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錦文語氣平和,但在龔珍的心裡掀起了波瀾。
很明顯,眼前的這些來抓捕她的公安,非常清楚她以前的事情。
龔珍抿了抿嘴,點點頭。
“他現在人呢?”
“我……我不知道。”
“那我再問你,丁三人在哪裡?”
“他幾天前就沒見了。”
楊錦文想要再問,這時候,何金波走過來,叮囑說:“帶回去再審!”
楊錦文看了一眼他的臉色,何金波皺着眉頭,表情顯得非常嚴肅。
他只好點點頭,讓蔡婷和貓子給龔珍帶上手銬。
除了楊錦文這邊,柴濤、姚衛華等人也暫停了審訊。
人一被帶下樓,何金波馬上就道:“帝皇夜總會出事兒了。”
柴濤忙問:“什麼情況?”
何金波沒說,但表情凝重,他吩咐留下一隊人,先把這裡看住,接着帶上武警支隊的人,坐上車,快速趕去城南的片區。
凌晨三點,帝皇夜總會對面的馬路上。
楊錦文他們一下車,便看見夜總會的二樓濃煙瀰漫,空中飄蕩着黑色的菸灰。
大門口外面的場壩停滿了警車、消防車和救護車。
車頂閃爍着紅藍警燈,人都聚集在車邊。
何金波他們小跑過去,先是看了一眼二樓,二樓的窗戶都碎了,從裡面還飄散着濃煙,但已經看不見明火。
武警支隊的人,正把二十幾個戴着手銬的人押上車。
蘇強和嚴斌垂頭喪氣的站在車尾,各自手裡都夾着煙,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柴濤率先問道:“怎麼了這是?”
嚴斌指了指二樓的窗戶和大門口,沒好氣地道:“你看不出來?什麼東西能把窗戶都震碎了?”
“我去。”
蘇強點頭:“我們準備攻上去的時候,樓梯灑了汽油,然後‘轟’的一聲,火勢一下子就起來了。”
何金波道:“有沒有人受傷?”
“我們的人還好,只有幾個輕傷,但二樓情況就不好說了,估計是死了兩個,重傷幾個。”
楊錦文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強瞥了一眼何金波,開口道:“我琢磨肯定是有人給瘋狗報信。
我們到的時候,這幫人手裡都拿着傢伙,我們先是喊話,不起作用,只好強攻,快到二樓樓梯的時候,還沒上去,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楊錦文道:“有人報信的話,這些人爲什麼不跑?竟然還敢抵抗?”
嚴斌搖搖頭:“那怎麼解釋我們人一到,他們馬上就能組織人抵抗?”
何金波摸着胡茬子,也想不明白這茬。
見蘇強和嚴斌都望着自己,他睜大了眼:“你們都別看我啊!”
蘇強和嚴斌轉頭看向柴濤,柴濤後腦勺一涼。
“誒,誒,你倆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你們看老何就算了,別把矛頭指向我!再怎麼,誰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犯傻,抓着是要槍斃的!”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道:“別懷疑自己同志,問題肯定不是出在我們身上,事後查查下面人。”
蘇強嘆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兇險了,好些年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瘋狗人呢?”
“剛問了幾個混混,都說這幾天沒見到他的人。”
“他也不見了?”楊錦文皺着眉。
嚴斌聽出了弦外之音:“怎麼?你們也抓空了?”
柴濤點頭:“是,丁三也不在皇家水會。”
楊錦文道:“瘋狗市內的住處呢?”
嚴斌回答:“來這兒的時候,我們派了一隊人去瘋狗的家裡,據他家裡的人說,瘋狗好幾天沒回家,所以我們就以爲他待在夜總會的,但夜總會這些混混說,也沒見到他人。”
蘇強眯着眼,咬牙道:“肯定有人走漏了消息!”
見他咬着不放,何金波白了一眼:“老蘇,別一驚一乍的,今天晚上的抓捕任務是臨時決定的,丁三和瘋狗就算消息靈通,也不會幾天前就跑了。”
蘇強堅持:“如果這些人說謊呢?”
何金波擺擺手:“這事兒自然要查,這樣,叫上一些人,全市搜一遍,丁三和瘋狗能去的地方,都仔細查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找出來,回去後,人也趕緊審。
對了,你們二樓去過了嗎?”
嚴斌搖頭:“還沒去,消防剛滅了火。”
他話一落,大門裡走出來幾個消防,向他們喊了句什麼。
何金波等人趕緊過去,跟着他們進了大門。
一樓的情況還算好,只有樓梯間被大火波及,起火的時候,蘇強和嚴斌肯定是帶着人滅過火的,要不然他們身上也不會那麼髒。
二樓的情況就很狼狽了,窗簾、地毯都被燒焦了,天花板被薰的漆黑,幾間辦公室的門也被燒塌了,地面還殘留着消防滅火時,噴水留下的水漬。
踩着‘唧唧’作響的水漬,何金波被帶進去了一間豪華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窗戶朝向後面那條街,窗戶被封死了的,估計是怕有人闖進來。
這裡並沒有遭到波及,沙發和辦公桌都是完好無損。
紅木辦公桌後面是一面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古典名著,什麼水滸傳、三國演義、魯迅文集等等。
要是單看這辦公室的豪華程度,那就是有錢。
再一看書架上面的上千本書,又會覺得辦公室的主人很有學問。
要是懂行的人,仔細一瞧,書都是嶄新的,連翻都沒翻過,完全是拿來充門面的。
柴濤罵了一句:“媽的,瘋狗還是一個讀書人?這你受得了嗎?”
嚴斌搭話:“你瞧,這狗日的竟然還看孫子兵法。”
蘇強道:“紅樓夢也有,這本書翻過的,瘋狗還真看。”
何金波沒心思和他們插科打諢,向一個消防問道:“什麼情況?”
對方指着書架:“剛我們滅火的時候,發現這個書架不對勁。”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了?”
對方沒說話,叫上自己的同伴,兩個人抱着書架的一端,然後使勁往後移。
這個時候,大家纔看見書架下面是帶着輪子的。
誰辦公室的書架還帶着輪子?並且是在這間近乎一百平米的空間內,東西想怎麼放就怎麼放。
楊錦文道:“都來幫幫忙!”
幾個人推着書架,其實根本不用那麼大力,近乎一個人都能推動。
推開兩個人的寬度之後,楊錦文拿起手電筒,對着裡面一照,便看見書架後面出現了一道門。
這門很小,只有一個人的寬度,高不過一米八。
何金波等人也看見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他馬上道:“來,大家一起,把書架全部移開。”
所有人圍攏上來,把書架移開。
那道窄小的不鏽鋼門,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嚴斌道:“這狗日的,不會是藏在這裡面吧?”
蘇強笑道:“果然是讀書人,知道狡兔三窟這個道理。”
何金波走到門前,門上是嵌進去的圓形鎖,他試着推了一下,門紋絲不動。
“找工具來!”
貓子和齊斌點頭,趕緊往外跑。
楊錦文也跟着出去,來到走廊,看向右側的牆面。
他一邊走,一邊摸着牆,燈光往牆上一照,明顯能看七步之外的牆上,有重新粉刷過的痕跡,牆面的膩子新舊程度不一樣,厚度也不一樣。
這裡明顯是一道門!
楊錦文繞到隔壁,隔壁是茶水間,一個很小的房間,從瘋狗辦公室的書架到茶水間的位置,藏着一間暗室,空間有三十平米大。
聽見鐵錘的聲音,楊錦文返回辦公室裡,只見蘇強正拿着鐵錘,一錘一錘地掄向鎖頭的位置。
“咚!咚!”
砸了十幾下後,鎖頭凹陷,蘇強用腳一踹,紋絲不動。
他把鐵錘丟給何金波:“你來。”
何金波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拿起鐵錘使勁一掄。
“咚!”
“咚!”
圓形鎖頭從門後掉落。
與此同時,蘇強飛踹了一腳,門一下子被彈開,他快速地閃到一邊。
緊接着,十幾支手電筒向裡面照射,並端起了槍口,只要裡面的人敢有異動,立即就會被打成篩子。
“瘋狗,你是不是在裡面?”
“人呢,出來!”
大家都在虛張聲勢,生怕從裡面扔出一個什麼玩意來。
十幾支手電光一照,裡面除了一排蒙着紅布的貨架之外,什麼都沒有。
蘇強和嚴斌經歷了之前的事兒,有點心虛,於是何金波和楊錦文大着膽子,一手拿着手電,一手持槍,緩緩地挪到門口。
暗室的空間確實有三十平米,右側是貨架,左側是沙發,挨着最裡面放着兩個大冰櫃。
楊錦文在門口找到開關,把天花板的白織燈打開。
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遺,根本是藏不住人的,除了那兩臺冰櫃。
何金波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看了一眼右側的貨架,伸手把上面罩着的紅布扯掉。
他看見在齊肩高的貨架上放着一摞摞的現金,跟半面牆似的!
何金波吸了一口氣,門外進來的人看見後,也有些目瞪口呆。
這些錢都是一紮一紮放好的,每一紮就是一萬,粗略一算,起碼有兩百萬。
柴濤嚥下一口唾沫,眼睛都直了。
“臥槽!一個比一個狠,瘋狗這些年賺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