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伊默裡就被打包送到了吉恩那兒,和卡修一起成爲藥師的徒弟。
不過唯一的區別在於,卡修是實實在在的學醫,而伊默裡嘛……
“我不要試這東西!”
之後的好些天,部落裡的族人們經常看見吉恩家出現這樣的情景。
一個鷹族的雄性獸人神情驚慌,連滾帶爬的破門而出往外狂奔。
然而還沒等他跑出幾步,一串火絲便如蛇般飛速的溜了出來,立刻就將這個可憐的傢伙給牢牢貼着身體捲住,這些調皮的小火焰還很不小心燒到了幾根頭髮。
“都說了好多遍了,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只見卡修一臉悠然地走了出來,身體斜靠在門框上,慢慢吞吞的將火絲收回來。
鐵青着臉,獸人乖乖低下頭,在卡修的注視下又磨磨蹭蹭的走進了那間恐怖小屋。
吉恩算是遵照埃米爾的指示將伊默裡這討厭的傢伙教訓得夠本了。
原本他以前是萬萬不敢在雄性獸人身上試驗藥效的,不過現在他是不怕了,可謂放開了手實踐自己的理想。
事實上,單就伊默裡重傷了赫伯特這件事,作爲赫伯特從小的朋友,吉恩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可悲的伊默裡……
他現在唯一盼望的事就是他的大哥拉格曼能夠早點救他回去。
不過伊默裡萬萬沒想到的是,傅如晦早就讓卡修用火靈鳥去給拉格曼傳話了,說伊默裡迷上了這邊的醫術,所以決定在自己學成之前不會回部落了。
開玩笑,哪兒能讓他就這麼跑了了?
傅如晦一家也恢復了正常作息,各人的生活一如往日。
埃米爾依舊過着水深火熱的日子,不過有了赫伯特的陪伴,相信他也能夠苦中作樂。
而如晦則每天都呆在家裡不停的刻字。一塊塊竹片被串在一起,成爲了一冊冊的書簡。
他必須將這殘酷的未來記錄下來,告訴給後世的每一個人。
如今埃利奧斯每天除了外出狩獵之外和料理食物之外,就是靜靜的呆在家裡陪在伴侶身邊幫忙。
此刻,他只想安靜的享受生活。
或許埃利奧斯心中已有預感,像這樣平靜的日子即將離他們遠去。
二十多天之後,凱特便如約來到雷塞爾特部落。也就在當日,卡修的火靈鳥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
隨後的第四天一大早上,雷塞爾特部落族長埃爾頓,狼王萊爾,熊族族長凱特和鷹族族長拉格曼便齊聚到一起。
這次空前的會面,讓整個雷塞爾特部落沸騰了。
族人們都十分不解,爲什麼族長埃爾頓會邀請這些人過來。
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很多人都圍在埃爾頓的小屋周圍,可沒有一個人敢去聽牆角。
所以大家只能都心癢難耐的等待答案。
如今在座的幾位族長當中,唯一不知道真相的只剩下萊爾一人。
而且要說服這個人,也不是一般的困難。
於是,埃爾頓便讓傅如晦和埃利奧斯把埃米爾給帶來一同參加這次會面。
不出所料,當埃爾頓將人魚族的預言告訴萊爾之後,萊爾立刻就諷笑起來,那斜視過來的眼神讓埃米爾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埃爾頓族長的意思是說,千年之後這片大陸將會消失?我們只能造出什麼船離開這裡尋找新家園?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萊爾一臉淡漠的說,“沒想到你們竟然會相信一個孩子的話,這真是太讓我意外了。難道你們身爲族長的判斷力已經完全失去了麼?”這小傢伙就是傅如晦和埃利奧斯的孩子?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埃米爾爲了平復自己的怒意,他先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才一步步走到萊爾面前站定,伸出自己的左手,高高舉起,說:“這是人魚族的鱗片,讓我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現在我埃米爾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不止我一人!”
“他說的沒錯!我和拉格曼都是親眼看到,親耳聽見。”凱特也有些氣惱,他站起來,大聲對萊爾說,“難道你真的以爲我們身爲一族之長,會只聽信埃米爾一個人的話?”
見凱特和拉格曼都站了出來,萊爾的眉頭皺得很緊。
不過他依舊慢慢開口問衆人說:“好吧,就算你們說的都是事實。但僅憑一個人魚族人的推測就斷定將來的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這個問題頓時讓凱特和拉格曼無言以對,也讓其他人愣了半響。
客觀的說,或許這個時候只有萊爾纔是衆人當中最爲冷靜的一個。
“……在和熊族人遷移的時候,我們路過了以前的狼族部落,”就在大家都覺得無話可說的時候,傅如晦開口了,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萊爾,我還記得以前在那裡生活時所見的情景。”
“是嗎?我還以爲你都忘了。”萊爾微微勾起嘴角。
傅如晦苦笑道:“但是現在,那裡卻一片荒蕪。在路上,我甚至看到了很多狼族人的獸形骨骸。可以想象當時災難來臨是多麼突然。”
“……”萊爾抿緊了嘴脣。
“如你所言,我們大可以不相信人魚族的預言,但也不能心存僥倖。而且事實擺在眼前。如今的形勢大家都看得分明。一次次災難讓我們可以生存的陸地越來越小。如果在這個關頭各個部落還都在爲自己的領地大小相互爭鬥,不能攜手並進的話,那麼整個獸人族就真的完了。萊爾,難道你想要讓你的族人們再重現一次那樣的悲劇麼?”
現在不僅是萊爾,所有人都在思索傅如晦的話。
大敵當前,他們究竟能不能拋棄過去種種,聯合起來應對未來?
“傅如晦,我明白你的意思。”萊爾閉上眼,語氣有些疲憊,道,“但這件事又談何容易?而且,誰又有這個能力能夠統領整個獸人族?”
“我知道,”傅如晦微笑着站起來,朗聲對大家說,“要找到一個讓所有獸人部落都信服的人確實不易。但獸人族不都是以強者爲尊麼?所以我提議,整個獸人族舉辦一次擂臺賽。”
“擂臺賽?”在場除了埃米爾之外,其他人都對這個名詞感到極其陌生,“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大家以武力決勝負。每個獸人部落的人都可以參加,誰最後勝利,誰就是那位可以指揮大局的獸族之王。相信這樣挑選出來的人,必能服衆。”
“那位獸王,可以統領獸族的一切麼?”此時,萊爾的眼神似乎發出了一絲光芒。
“若獸王誕生,我雷塞爾特部落的所有族人都願意受他差遣。”
“鷹族也是。”
“熊族也一樣。”
“……好吧,我答應。”最後,萊爾終於點頭。
就這樣,獸人族的未來開始了它歷史性的改變。
出於對未來所要做的事情的考慮,各位族長都一致決定將真相告訴所有族人,也把之所以要選出獸王的原因公之於衆。
想當然爾,消息一出,整個獸人族都大亂起來,一時間人心惶惶。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災難還會重演,而且還會毀滅腳下的每一寸土地,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絕望之感。
“大家都靜一靜!”埃爾頓站在大空地的中央,身姿挺拔且無畏。他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對所有雷塞爾特部落的族人說,“爲了在千年之後我們的後代能夠生存下去,我們必須讓整個獸人族聯合起來,共同面對災難!大家都不要絕望,因爲還有千年時間讓我們去應對,去準備!只要所有的獸人部落一起努力,我相信,獸人族一定能夠活下來!我們的後代一定能在新的繁盛土地上繼續活下去!”
一個月以後,這次意義重大的擂臺賽就將在獸人部落中最大的雷塞爾特部落裡舉行了。
知道傅如晦並沒有打算參加這次比試,埃利奧斯感到十分奇怪。
一天夜裡,埃利奧斯終究忍不住問他說:“如晦你怎麼不去呢?規則裡並沒有規定不準雌性獸人蔘加啊。”
再次往埃利奧斯溫暖的懷裡靠了靠,傅如晦淡然的說:“因爲我自己很清楚,我這個人並不適合做獸王。”
“爲什麼?我明白其實你纔是最強的人,爲什麼如晦你不願在大家面前證明自己呢?”就是這個原因讓埃利奧斯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你說的沒錯。”傅如晦輕笑起來,“但是,我可以做你手中的一把利劍,但絕不會成爲統領大軍的將軍。”
“我……我不太明白……”腦中冒出很多問號,埃利奧斯完全不解如晦話中之意,
“我的意思就是……埃利奧斯,以後你要多加努力,可不要辜負我的希望啊!”
望進傅如晦閃着濃濃笑意的黑眸中,埃利奧斯頓時感覺全身上下竄過了一陣惡寒。
爲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會很悲慘?
事實上,傅如晦之所以不參加這次比試,原因有三。
其一,他是異界人,並非由這片獸界大陸所養育。
因此,傅如晦自覺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比試。
再者,比試中,他必然會用到逐風,這樣對其他獸人來說可謂勝之不武。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
如果以後他真的成了獸王,到時將會有多少繁事壓在身上?
在看到埃爾頓處理事務的種種之後,傅如晦的這種想法變得尤爲強烈。
畢竟對他來說,隨心所欲仗劍江湖纔是他的本性。
所以日後那些傷透腦筋的事,還是交給埃利奧斯那個傻大個吧。
不過在那之前,他一定會調教好這個未來的獸王。
之所以這麼確定,那是因爲傅如晦很清楚。
以現在埃利奧斯的實力,絕對足以與他最大的敵人——狼王萊爾相匹敵。
不知爲何,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場足以改變獸人族命運的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