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閃耀着的五彩燈光是他的映襯,路人紛紛側目,全都成爲背景。旁邊的女孩如小鳥一樣被保護在他的臂膀之下,這動作,很曖昧,很有佔有慾。
他們。難道?
陌現在喜歡的人?哦,不,是鬼。這樣想來,他們多般配啊,厲鬼配厲鬼,真是天地絕配。
“這個男人是誰?”還在慟哭的男孩忽然砰的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指着電視裡的新聞播放,眼中一片驚駭,他不敢相信,那個殺了全家的姐姐,竟然就這麼如小兔一樣溫順站在男人身旁。
“他也不是人。”我搖搖頭,說道。
“清明。你有什麼想法嗎?”司徒姍坐在沙發右側,正對着北海請,我坐在司徒姍旁邊,看着北海清明低垂着的頭目,看不清神色。他在沉思。
“大哥,陌祭在陰間盤踞一方,分割了冥王的半壁勢力。如今盤踞在青城。雖然我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大動靜。我們也井水不犯河水,我想,不到萬不得已,我們北海家應該保存實力。”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責任。”
北海幽幽向來是理智的,如今的這個情況,經過楊宜樺的口述,又見如今楊宜柳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青城,而且是陌祭的身旁。他們一定會認爲。楊家人死因的背後,是陌祭操控的。雖然我們都猜不到他的目的。
北海幽幽說這番話,也是提醒北海清明不要衝動,陌祭是非不得已才能動的。而北海幽幽說的責任,大概和北海清明當時說的責任差不多,除了守護青城。還有更重要的。
“你們北海家難道想不管了嗎?別忘了,當年楊家和北海家聯盟的時候,可是講好了的。不管誰家有困難,作爲盟友都應該出手相幫。更何況,如果不是楊家幫了你們北海家。怎麼會招來橫禍!”老婦人站了起來,慈祥的臉上一片淚痕,她到底是愛她的族人的。
像是這種從古代一直傳承下來的家族,向來都有着很強烈的家族文化,家族責任感。比如北海家兩兄妹,時時刻刻把責任和義務掛在嘴邊。
“奶奶,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處理的。你先住在這裡,我先出門一趟。”北海清明很冷靜,眼眸中好像迸射出一道火光,長身而立,筆挺的西服和西褲是他最常見的裝扮,一絲不苟的三七分發型,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把已經出鞘的寶劍,日月難比他的華貴和光芒。
“大哥,你去哪裡?”
北海幽幽追了出去,語氣中第一次有着情緒,那是擔心。
司徒姍嘆了口氣,“詩詩,一起去吧。陌祭不是那麼好對付。不知道他這次想幹什麼?如果真要幹起來,最多兩敗俱傷。”
我忙點頭,跟着司徒姍出門去,司徒姍轉過頭,對着老婦人和那個消瘦蒼白的男號說道,“你們就在這裡等消息吧。”
我走在後面,轉過頭時,恍然一眼,好像看到那單薄如紙的男孩在被手捂着的手指下冷笑着,眼睛通紅,但也是一恍惚,待我想看仔細,卻發現他恢復了正常,不解的看向我。眼神中充滿哀傷。
我搖搖頭,猜想着大概是我看錯了吧。所以關上了門,跟上了即將出發的跑車。
四個人上了一輛黑色的酷炫跑車,只聽北海清明面色沉穩,吩咐道,“幽幽,擺羅盤,查方位。將‘他’找出來。”
“哥,你去了要幹什麼?”我覺的北海幽幽是擔心北海清明和陌祭幹起來。傷到了他哥哥。
“就算楊宜柳死了,我們也應該爲‘她’超度。更何況,我覺的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北海清明開着車,我坐在他的後方,只看到他的後腦勺,竟然有種錯覺。覺得他就像天生的領導者,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幽幽在我旁邊,司徒姍在副駕駛座位上。
夜幕降臨,今天的夜空沒有漫天的星斗,天空低沉,好像壓着路上的行人,讓人喘不過氣來。
北海幽幽從書包中翻出一個羅盤,大約有兩手掌大小,木質的漆黑羅盤上,一根指針搖晃着,分別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正中有一個六芒星形狀的凹槽,中間低窪,四處高,整個羅盤爲圓形,手指寬的高度。應該很輕便。
北海幽幽左手拿羅盤,右手執筆,一根筆頭血紅的毛筆。
橫撇豎,幾筆之下,就在羅盤的下方寫上了一個字——陌!
就在此時,手指長度的指針轉個不停。我好奇的看着,想着那指針搖擺不定,最後究竟會停在哪個位置。沒一會兒,那指針就停在了西北方向,那是青城老城區的位置。
“鎮魂塔方向,看來,的確是陌祭在背後搞的鬼。”北海幽幽看着羅盤最後落定的方向,語氣淡淡,聰慧的大腦向來是她引以爲傲的資本。
車子一個掉頭,就往右方離去。
“你們說,向來惡名昭著的陌祭怎麼會在青城這麼安靜,我早就懷疑他了。看來不是他沒幹壞事,而是隱瞞的太深了。”司徒姍在前面說道。語氣憤憤。
“姍姐,現在不是向陌祭開戰的時候。”北海幽幽冷靜的說,若有所指,好像話裡有什麼東西是我聽不懂的。
“只要清明願意,陌祭也沒什麼難辦的。”司徒姍搖搖頭說道。
“你死我活嗎?”北海幽幽看着羅盤反問。
我嘆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向窗外。只是此時,車裡的氣氛一點也不融洽,就在此時,我聽到北海清明低沉暗啞的聲音恍如從夢中傳來,將我的魂抓得牢牢的。
“唐香詩,你希望呢?”沒想到這個讓人沉不下心的氣氛下,北海清明會突然問我。
我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想起臨走時回頭看到的蒼白少年,那被蒙在手指間的冷笑,還有他渾身不正常的氣息。我搖搖頭,用手撐在下巴上說道,“我覺的你們最好不要打起來。因爲這件事我覺得並沒有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也許,有‘人’想利用你也說不一定。”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卻沒想到其他三個人都突然沉默了下去。
“看來還不笨。”北海清明竟然帶着笑說出這句話,弄得好像我很笨一樣。我懊惱的轉過頭恨他一眼,心中唸叨,你全家都笨,笨蛋臭道士。
鎮魂塔在古城區的正中間,因爲年代久遠,又是重點保護的古建築,更重要的是鎮魂塔鬧鬼的傳說,所以很少有人住在這附近,除了賣香蠟紙錢的店鋪這個時候還開着門做生意。
車子沿着老路往前進入古城區,隔着好遠,只見前面聚集了一羣人,大概七八個,男女老少都全了,她們議論紛紛。都指着塔頂,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臉驚慌又害怕。上農莊血。
當車子飛速駛去,直向前方奔去。越來越近,我這纔看清楚那塔頂。
嚇了我一跳!
“那是什麼人?”司徒姍率先開口,聲音裡充滿不確定,好像在不確定那是一個人。
“司裡博爾德·查理,英皇族吸血鬼伯爵。五百年前來過中國,與北海家有過一段交際。我們的祖先曾有虧於他。”北海幽幽看了一眼,手中羅盤上的指針仍然搖晃個不停,越來越劇烈。而她淡然的開口,好像一臺電腦,程序化的告訴我們這是何人。
是的,那是司裡博爾德。沒想到分別不久,她就被用木頭做成的十字架釘在了塔頂。一陣風吹過,他低垂着的頭微微一動,金色的頭髮一片凌亂,一點也不像他那紳士的作風。但是那頭根本沒有擡起來。鮮豔的紅色液體從他的心臟處流了下來。打在古塔的青石頭上,留下一路猙獰的血跡。一路就要落在地上,分外駭人。
我們忙打開車門,更清楚的望着那上面的慘象。我的心中一陣混亂,想着如果我被這樣釘在那裡,就算是心臟,也不會有事的。不知道司裡博爾德會不會有事?
“姍姨,封鎖現場。其他兩個在原地等我。”北海清明沉聲一句,俊逸的黑色背影就如同夜行的鬼魅,一溜煙就攀爬在了九層鎮魂塔上。身體靈活,動作敏捷,手臂和腿配合的極好,好像我們那時候的飛檐走壁。
沒過三分鐘,他就已經站在塔頂。如王者睥睨山河一樣俯瞰着下面。我遠遠的,卻能感覺到他眼眸中的陰冷無情。他站在塔頂的斜坡上,如履平地。伸手將那木頭的十字架取下,又是一道血液噴薄而出,濺在塔頂。月牙如銀鉤,他們就在銀鉤當中,一派詭異又血腥的景象。
“咳咳——”我聽到司裡博爾德細微的咳嗽聲。心中的大石頭才落下,看來司裡博爾德沒有大問題。那爲什麼會被釘在外面?
“是裡面的想警告我們吧。”我看向說話的北海幽幽。北海幽幽好像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淡淡開口,盯着塔尖,然後將視線轉移到旁邊,我隨着她的目光,我看到司徒姍將七八個形色各異的人羣用一張透明的網遮住,而她也如同其他人一樣,混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