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倩倩沒有進王宮。
半夏和葉寒煙去看女王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因爲她們誰都知道，於她們而言相對容易接受的事情，其實對於莫倩倩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處境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可是當她們第三天再去看女王的時候，卻被守在門口的約翰告知，“莫小姐在裡面跟女王談事情，請兩位葉小姐在這裡等一下。”
半夏愣了愣，“我們不能進去？”
“是的，莫小姐跟女王請示過，女王也答應了，在莫小姐出來之前，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
有什麼事是她們兩個都不能聽的？
半夏和葉寒煙對視一眼，走到離女王寢宮遠一點的地方，“倩倩昨天沒來，今天會不會……她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找母親談？”
重要的事不是關鍵，關鍵是她們兩個都不能聽。
“你問我，我去問誰？”
葉寒煙心底閃過一絲計較，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那個猜測太過大膽，昨晚她纔跟靳湛北爲了這件事差點吵起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那她就更不知道怎麼跟半夏說了。
“按理說，你跟倩倩相處的時間更長，也應該更瞭解她纔對。”
“我要是瞭解，我就不會這麼着急了。”
半夏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幽幽地道：“我總覺得自己懷孕以後好像智商下降了，莫辰衍總說我變蠢了，一開始我還罵他，現在好像連我自己都開始這麼覺得。”
“……”
葉寒煙幽幽瞥着她，“你現在是在跟我炫耀你們夫妻感情有多和諧？”
半夏瞪大眼，驚訝地道：“沒有啊，爲什麼你會這麼想？”
她好像明明是在抱怨吧？
莫辰衍說她蠢，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蠢，難道這種自黑也叫炫耀？這時代變化也太大了。
葉寒煙無辜地聳了聳肩，“可能是我太不幸了，所以看到秀恩愛的人都覺得是在針對我。”
“你也好意思說自己不幸？”
半夏愈發吃驚，“像靳湛北那樣有錢有貌又有能力的男人，你以爲很好找嗎？擱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終於收服了靳大少爺，你現在倒是裝腔作勢說自己不幸了？”
葉寒煙嗤了一聲，小聲嘀咕道：“誰羨慕誰拿走。”
反正她現在並不想要。
不過爲免半夏也覺得她在炫耀，所以她很明智地決定放棄這個話題，目光隨意地落在遠方，淡淡的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回容城，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女王身體不好，她們陪着也是應該的。可是醫生所謂的時間不長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多長，可能幾個月，可能小半年，如果她們一直留在這裡，那莫辰衍和靳湛北又怎麼辦？
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現在容城肯定堆着忙不完的事。
半夏閉了閉眼，疲倦地搖搖頭，低聲道：“不知道，我要回去跟莫辰衍商量一下。可能我會留下，讓他先回去。”
“就照我妹夫那股粘人的勁兒，你覺得他會答應嗎？”
葉寒煙說到莫辰衍的時候，腦子裡不禁又閃過另一個男人的身影，不禁又開始頭疼，這種冰山男在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後，是不是就會變得特別黏糊，怎麼趕也趕不走？
……
莫倩倩站在女王跟前，又緩緩坐了下去，坐在牀沿邊，握着她的手，“媽媽。”
“恩，怎麼了？”
女王慈愛地看着她，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疼寵與歉疚，似乎承載了整顆心的深情……
莫倩倩對上她蒼白的臉，一時間心疼不已，其實從她知道的那些事來看，這麼多年以來，母親對她無疑是最好的，因爲她不知道兩個姐姐的存在，所有短時間都用來找她了。
雖然沒有給予她真正意義上的關懷，可誰說那樣的尋找不是母愛呢？
既然她得到的最多，當然也應該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
莫倩倩扯了扯脣，努力露出一絲笑容，可是眼眶愈發痠疼，她別開視線不敢再去看女王的臉，吸了口氣道：“其實我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希望您可以答應我。”
與其說是商量，其實說請求更準確一點。
因爲放在古代，這種“繼承人”的事，都是要兄弟姐妹們競爭成一團，搶的頭破血流。而她如今，卻只是希望在她一句話之後，女王就能答應，把這個爲之付出多年的王位給她……
女王完全不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只以爲她要的東西是跟霍以南有關的，這是她現在能想到的所有她要的，所以自然就點了頭，“傻孩子，有什麼事你就直說，我當然會答應你。”
“……王位。”
莫倩倩沉默了許久，方纔緩緩吐出兩個字。
看着女王瞬間變得震驚的神情，她秀氣的眉毛微擰了一下，試探道：“媽媽，能給我嗎？”
“倩倩，你在說什麼？”
女王緩了一陣，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霍以南讓你來的嗎？是不是他想要這個位子，所以讓你過來跟我說這些話？”
“不是的媽媽。”
雖然那個男人希望她留下，可他也說了，只是希望她留在他身邊而已，跟王位無關。
這個王位，哪怕她不要，他也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公爵，他沒必要做這些不是嗎？
“我只是不希望您繼續這麼辛苦下去。既然您是女王，既然這麼多年來，這個國家是您全部的心血，那您肯定不希望以後沒人來繼承它……”
她眼眶逐漸紅了起來，語速也愈發的快，生怕自己說不下去。
“我知道我沒有兩個姐姐聰明，她們之間無論是誰都比我更合適這個位子，可是媽媽，姐姐們的家都在容城，她們愛的男人也都在容城，我不能讓她們……離開自己心愛的人，或者讓姐夫們離開自己的家……”
只有她，是一片無根的落葉，在哪裡都可以，去哪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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