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夜騏一直陪在蘇淺身邊,哪兒也沒去。
他親自喂她吃粥喝藥,不容拒絕。
於嬤嬤端着托盤,在一邊看着他們沉默。
過了晌午,蘇淺在藥力的作用下,又再度沉沉入睡。
夜騏躺在她身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哄,自己也幾乎快要睡着,卻突然聽見窗外某處,響起一聲清脆的鳥鳴。
手慢慢停下,他小心地挪移下牀出門……
在隱蔽的後院角落,於嬤嬤正在等他。
“你真的要殺夜鷲?”
夜騏挑眉:“你在跟蹤我?”
“我只是爲了她。”於嬤嬤冷笑:“你們北越的事,與我無關。”
夜騏以手環胸,眼神中充滿探究:“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跟你,既非敵,也非友,所以彼此的秘密,還是少知道的好。”於嬤嬤眼神陰寒。
“不錯。”夜騏點頭:“我近日得回北越一趟,到時候她就交給你了。”
“你也要丟下她?”於嬤嬤皺眉。
“我會回來。”夜騏從袖中拿出一片碧玉葉子:“若是你獨自應付不了,便去梨花巷的同緣客棧,找那裡的掌櫃,自會有人幫你。”
於嬤嬤訝然一笑,伸手接過:“看來你對她,的確是動了真心,居然連聯絡信物都肯留下。”
他只勾了勾脣角,沒有再多說,轉身離去……
就在那晚,千里之外的封城王府,有不速之客造訪,送給封玦一封密信,其內容極其簡潔:
破軍,殺夜鷲。
落款是一個“騏”字,筆鋒妖冶,卻又透着凌厲。
這便是,他要封玦爲他做的第二件事,而且他有把握,封玦一定會答應。
而封玦,儘管恨得咬牙切齒,瞬間將那紙揉成碎粉,卻果真無法拒絕……
五日後,從邊關傳回令人震驚的消息:封玦率軍突襲,大敗北越,取下夜鷲首級。
朝中之人,莫不暗自議論,封玦過於膽大妄爲,竟不等聖旨下達,便如此魯莽下狠手,置國家安危於不顧。
封濯初聞之時,幾欲氣絕,卻又不得不爲自家兒子辯駁,說必是形勢太緊急,才被迫當機立斷。
但畢竟是殺了對方的王子,此事如何能輕易了結。兩國大戰,一觸即發,東楚和西桀,隔岸觀火,只待伺機而動。
在這個當口,夜騏站了出來,大義凜然地說自己既爲王夫,便理應爲陛下分憂,願回北越爲此事斡旋調和。
蘇淺至此終於明瞭,爲什麼夜騏當初會說他即將離開。
一切皆在他的算計之中,甚至或許連自己,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何時落,落在何處,只由他擺佈。
但她,已不想計較,只覺得有些心涼,再不肯多理他,直到臨別前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