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擁擠辦公大廳，林叢的話像是一記驚雷，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
王秘書輕輕的皺了皺眉，總覺得林叢這樣說話不妥當。但是林叢一向是這樣，他有沒那個資格去教訓他。
銀光已經掛斷了電話，看向自家少爺。
陸莫封冷淡的眼光輕輕地掠過叫囂着林叢，又對陳子昂說道：“有什麼想法嗎？”
“想弄死他。”陳子昂捏緊了拳頭，陰沉沉的說道。
陸莫封點頭，對他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又說道：“銀光，不如你來教教陳子昂，該怎麼打架。”
警局的人都面面相覷，言論未免太過囂張。
王秘書還想說話，可是林叢聽到這句話就炸毛了。
他刷的一下子站起來，踢翻了一張凳子，“呦，大叔，年紀挺大，口氣也挺大的。要教我們怎麼打架啊，那就來看看呀！”
林叢一揮手，坐着的六個小年輕都嘻嘻哈哈的圍了上來。
銀光退後幾步，看了眼其中一個人，忽然凌空而起，一個乾淨利落的橫掃千軍，那孩子尖叫一聲啪的一聲就倒下來了。
銀光穩穩地落在地上，微笑着對陳子昂說道：“學會了嗎？”
“我操！”林叢回過神來，抄起椅子就衝了上去。
剩下的幾個也是熱血沸騰，摩拳擦掌，紛紛用了上去。
銀光像個蓋世大俠，每一招都簡單利落，乾淨凌厲，不到十分鐘就把他們全都撂倒了。
他收手的時候，整理了一下有點凌亂的衣襬，看着滿地哀嚎的孩子們，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人了。
王秘書衝過去把林叢扶起來，簡直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直問他有沒有事情。
銀光下手極有分寸，讓他們疼，卻沒有傷及到要害。
“帥翻了，陳子昂你快拜師吧！”喬喬傻眼了，孫菲看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要控告你們！”王秘書臉漲得通紅，大叫道：“你們知道他是誰的公子嗎？還想不想在北城混下去了！”
這個時候醫生也帶着護士趕到了，畢恭畢敬的說道：“陸先生，請問哪位公子受傷了？”
銀光把他們請到陳子昂面前，讓他們爲陳子昂處理傷口。
偌大的辦公廳，值班的警察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局面了。
“王先生。”銀光微笑着說道：“隨手歡迎控告，至於能不能在北城混下去，這是我們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今天諸位對陳子昂造成的傷害，我們會進行驗傷。林公子年紀還小，往後還是收斂點吧，免得自毀前程。”
醫生給陳子昂處理完傷口說道：“大部分是軟組織挫傷，養上一陣子就好了。”
陸莫封點頭，瞧了眼陳子昂，“回去吧。”
陳子昂乖乖的站起來，問孫菲，“你呢？”
“既然你沒事，我也要回去了。”孫菲拉着喬喬，“司機就在外面等着呢，你不用擔心了。”
於是陸先生就帶着調色盤一樣的陳子昂離開了，銀光緊隨其後。
陸莫封來的匆匆，去的匆匆。從頭到尾都吝嗇跟王秘書搭一句話，這種入不得言的跳蚤，根本不需要他來應付。
“王秘書，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林叢面目猙獰的說道：“三天後，我要看到陳子昂跪在我的面前求我！”
王秘書點了點頭，但是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陳子昂坐在車上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林叢的父親是林專員，得罪了他，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陸莫封似乎對林專員這三個字沒什麼影響，銀光扭頭對他解釋道：“老派系的人，剛從下面調上來三年。兩個月後有一批任命文件，裡面有他的名字。”
“好好讀書。”陸莫封難得的多跟陳子昂說幾句話，“別的你不必管。”
陳子昂點點頭，心裡有一些浮躁的情緒。今晚讓他看清楚很多事情，他明白了自己是有多麼的弱小。林叢那樣的混蛋，侮辱了他最愛的姐姐。
他動手打了他，如果沒有陸莫封，家裡是不是就攤上大事了。
“我總覺得我姐就是無所不能的。”陳子昂忽然低聲說道：“以前我每次打架，她都能幫我善後。其實我清楚林叢的身份，但是還是對他動手了。我沒有權衡利弊，是不是做的很糟糕。”
“說說事情的經過。”陸莫封沒有對他的作爲進行品論，態度沉穩。
事情發生的挺突然的，孫菲拉着陳子昂去參加林叢的生日Party。林公子選的地方消費水平自然是一等一的，陳子昂忽然出現在他們的圈子，免不了遭受冷嘲熱諷。
他自己到也不在乎，但是有些事情真的難以忍受。
“陳子昂，你看起來一副窮酸樣，是怎麼來定遠中學的啊？”
“說說唄，平時一副高冷的樣子。”
正巧有個酒保來送酒，認識陳子昂，爲了巴結這羣闊少爺，就說了句陳子昂有個很漂亮姐姐。
林叢嘴賤的很，“那這就真相大白了，女人嘛，長得漂亮出身低賤。往男人牀上一躺，不是什麼都有了嗎？”
一晚上沒怎麼說話的陳子昂，拎着拳頭就衝了上去。
……
“陸先生，我是不是很沒用。”陳子昂沮喪的說道：“如果我很有身份地位，他們一定不敢那麼說我姐的。”
陸莫封冷着臉說道：“的確挺沒用的。”
銀光在前面聽着，忍不住說道：“少爺，不能這樣教育小孩子，會長歪的。”
“你念書的時候被人說是家僕出身，回家之後一個人哭了半天。”陸莫封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我也是這麼說你的，怎麼見你長歪。”
銀光，“……”翻他舊賬，長這麼大就哭過那麼一次，少爺怎麼就忘不了呢。
回到大宅之後，陸莫封上樓去了。
陳子昂在車裡反思了半天，抓着銀光談心，糾結的說道：“我要變得多強大，才能保護好我姐呢？銀光哥，像你這樣夠不夠？我肯定做不到陸先生這樣的。”
銀光親自倒了一杯茶給他，知道經過這一晚上，這孩子的三觀經受了一次大沖擊。
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迷茫，明明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但是總會被強權壓的喘不過氣，甚至要卑顏屈膝，反過去道歉，心裡承受着屈辱。
“子昂，你從前在老城區生活的時候，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銀光耐心的問道。
陳子昂捧着杯子，想了想，搖頭，“沒有，我姐很厲害，沒有人敢這樣說她。”
“所以，你進了更高的一個圈子，纔會被人踐踏尊嚴。”銀光溫和的說道：“因爲出身跟地位的差距，他們纔敢這樣詆譭小姐。但是地位跟權利並不意味着一切，卻有時候是人生的全部。”
這些話聽起來有點深刻了，陳子昂半天沒說話，默默地消化着。
如果想要走的更高更遠，那麼地位就是人生的全部。如果安於現狀，滿足於現有的生活，那麼那些東西並不重要。
陳子昂看着銀光，“我想要得到更多，銀光哥，我不想再聽到有人那樣說我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原先的計劃是考上一個好大學，然後找一份好工作。”銀光看到陳子昂默認的表情，笑了笑，“這是不錯的志向，但是子昂，這遠遠不夠。當你站到了某一個高度，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的不公平。”
是啊，遠遠不夠。如果他想要的更多，就算實現了這些，還是跟林叢那樣的公子哥有着差距的。
“如果我去求陸先生呢？”陳子昂緊緊地抓住手裡的杯子，眼中閃爍着一種從未有過的光，“我求陸先生，給我一個高的起點。”
“我相信少爺會幫助你的。”銀光起身，神秘一笑，“踏出這一步，你會看到另外一個世界。喝完茶，就早點休息吧。”
他道了句晚安，轉身離去。心裡卻輕輕一嘆，少爺安排陳子昂到定遠中學去，其實早就能料到這一天了，能送他遠走再好不過了。
這個孩子資質平平，難得的是有一顆向上的心。如果他就這樣留在國內平淡的生活下去，早晚會成爲小姐的拖累。林叢的事情，對於陳子昂來說，是命運的轉折點。可是對於少爺來說，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一點小波瀾。
……
昨晚喝過酒的緣故，顧傾起的晚了一些，她洗漱好下樓。
目光觸及到陳子昂的時候，整個人一呆，然後怒了，“這是被哪個王八蛋打的？”
你瞧，這是他姐姐啊。看到他受傷，第一時間關心他被誰欺負了，而不是質問他爲什麼要打架。
“姐，我沒事兒。”陳子昂輕鬆的說道：“放學的路上遇到了搶劫的小混混，就被揍了，正好有人報了警。”
“真應該讓你練練拳腳。”顧傾坐下之後，順手把陸莫封手中的杯子拿過來，喝了幾口水，問道：“你把他接過來的？”
“嗯。”陸莫封理了理她的鬢髮隨意說道：“讓他出去留學怎麼樣？”
“留學？”顧傾沒想到一大早的就提起這件事情，有點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