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驚瀚發動引擎的同時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生日？”
凌念下意識地便想問一句他怎麼會知道，可是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
“我生日，所以呢？”
從她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男人薄脣輕佻地勾了一下，英俊冷峻的眉眼彷彿在瞬間柔和下來，籠罩在暗色中莫名添了幾分邪氣，“身爲你男朋友，我不是有義務陪你過生日？”
不知爲何，他明明在笑，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壓抑的情緒中充斥的那股子涼意。
凌念很茫然，她好好地在家煮麪難道也惹到他了？
爲什麼他會突然知道她的生日並且突發奇想給她過生日，爲什麼他好像還在生她的氣？
尷尬地扯了扯脣，凌念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莫大少，你明知道我們的關係不是那樣，就算你不陪我我過也沒關係啊，反正我今天已經和半夏……”
話未說完，就被男人的一聲冷嗤打斷。
她這麼想，可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
莫辰衍特意通知他這件事並且把他諷刺了一頓，還問他是不是分手了，連自己女人的生日都要讓別人陪着過。他知道，無非就是葉半夏被拉走所以莫小二不高興了，於是他就莫名其妙成了被牽連的那個——明明接到電話的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
“念念。”
莫驚瀚薄脣輕掀，嗓音低低地開腔，“你要記住我們的關係，只有連你自己都當真了，才能讓所有人當真。”他眯眸睇了她一眼，薄脣扯出幾分微末不可察的蠱惑，“懂麼？”
凌念愣了愣，臉蛋微微一熱，“噢……”
她別開視線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眼底逐漸瀰漫着淺淡的幾不可察的笑意。
經年流轉，恍然間憶起他這句話的時候，她常常會想，爲什麼她真的就這麼就當真了……
黑色的邁巴赫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外面停下，莫驚瀚下車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帶着她進去，彎腰鞠躬的服務生就連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標準。
“莫驚瀚！”
凌念拉住他的袖子，小聲叫他的名字，只覺自己穿的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莫驚瀚看了她一眼，洞徹的眼神彷彿能東西她此刻在想什麼，頓了一下，大掌便反裹住她的手，未發一言卻強勢霸道地拉着她走了進去。
凌念咬着脣跟緊他，心中暗道：看來以後下樓見這男人的時候還是應該長裙飄飄一下。
……
車廂裡的靜謐無聲在一支菸燃盡的時候終於被男人開口打破。
“葉半夏。”
看着她蒼白慘然的臉色，莫辰衍蹙着眉抿起薄脣。晦暗不明的眸光深邃複雜地盯着她。
半夏低垂着眼簾，眼眶微紅，濃密纖長的睫毛顫抖個不停，“能不能暫時不要談這件事？”
“如果我不談你就能不想，那就不談。”
男人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只是言語之間卻是不容置喙的強硬，半夏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眸色閃爍了一下，“莫辰衍……”
她不想騙他，就算她不願意去想，可是腦海裡總是會自動跳出那樣的一幕幕，無法剋制。
“那天你突然睡下，是因爲有人給你打了電話，恩？”
莫辰衍又點燃了一根菸，明滅不定的菸頭寥落了車裡寂靜的暗色，襯得他英俊淡漠的臉幾分恍惚幾分深邃，“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方淑媛就是李默，方淑媛不可能，而李默最近又剛好失蹤了，所以是他？”
陌生號碼，不記名黑卡，查不到是誰。
“他把當初聯合方淑媛害你爺爺的事告訴了你，所以你這兩天夜不能寐，寢食難安……”
“莫辰衍！”
半夏終於還是忍不住低呼一聲打斷了他，細白的手指緊緊蜷縮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狠狠攥着，“夠了，不要再說了。”
就算他不說她也忘不掉，爲什麼還要一遍遍提醒她？
“葉半夏，你傷心難過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懂嗎？”
他看着她僵硬緊繃的五官，本該嫣紅的嘴脣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莫辰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感受到她的僵硬，他反握住她的掌心，“我知道你短時間內過不去這道坎，但是這麼封閉自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難道已經發生的事情就可以抹掉？”
她如果傷心痛哭也就罷了，哪怕她把自己關着不吃不喝也比現在這樣好。
可現在的她根本就是盡力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整個人卻繃成一根弦，似乎隨時會斷裂。
半夏的手依舊緊緊攥着，只是這回卻是狠狠掐在男人手背上，“他們……害死了爺爺。”眼眶終於瘋狂地奪眶而出，聲音沙啞哽咽，“爲了錢，只是爲了錢……”
只是爲了那麼點錢，就害死一個病牀上的老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她閉着眼哇的一聲哭出來，“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別說只是單純地把他們送進監獄，如果可以，她真想親手殺了那兩個人。可即便是殺了他們，爺爺也不會回來，更難消她心頭之恨！
莫辰衍雙眉緊鎖，菲薄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伸手把她抱進懷裡，“你想怎麼辦都可以。”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一次次響起，“葉半夏，你想怎麼辦都可以。”
……
張伯起初聽到車裡的哭聲還以爲是先生欺負了太太，可是身爲一個司機他又不敢管主人家的事情，只好靜靜地站在車門外保持一段距離，儘量讓自己忽視那哭聲。
一直到他看到車門被打開，一身黑色西裝尊貴不凡的男人下來，拉開了另一邊的車門。
然後便牽着那個雙眼哭得紅腫的女人緩緩朝別墅裡走進去。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虛扶着女人的腰，英俊的側臉依稀能看見關切的眉眼，雙雙並肩而行，竟顯得格外登對和諧。
張伯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先生怎麼捨得讓太太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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