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傷得不重，趁着還有力氣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
他轉身，神色如常地淡淡瞥她一眼，薄脣淡淡地吐出一句話，“怎麼，有什麼問題？”
半夏微微眯起了眼，“開車的人傷得不重，反而坐在後面的人傷得更重？追尾麼？”
凌念心尖一顫，正要張口說點什麼，就聽莫驚瀚涼笑一聲，“車禍的具體情況我還沒了解，不過除了追尾其他情況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想知道，等我確定以後可以通知你。”
半夏定定地望着他，彷彿要從他細枝末節的神色變化中看出點什麼，可是盯了他半天卻仍是一無所獲。紅脣抿了抿，攥着手心低聲道：“我打了很多電話給你，沒聽到嗎？”
“恩，手機靜音沒有聽到。”莫驚瀚眉目鎮定地看着她，漆黑暗沉的深眸晦澀難辨，“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不是就通知你了？”
合情合理的解釋。
半夏沒有再說什麼，垂眼斂下眸色，淡淡地“恩”了一聲，然後看着那兩個人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
莫驚瀚不會對莫辰衍不利，這一點她很肯定，只是心裡那種說不出的古怪究竟是哪裡來的？難道真如他和念念所說，是她太緊張導致的麼？
也或許，不是沒有可能。
自從寒煙出車禍以後，她就對車禍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懼，發生在自己身上倒是無所謂，可是看到身邊的人出車禍，心裡總有一種嚴重的慌亂……
大概是因爲這個吧。
……
凌念跟着莫驚瀚走進電梯，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下樓離開醫院，她才忍不住出聲，“半夏那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
莫驚瀚身形突然頓在原地，“看出來什麼？”他側目涼涼地瞥她一眼，“車禍，我說錯了？”
凌念攥緊手心，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咬着脣道：“可你明知道車禍不是造成這種狀況的主要原因。”
所謂車禍不過是碰了一下而已。
“那又如何？”
莫驚瀚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背後亮堂的燈光將他頎長的身形拉出一道斜影，逆光而立讓他臉上的表情晦暗的無法窺探揣摩，唯有緊繃的側臉和下頜隱隱顯出幾分冷冽的氣息。
他眸光幽暗泛着略略的嘲弄，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莫辰衍傷成那副鬼樣子還撐着最後一口氣就是爲了讓我瞞着她，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打算讓我告訴她？”
凌念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不是……”
她也不是說一定要告訴半夏，只是半夏明顯已經有所懷疑，直到最後也沒有完全相信。這麼多年的朋友，她不會不瞭解半夏心裡的想法，如果真信了，最後也不會有此一問。
凌念沉默片刻，斟酌着繼續問道：“莫二少醒來以後，如果半夏問他，按照他現在傷的那個樣子……還有力氣考慮如何圓謊嗎？”
莫驚瀚輕嗤一聲，“他自己留下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
怎麼會有這樣的大哥？
凌念看着男人慢慢從她面前走過的背影，嘆了口氣追上去，“喂，莫驚瀚，你真的不管他了？醫生不是說他中了三顆子彈，還有一顆險些就擦着心臟過了，你就這樣把他留在醫院，萬一再出事怎麼辦？”
“你當每個人智商都跟你一樣？”莫驚瀚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背影堅毅挺拔，“白天才出那樣的事，晚上再敢來一次那就是自尋死路。”
何況他在醫院留了人。
凌念撇撇嘴，儘管心裡還是有些擔憂，可是看着莫驚瀚這麼篤定的樣子，又稍稍放鬆了些，畢竟那是他親弟弟，既然他能這麼放心，想必是真的沒什麼問題。
莫驚瀚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今天環北路的槍戰，我不希望出現在明天在任何一家媒體報道上。”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手術室的燈在半夏焦灼的等待中陡然熄滅。
半夏眼睫一顫，立刻站起來，看着手術室裡出來的主刀醫生和身後跟着的一羣人，她啞着嗓子問道：“醫生，手術情況如何？莫辰衍現在怎麼樣了？”
主刀醫生知道這是莫二少的妻子，剛纔莫大少特地吩咐過，所以對她很客氣，“莫太太放心，手術很成功，子……”他險些就要脫口而出說子彈的取出情況，微頓了一下，才神色如常地繼續道：“莫少現在的情況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最近這段日子小心休養就可以。”
雖然莫大少沒說爲什麼要瞞着她，不過他照做總歸是不會錯的。
“好，我知道了。”
半夏沒說什麼多餘的話，跟着後面出來的那些人一塊兒去了病房。
大半天的時間，幾乎要崩斷的神經終於有了微微鬆懈的跡象。
看着病牀上除了臉色較之以往偏白幾分便毫無異樣的男人，英俊依舊，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樣。半夏眉心一點一點鎖起來，坐在他牀邊盯着他看了半響，認真的像是在出神。
莫驚瀚和凌念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晚餐，半夏讓他們先放着，她餓了會吃，可是凌念等了好半天，她都沒有要動的跡象。
“半夏，莫少不是沒事麼？”凌念擔憂地道，“你不吃東西要是餓壞了，誰來照顧他？”
“放心吧，一會兒餓了我會吃。”半夏看了一眼門口走進來的莫驚瀚，想必他是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好了，你和大哥先回去吧，這裡我看着就行。”
莫驚瀚邁開長腿從外面走進來，眉目暗沉地看着她，“你一個人可以？”
“可以。”這是她的丈夫，理所當然該由她親自照顧。
半夏想了想，又道：“大哥，這件事如果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別告訴爺爺奶奶了。他們年紀大了，既然莫辰衍沒事，就不要讓他們擔心了。”
“恩。”
莫驚瀚點了點頭，嗓音低低地應一聲，漆黑深邃的眸中卻飛快劃過一絲暗芒。
瞞着老太太倒是沒問題，可老爺子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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