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提親

099 提親

局勢穩定下來,大家緊繃了數日的神經鬆懈下來,城中又漸漸恢復到以前的繁華熱鬧。

“小姐,您是沒看到當時蕭四爺帶兵進城時那樣子多威風,一身金色的戰袍,高坐在馬上像……像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一樣,高高在上讓人心生畏懼!”司榴抱着大兒子,坐在析秋的身邊,拂開老大不斷去拉她頭髮的手,滿臉興奮的道:“一路清河門進來,橫穿了整個京城到了午朝門外,一千多人動作統一的從馬上下來,那齊刷刷的動作,震耳窺聾的衣袂摩擦聲,真的是讓人看的熱血沸騰!”

司榴說着還嘖嘖感嘆幾句,析秋看着她道:“怎麼帶這麼多人進城?可是有什麼事?”而且還直接到宮門,看來仁宗對蕭四郎非常信任。

“聽說是護送什麼人……還是押送什麼人,我也記不得。”這些不在司榴的八卦範圍內,她湊着析秋神秘的道:“後來有人認出來,蕭四爺穿的那身盔甲,曾是侯爺出征福建時穿的。”

析秋眉頭一跳,當年蕭延炙穿這這身戰袍出城,卻沒能平安回來,將自己的命留在了福建,他留下遺憾沒有做完的事,蕭四郎幫他做了……對於蕭四郎來說,他故意穿着這身盔甲,真正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蕭家,對當初蕭延炙的死,一直耿耿於懷……等過了些日子析秋才知道,蕭四郎送到宮裡的,正是他在福建尋了幾個月才找到的,當初隨蕭延炙出征倖免遇難的一位副將,當初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卻沒有想到他落海之後大難不死,被附近的漁民救了。

蕭四郎把他帶回來,就等着有朝一日,將真正的幕後兇手告知天下!

“別動!”司榴拍着老大的手,見他去拉析秋手腕上帶着的一串珊瑚珍珠手串,斥責道:“整日裡毛毛躁躁的,動的一時不停,小心我把你丟去喂狼!”

老大嘴巴一憋就露出要哭的樣子。

“別嚇着孩子了!”析秋笑着將手上的主子遞給老大:“給老大玩。”她笑看着老大立刻止了哭,飛快的接過去,想也不想就直接塞進嘴裡,她看着一驚趕忙將手串按住,擰着眉頭道:“這東西可不能吃,若是珠子掉嘴裡了,那可就麻煩了!”

老大看着析秋擰着眉頭,到手的東西又被她要了回去,眨眨眼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析秋要去哄司榴怕吵着她,趕緊抱着往外走:“我到外面哄哄。”她掀了簾子出門,就看到院子門口,大太太房裡的代荷快速的從門口退了出去,司榴好奇的抱着孩子過去,可代荷已經匆匆進了竹林的小道,跑沒了影子。

“在看什麼?”春柳正好從院外回來,瞧見司榴在東張西望,她伸手接過哭着的老大,輕輕哄着,司榴轉頭看着她,道:“我剛剛瞧見代荷了,鬼鬼祟祟的站在門口,卻又不進來,見到我還跑了!”

春柳毫不在意,笑着道:“不用管她,許是想求小姐辦事,可又不好意思開口吧!”以前大太太身體好時,代荷雖看着和氣,可最是驕傲的,平日根本沒有將六小姐放在眼裡,現如今大太太病了,府裡的事都在小姐手裡握着,她想低頭可面子上又下不來,每每見到小姐都是一副有事想說,又欲言又止的樣子,等着小姐去問她,可偏偏小姐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她急的貓爪心似得,譬如前兩天房媽媽想給大太太燉燕窩粥,可房裡的燕窩用完了,房媽媽去庫房領去被管事媽媽不軟不硬的擋了回去,房媽媽氣的跳腳,在正院外罵了半天,六小姐當沒聽見,房媽媽罵的無趣就回了房,下午代荷就到知秋院拿牌子,六小姐正和來媽媽還有錢媽媽在算府裡這幾日的賬,代荷在門外等了一個時辰,硬是沒有人來招呼她半句。

她拉不下臉去求六小姐,只得氣悶的走了,到了晚上還是四小姐來拿了牌子去給大太太領了燕窩。

她知道,不過是幾兩燕窩,六小姐大可不用這麼做,又不能傷筋動骨,可這樣的人就要拿出架子來,不然她們以爲六小姐還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司榴就瞥着嘴,滿臉譏諷的道:“以前仗着太太,眼睛都放在頭頂上了,我們去求她點事,可真比什麼都難,現在這樣可真解氣!”說着和春柳對視一眼,雙雙笑了起來!

兩人說着,就瞧見夏姨娘由秀芝扶着,從小道上走了過來,春柳和司榴迎了過去,福了福道:“姨娘!”

夏姨娘穿着一件素白的褙子,頭上一隻飛鳳點翠鑲紅寶石的步搖,兩隻同款的耳墜,清雅素淡卻比往日多了一份嫵媚,她笑着道:“司榴來了!”又擡手摸了摸老大的臉,笑着道:“這孩子可真討喜。”說着就退了手上的赤金鐲子:“姨娘也沒有帶有趣的東西,這鐲子拿去玩去!”

司榴一愣,趕緊道:“這可使不得!”這鐲子估摸着這鐲子有二三兩重,她想着就要去從老大手裡搶過來,夏姨娘笑着擺手道:“這麼多年,我把你們和六小姐看一樣的重,當成自己的女兒,這孩子是你生的也是我外甥,給他我心裡高興!”

老大再次得了好玩的,又面臨着被搶走的局面,比起上次他抱着更加緊了,司榴滿臉無奈,又聽到夏姨娘這麼說,只好抱着老大給夏姨娘行了禮。

夏姨娘微微笑了起來,四個人就前後往院子裡走,進了房夏姨娘又賞了老二見面禮,一屋子人逗了半天的孩子,等福貴到二門來接,春柳春雁去送司榴,夏姨娘挨着析秋說話:“這幾天事情不斷,老爺又正爲二老爺的事操心,七少爺的事我還沒和大老爺提……”

二老爺自從被接回來後,就病倒了,她去看望過雖不曾進房裡去,可卻聽說二老爺瘦的只剩副骨架,人也脫了形,原來意氣風發走路帶風的二老爺,如今瞧着如一個病入膏肓的老者,眼裡一片死灰的絕望。

二老爺變成這樣,析秋可以理解,他從步入科舉開始,官場上便一路順風順水,中了進士殿試時得了二甲前幾名,又點了庶吉士,比大老爺考的都要出色,後來又從翰林院一路步步高昇坐到內閣的位子上,成爲當今最年輕的內閣大臣,他如何不春風得意……可不過一夕之間,這一切像是個泡沫一樣,被人打碎了吹走了,再也回不來了,他從雲端跌入泥裡,成了階下囚,這樣的起落不管是誰恐怕一時間都會難以接受。

析秋嘆了口氣道:“也不着急,我聽說爹爹要等三個月後再走是不是?”新帝登基,自是各處封疆大吏總兵鎮守要回京朝賀,但仁宗登基時間太過倉促,如今過去了十來天,各處官員到京的也不過七八人,更有稍遠點的如遼州總兵,到京城恐怕要下個月,所以仁宗給了三月期限,大老爺雖不在這些人之列,但湖廣佈政司眼見着就要到京城,大老爺作爲下屬,自是要迎一迎的。

“是!”夏姨娘滿臉笑容:“我也想多在府裡陪陪你!”若是可以,她很不想去,留了六小姐和七少爺在府裡,大太太雖說是病了可畢竟曾經的勢力還在,要想站穩腳跟不容易,更不要說六小姐想要徹底將佟府握在手裡……若是大老爺能留在府中,大太太便是心裡有氣,也只能適可而止!

夏姨娘的擔憂,析秋心裡明白,她笑着寬慰她道:“您不用擔心我,儘管和大老爺去永州,我心中有數的!”說着又道:“七弟去潛山學院的事也不着急一時,等過些日子再說吧。”聽到蔣士林空降到吏部時,她嚇了一跳,曾發誓不入官場的蔣探花自毀誓言,以令人震驚的方式,坐到左侍郎的位置上,成爲如今新帝最爲得寵的官員之一,對此她只能無奈抱憾,不知道大太太知道她瞧不起的蔣探花,如今成了炙手可熱新帝的肱骨之臣,而周公子今年才入翰林院,雖不敢斷言未來如何,但就目前來看蔣士林前途是一片光明!

夏姨娘點點頭,又順勢站了起來,析秋問道:“您在這裡用了午飯再回去吧。”夏姨娘搖頭道:“我去廚房看看,聽你父親說今日府裡有貴客來!”

最近常有大老爺回京述職的同僚來探望大老爺,析秋沒放在心上,就點頭道:“那姨娘去忙吧。”夏姨娘看了她一樣,到嘴的話又吞了下去,六小姐已經十四了,今年要爲先帝守孝不提,可明年呢……明年可就及笄了,她要去和大老爺提一提纔好!

夏姨娘一路去了廚房,這邊就聽廚房裡的婆子在討論:“長的真是一表人才啊,個子又高長相也沒話說,真不敢相信這麼年輕就是一品大官了,還賞了那麼大一個宅子,聽說是六皇子原來的宅子,可是嫡親皇子住的地方啊,當初先皇念六皇子年紀小,又是華美人所出,宅子裡建的可是富麗堂皇,風景景緻在這京城可算是頭一份啊。”

“誰說不是呢,所以不是有句古話說的好,莫欺少年窮……可真是沒說錯!”夏姨娘聽着暗暗納悶耳邊又聽婆子道:“如今侯府可真是新出籠的包子,熱乎的很……唉!”可惜佟府卻丟了這樣一門好的親事。

說着,裡面沒了聲音,夏姨娘也聽明白他們說的誰,就眉頭皺了皺轉了身就去了外院大老爺書房,在書房門口果然就見到兩個面生的常隨立在門口,她目光一轉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邊大老爺在書房裡說話:“大都督請坐!”大老爺朝蕭四郎抱拳行了禮,又讓了主位,自己則要在下首的位置上落座,誰知蕭四郎一改平日話少冷漠的樣子,擺手道:“佟大人不必客氣,若論輩分小侄該喊您一聲伯父。”說着,一揮袍子執意在下首坐了下來。

大老爺還想說什麼,可蕭四郎已經落座了,他也只能坐在了主位上,小廝上過茶,大老爺笑着道:“不知道大都督尋下官有何吩咐?!”

蕭四郎低頭喝了口茶,卻沒有立刻回大老爺的話,而是話題一轉道:“昨日在府中瞧見鑫哥兒了,個子雖是不高但長的還算結實,也會喊人說話了,伯父若得了空就去侯府坐坐,也可看一看鑫哥兒。”

畢竟是外公,大老爺一聽道蕭四郎提到鑫哥兒,眼睛就是一亮,自鑫哥兒出生到現在他都沒有見過:“多謝大都督,下官得空一定去侯府打攪。”大老爺說話,言語間雖沒有小心翼翼,可還是斟酌再三。

此話一落,房間就冷了場,大老爺心裡暗暗疑惑蕭四郎來佟府到底爲什麼事,正要開口去問,就聽蕭四郎忽然開口,道:“今日小侄來,有一事相求伯父!”

終於到正題了,大老爺提着的心落了下來,問道:“大都督對佟府有恩,如今能用到下官自是下官的榮幸,大都督儘管吩咐,若是下官能辦到的,一定竭盡全力!”完全是官場上的語氣。

蕭四郎目光微微一動,就直接開口道:“小侄要求娶貴府的六小姐。”開門見山,半點彎子沒繞。

此話宛如一個炸雷,大老爺捧着茶杯喝着茶,差點就滑了手落在地上,他轉頭不可思議的看着蕭四郎,蕭四郎見他如此,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長身玉立目光誠摯的看着大老爺:“小侄想求娶貴府的六小姐。”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是大老爺第一次和蕭四郎說這麼長時間的話,以前兩府裡是姻親時,可蕭四郎常年不住府中,自然是沒什麼來往,便是在外面碰見也不過點頭之交,大老爺怎麼也沒有想到,蕭四郎今日來的目的是這個!

大老爺沉吟了片刻,也站了起來,看着蕭四郎道:“下官府中有兩位小姐未作嫁娶,不知大都督提的又是誰?”蕭四郎目光微微一動:“但憑伯父做主!”說完一頓又補充道:“小侄年紀不小,卻至今只有一子,家母每每念及都會心焦,所以……”所以當然要年紀大點的,而符合這個條件的出了析秋還能有誰!

大老爺聽明白了他的話,對蕭四郎的說辭並無異議,問道:“下官唐突問一句,不知道大都督因何要娶下官的女兒?”以他如今的身份,應該選擇非常多才是。

蕭四郎滿臉的認真的,聲音也略帶着一絲歉疚:“自是圓家母一份遺憾!”他說着停了停,又道:“自二哥婚事後,家母心中對佟府一直有愧,苦於無法彌補,所以小侄願替她圓了這夢!”

原來如此!

大老爺總算明白了,他剛剛在暗暗懷疑,是不是他的兩個女兒,私底下與蕭四郎有所接觸,蕭四郎纔不顧禮節爲自己提親,原來是爲了太夫人,大老爺放了心又問道:“如此說來,這婚事是大都督自己的意思?”沒有徵得太夫人的同意?

蕭四郎挑眉道:“家母已知!”

大老爺擰了擰眉頭,這件事來的太過突然,他說隨意哪一位小姐,可無論是按年齡還是按齒序,還是正如蕭四郎自己所說的意思,都該是析秋纔是,即是析秋他更是要好好斟酌考慮,雖說如今以蕭四郎的身份,肯低頭娶佟府的庶女,是佟府高攀了,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大都督,此事乃小女一生大事,容下官思量思量再答覆如何?”

蕭四郎擰了擰眉頭,點了點頭道:“應該的,伯父若是考慮好了,就讓人帶信給小侄,及時小侄會請了媒人正式上門提親。”他說着就順勢站了起來:“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大老爺恍恍惚惚的送走蕭四郎,去了夏姨娘的院子,和夏姨娘關起來門說話,梅姨娘身邊的青枝就貼在牆根上聽,越聽便是越驚越聽越驚,回頭便把大老爺和夏姨娘的對話告訴了梅姨娘,梅姨娘騰的一下站起來:“你說蕭四爺來佟府是提親的?”青枝點點頭,梅姨娘臉上就露出奇異的笑容來,府裡總共就兩位小姐,都是庶出,如今依蕭四郎的身份,肯矮身求娶已是極限,而六小姐比起八小姐來,可不如八小姐清白,畢竟她身上還揹負着一門親事,若是按照前朝的規矩,六小姐這可算是洪府的未亡人,蕭四郎那樣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瞧得上六小姐,那麼這門親事不是非八小姐莫屬了?!

她臉上表情變化莫測,一連幾日來的鬱悶都不見了,覺得八小姐的榮華富貴一品誥命就在眼前,觸手可及,梅姨娘很高興,然而青枝的下一句話,卻毫不留情的給她潑了一盆冷水:“姨娘,蕭四爺提的是六小姐!”

“什麼?!”梅姨娘一怔,臉頓時垮了下來,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他提的是六小姐?”青枝就點點頭:“說嫌八小姐年紀小了。”

年紀小,年紀小,梅姨娘現在真恨自己,怎麼沒有早些懷孕,早些生了八小姐,如今也不會處處受制與年齡了!她惱怒的在房裡走來走去,她想到侯府上次與大太太的對峙,也是因爲八小姐年紀小的緣故,如今蕭四郎再次上門提親,分明就是老天來補償八小姐的!

不可能,不可能會是六小姐……梅姨娘腦中飛快的動着,她絕不能讓這次的婚事再落在六小姐身上,如果不能讓八小姐嫁過去,她也不能成全了六小姐,如今她們母女在府裡作威作福,若是六小姐再得了一門好親事,這以後佟府裡她們母女橫着走都可以,哪裡還有她和八小姐的立足之地!

她迅速整理了衣裙就往外走,青枝一愣追上去問道:“姨娘,您這是要去哪裡?”梅姨娘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只低着頭嘴裡唸唸有詞的往前走,青枝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後面,直到到智薈苑門口她才明白,梅姨娘這是要去找大太太。

到了下午,析秋就聽到府裡的傳言,她滿臉錯愕的聽着春柳說完,確認道:“你確定蕭四爺是來府中提親的?”

春柳確定的道:“是的,府裡都傳遍了,說小姐天生貴婦人的命,都說禍福相依,小姐前面受了大難,果然後面就有這樣好的事情送上門了。”想一想都不敢置信,堂堂宣寧侯的嫡出四爺,如今又是正得寵的大都督,又未娶親,這樣的身份條件早就成了京城中的香餑餑,不知多少名門貴胄想要把自家的小姐說給他,佟府就是排位也不知排到哪裡去了,怎麼也輪不到佟府裡庶出的六小姐。

可是事情就是這樣,仿若天上掉餡餅一樣,砸在佟府的頭上,丟了侯府的婚事轉眼又撿了個大西瓜回來。

春柳心裡是喜憂參半,蕭四爺身份雖是高貴,可他以往是劣跡斑斑,小姐若是嫁過去還不知過什麼樣的日子,可是轉念她又去想,如今也不是她們能選擇的時候,莫說大老爺會不會答應,就說小姐如今身份,想要再找到這樣一門親事,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她低頭想着自己的心思,析秋卻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什麼感覺她說不清楚,只是過往與蕭四郎相處的畫面回到自己腦海中,以前蕭四郎說的她總也聽不懂的話,此刻卻是恍然明白了,她忽然生出一種被人盯梢良久,落了別人早就張開的網,遭人算計的感覺。

她緊緊擰着眉頭,問春柳道:“大老爺當時怎麼說的?”春柳想了想回道:“大老爺並未立刻答應,只說思量思量。”析秋眯了眯眼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麼說來依蕭四郎的作風還該上門一趟纔是。

春柳不明白小姐爲何突然就生了怒,難道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她想了想道:“小姐,若是大老爺同意了,這門親事依奴婢看真的不錯,你可千萬不能拒婚啊!”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若是小姐不想嫁,便是大老爺再同意,小姐也總有辦法讓親事黃了。

析秋沒有說話,擡腳走進房裡,將蕭四郎寄存在她這裡的和田玉髮簪找了出來……或許是她太着急了,對方也不過提一提,她怎麼也不該去找人家理論……

這件事,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了出去,就連二房也聽到消息,二太太當天便來找大老爺,大老爺又去了二房,和二老爺說了半天的話……大太太這邊也忙的很,第二天一早,房媽媽就悄悄出了門……

太夫人一拍桌子,滿臉怒容的和吳媽媽道:“去,把老四給我找來!”吳媽媽也氣的不行,一個小小的佟府,竟然敢來拒四爺的親事,莫說四爺不會娶佟府的小姐,就是打定了主意想娶,難道你們還有資格拒絕不成。

她真是越來越覺得佟府那位佟大太太讓人難以理解,時至今日她憑什麼認爲,侯府會對佟府生出愧疚?!

“奴婢這就去!”吳媽媽飛快的出了正院,蕭四郎一早上去後花園練劍剛剛回來,吳媽媽笑着站在蕭四郎面前:“四爺,太夫人請您去一趟。”

蕭四郎眉頭微蹙,將手中的劍交給常隨,點點頭,隨即進了房間稍後換了乾淨衣裳出來,隨着吳媽媽去了正院,一進門太夫人的茶盅就朝着他的臉飛了過來,蕭四郎身子不動,身子微微一側輕易避開,茶盅就砸在了窗臺上,茶水滴滴答答順着窗臺流了下來。

吳媽媽嚇的不輕,又怕太夫人動怒傷了身子,趕緊想過去勸,太夫人已經提前開了口:“你個孽障,你是不是去佟府提親了?”

蕭四郎目光微微一閃,點了點頭,太夫人原還以爲是誤會,現在蕭四郎一確認,她便是氣的眼前一黑,坐倒在炕上,指着蕭四郎罵道:“你還要要臉不要,自古哪有人自己去提親的,如此倒也罷了,你還是去佟府提親!”她說着頓了一頓大聲道:“你知不知道剛剛佟家來人怎麼說的?”

蕭四郎眉頭皺了皺,吳媽媽怕太夫人說的話太難聽,傷了母子情分,聖上如今可是賜了宅子的,若是四爺倔脾氣又犯了搬到聖上賜的宅子裡可怎麼是好,二爺好不容易說服了四爺,四爺也答應了這三年住在侯府裡的,若是再鬧僵了又成了以前的局面,傷心的不還是太夫人!

“太夫人!”吳媽媽趕緊遞了杯茶過去,太夫人明白吳媽媽的意思,就滿臉不悅的接到手裡壓着氣,吳媽媽道:“四爺,您也別怪太夫人生氣,就是奴婢今兒可是也被氣着了,這佟夫人實在太得寸進尺了,她竟是派了身邊媽媽來,直接和太夫人說佟府若真覺得愧疚,就讓侯爺娶了八小姐回來,擡了做平妻,她們也不求什麼只想讓八小姐來侯府照顧鑫哥兒,至於其他的佟府不會答應的。”

吳媽媽說着氣的臉都紅了,太夫人一拍桌子道:“你聽聽,這叫什麼話,當我們侯府是那低門小戶見識短的人家麼,莫說老二娶的是郡主,就不是郡主,也不可能娶一位平妻回來丟人現眼……”她說着不解氣,走到蕭四郎身邊瞪着他道:“我讓錢夫人找了那麼多家的小姐給你選,你說你無意成婚,讓我不要多事,你自己呢,轉了眼就跑到佟府去低三下四,你……你……你這是誠心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蕭四郎靜靜聽着,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眯着眼睛道:“此事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張。”太夫人更怒:“主張什麼?你難道還要三次登門求娶不成?”

“如今佟大老爺在府中,婚事上也輪不到她做主!”蕭四郎冷冷道。

“好!”太夫人不屑冷笑,又道:“那我問你,你提的是誰?”

蕭四郎眉頭漸漸鬆了下來,鄭重回道:“六小姐!”

太夫人臉色一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想也不想脫口而道:“不行!”蕭四郎眉梢一挑:“爲何?”

“莫說她有個如佟大太太這樣的嫡母,就是沒有,佟六小姐你也不斷斷不能娶!”她擺着手道:“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你脾氣倔這些年我在大事能順着你,便就順着你了,但這門親事不要再提,我會讓錢夫人找些門當戶對人家,京城那麼多出色的小姐,除了她你誰都可以娶!”

當初蕭延亦想娶的也是六小姐,後來委曲求全娶了郡主,現如今蕭延亦又回到以前和佟析華相處時那樣,不鹹不淡的,這都快一年了郡主還沒有身子,她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如今老四竟然也動了這個心思,太夫人想到析秋盈盈一笑優雅端莊的樣子,心裡便是沉了沉……這個六小姐,她真是小看她了!

不過來府裡幾次,她的兩個兒子,竟是不約而同的動了同樣的心思,若是真娶回來以後還不知惹出什麼風波來!

蕭四郎臉色一變,看着太夫人道:“親事是我的,自是我親自去選,您不要再費心思,我除了六小姐絕不會娶別人!”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孽障!”太夫人被氣的不輕,指着蕭四郎的背影半天沒說出話來,吳媽媽也嘆氣道:“太夫人,四爺的脾氣的向來說一不二,你便是想阻攔也要用別的法子纔是,這樣硬碰硬的可不行!”

太夫人嘆了口氣,嘆氣道:“我怎麼就生了他出來,早知道當初就該……”吳媽媽一聽,臉色大變拉着太夫人道:“都是過去的事,您可別再說了,還是先想想四爺的婚事吧!”

太夫人就喃喃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

析秋忐忑的不安的過了一天,當聽到大老爺去大太太房裡,當着佟慎之的面,將大太太的藥碗摔在地上時,她非但沒有鬆口氣,還心裡隱隱覺得,蕭四郎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的。

晚上,她梳洗後坐在桌邊,拿着本書隨意翻着,忽然緊閉的窗戶一動,她再擡眼看去,就看到蕭四郎長身玉立於窗臺之前。

窗外一輪銀月高高掛在樹梢上,清風自窗外穿進來,他深邃俊挺的五官一半攏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此刻的情緒,他今日穿着一件海藍色飛鶴銀暗紋的直綴,一頭烏髮盤在頭頂由一根透白的玉石髮簪挽着,通身無一繁複配飾,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裝扮,也使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不自覺的瑟縮矮了一頭。

析秋看着他,忽然笑了起來,絲毫不驚訝他的到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大都督請坐。”蕭四郎眉梢微挑,負手走到析秋的對面,從善如流的坐了下來。

析秋目光掠過他頭頂上,那支眼熟的髮簪,似笑非笑道:“大都督如今位高權重,但這習慣卻是不改,這種夜入他府闖入小姐閨閣的事,依舊做的這樣熟練。”

“別處不熟,唯有此處!”蕭四郎面無表情,淡淡回道,又很自然的爲自己斟了杯茶,挑眉看着析秋,她笑盈盈的坐在他對面,穿着一件半舊的素白的褙子,清水芙蓉一般,在你不經意間悄然綻放香氣四溢……他挑眉問道:“你知道我要來?”

“知道不知道又何妨,大都督做事不是一貫喜歡出其不意麼!”析秋說着,眼裡的笑容漸漸斂去,換上讓人看不真切的幽暗,捉摸不定。

蕭四郎擡眼看着她,如那次在普濟寺一樣,問道:“你……不高興?”這一次析秋沒有否認,蕭四郎又道:“是爲我提親的事?”

析秋依舊不說話,蕭四郎臉色一暗,就道:“拒婚是你的意思?”聲音裡有一絲不悅!

“大都督以爲,我有權利左右自己的婚事?”她在笑可眼裡皆是冷意:“正如大都督這樣,提親不用告知與我,那麼父母拒婚自是也不用通知我,是大都督想多了!”

蕭四郎擰着的眉頭鬆懈下來,他看着析秋道:“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讓你順利嫁給我。”

自以爲是的人!

析秋心裡一直緊繃着的情緒突然崩裂,她站了起來,怒看着他道:“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嫁給你,你是不是覺得以你的身份,肯來娶像我這樣壞了名聲的小小庶女,我應該做夢都要笑醒是不是,我應該感恩戴德想也不想就答應是不是,所以你什麼也不說就到佟府裡來提親,根本不用考慮我的感受,算準了我會同意是不是?!”

蕭四郎臉色沉沉的,看着析秋:“所以,我來了!”他說着一頓:“來告訴你我來娶你,和身份無關,和名聲無關,只是因爲是你!”

析秋被氣的臉色通紅,她一把將桌子上的裝着那隻和田玉簪子的烏木匣子拿出來,扔在蕭四郎的面前:“不要和我說這些,拿着你的簪子,立刻從我的房間裡消失!”

蕭四郎也站了起來,看着那隻那支匣子道:“我說過,我會回來取,但不是現在!”他俯看着析秋斬釘截鐵道:“況且,我本意就要送給你,送出的東西又怎麼能收的回來!”

析秋滿臉怒容:“難道你送我便要好好收着?大都督你幾次救我,對我有恩我銘記在心,但這些只是感謝並不代表什麼,若是以後你有事需要我,我定會全力相助,但是,婚事免談!”

“我只要你嫁給我!”他沉沉的說完,看着她緊緊擰着的眉頭,問道:“你這樣生氣,是因爲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所以你傷自尊了?可是我若提前告訴你,你就會同意了?”

析秋一愣,蕭四郎就面帶嘲諷道:“所以,這件事說與不說結局都是一樣!”他沉沉的看着析秋,慢慢說道:“你在府裡處處隱忍,在嫡母身邊乖巧懂事毫無怨言,可是卻掩飾着自己極強的自尊心,你受不了別人爲你的事做主,所以你才這樣反抗?”她想到析秋在武進伯府桃花塢中,和佟家三小姐的對話,想到侯府婚事時她無驚無怒不爭不求的表現,想到她爲洪府的親事施的小小伎倆,想到徐天青私自做主帶她私奔,她冷漠疏離以對!

析秋冷笑一聲:“大都督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不過是個懦弱無能,處處看人臉色活着小庶女!”她眯着眼睛看着蕭四郎:“所以,請大都督拿回你的東西,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也不可能有所交集!”

蕭四郎毫不退讓:“是不是一樣的人,由我說了算!”他說着一頓,語氣裡有着不容人商議的強勢:“有沒有交集,也由我來定!你只要等着成親這一日,做蕭四夫人即可,自此只要有我蕭四一天,便會有你周全的一日!”

析秋砰的一聲坐在了椅子上,低聲哭了起來,她爲什麼要生病,爲什麼要死,死後爲什麼又到了這個鬼地方來,她不能大喊不能大笑,沒有自由沒有未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生死,都握在別人手裡……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渺小,渺小彷彿一隻螻蟻,被人輕輕一碾她就會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是的,她很累,非常的累!

沒有人問過她有沒有能力承擔這些,沒有人問過她想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因爲她沒有選擇,她就像個自卑的舞者縱使心中有再大的舞臺,也只能躲在兩平米大冒着臭氣的廁所跳着,即便舞姿再美可也無法改變環境所帶來的令人作嘔的噁心感!

她無力的哭着,久久無語……

蕭四郎靜靜的看着她,靜靜的聽着她哭着,狹長的丹鳳眼閃過濃濃的痛色,良久……他擡起手按在析秋的肩上,緩緩而道字字擲地有聲:“嫁給我,讓我護你一生!”

------題外話------

關於仁宗爲什麼不把自己的兒子領回去,我後面會解釋!這章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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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現代文

從假夫妻,到真姦情,

從互相利用,到彼此相愛。

蝕骨纏綿,做戲婚姻,豪門爭奪;

愛憎難辯,痛苦抉擇,遠走它方……

他恨,他惱,他追,他纏,他沒下限!

她跑,她逃,她躲,她閃,她無節操!

當沒下限對上無節操,當不良妻PK風流種,

非得天雷勾個地火,鬥出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155 審問203 銀子154 殞命036 雨後025 周全176 新府064 犧牲110 試探023 相處046 回家213 進宮041 關護031 生無030 一步237 漸進022 逢源174 驚險005 喜事160 陌路202 前奏017 新年008 分寸146 家人023 相處014 波折040 生產041 事發091 兒子013 惦記035 五步116 花房240 出行157 畫圓029 鬥法049 所求088 對策016 而過108 進宮051 終章025 周全064 犧牲153 聚會009 廟會233 現身134 嫡母179 消息072 傷藥017 新年168 添人087 婚事001 見面021 檯面240 出行102 變化095 回府177 財產043 喜事190 分別219 續緣003 處罰192 往事上待修231 隱忍208 冤家002 陰陽238 豐年208 冤家068 喜事043 堵門189 地位194 待產101 嫁妝144 孃家039 冷漠087 婚事060 命運036 失蹤194 待產075 生死218 處理073 輪盤211 陪房060 命運155 審問190 分別034 四步013 惦記056 父親234 痛苦100 訂婚014 情意192 往事上待修060 命運001 步步爲營018 心情177 財產225 影響238 豐年216 偶遇初稿143 處事002 陰陽
155 審問203 銀子154 殞命036 雨後025 周全176 新府064 犧牲110 試探023 相處046 回家213 進宮041 關護031 生無030 一步237 漸進022 逢源174 驚險005 喜事160 陌路202 前奏017 新年008 分寸146 家人023 相處014 波折040 生產041 事發091 兒子013 惦記035 五步116 花房240 出行157 畫圓029 鬥法049 所求088 對策016 而過108 進宮051 終章025 周全064 犧牲153 聚會009 廟會233 現身134 嫡母179 消息072 傷藥017 新年168 添人087 婚事001 見面021 檯面240 出行102 變化095 回府177 財產043 喜事190 分別219 續緣003 處罰192 往事上待修231 隱忍208 冤家002 陰陽238 豐年208 冤家068 喜事043 堵門189 地位194 待產101 嫁妝144 孃家039 冷漠087 婚事060 命運036 失蹤194 待產075 生死218 處理073 輪盤211 陪房060 命運155 審問190 分別034 四步013 惦記056 父親234 痛苦100 訂婚014 情意192 往事上待修060 命運001 步步爲營018 心情177 財產225 影響238 豐年216 偶遇初稿143 處事002 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