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有短暫的空白，半夏驟然收緊手機，再打回去的時候，電話已經是無人接聽狀態。
她急忙在路邊攔了車，聲音有些顫抖，“師傅，去盛世別墅，麻煩你開快點。”
說完又往家裡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四聲才被接起，半夏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聽到李嬸的聲音傳來，忙道：“李嬸，先生回來了嗎？”
“太太，怎麼了？”李嬸愣了一下，“這纔剛兩點，先生平時沒那麼早回來。”
“如果先生回來，或者家裡有什麼消息，就給我打電話。”
李嬸聽她的語氣也不敢多問，“噢，好，好的太太。”
半夏掛了電話以後，耳邊迴盪的是剛纔和莫辰衍的電話切斷之前，張伯那聲震驚和緊張的呼喊……細白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攥緊了手機。
二十幾年來，她的人生中鮮少有這麼焦躁不安的時候。
“師傅，麻煩你再快一點。”
“小姐，不能再快了，這條路限速啊！”
半夏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師傅，我們不去盛世別墅了，你就繞着容城的大街小巷轉吧。如果有什麼事故高發點，就帶我去那裡。”
雖然她覺得，張伯剛纔那一聲驚呼不像是出了車禍……
可是除此之外，她似乎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找到莫辰衍。
司機不由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把容城的大街小巷都轉一圈也就算了，人家有錢他也不說啥，可還特地往事故高發區跑，這年頭，有錢人都什麼毛病啊？
半夏不是沒有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可現下她根本沒心情去管這些。
淺色的窗玻璃緩緩搖下，吹亂女人又黑又長的捲髮，半夏視線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生怕錯漏了此時此刻正處於某地的男人。
心裡一遍遍念着：莫辰衍，你千萬不能出事。
……
從下午三點到天色漸漸變黑，不算很長的時間，半夏卻像是經歷了半輩子這麼長，盯着窗外不斷後退的街景，看的頭都有些暈。期間她給莫驚瀚打過兩次電話，可是對方沒有接，李嬸那裡也沒有來過電話，她忍不住打過一個回去，可是李嬸說，沒有任何消息。
後來她甚至忍不住往莫家大院那邊撥過一個，又不想在事情沒確定之前讓兩位老人家擔心，所以只是試探了幾句，沒有正面問他們莫辰衍的事。
仍舊一無所獲。
“小姐，這都已經轉了大半天了，天都黑了，您還要繼續嗎？”
半夏正要回答他，電話就突然響了。
手一抖，連忙接起，張了幾次嘴，喉嚨裡才發出一聲低碎的輕喃，“大哥……”
莫驚瀚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的電話那端的聲音透着幾分疲憊與沙啞，“辰衍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動手術，有時間就過來一趟。”
半夏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
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現在情況怎麼樣？”
“手術還在進行，放心，不會有問題。”莫驚瀚瞥了一眼手術室上面亮起的紅燈，冷幽的目光染上更深的暗度，菲薄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過來再說吧。”
半夏掛了電話，趕往中心醫院，然後火急火燎地坐電梯去了手術室。
看到莫驚瀚和凌念站在那裡，她踩着高跟鞋走過去，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全身無力。可她的腳步卻依舊有條不紊地邁過去，一聲聲愈發富有節奏感，像是機械操作一般。
指甲深嵌掌心，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進去多長時間了？”
莫驚瀚站在門口，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聞言只是淡淡道：“兩個小時。”
“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他當時還在跟我打電話的，如果……”
話只說了一半，半夏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莫辰衍當時在跟她打電話，如果出了車禍，正常現象不該是他們的通話被切斷，至少她應該先聽到撞擊聲……
假設真的是車禍，如果當時他沒有出事，應該會直接告訴她，而不會讓她擔心。如果當時他已經出了事，爲什麼會在最後關頭特意把她的電話掛了？
半夏的眉毛已經緊緊皺在一起，連呼吸都是沉斂着，可是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異樣，只是壓抑着嗓音顫聲道：“他真的是車禍嗎？”
莫驚瀚凝了凝眸光，“怎麼這麼問？”
半夏把自己剛纔的疑惑說了一遍，莫驚瀚卻只是皺了皺眉，薄脣輕吐出一句話，“半夏，你太緊張了。他掛你電話只是不想你擔心，你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時間考慮那麼多，做的所有事都是本能反應而已。”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半夏凝眸看着他，凝滯的臉蛋上帶着淡淡的複雜，那神色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凌念抿着脣朝她走過去，“半夏，”把她拉到一邊的長椅上坐下，輕輕拍了拍那消瘦的肩，“我知道你擔心他，不過醫生說了，他受的傷不是很嚴重，你安心等手術結束吧。”
如果說她對莫驚瀚的話還有所懷疑，那麼凌唸的話則讓她逐漸放鬆了警惕，緊繃的肩膀也不由慢慢鬆懈下來，或許，真的是她太緊張想太多了……
平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她開口問道：“手術還有多長時間才結束？”
莫驚瀚目光緊盯手術室裡面，幽暗的眸反射着玻璃的光影，聞言薄脣輕掀，“一個小時。”
半夏一邊揉眉心一邊點頭，“現在這個點……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裡等着就行。結果出來以後，我會及時告訴你們。”
凌念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突然轉身的莫驚瀚打斷，“好。”
凌念皺皺眉，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道：“半夏，有什麼情況隨時打我們電話。”
她說完便欲言又止地跟在莫驚瀚身後朝着走廊盡頭的電梯方向過去。
半夏看着他們的背影，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起身，“大哥，你怎麼知道他出車禍的事？”
莫驚瀚腳步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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