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只把我們送到人民路青嶂巷的口子處,剛下車,我就隱約感覺到幽深巷陌裡傳來一陣冷風,這不是自然流動形成的風。是陰風,大自然因爲冷熱不同會生成自然的風,而陰風也是因爲陰陽交匯對衝而形成陰風。
“喵——”一聲貓叫從腳邊不遠處傳來。我一瞧,就看到一隻黑貓從我腳邊溜過,行過之後還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着如同人類一樣的警告。
北海清明也下了車,站在我身後,那黑貓哧溜一聲,瞬間消失在一間房屋門口。
我詫異的擡着步子向裡面走去,不管怎麼說,我需要找到閆大師,然後才能找到小孩生前的東西,將他破碎的鬼魂找回來,送他投胎。身後有北海清明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到,我的腳步聲也幾乎沒有,所以巷陌裡很靜,只聽到幾聲貓叫聲在不遠處傳來,攪動了死寂的暗夜。
51號、52號、53號——
駐足在一張硃紅色的大門前,我有種仿如隔世的感覺,在那個時代,只有皇宮才能用的上的顏色,在這個世界,竟然隨處可見。
“喵~~~”一聲莫名的貓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低頭一看,見這53號門前一隻渾身純黑的大貓側身站在最上層的臺階上。大晚上緊閉着的大門前,加上一隻眼睛血紅的黑貓,讓人覺得分外怪異,左腳向前向後落了幾次也沒做下決定。
進去還是不進去?就在這時,北海清明先我一步直接敲響了那門。
“喵~~~”
一聲發春的貓叫。在北海清明敲響那門扉時響起,我嫌棄的瞥了一眼這黑貓,向來黑貓與鬼靈爲伴,常常成爲鬼靈的載體,對於我這般身份尊貴的殭屍,自然不屑一顧。
黑貓會給人帶來災難,正是因爲黑貓招陰,特別是黑貓的眼睛,更有通靈的作用,有時候被它注視,可以讓人發瘋。
“走開,別來煩我。”貓叫得滲人,北海清明根本像是聽不見一樣。敲了三聲門不見人來理會,但我對這討厭的貓也沒什麼好感,何況它是在叫春。
“吱呀--”一聲,木門在我話剛落下就開了。
是個六十有餘的爺爺。頭髮已經白了一半,我注意到這人厚重的眼袋,青黑色的煙霧環繞在他身邊,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狀態。
“這幾天都不做生意,家裡有事,你改天再來吧。”老人家說完,就要關門了。
我伸手向前一步將那門一擋,急忙說道,“我有急事想要找閆大師,請行個方便。”
那老爺爺側臉看了我一眼,手掌在門框上。一副猶豫的樣子。
反口問我,“你怎麼知道閆大師在這裡?”眼中沒有一開始的冷漠,而是帶着警惕。
我猜想他估計是覺得我居心不良,忙向他解釋,“向朋友打聽的,陰陽司的報紙不是報道了嗎?閆大師今天來了青城,至於是不是住在這裡,我不是來打聽一下嗎?”
那老頭遲疑了一下,然後再看了一眼北海清明,“看來二位也不是一般人,這樣吧。家裡確實有點事勞煩了閆大師幾日,既然二位已經來了……那就……”
“看來閆大師在忙吧,那我們就等等再說也行。”找人辦事,自然要態度好。我
“那就先進來等吧。”老頭看來也是會處事的人,看了看外面黑黢黢的巷陌,估計想着讓我們站在門口等也不好,索性讓我們進去了。
這個七分仿古三分現代設計的房間,坐南朝北,山水聚,風吹過來,形成天然的自流風。就算我是個風水外行,也知道這些佈局和構造都是絕佳的位置,而風水好的房子就是人們常說的吉宅,我就不清楚了,爲什麼這麼好的房子,還會招陰?
轉悠了一圈休息了一會兒,吃了一頓飯,其中我隱約聽到有對話的聲音從院子裡間的房間傳來,像是咒語,又帶着哭腔。
好像看出了我的疑問,引路的老爺子只是說,“走吧,招惹上就不好脫身,我家老伴送到現在都還沒送走呢。”
想來這老爺子和他老伴都是有點真本事的人,不然不會這般淡定,看來和這些經常打交道。但這次竟然連陰陽界有名氣的閆大師都請過來了,看來真的惹上了什麼事兒,而另一方面說明兩夫妻地位絕對不低。
“我認識一個這裡的道士,法術很厲害呢。要不要請他過來看看。”我想幫忙,就算心中萬般不願意提及旁邊討厭的北海清明。我也不提早暴露旁邊的北海清明身份,覺得留一手總是好的。
老爺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
“明天吧,明天去把那道士尋來。只是老頭子我也找了好幾個,怪就怪對方不是等閒之物,邪惡得很,唉。不知道閆大師這次行不行。”老爺子嘆了口氣,帶着我進了裡屋。
只是院子裡剛剛聽到聲音的地方仍然一直吵鬧個不停,我耳力超強也聽不真切,看來是設置了屏障的,但是我想北海清明是聽得清楚的。只見他表情入場,端正的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不苟言笑,根本看不出一點端倪。
過了許久,都不見閆大師出來,那老頭子都來來回回跑了幾趟給我們甜茶倒水了。我想着也難爲他了,今天好像真的來得不是時候,倒是把老頭子給忙着了,於是站起身告別老頭子先回去,反正都是在青城,也不遠,特別是離我工作的地方,十幾分鍾車程就到了。
“謝謝款待,今天看是等不到了,我明天再來拜訪。”我禮貌的向老頭子告別。
而他卻問道,“不知道小姑娘怎麼稱呼,我姓董,大家都叫我董老爺子。”
“我姓唐,唐香詩,叫我詩詩就行了。”
而董老爺子的目光瞟向北海清明時,北海清明根本理都不理,一副來你們家是你們家榮幸的表情,我尷尬一笑,“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好好好——”董老爺子伸手迎送。
董老爺子把我們一直送到了門口。
門口那黑貓還在,似乎邪惡的看着我獰笑,我就這麼想起了董老爺子剛纔的話,‘對方不是等閒之物,邪惡的很’。
我看那貓不爽,一腳飛快的踩了過去,踩在那剛要起身逃離的貓尾巴上。
“丫頭,這種髒東西會記仇的。”
董老爺子看着我出格的舉動,老汗都驚出來了,大概被我的動作嚇到了,忙出聲制止,他也是懂得陰陽之術的人。
“我不怕,給它點顏色看看,不然一直在你們家門口叫得慌,如果晚上這麼叫,肯定不敢出來上廁所。”我笑着說。
沒想到貓炸了毛,只牙咧嘴想要撲過來,一副要撕碎我的樣子。
“退下,畜生。”
我作勢從小挎包裡摸出一張黃色符紙,迅速扔了過去。“叮鈴--”一聲,伴着胸前鈴鐺一蕩,那黑貓果然飛快的逃離開了。
“你懂法術?”董老爺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上畝圍弟。
“略懂皮毛。”而我用的真的只是皮毛,只是有了北海清明或是司徒姍給我的一些辟邪符紙而已,而北海清明好像贊許的看了我一眼。
一去無功,北海清明將我送到別墅區後,就又回醫院去了。我躺在牀上,漸漸的迷糊了起來。
深夜十二點--
我向來無夢,而今天,竟然做夢了。
一大羣沒眼睛的紙人圍着我忙活了起來,給我穿上紙糊的鮮紅嫁衣,給我梳上古舊的新娘子頭,胭脂、白粉、口紅,我那嬌嫩水潤的小臉一會兒就被塗抹成慘白的死人臉,分外難看。
我想睜開眼睛,卻好像是被什麼遮住了所有感官一樣,讓我根本沒法調動自己的意念。
一頂紙糊的鮮紅色大紅轎子被八個紅色的紙人擡着,這些紙人全都是立體的樣子,這樣注意看去,與普通人一般大小。
這場景,絕對真實。
冥婚!
兩個字閃過我的腦袋,我看過好多關於這方面的小說,反正沒有一個不是會被鬼強行xxoo的,我多麼驕傲的一位殭屍大神,就算不能成爲道士界sss級別終極目標,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幾隻小鬼。
此時的紅轎子似乎在空中飛掠而過,有強大的鬼氣封印住了我的意念,好像強行將我帶入一片混沌,我沒有遇到過這些情況,若是有經驗的道士或是同類破解這些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奈何我這個法術小白,純天然製造大殭屍,空有一身得天獨厚的屍體。
“落轎!”
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聽得人發慌,這聲音分明就是纔不久遇到的那變態黑貓,被我修理了一頓定時記仇。
一雙手從紙糊的轎子簾外伸了進來,白,白的讓人毛骨悚然,我噁心的想別開頭。
奈何身體被困住了,一雙比自己還冰冷的手,帶着陰風,呼嘯着向我的脖子襲來。
“新娘子,來,拜堂了。”
這聲音聽起來和前兩個正常多了,只是冰冷無情,聽不出半點情分。
被拉拽着往外跌過去,因爲那足足讓人窒息的力道,我沒有跌下去,而是徑直被扔在了靈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