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琛死死攥住江若彤的肩膀,眼底腥紅一片,他一邊用力的搖晃着她快要支撐不住的身子,一邊大聲質問,“江若彤,你他媽到底什麼做的?沒關係?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了麼?你以爲我孟寒琛是什麼人,你一句輕飄飄的離婚就算了嗎?我告訴你,沒那麼簡單!沒那麼簡單!”
江若彤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她也絲毫不想反抗,他想要把江若彤撕裂一樣用力,她也不喊疼,只是默默承受。
“孟寒琛,你他媽瘋了!”冷辰希臉‘色’陡然一變,衝過去,揪着他的衣領照着他的臉就是一拳,他用的是左手,雖然力道不重,可孟寒琛卻後退幾步,轟然倒在地上,竟然失去了知覺。
司漫嚇得尖叫一聲,連江若彤也變了臉‘色’,她猶豫着擡起腳步,剛要過去將他扶起來,司漫卻已經跑過去將男人抱在懷裡,哭着指向冷辰希,“小舅舅,爲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竟然敢對寒琛動手!你知不知道,他有心疼病的‘毛’病!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江若彤呆住了,孟寒琛很願意健身,身體很好,怎麼會有心疼病?
她不受控制的走過去,看着昏‘迷’中的男人臉‘色’異常蒼白,她立刻蹲下身,用有些薄繭的手顫抖着去抹他的臉,可司漫卻啪的一聲將她的手打開,指着她的鼻子大聲道:
“江若彤,不用你在這裡假好心,這不就是你想看見的麼?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不死在外邊?我告訴你,寒琛我是不會讓給你的!絕度不會!”
江若彤看着接近崩潰的司漫,她知道,司漫對孟寒琛是真的愛,可是若換作其他‘女’人,她心裡或許會有些愧疚,可是司漫……她陡然冷笑……
“司漫,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我就會走的遠遠的,畢竟,你還欠我一條命!那個孩子的命!”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一旁的冷辰希只看見司漫的臉陡然變得驚懼,不知所措的看着江若彤。
“你,你想把這件事告訴寒琛?”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送寒琛去醫院!”江若彤沒理會司漫,轉身叫上冷辰希,和他一起將孟寒琛擡上車。
在關車‘門’的時候,冷辰希衝着蹲在地上發呆的司漫大喊,“漫漫,你去不去?”
司漫這纔回過神來,從地上爬起來,瘸着腳跑過去,卻見孟寒琛和江若彤坐在後排,她心裡發虛,也不敢再說什麼,兀自走去前頭坐下。
發動車子,冷辰希右手挫傷,只能用左手開車,所以車速有些慢。
從後視鏡裡,他看見江若彤把孟寒琛抱在懷裡,她的手附在他的手上,一分一秒都沒分開過。
他別過眼,不想看,可卻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看上一眼。
鏡中的一男一‘女’,如此和諧。
冷辰希的‘精’神陡然有些恍惚,他曾經聽說,江若彤和霍子安曾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他猜,那必定是小‘女’兒對大哥哥的一種別樣情懷,不是愛,而是依賴。直到碰上孟寒琛,江若彤才體會到什麼是天崩地裂,什麼是翻江倒海的情感……
只是這一點,她自己並不知道。
愛……
她還愛着孟寒琛……如果不愛,爲何冒着天下之大不違抱着他,爲何還要爲了他和司漫針鋒相對?
他心口一滯,手也跟着哆嗦起來,司漫一聲低低的輕呼,他這才清醒過來,陡然發現,車子快被他開出馬路了。
如果不是司漫叫他,恐怕已經撞在樹上了。
到了醫院,醫生首先給孟寒琛做了檢查,確定只是受了刺‘激’纔會昏‘迷’,打一針便沒什麼大礙,江若彤這才放下心。
站在急診室外,冷辰希看着自己已經腫成饅頭似的右手腕,不覺得有些心寒。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同樣是受傷,可她的眼裡除了孟寒琛,誰也看不到了……
江若彤從急診室裡走出來,正好看見冷辰希迅速將右手藏在身後,她這纔想起,他也是受了傷的。
“拿出來!”
“沒什麼大礙。”冷辰希無所謂的笑笑,他不想增加她的負擔。
江若彤二話沒說,拉着他的胳膊就將手腕從背後拽出來,當她看見那又紅又腫的手腕,頓時眼眶一紅,“怎麼腫成這樣了也不說一聲,要是斷了可怎麼辦哪?”
“如果它斷了能換回你給我一個機會,斷了也值了!”……
江若彤慢慢的低下頭,不再說話,她以爲自己方纔的表現已經說明一切,可是,冷辰希似乎還是執‘迷’不悟。
冷辰希見她臉上的反應,只是訕訕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心裡放不下孟寒琛,可是放不下又怎樣呢?你和他註定不會有結果,所以,你不妨考慮考慮我……”
對於他的心,江若彤從不懷疑,可是她的一顆心,已經給了人,覆水難收,她不想耽誤了這麼好的男人。
“冷少爺……”
冷辰希擡手止住她的話,“若彤,別說了,怎麼說我也是個七尺男兒,給我留些面子,也讓我對你的幻想別徹底破滅,好麼?”
江若彤吃驚的看着他,他身份高貴,驕傲難訓,可此時此刻,在渺小的自己面前,竟然把話說的這樣謙卑,她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你的手……”
“不礙事,你進去照顧孟寒琛吧,我去診室包紮一下就好。”
她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先進去了。”
待她走進病房,冷辰希才自嘲的低笑一聲。
自己這麼大方是做給誰看呢?他情願自己可以‘私’自一點,可以拉着江若彤的胳膊,撒嬌似的跟她說自己如何如何的疼,是多麼需要人在他身邊照顧……
江若彤走進病房,只見司漫坐在孟寒琛身邊,手指緊緊的握着他的手,目光鎖在他臉上,一秒鐘都不離開。
司漫是真的很愛孟寒琛,可是……就算再愛,她也不可以用她孩子的鮮血做墊腳石!
所以,即便她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她江若彤也不會有半分心軟!
“你可以出去了!”
聽見那冷漠的命令,司漫先是一驚,隨後平靜的站起來,將男人的手放進薄被裡,又把被子往上蓋了蓋,這才放心的走開。
與江若彤擦肩而過的時刻,她停住腳步,扭頭看着她,“你會告訴他麼?”
江若彤食指收緊,孩子從自己體內流出的劇痛和滾熱她至今記憶猶新,有時候,她做夢還會夢到那個孩子,他在她身邊歡快的跑着跳着,窩在她懷裡叫媽媽,可轉眼之間,他便化作一灘血水……
深深的閉上眼睛,江若彤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最好快點從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現在就把孟寒琛搖醒,讓他知道害死他孩子的兇手到底是誰!”
司漫沒再說什麼,低下頭默默離去。
許久之後,江若彤才慢慢的張開眼睛,眼底已是一片平靜,她看了看孟寒琛的輸液瓶,又見他眉宇微微蹙起,許是輸液速度有些快的緣故。
她動作嫺熟的撥了撥上頭調節的滑輪,見他的眉‘毛’逐漸舒展,這才放心的坐在了他身邊。
他明顯比過去清瘦了不少,眉骨的位置竟然有些突起,下巴也變得尖了些,不過卻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落下心疼這個‘毛’病的,一定是他經常和別人打架所致,過去他就喜歡惹事生非,還差點喪命,年紀這麼大了,竟然也不知道收斂……
這時,沉睡着的孟寒琛忽然不安的開始翻身,嘴裡還含‘混’不清的喊着什麼,江若彤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他這才穩定了些。
她附耳過去,才聽見他喊的是,彤彤,彤彤……
她忽然鼻子發酸,一直忍着的淚水終於無聲的掉落下來。
冷辰希包紮完後,本想過來看看,沒想到剛到病房外,便看見江若彤低着頭在哭,兩人的手也握在了一起。
江若彤擦去了眼淚,坐在椅子上,安靜又認真的看着孟寒琛的臉。
莫名的,他心裡有些落寞,自己即便進去,也是個多餘的,他乾脆走到樓道‘抽’煙去了,一根接着一根,他越來越煩躁,孟寒琛有什麼好啊?不就是比自己先認識了江若彤麼?爲什麼她將自己所有的溫柔和目光都給了他,就是不肯分一點點給自己呢?
若是當初和江若彤結婚的是自己,現在還能有他孟寒琛什麼事啊?
冷辰希沉了口氣,將手裡的菸頭狠狠的扔在垃圾桶裡。
自己是個大老爺們,心裡怎麼就這麼不敞亮呢?
他喜歡江若彤是他的事,若是喜歡就繼續喜歡,若是不想再喜歡下去就去找別的‘女’人,何苦糾結於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會不會和自己在一起?
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轉身下樓,開車回了中景豪庭。
江若彤還穿着拍賣會時的禮服,總得換下來,而且,她的胃病還沒去跟,現在也到了吃‘藥’的時間。
孟寒琛醒來時就看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江若彤,昏暗的燈光打在她猶如白瓷一樣的肌膚上,兩排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下兩圈濃重的暗影,她的眼眶有些發青,嘴‘脣’也有些開裂,他想伸手‘摸’‘摸’她,可目光觸及到垂在她臉上的白翡翠耳墜時,男人頃刻間憤怒起來。
她清高的說:孟二少,我們離婚了,又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說與孟良晟毫無瓜葛,可是她卻帶着一副價值不菲的白翡翠耳墜四處招搖,還榜上了冷辰希這棵大樹,甚至能讓冷辰希那種‘花’‘花’公子爲她事事出頭,若說冷辰希沒從她身上撈到什麼好處,他絕對時不會相信的。
忽然,孟寒琛蹙起長眉。
難道,她是因爲在自己身上撈不到好處,當初纔會徹底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