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徐徐圖之
謝湛停下吻她的動作,稍微離開,呼吸略急,聲音暗啞:“萱萱。”
兩個字猶如玉磬被人輕敲,鈴鈴之聲震亂心湖。
扶萱眼皮一跳,終是緩緩睜眼看向他。
二人近在咫尺,鼻尖抵着鼻尖,心口皆帶着無法平靜的起伏,溫熱呼吸急切又不間斷地往對方面上撲去。
“方纔知是我,爲何卻不推開我?”謝湛目光灼灼問,脣角微微勾起。
扶萱垂了垂眸,這輩子很難得地有些支支吾吾:“我……我……”
這該怎麼說?
謝湛等了好一會,見扶萱又閉嘴不語,繼續問出上回假山洞中,他尚未來得及問完的話:
“你我退回庚帖,你心有遺憾,對麼?”
“知我與旁人有婚約,心有憤怒,對麼?”
“沒同我在一起,你亦是不會去相看旁的郎君,對麼?”
他句句是問話,出口的語氣卻是字字篤定。他像一面鏡子,想要完整清晰地照出女郎的心扉。
扶萱吸了一口氣,再吸了一口氣,很想聽聽心間自己真實的聲音,可心跳地太快,面前人的目光太灼熱,她前所未有過的心緒如麻,當真理也理不清。
在她不斷蹙眉又鬆開,鬆開再蹙起間,謝湛再往後退了些,又傳來一句話:
“萱萱,我與王家的親事已作廢。”
謝湛話畢,便一目不錯看着她,好似要等她給個話。
此情此景,扶萱總覺得自己該回他什麼,是以,半晌後,她開口“哦”了聲,就回了他這一個字。
“乃是母親主動去退的。”
謝湛又補了一句,話語似是帶着愉悅,細聽之下,還有幾分邀功求賞的意味。
他知她心結在何處,介意在何處。
這位從小被人嬌養寵大的女郎,受不得旁人的欺負和忽視,且還要顏面地緊。
母親與她統共只見過兩面,第一次,在當衆暗諷了她時誇了別家女郎,第二次,又同誇過的那位女郎雙雙現身。
可不就是使她顏面掃地了麼。
不知爲何,聽得謝湛這句話,扶萱心中原來堵着的一股酸澀驀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熨帖。即使她不知謝夫人爲何那般做,可謝夫人既已有了如此作爲,她覺得自己是樂見其成的。
扶萱覺得嘴角有些失控,直至她抑制不住,倏地笑了出來。
極輕的一聲笑。
卻是看地、聽地謝湛壓不住呼吸。
即使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他亦看得清晰,明豔小臉上,晶亮水潤的眸子笑成了彎月,裡頭裝有瀲灩秋波,像兩汪清泉,靈氣逼人,動人心魄。
此刻熟悉的氣息沁入心脾,不知不覺間,謝湛胸中便充斥起暖意,素來清冷的眸子漾起柔情。
他再次漸漸靠近她,極爲緩慢地,一寸,又一寸。
彷彿在說:你可以拒絕。
扶萱就這般看着他的臉漸漸放大,並沒有如她以爲的,伸手推開他。
不若方纔扶萱嬌噌出口前的熱烈,謝湛這次極輕極慢地吻着人,是珍視,是憐愛,是如珍似寶地疼惜。
退了欲色的吻卻是無端磨人。
脣齒相依,互相追逐,若即若離,將兩人心跳弄地狂烈,將呼吸弄地紊亂,漸漸地,只剩聲聲急促呼吸響於寂靜之夜。
熱度不斷攀升,氛圍漸漸曖/昧,二人逐步意亂情迷。
謝湛的弦越繃越緊,遒勁有力的手掌捉住扶萱的手腕,整個身子豁然欺來,將她置在身底下,深沉淡雅惹人酥筋軟骨的氣音擦耳——
“可以麼?”
幾乎是立刻,扶萱便聽出了他的意思。
她並不抗拒他的碰觸,並不擔憂他的逾矩,二人早已有過多次出格行徑,此刻再來說矜持說規矩,便是自欺欺人而已。
對着一張謫仙般的臉,還有趨於完美的身子,怎麼瞧,都是愉悅。
扶萱承認,芳蘭玉璧,男色誤人。
況且,也不知何時起,在他這裡,她並不擔憂未來何去,謝湛彷彿給她吃過一顆定心丸,好似只要她願意,她便可以一直留在他這裡。
“可沒有香囊……”氣息沉浮之間,扶萱開口迴應,“我也不想喝湯藥。”
“不留下便是。”
得了應允,謝湛俯身,與心愛之人鴛鴦交頸,共度良辰。
謝湛深嗅她身上淺淡襲人的香味,啃噬從脣齒至耳垂,再至別處。
許是距離上一回太久,初始之時兩人皆有些難耐,謝湛刻意溫柔小意了許多。
懷中方寸天地之間,小女郎閉着美眸,面上看起來乖乖巧巧,他又垂首,看了眼她撩|人肝腸的身子,鼻間一聲哂笑。
睜眼,閉眼,活脫脫兩個模樣。
扶萱被他氣睜了眼,看着他面上眉梢因情起出的緋色,伸手抓住他胳膊,驀地挺地背,往他肩頭一咬,又急又狠。
這一口卻像戰場上催人奮進的響鼓,聲聲響起,步步爲營,很快便將敵軍掃蕩地服服帖帖。
扶萱氣地狠狠撓了他幾爪子。
事畢已是五更,叫人擡進熱水,替她清潔後,謝湛摟人入懷,吻她睜不開眼的眸子,吻她小巧高挺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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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翌日是朝臣上朝之日。
短暫地歇了會,謝湛醒來,看着臂彎中熟睡的女郎,他心腔涌起一陣柔軟。
如今能再這般擁她入懷,他自是明白,到底與以往都是不同的,他已五分滿足,至於餘下五分,他可以徐徐圖之。
穿戴整齊後,謝湛輕聲打開扶萱廂房的屋門,出來後,又輕輕闔上。
在他寢室門口等待的石清見狀,忙跑步上前,謝湛走離廂房屋門幾步遠,朝石清嚴肅道:“吩咐下去,都給我閉上嘴,莫吐出去一個不該吐的字。”
石清會意,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他們聽風苑的口風本就是異常嚴的,但既然公子有令,他自然會再親自把一回關。
這日的朝堂之上,消息喜憂參半。
好消息乃是五州災情幾近過去,在扶家二位帶隊五兵士兵火速救援之下,死傷災民數量此預計之中低了不少,受災重建之事亦是大有進展。
可伴隨着大災過去,積雪消融,溫度攀升,往前埋於雪下的、尚未來得及掩埋的牲畜、動物屍體腐爛冒出,部分村莊水源被污染,又出現了災難之後極難防範的疫病。
兩儀殿的龍椅上,穆安帝的眉頭壓地愈來愈低,殿中空氣陷入凝滯。
上首之人半晌才緩緩開口確認:“扶將軍染了疫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