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很漂亮,二十歲出頭,身材高挑,小麥色的皮膚給人一種健康活力的感覺,深金色的長卷發的頭髮一直垂到胸口,碧綠的眼睛,鼻樑兩邊有着淡淡的雀斑,嘴脣豐潤誘人。
這是一個典型的西方美人,看起來——
挺不錯的!
樑微安八卦地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鐘啓聖,小聲地在他耳邊問道:“長得挺漂亮的,是你女朋友?”認識這麼多年,之前從沒見過他的女朋友,她早就在思量着到底是他太會保密,還是他是個……嗯哼,Gay?!
可惜她興致勃勃,鍾啓聖的迴應卻是:“不是。”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Anne,等會請你幫個忙……”
他話還沒說完,那個金髮女孩已經繞過欄杆很快走到了兩人面前。
她好像是沒有看到樑微安一般,熱情而明亮的視線灼灼地黏在鍾啓聖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紅潤的嘴脣間牙齒雪白而整齊,讓她看來既甜美又陽光。
『Daniel,你終於回來了!』女孩說着已經走到他身邊,熱情地攬住他的右胳膊,往自己胸前一壓。(備註:『』裡說的是法文。)
樑微安眼睜睜看着鍾啓聖的上臂深陷對方的34D胸圍的包圍之中,心裡不由促狹地想道:還真是豔福不淺啊不淺!
可惜鍾啓聖先生顯然不這麼覺得,他不太自在地試圖掙脫金髮女孩的束縛,道:『Annabeth,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個人嗎?』
『我是特意來接你的啊!』金髮女孩Annabeth理所當然地回答,同時不依不饒地纏着鍾啓聖的胳膊不肯放開。
鍾啓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道飛快的愕然之色,他不動聲色地壓抑了下來,溫文爾雅地問道:『Annabeth,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我去診所找你,聽前臺小姐說的啊。』Annabeth又往他身上蹭了蹭,連頭都快靠到他肩膀上去了。
『原來如此!』鍾啓聖輕輕地點了下頭,很客氣地說,『謝謝你來接我,但是,Annabeth,別這樣好嗎?』他用力地把手臂從她手裡掙脫了出來,左手深情款款地牽起了樑微安的右手,『我怕我的女朋友會誤會。』
『你的女朋友?』Annabeth原本還燦爛地笑着的臉龐一下子變天了,陰沉沉地朝他另一邊的樑微安看去。
樑微安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很快反應了過來。剛剛Daniel說有事請她幫忙,不會指的就是這樁吧?
她直覺地朝他看去,只見他用左眼衝她飛快地眨了一下,眼中含着祈求。
好吧。女朋友就女朋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裝別人的女朋友了。樑微安自暴自棄地想,跟着落落大方地對着Annabeth一笑,道:『你好,Annabeth,我是Anne,很高興認識你。』
她善意地伸出了右手,想跟對方握手,可是Annabeth根本就不給面子,不止無視她的右手,根本就無視她整個人,『我不相信,你騙我的對不對?』她說着又要去抓鍾啓聖的胳膊。
鍾啓聖往左挪了半步避開了她,溫和但堅定地看着她,淡然中隱隱又有一種不容質疑的氣勢,『我沒有騙你,Anne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他說着,深情地朝樑微安看去,目光灼熱,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那笑意帶點甜甜,帶點纏綿,其中的情感不言而喻。
樑微安被他看得差點就臉紅了,心裡不由感慨:最近的男人都是怎麼了,一個比一個還能演!
她按捺住退縮的衝動,輸人不輸陣地對他露出甜蜜蜜的笑容。
『我不信。』Annabeth激動又固執地叫了出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騙我的,我是不會上當的。』說着,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樑微安,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問,『你真的是Daniel的女朋友?』
樑微安有點心虛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能當着我的面吻Daniel嗎?』Annabeh目光緊鎖地看着樑微安。
樑微安聽了剎時一愣。
Annabeth看出樑微安的猶豫,臉上剎時又露出了笑容,燦爛無敵。『我就知道,Daniel是在跟我開玩笑的……』
看着對方過分燦爛的笑容,樑微安忽然覺得心毛毛的,這個女孩好像有點怪怪的,她現在終於理解爲什麼Daniel要請她幫忙了,這個女孩太癡情了,不,應該說太難纏了。
樑微安深吸一口氣,好吧,演戲演全套,接個吻而已,其實在法國根本不不算什麼,幫人幫倒底吧。
因此樑微安一把把鍾啓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對着女孩說:『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她說着就踮起了腳,仰起了頭……
※※※
樑微安看着鏡中的自己,銀色的Sunny—Lee標誌性假髮從臉頰兩側垂直到胸前,厚厚的劉海蓋住眉毛,鼻樑上架着一副CD的最新款墨鏡,臉上塗得刷白刷白簡直就像是日本的藝伎一樣完全看不到她原本的膚色,然後是嘴角右上方性感的夢露痣,最後……
她的視線停在了自己紅豔豐潤的嘴脣上,她異樣的感覺從上面傳了過來……她忍不住地就用手指摩擦了兩下,腦中好像倒帶似的回想着昨天的那一幕:她踮起腳,吻向Daniel的嘴脣……
幸好,當她的嘴脣才碰到Daniel的嘴脣時,那個叫Annabeth的女孩就受不了地分開了他們,大叫着說:就算他們現在是情侶,她也不會放棄的!
之後,那女孩就轉身走掉了。
而樑微安也終於鬆了口氣,對於接吻,她實在疏於練習得很,當時還真怕自己表現不好…… wWW▲ Tтkǎ n▲ ¢○
她用力拍了拍腦袋,試圖把腦海中一不小心浮現出來的假想拍出腦外。然後又不太放心地看了了鏡中的自己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頭髮OK,眼鏡OK,底妝OK,痣OK,很好,可以去見人了,應該誰也看不出Sunny—Lee和樑微安就是同一個人。
好,上班去。
樑微安拿上包包和鑰匙出了門,進入電梯,然後按下13樓。
沒錯,她的公司就在她巴黎住處的樓下,這樣上下班比較方便,她也不用擔心被記者跟蹤,然後拍到她沒化妝的臉,再然後一不小心就泄露她人生最大的秘密。
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種工作和住宅在一個地方的模式,好像是公私混成一團的感覺。在她曾經青澀的計劃和幻想中,她應該是在用房貸買一套小小的公寓,然後每天或者開車或者坐地鐵或者打的地去一個小時路程內的公司上班,然後下班後和同事出去做個瑜伽、吃點夜宵、喝個小酒,順便打屁聊天……
可偏偏這一切就被Eric三言兩語就給毀了。
想當初,她怎麼就被他這麼輕易地給說動了呢。說什麼開個小婚紗店,自己當老闆,不用受別人的氣;員工不多,環境單純;高級定製婚紗不用批量生產,既清閒又賺錢……BLA—BLA—BLA。
可結果呢?這還真是一家“小”婚紗店啊,一家年收入兩千萬歐元的“小”婚紗店!
她就是不該相信那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Eric!瞧瞧,每次當她想撤退時,那傢伙就用公司旗下所有員工的生計來嚇她,說什麼如果他們關門倒閉,要有多少人會失業,多少個家庭會破碎……
結論就是,她不好好努力工作,不僅對不起所有的員工和他們的家庭,還對不起這世上每一個夢想在婚禮上穿上Sunny—Lee婚紗的女性同胞!
有時候,她會想:以Eric的口才,如果法國這個國家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女性的話,他應該可以去參選總統了。
……
好吧,好吧。她言過其實了,其實她也挺喜歡那些新娘在婚禮穿着她設計的婚紗走上神壇,對着屬於她的另一半宣誓說:我願意!
想着,她不由嘴角一勾,露出淡淡的笑意。
13樓到了。
她走出電梯,拿出門卡一刷,“叮”的一聲,門打開了。
她推開門,一路跟員工問好,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看向她的眼神好像有點怪怪的。
難道是她的假髮歪了,還是妝糊了?
樑微安按捺住掏鏡子的衝動,以“穿普拉達的女魔頭”的氣勢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她的辦公室。
可才踏進去,她的身體就僵住了,幸好,墨鏡擋住了她臉上大半的驚訝。
這是什麼狀況啊?
她差點就想退出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可是沒錯啊,那個窗邊的女人分明就是她的私人助理Rose,問題是Rose旁邊——
那個穿乳白色毛衣和藍色揹帶褲的小傢伙又是從哪裡變出來的?
方曦之這隻小老鼠怎麼會在她的辦公室裡?!
樑微安幾乎幻視了,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要揉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很快地擡到一半的手停頓了一下,她還戴着墨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