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年年過五十,已當了整整十年的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他早就沒了所謂的雄心壯志,現在就只求平平安安,等着退居二線那一天的到來,他來找陳子濤,主要是敘敘友情喝幾口小酒。
張鷹卻是另一種情況,作爲海嶺縣分管工業的副縣長,他的年齡還不到四十,他必須追求上進,絕不能得過且過,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來找陳子濤,當然不僅僅是敘敘友情喝幾口小酒,用黃鶴年的話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張鷹做人嚴謹自律,無可指責,但在做事方面,他要向陳子濤好好的討教討教。
不過,當陳子濤陪着張鷹和黃鶴年坐下時,陳子濤卻發現,張鷹和黃鶴年的注意力不在他這裡,兩人的視線全是衝向他的身後的。
陳子濤回頭一看,整個人立即傻了。
靠牆的酒櫃子上,擱着一張鑲框的放大了的照片,是三個人的合影,一男二女,男的坐着,西裝革履,但翹着二郎腿,笑得得意,女的分立於男的身後,白襯衣紅裙子,笑得燦爛無比,各有一條胳膊擱在男的肩膀上。
男的當然是主人陳子濤,而兩個女的是他的乾姐姐,地委副書記張英和縣圖書館館長鞏婷。
陳子濤馬上明白,早上醒來時張英和鞏婷的嘀咕和壞笑,原來是在醞釀這麼一個陰謀。
張鷹和黃鶴年也看傻了,誰不認識張英和鞏婷,張英是天州政壇炙手可熱的女強人,鞏婷是海嶺縣前任縣委書記林平的前妻,林平與張鷹和黃鶴年同是天州老鄉,正是林平把張鷹和黃鶴年從天州調入海嶺,黃鶴年固然沒有取得什麼成就,但張鷹這些年的進步,基本上靠的是林平的提攜,張鷹和黃鶴年太認識鞏婷了。
這太震撼人心了,張鷹和黃鶴年萬萬沒有想到,陳子濤與張英和鞏婷的關係這麼密切,這種情況絕對超出了二人的思考水平。
從照片上可以看出,陳
子濤與張英和鞏婷不是一般的關係,暖昧表露無遺,而且陳子濤坐着,張英和鞏婷站着,誰主沉浮一目瞭然。
張鷹是個純粹的工作者,除了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之事,對陳子濤的私生活一點都不瞭解,倒是黃鶴年多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他是縣委大院的老資格,消息比較靈通,他認爲陳子濤風華正茂,前程似錦,有點風花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壓根就想不到陳子濤會與張英和鞏婷扯上瓜葛。
回過神來之後,張鷹和黃鶴年不敢出聲,先是東張西望眼觀六路,生怕照片上的兩個女人突然蹦達出來,二人都是謹慎之人,當然不想出什麼洋相。
過了一會兒,發現並沒什麼動靜,黃鶴年纔看着陳子濤小聲問道:“什麼情況啊?”
陳子濤攤了攤雙手,聳着雙肩苦笑道:“你們都看到了,就這麼一個情況。”
張鷹結結巴巴地問道:“子濤,你們……你們是?”
“張英和鞏婷是我的乾姐姐,我是張英和鞏婷的乾弟弟,純潔的真摯的革命的同志的友誼關係。”
黃鶴年恢復正常,開始慣常的微笑,“形容詞越多,話就說得特別的不真實,一張照片可以說明一切,你還是不要掩飾了。”
陳子濤翻了翻白眼,反問道:“老黃你幾個意思?”
黃鶴年伸出兩根大拇指,往一起碰了幾下,“你們,你們應該是這個關係吧。”
陳子濤繼續反問,“你老奸巨滑,洞察一切,你說呢?”
黃鶴年微笑着點頭道:“反問是因爲被擊中了要害,我明白了,你這個回答說明瞭一切。”
陳子濤笑而不語。
張鷹驚訝萬分,忍不住叫了起來,“子濤,你怎麼與她們勾搭上了?”
不料就在這個時候,樓上飄下來一個女人的笑聲。
“嘻嘻,請問張副縣長,什麼叫勾搭呀?”
是鞏婷。
張鷹嚇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黃鶴年也是,不由自主地陪着站起身來。
鞏婷笑吟吟地說道:“都是老熟人了,用
不着拘束,老黃,還有張副縣長,不用見外,你們坐嘛。”
一邊說着一邊坐下,鞏婷還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
張鷹和黃鶴年唯唯諾諾,跟着慢慢地坐下。
陳子濤看得忍俊不禁。
鞏婷不依不饒,瞧着張鷹問道:“張副縣長,請問什麼叫勾搭呀?”
張鷹看向陳子濤向他求救。
陳子濤埋頭喝茶,只當沒有看見。
張鷹又轉向了黃鶴年。
黃鶴年陪着笑臉,但選擇的也是閉嘴。
鞏婷當然不會放過黃鶴年,“老黃,老林以前常說你是知識分子,也是個狗頭軍師,你來解釋一下,什麼叫做勾搭呀?”
黃鶴年誠惶誠恐道:“不敢不敢,慚愧慚愧。”
鞏婷不高興道:“我和老林分了,你就不認我這個嫂子了?”
黃鶴年瞥了陳子濤一眼,發現他正拿手指着自己的肩膀,便靈機一動道:“嫂子,張鷹說的勾搭,是勾肩搭背的意思。”
鞏婷噢了一聲,“你們是說那張照片吧,你們是說我和張副書記與子濤勾肩搭背嗎?”
黃鶴年一楞,忙道:“不是,不是。”
陳子濤開口幫黃鶴年說話,“姐,老黃他不是這個意思,老黃不是說你和我勾肩搭背,老黃是說張副書記和我勾肩搭背。”
黃鶴年想也不想,接道:“對,對,我說的是張副書記和子濤勾肩搭背。”
可話音剛落,樓梯口又飄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喲,誰在說我和子濤勾肩搭背呀?”
說曹操,曹操到,張英沿着樓梯走了下來。
張鷹慌忙地再次起身,黃鶴年更是無地之容,老臉通紅。
不過,張英和鞏婷卻是勾肩搭背,旁若無人地嬌笑不已。
黃鶴年不愧爲老狐狸,見此情景,知道該如何說話,“子濤,你太不夠朋友,張書記和鞏婷嫂子在你這裡,你應該告訴我們一聲嘛。”
陳子濤笑道:“老黃,你這麼說的話,我就要被冤枉死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