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江若彤此時緩緩起身,“我覺得,這事兒不是孟良晟做的。”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讓三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向她投來。
“你瞭解他?”白子超嘲弄的睨了她一眼。
“我不瞭解,但是我知道,孟良晟很驕傲,雖然他在孟家的身份特殊,但他希望用自己的實力打敗寒琛,讓孟老爺子對他刮目相看,如果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他早就用了,何必等到現在。”
秦沛看着江若彤,發現她身上有種其他女人沒有的特質,堅毅果敢,睿智不凡,怪不得這麼久了,寒琛非但沒膩了她,倒是和她越走越近。
“咱們先不說這事兒,嫂子,你先把寒琛平日吃的止疼藥給我。”
江若彤將藥瓶遞給秦沛,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這藥有很大問題,自從吃了這種止疼藥,寒琛就犯了這種病。”
秦沛點點頭,“我回去看看藥物成分。”
說完,拉着冷易和還不肯罷休的白子超走出了別墅。
他們三人前腳走,江若彤的手機便響了,上面顯示着‘未知號碼’四個字,她蹙了下眉頭,這個時間,這個號碼,她覺得蹊蹺。
她接起電話,喂了一聲,那頭卻久久沒人應。
江若彤臉色一沉,隱約覺得這個人是衝着孟寒琛來的。
既然對方不知聲,索性,她也不說話,若是真如她所想,恐怕最先坐不住的會是對方!
十幾秒鐘後,對面忽然爆出一聲低沉的冷笑,“孟家二少奶奶好定力呀!”
“你是誰?”江若彤冷冽的吐出三個字,雙眼半眯,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冷冽和犀利。
對方並沒有急於回答,過了許久,那頭終於傳來冰冷陰森的聲音,“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丈夫的命在我手裡!”
聞言,江若彤緊握着電話的手不由得收緊幾分,果然,寒琛吸食毒品是有人暗算。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亂了分寸。
“他的命不在任何人手裡,只在他自己手中,只要他不想,他就死不了!”
對面發出一聲寒冷到骨頭縫的笑,“看來二少夫人果然與一般女人不同,即便自己的丈夫快要死了,也可以坐鎮不亂!”
“你說什麼?”死?怎麼可能!
雖然不信,但江若彤的聲音還是因爲過於激動而微微走調。
“如果你想救他,現在就來迷性,我在這裡等你!”說完,對方立即掛斷了電話。
江若彤一刻都不敢耽擱,不顧劉媽的阻攔,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紅色的保時捷在漆黑的夜裡猶如一道閃電劃過,速度飆到100邁,這在市區內無異於找死。
迷性,a市的燒錢窯,午夜十分,正是生意興隆之時,江若彤剛下車邊有人過來接應。
“是二少夫人?”
江若彤點頭,“他在哪兒?”
“在九樓的凌霄殿,他要您自己上去,喏,這是房卡。”
雖然從未來過這裡,但江若彤對迷性多少知道些,迷性的九樓,號稱九重天,據說是比天堂還要讓人快樂的極樂世界……
握緊手中的房卡,江若彤快步走進迷性。
到了九樓,她四下張望了一下,並未見侍應生,她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名爲凌霄殿的包廂,她伸手按了下門鈴,卻久久不見人,她剛要插入房卡,可門卻在這時候開了。
江若彤走進去,裡面一片黑暗,她故意把門留了個縫隙,若是發生意外,她也能逃生。
她慢慢走近,越是深入,她就越覺得冷,擡頭一看,空調的溫度竟然是19度,這個季節,還把溫度調的這樣低,簡直非人類。
外頭微弱的光鮮隨着她的深入慢慢消失,她又往裡挪了幾步,聽見了嘩嘩的水聲,處於自我保護,她停下腳步,不在往裡走。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迷性包間,這三者加起來,總能讓她將此人與禽獸聯繫起來。
水聲在她的忐忑中消失,浴室的門被拉開,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來的這麼快。”男人的聲音清冽,與在電話中完全不同,江若彤判斷,電話中的聲音是經過處理的。
他的氣息離她很近,應該就距離她三四步的距離,江若彤站在原地微動,聲音平和,眼睛卻緊緊地盯住男人移動的高大身形,越看越覺得眼熟。
“如果我沒猜錯,你之所以找我來這裡,而不是找孟博遠或者李芳華,是因爲你怕被他們認出來!說,你到底是誰?和孟家到底什麼關係?爲什麼要這樣對寒琛?”
對方並未說話,接近的氣息緩緩走遠,過了許久,男人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有沒有人告訴你,女人太聰明瞭不是好事……”
“看來,我說對了。”江若彤方纔只是猜測,但現在已經坐實,“如果你想對付孟家,就做的光明正大,何必這樣偷雞摸狗,你這樣做,只會讓人瞧不起!”
男人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修長的手指劃過酒杯的邊緣,夜色太濃,江若彤並不能看到他眸底蔓延的恨意,男人將酒杯拿起一飲而盡,猶如堅冰的眼眸掃過江若彤修長纖細的身形,眸底透出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陰鬱。
他拉開旁邊的抽屜,從裡頭拿出一瓶藥丟過去,“給你。”
江若彤看不清他扔過來的是什麼,趕緊蹲下去撿,可放在眼前時才發現,這是與家裡那個一模一樣的藥瓶!
“這是孟寒琛的藥,如果不想看着他活的越來越痛苦,就繼續給他吃!”
江若彤握緊了藥瓶,使勁將藥瓶砸在地上,白色的藥品立刻崩的到處都是。
對面的男人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怎麼?你想讓自己的丈夫痛苦?”
江若彤挺直了脊背,“不,我只是不想讓他越陷越深,讓毒品控制一輩子。”
“即便他如果不繼續服用,隨時都有自殺的可能?”
“如果他真的自殺而死,也要比每日服食毒品維繫生命來的體面!”
孟寒琛,他是何等驕傲的男子啊,如果讓他靠着毒品活一輩子,恐怕要比殺了他還要讓他痛苦吧。
“更何況,毒品這東西並不是無藥可治,只要有足夠的意志力,我相信寒琛他一定能戒掉……”
黑暗中,男人的臉上有微微的吃驚,見他不語,江若彤繼續說道,“我來不是爲了拿藥,而是要告訴你,寒琛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弱,你對付孟家,選擇從寒琛下手,大錯特錯!”
說完,江若彤轉身就走,幾步之後,她有忽然折回身子,“你就是那晚出現在醫院頂樓的男人吧……”
男人細長的雙眸陡然一眯,眼底蹦出兩道肅殺的寒光。
“我聽那兩個小護士說,你長得不賴,只是照寒琛還差點,其實,你們差的又何止是相貌呢……”
帶着嘲諷的笑意,江若彤扔了那張房卡,大步走出包廂。
出去的時候,即便冷風直往她的衣領裡灌,但是江若彤還是覺得悶,就像是被人在嗓子眼裡堵了一團棉花,上不來氣。
雖然她方纔的表現那樣堅定,但她知道,戒毒哪裡是說戒就能戒的了的,如果那麼容易,也不會有人三番五次的被送入戒毒所。
男人站在九樓的落地窗前往下看,剛好能看到江若彤漫無目的的在樓底閒逛。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可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這麼軸!
江若彤開車往回趕,路過一家寵物店時,停車走了進去,買了一根狗狗的磨牙棒。
以後孟寒琛發病的時候就讓他咬這個,總不能次次咬她的手吧。
回到闌珊別墅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劉媽一直在客廳等着,一見江若彤的車回來,立刻從裡迎了出來,手裡還那這件披肩。
“二少醒了麼?”
“還沒……”劉媽將披肩搭在江若彤的肩膀上,“夜裡涼,少奶奶披上這個吧。”
江若彤眼裡閃過驚訝,劉媽過去可從未對自己這麼殷勤過。
劉媽的臉上閃過尷尬,低頭小聲道,“少夫人,別怪劉媽,過去我覺得你對二少並非真心,可今天,我看見你把手塞進二少嘴裡,我……嗨,反正過去都是我不對,您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江若彤淺淺一笑,並未搭茬,只是拉着劉媽走進家門,將兜裡的磨牙棒掏出來塞入她手中,“劉媽,這是給寒琛準備的,以後再犯病,就讓他咬這個!”
劉媽看了一眼骨頭型的磨牙棒,撲哧一聲樂了,“這個好,怎麼咬都咬不壞……”
孟寒琛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看到江若彤趴在牀沿睡得正香,許是昨晚勞累過度所致。
深秋的冷光透過亮色的窗簾照在她單薄的身子上,在上面打出一層光亮,長髮猶如海藻般散在牀上,她猶如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期待着王子的親吻讓她醒來。
孟寒琛直起上半身,垂頭想親親她的臉頰,可目光觸及到她左手上滲出血絲的白色紗布,男人的雙眸倏然變得幽深。
雖然昨夜他發病發的突然,人也陷入癲狂狀態,但他的記憶依然存在,而且,那鮮血的腥甜似乎還在口中蔓延着……
感覺到了男人的氣息,江若彤哼了兩聲,慢慢的睜開眼睛,在看到孟寒琛近在咫尺時,她嚇了一跳,人差點栽在後頭。
扶着起伏劇烈的胸口,她狠狠地剜了男人一眼,“你醒了怎麼不說一聲!”
男人並未搭茬,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上,江若彤想將手縮回,卻被他先一步拉住,手指在她的繃帶上細細摩挲着,男人眼瞼低垂,將眼底的那一片憐惜遮去。
“疼麼?”
江若彤搖了搖頭,“秦沛讓人送了藥過來,塗上就不疼了。”
“膽子倒是不小,不怕我咬掉你一塊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