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身邊的宮人,仍舊是不斷被帶去問話,只不過,有的人回來了,有的人則永遠消失。而宮禁守衛更是森嚴,裡面的人,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亦潛不進來。
夜騏也自作主張地在偏殿住下,蘇淺知道,他是爲了保護她,因此未加阻止。
他每日裡陪着她用膳,散步,發呆,甚至在她偷偷去看於嬤嬤的時候,幫她把風。
多了個人朝夕相伴,倒也多了幾分安心,習慣了,也漸漸不再排斥。
封濯顯然對這種形勢,樂見其成。
七日過後,這次的動 亂,終於告一段落,他的心思,又再度集中到蘇淺和夜騏的婚事上。
這日早朝,其他人還未來得及開口,他便搶先站到了正中央。
“陛下和三王子感情日益深厚,應早結秦晉之好,普天同慶。”
蘇淺愣了愣,望向夜騏。
夜騏只是默然微笑着回望,眼神淡而篤定。
罷了,她早已答應過他,諾不可違。
蘇淺輕輕嘆出一口氣,目光轉向沉重的殿門外,那方飄渺的天空:‘好,擇日成婚。”
頓時,封濯帶領羣臣,齊齊跪下,高聲道賀。
而她只覺得耳邊轟鳴,腦中一片空白……
封濯果真心急,那邊找所謂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後的吉日,這邊催着封璃,在剛經過血腥清洗的宮中,張燈結綵。
蘇淺時常怔怔地看着那滿目的紅,想起被迫嫁給封璃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樣灰敗絕望的心情。
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個人。
鳳冠霞帔,黛眉絳脣,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間,不是爲你心底的那個人綻放。
封玦,我們這一生,是不是註定要錯過?
她迷離悲傷的神情,都落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可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不怒,不悔。
到了成親的那天清晨,蘇淺獨自走進於嬤嬤的房中。
於嬤嬤忙起身欲行禮,她只是擺了擺手,在牀邊坐下,將手中的玉梳遞過去:“嬤嬤,給我梳頭髮吧。”
於嬤嬤怔了怔,拿着玉梳,輕柔緩慢地爲她梳理那一頭緞子般的黑髮。
“嬤嬤,我又要嫁人了。”蘇淺眼中噙着淚,努力地笑了笑:“自小,我就沒有孃親,您現在……就當我是您的女兒……爲我結髮……送我出嫁……”
她再說不下去,淚已經滑了下來。
身後的於嬤嬤,默不出聲,可拿着梳子的手,卻在輕顫。
“如果你……”她只吐出三個字,又戛然而止。
蘇淺也沒有追問。
當髮髻結好,她轉過身來,緊緊擁抱了一下於嬤嬤,低語:“謝謝您,爲我做的一切。”
於嬤嬤在那一刻,終於忍不住,撫摸着她的頭髮,聲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願意嫁,我可以幫你……”
可蘇淺堅定地搖頭:“不,嬤嬤,您再不要拼了命,爲我做什麼,我只希望您,能夠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能每天都看見您。”
於嬤嬤落下淚來。
這時,窗外傳來悠揚的鐘聲,預示着成親的吉時將至。
“嬤嬤我該走了。”蘇淺身體一僵,擦乾了臉上的淚水,起身離開,背影蕭索淒涼。
於嬤嬤怔然許久,重重地嘆了一聲,隨後支撐着起身,從角落裡找出特製的紙和筆墨,寫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