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一直靜靜的打量着她,突然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不知怎麼就意味深長的冒出一句,“你呀,快點長大吧。”
白荷微怔,心底似有觸動,卻不再說話,揚手在洞口布下一道結界防止野獸侵入,抱着雙膝縮在火堆旁睡了起來。
火靜靜的燃燒着,一宿,兩人各自安寢,無話。
夜裡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兩人睡得並不踏實,第二日中午時分才悠悠醒轉。
“天晴了!”白荷欣喜的撤去結界跑出洞外,感受着深山中雨後特有的清新,心情是大好一片。
“嗯。”顏墨淡淡的應道,轉臉卻又鬼魅的邪笑,“本王今天中午還未用餐呢……”
白荷懊惱的瞪着他,“本小姐又不是你的廚師!憑什麼要幫你準備吃的?難道鼎鼎大名威震天下的安南王爺不會自己找吃的嗎?”
“可本王現在是病人……”
“你……夠狠!”她狠狠的白他一眼,拂袖而去。
離開了山洞,白荷立刻開始大罵起來,“該死的顏墨,臭脾氣大冰山壞王爺!竟敢指使本小姐爲他準備食物……哼!”
嘴上不爽的罵着,感覺到自己飢餓的程度卻也不願多耽誤,立刻進了密林中搜索起來。
“今天運氣不錯,又是一隻肥美的野雞,不如,就做叫花雞吃吧!”
白荷眼前一亮,立即動手到小河邊殺雞褪毛收拾乾淨,尋找來一些野薑,蘑菇,馬蓮草和山蔥之類的植物調料洗乾淨塞入了雞腹中,然後摘下幾片蓮葉將雞肉裹好,再用水潭底部粘稠的黃泥塗抹起來。
帶着這個泥球回到了山洞,直接扔到了火堆裡開始煨烤,顏墨則是頗感興趣的耐心等待着,不知道她又會爲他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這裡有我順路摘回來的幾顆野果子,如果王爺金貴的胃能習慣的話,就先拿去嚐嚐。”
她丟給他兩顆紅彤彤泛着誘人色澤的果子,自己捧着一顆先大嚼起來,“放心吧,沒毒的,我都吃了……”
顏墨身爲高貴的安南王,何時受過這樣的苦?
自然沒吃過這些野外隨意摘回來的果子,可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最終還是忍不住捏起一顆放到脣邊,輕輕咬了一口。
“怎麼樣,好吃嗎?”看他剛纔猶豫的模樣,她好笑的問道。
“似乎,還不錯。”他老實的回答。
“你真不怕我在你的果子裡下毒?”她挑起眉尖,輕聲問道。
“你不會的。”顏墨似乎很篤定的這麼認爲,轉臉又是促狹的笑意,“就算要死,死在你的手中,本王纔會死而無憾。”
“王爺還真是會油嘴滑舌能說會道!”
她白了他一眼,把火堆裡燒了好大一會兒的泥塊撥拉了出來,看着泥土已經被烤的乾硬微微有些裂縫了,這才凌空一掌輕輕拍了下去。
“咔嚓”一聲裂響,泥土四分五裂散碎在地面,雞肉的香味和荷葉的清香頓時隨時蒸騰的熱氣撲鼻而來。
撥開包裹的荷葉,金黃澄亮油潤光澤的雞肉便出現在眼前,芳香滿溢,讓人垂涎三尺。
她利索的拿來一片乾淨的荷葉包裹着扯下半隻雞遞到了他的面前,自己也捧起來另一半毫不客氣大吃特吃起來。
“入口酥爛肥嫩,鮮香撲鼻,雞香濃郁,風味獨特!的確美味!”
顏墨咬了一口之後,立時眼眸一亮讚不絕口,當即食色大動,大快朵頤起來。
“不好吃纔怪,這可是有名的叫花雞,雖然調料不齊,可是我的手法可是很地道滴!普天之下,除了我,恐怕也只有你纔有如此福音跟着本小姐沾光!”
她一邊啃着雞肉一邊吃的滿嘴流油還在含混不清沾沾自喜的得意。
顏墨看到她這幅吃相都給逗樂了,輕輕伸手幫她抹去鼻尖上沾着的油漬,眸底的溫柔帶着幾分寵溺的味道。
“慢點吃,我不會跟你搶。”
“我知道啊!這本來就是我做的,誰敢跟我搶?本小姐的東西,誰敢動,那無異於就是老虎嘴裡拔牙、太歲頭上動土!”
“後果會怎樣?”
“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腦袋開花,讓他後悔從孃胎裡生下來!”
她惡狠狠的比了比自己油光發亮的小拳頭,好像說明自己是有多麼強悍。
顏墨縱容着她小小的囂張,不時幫她擦擦臉上沾上的污漬,動作也是極盡溫柔,彷彿情人間的親密一般。
“我們馬上就趕回去吧。”他很快吃完半隻雞,負手走到了洞口,看着屋面的綠樹成蔭,出口的話語帶着幾分猜不透的深思。
“那麼急?你的內傷最好再休養兩三日,南疆路途遙遠,一路舟山勞頓……萬一傷及身體……”她放下手中啃得差不多的雞骨頭,略略皺眉。
“不是還有你嗎?”
他緩緩回過頭來,清澈的目光定格在她油光的小臉上,淡淡的一笑,脣角上揚成優美的弧度,美的撩人心絃動人心魄。
她立刻呼吸一滯,感覺心跳就在瞬間慢了半拍。
這廝雖然穿着沒有平日的華麗和精緻,但就算是隻着一件有些襤褸的中衣,依然就像是一粒璀璨的明珠,黑夜和黃沙泥土怎麼也掩不去他的絕代風華。
那斜飛入鬢的劍眉,燦若寒星的黑眸,微勾的隆鼻,性感優美的薄脣,配合着他本身就與生俱來的一股英挺尊貴之氣,絕對的禍國殃民級別的花樣美男啊。
若他邪邪一笑,立刻轉變成魅惑的姿態,顛倒衆生,禍亂天下,不知會引得多少少女芳心失陷小鹿亂撞?
“你在看什麼?”
見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疑惑的在她眼前晃了晃,“蘇雪舞?”
“哦……那個……”
她立時驚醒,收起一堆小心思,儘量平和的掩飾過去,“我說,你這麼着急不顧身體也要趕回去,是怕南疆沒有人主持大局會出亂子?”
“不錯。”
提起南疆,他臉上的神色立刻鄭重起來,一股狂野的霸氣隨着他的話語開始無盡的散發蔓延。
“南疆,纔是我的根基所在!那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基業!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染指!”
“既然你這麼放心不下,又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我是無所謂,沒什麼意見,說走就走吧。”
她說完便率先走出洞外,到水潭邊仔細的淨手淨面。
“我們掉到了崖底,應該是被水流衝出去了一段,現在,我們先回到崖頂,找到原來駐紮的地方再說。”
他四處看了看,目光停在了崖壁上垂下來的樹藤上,微微皺眉。
“這斷崖很高,我送你上去。”她淨手完畢走回他的身旁,單手一指,三根粗壯的樹藤便將他的腰身環繞包圍,而後開始貼着崖壁往上生長,他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往上移動。
“我們還是一起吧,免得愛妃在這裡遭遇到什麼危險。”他邪肆一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的將她牢牢圈進懷中。
“你……”她怒極分心,樹藤頓時不穩搖晃着差點跌落下去。
狠狠的白了他一眼,連忙勾手再次催生兩根樹藤,將兩人再次圍了兩圈,這才放心下來。
好大一會兒,兩人才被樹藤緩緩的送上了崖頂。
按照記憶走了一陣,這纔回到了大戰黑袍男子的斷崖,望着已經半毀的崖頂和滿目的碎石狼藉,大地已經龜裂的不成樣子,顏墨不得不在心中重新審視她的實力。
“往南邊去一些是我們先前駐紮的營地。”白荷很明確的指出了方位,立刻帶頭往前走去。
營地上還殘留着生火的痕跡,不遠處還有戰鬥過的痕跡,顏墨仔細看過之後,微微皺眉。
“他們果然已經不在這裡了。”
“當然不在了,我們墜崖生死未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誰還會傻在這裡等?
之前我就吩咐過了,若是我們沒能及時回來,讓他們不要耽擱,和援軍匯合之後立刻啓程返回南疆穩住大局。”
“如此甚好。”他點點頭,牽着她的小手繼續往前走去。
“我們去哪裡?”
“我記得離這裡不是很遠,應該有一座阮城。”顏墨回憶道。
“那我們先進城,去置辦一些行禮馬匹和衣物?”
“不錯。”
“我的王爺,請問您現在身上有銀子嗎?”她笑嘻嘻的問道,“現在這些可是都需要花銀子滴!”
顏墨聞言怔住,良久,才巡視了一番自己和白荷,發現兩人身上都是隻着一件白色有些破的中衣,看着落魄狼狽,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看他爲難的模樣,白荷會意一笑,翻手取出一瓶恢復藥劑大方的遞到他的手中。
“喏,這是六階的恢復藥劑,至少也能拍賣個二三十萬兩銀子,我們就隨便找個拍賣行換成錢就是。那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顏墨神色一喜,“你總是能給我太多的驚喜和意外。”
“切,我還以爲,你是想說,我就是你的幸運女神呢。”
“差不多。”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笑的無限明媚的白荷,話音意有所指,“你的秘密,還真不少……”
“哪有王爺多啊……”她很快反駁避開他的話題,率先朝前走去。
夕陽西沉之時,兩人滿頭大汗終於走到了阮城。隨便一打聽,立刻問出了拍賣行的位置,快速走了進去。
“哎哎……出去出去,我們拍賣行可不招待乞丐……”
小二看到衣着襤褸不成體統的兩人走進,立刻伸出手臂直欲攔下。
白荷很輕易就從他的臂下鑽了過去徑直往裡間走去。
小二眼一瞪一把抓向白荷,卻被身後的顏墨眼疾手快一把攥住。
“不許碰她!”
那雙深邃的眸中寒意涌動,迫人的壓力和威懾肆無忌憚的迸發,小二一下子就被嚇懵了,哆哆嗦嗦的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厭惡的將他丟到一旁,跟上白荷的腳步走到了裡間,而她,已經在與一名衣着光鮮的中年男子開始交談。
“姑娘當真與無情公子相識?”中年男子不信任的上下打量着她。
“掌櫃的看人難道只辨衣着?”白荷不悅的反問道。
“不敢不敢!那麼……敢問姑娘,要來拍賣什麼物件?能否拿出來先讓在下掌眼?”
白荷身後的顏墨很適時的伸手,掌心裡靜靜的躺着一小瓶褐色的藥劑。
“這是?”男子顯然是識貨的,立時眼前一亮。
“恢復藥劑,六階,貨真價實。”白荷淡淡的掃過他,“拍賣會本小姐沒有時間等,直接給我兌換成銀票,掌櫃的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