,一看他們幾人的穿着打扮都很普通,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只讓夥計去招呼,進了店,連個茶水都不上。
寧九九不在意,她只看花,又不是專爲看他們的臉來的,管他啥態度,回頭有機會再收拾他們。
她不在意,可小五在意啊,這不是要跌了襄王府的面子嗎?
“夫人,我去告訴他們,您的身份,看他們還敢怠慢不!”
寧九九不理他,心想,要是何安跟着她,一定不會說這麼多的廢話。
小五見夫人也不說話,只顧看花,納悶極了。
Wωω•ttκǎ n•CΟ
難道面子不重要嗎?
終於,在一間很普通,也不是很大的花鋪門口,寧九九停下了。
這間鋪子的門口擺着兩盆梅花根,造型很是漂亮,人說看梅花,要看梅骨,這骨,指的便是梅根。需得有氣勢,有風姿綽約的美感,像個端莊的婦人,端着優雅高卓的風姿。
眼前的兩盆盛開的紅梅,給人的便是這種感覺。
除了梅花之外,還有不少包着根的海棠花,根部只用稻草裹着,與旁的店,用上等的青花瓷器裝着,大有不同。這裡海棠,葉子上還沾着露珠,未開的花瓣上嬌豔欲滴,花蕾的根部也十分健康,沒有發黑的病態。
小五見她站着不走了,便衝着店鋪裡頭喊老闆,“來客人了,你們這兒的老闆呢?還不快出來招呼我們家夫人!”
“噯,來了來了,幾位客人看中什麼了?”從店裡跑出來的是個繫着圍裙的憨厚中年人,一看就是肯賣力氣,能吃苦的人。
小五看他的打扮,便以爲是夥計,“叫你們老闆出來,我家夫人看中這裡的花了,若是價格合適,會買很多,跟你一個夥計談哪行。”
中年漢子靦腆的笑了笑,“我就是這家店的老闆,不信你們可以問問周圍的人,真的,不騙你們,這店是我家老爹傳下來的,我這個人嘴笨,只會幹活,不會跟人講價,但是我這兒的花可都是早上才挖來的,不信你們可以看看這花根。”
“你看着的確不像老闆,”小五看了直搖頭。
寧九九把他拽開,指着那兩盆梅花,詢問道:“這兩盆是你修剪的嗎?像這樣的共梅花,你還有幾盆?多少錢一盆能賣給我們?”
一下子問了三個問題,中年漢子抓耳撓腮一會,才慢吞吞的回答,“是我修剪的,不光這兩盆,我這後院還有十幾盆梅花,都是我自己剪的,我也不懂啥叫好看,就是瞎剪的,至於價格嘛,我肯定不會賣您貴的,這您放心,但也不能比別家的價格低,要不然他們該不高興了。”
說着,他朝街上看了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