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蘇染不敢相信，池譽同樣驚愕不已，在他的印象裡，夫人就是個溫溫柔柔說話也輕聲細語的名媛淑女，甚至在對着總裁的時候還會時不時臉紅一下，所以別說是動手扇人巴掌這種事了，就算大聲說話也不會吧？
可是現在，夫人不但把人打了，還霸氣威武地撩下這麼兩句狠話！
池譽眨了眨眼，心潮澎湃，眼睛裡開始冒星星，突然覺得夫人好霸氣好崇拜怎麼辦……
就連莫辰衍看她的眼神裡也飛快閃過一絲震驚。
只是這份震驚並沒有來得及持續太久，就看到她揉手心的動作，莫辰衍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執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裡，覆着薄繭的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試圖緩解她此刻的疼痛。
半夏神色微頓，沒有掙扎。
蘇染看着這刺眼的一幕，心底彷彿被鋼針狠狠紮了一下，支離破碎的痛楚。她被打了他都不心疼，反而去給那個打她的女人揉手？難道打人的那個會比她這個被打更疼嗎？
就算不看在他們兩人的關係上，她堂堂一個大明星就這麼被打臉他就這麼縱容不吭聲？
“我勾引你丈夫？”
蘇染反問一句，狀似輕慢不屑的語氣偏又夾雜着某種難以言喻的偏執惡意，急切想要證明什麼似的道：“既然我勾引的是他，連他都沒有對我動手，你憑什麼？”
半夏眉目冷淡地輕哼，“聽不懂人話麼？我剛纔不是說過了，就憑他現在冠在我的名下。”
莫辰衍，“……”
這話乍一聽是很好聽，可細究起來爲什麼讓人這麼不舒服？
她是口誤還是故意的，難道不是她冠在他的名下？
蘇染深深地吸了口氣，轉眸看向她身旁長身玉立的男人，“辰衍，我好歹也是個明星，你就任由你太太這麼沒教養地對我動手？”
莫辰衍薄脣吐出冷嗤，“她有沒有教養是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
男人眉梢眼角都蔓延着不加掩飾的冷漠與嘲諷，“我不打你只是因爲你是女人，而不是你幻想中的任何原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也不介意破例。”
池譽咂舌，總裁您要不要這麼直接，半點面子都不給蘇大明星留，這裡還有他這外人呢。
果然蘇染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喘着粗氣半響沒說出話來。
就在池譽打算開口再次趕人的時候，她卻突然指着他的辦公桌，原本漂亮的臉蛋因爲扭曲而變得有些詭異醜陋，“既然如此，你敢不敢當着葉半夏的面說你爲什麼留着我的畫像？”
莫辰衍臉色倏地沉了下去，一瞬間彷彿被劇烈的寒意籠罩，辦公室裡的溫度驟降到零下。
“池譽，你是不是不想幹了，還不把人扔出去！”
乖乖，池譽嚇得哆嗦了一下，蘇染口中的畫像到底什麼來頭，似乎真的觸到總裁的逆鱗了，竟然讓總裁開口就用了“扔”這個字眼，“蘇小姐，您再不走我真的要叫保安了！”
“看來你是真的不敢讓她知道……”
蘇染扭曲的面容稍稍平和下來，低低地笑，“莫總，莫二少，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我以爲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是無所謂的，呵……”
半夏對上她的笑顏，心臟沒來由地抽搐了一下，微末的很不明顯的疼痛幾乎就要被忽視。
她勾着脣淡淡地看了莫辰衍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脣角弧度清淺，什麼情緒也沒有。
可偏偏就是這樣毫無情緒的一眼，讓莫辰衍在瞬間改變了主意，原本準備閉口不談的話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蘇染，這件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我沒有必要爲你的自作多情做出任何解釋，但是——不說並不代表默認。”
他向來不屑跟人解釋什麼，何況對象是蘇染。
只是他討厭看到葉半夏那樣的表情，優雅高傲淡然的挑不出任何毛病，可那是她習慣性對着外人的時候纔會有的僞裝，他不接受也不准她這樣對着他。
蘇染的身軀微微一震。
腦子裡隱隱閃過一個念頭，只是速度快得連她自己都沒有捕捉到……
池譽趕人的動作也因爲男人的話停了下來。
莫辰衍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邁開長腿走到辦公桌前，安靜地躺在桌面上的畫冊完好地蓋着，唯一能看出年代感的或許就是那些紙張，男人幽暗的眸中飛快掠過一絲晦色。
修長的手指在封面上頓了一下，隨後捻開紙張，冷聲開腔，“誰告訴你，這個人就是你？”
蘇染臉色一白。
半夏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目光落在翻開的畫冊裡那幅背影像上，瞳眸幾不可見地緊縮。
只是轉瞬，她就恢復如常，身側攥緊的手心也慢慢鬆開，漫不經心的嗤笑聲從脣間逸出，“蘇染，一個背影而已，你也真是夠要臉的才能說這就是你。”
蘇染被堵得胸口窒悶，不甘地張口反駁，“這裙子分明就是我幾年前的款！”
半夏斜斜地睨着她，“難不成這裙子世上僅此一條？”她忍了忍，最終沒忍住對蘇染說了一句她認爲不夠優雅的話，“還是說，這世上長鬍子的都是你爸？”
同樣的裙子，她記得她也有。
“你……”
再大的屈辱也比不上蘇染此刻的崩潰感，就好像心中無比堅定的信仰在某個瞬間被人輕而易舉地推到，長久以來的所作所爲都成了一場笑話。
不是她，原來不是她嗎？
難怪面對她的慘境，莫辰衍從不心軟，難怪無論她怎樣放下身段，他都從來不看她一眼。
所有的一切是她一廂情願！
這個認知徹底擊潰了蘇染的心，雙腿驀地一軟，十釐米的高跟鞋險些就讓她站立不穩。
她盯着莫辰衍身旁的女人，像是最後的發泄一般，瘋狂又滿是惡意地咆哮，“就算不是我，那也不是你，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這畫像一看就是幾年前的手筆，那個時候他們根本不認識。
對，他們根本不認識！
——
還有四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