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夫人遇險
時值一年歲末,扶炫、謝湛和扶萱出發去徐州的日子定在元辰後。
夜幕低垂,清溪園裡燈火半昧。
知曉此番出行有扶炫同行後,扶萱狠狠踹了謝湛兩腳,“我與他同去便是了,何故要用什麼你未婚妻的身份?你這叫趁火打劫!不,趁人之危!也不對,你是張機設阱,等着我自投羅網呢。”
“學問做的不錯。”謝湛挑眉誇着人,捉住她踹來的腳,直接放在了肩頭上,將另一隻腳順帶也一併撈了起來,垂眸忙碌,狡辯道:“他哪有時間顧着你?自然是與我同行更好。”
涼意襲來,緊接着一股火熱靠近,扶萱後知後覺地瞪直了眼,“我、我還沒同意呢!”
謝湛指尖一滑,徑直遞到扶萱眼前給她看。
郎君表情好整以暇,聲音低沉沙啞,聲聲敲擊耳膜:“你何時才能不口是心非?”
扶萱嘴硬道:“哼,便是同別的郎……唔!”
“君”字未落,謝湛便將她堵了個結結實實。上下皆是。
女郎含嬌帶怒的聲音輕響在寂靜的夜色中:
“……你別掐!謝湛!”
“……你就是個瘋子。”
“……嫁,嫁,心甘情願,真的啊比真金還真……你別……六郎!”
因這一回迫於形勢扶萱低了個頭,又在謝湛這吃盡了苦,翌日,得知扶瀟要去百花樓時,扶萱帶了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和隱隱報復某人的心理,穿起小郎君的衣裳,握了個白玉骨折扇,鑽進了扶瀟的馬車裡。
顧着幾分世家準主母的顏面,扶萱到底還是沒去花樓,而是去了百花樓隔壁的戲樓聽曲。
**
自從冬月十八謝湛第一回去扶家提親被拒之後,一氣之下回烏衣巷住了許多日,謝夫人對此喜聞樂見,但她嘴上不說,倒是謝淵將謝湛從聽風苑邀了幾回出來,至聞熙堂用膳。
可惜的是,至臘月中旬起,這剛安分了不多日的兒子,“老毛病”又犯了。
連續好幾日再未見謝湛半點影子,謝夫人卻也未多想,只當如往前一樣,大理寺裡歲末事多。
這日乃是臘月二十四,是灑掃室堂及庭院之日,亦是家家戶戶男郎祭竈王爺的日子。
作爲謝家家主,謝湛下值後回了謝府。
祭祀完畢後,謝湛被謝淵叫到了聞熙堂用夕食。
饒是對他的親事還頗不願承認,但難得有機會再與兒子吃飯,謝夫人私下也沒閒着。這日,人蔘烏雞湯、金湯鮑魚煲、酌蒸鹿肉等等,各種珍饈美味擺滿了一桌子。
看着謝湛一口一口喝下湯,謝夫人試探道:“大理寺還要忙許久?”
放下湯勺,拿過白帕拭了拭嘴角,這位日日在永棲巷別院翻牆的人,面不改色地道:“歲末案件太多,怕是要到除夕日才能回府居住了。”
謝夫人再道:“你長姐遞話說,晚膳後帶桐兒回來一趟。今夜你若是無要緊事,陪我們玩場葉子戲如何?”
謝湛將白帕擱在奴僕端來的托盤上,點頭道了聲“好”。
謝淵飲茶的動作一頓,掀眸瞥向自己的兒子,狐疑地想着,今日這太陽打南邊來了,成日忙地腳不沾地的人,竟還有精力陪他母親玩他一向瞧不上的葉子戲。
誠然,他們夫婦二人猜不到,謝六郎如今能應下這種耗費時間的事,主要原因還是因在某位女郎那處次次敗北,委實輸怕了,想精進下技術罷了。
這“葉子戲”其實是某位將軍爲了減輕出門打仗的士兵的鄉愁,在軍中發明了此物,供士兵娛樂用的,所以,百嶽軍中,幾乎從上到下的各級士兵全都會玩它,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與多人對峙多次,扶萱練出來了一身真本事。
得謝湛同意,謝夫人喜出望外,然而,她一雙桃花眼尚且未爬上幾分笑意,便見謝湛身後,石清在門外焦急地探頭探腦。
謝淵見狀,自是以爲有何急事,便開口道:“進來說罷。”
石清微怔後,應聲上前。
謝夫人目光直直看着石清,直覺事情並不好。
石清嚥了口唾沫,當着老爺夫人的面猶豫了下,還未來得及附在謝湛耳邊說話,謝夫人就嚴厲問:“什麼事?”
石清看向謝湛,見自家公子頷首同意,便硬着頭皮道:“暢樂樓走水了,夫人在裡頭。”
這個“夫人”顯然不會是謝夫人。
聞言的三人當即變了臉色。
謝湛刷一下從桌邊站起身,大步徑直朝門外去,走到門檻即將邁出步子時,謝夫人大喊一聲“六郎”將他截住,其中的擔憂之意不言而喻。
謝湛轉身,目光晦暗不明地回看父母,聲色低沉地朝謝夫人道:“今夜兒恐怕不能陪母親玩葉子戲了。”
若是細聽,這句話中壓制了無數急燥。
話畢,謝湛撩起袍擺,以離弦之箭的速度嗖一下衝了出去。
光聽“暢樂樓”這三個字便知道,這樓絕非什麼酒樓茶樓之類的好地兒。
謝夫人一張臉由白轉青,由青再轉黑,看着謝湛消失的方向,怒道:“他一家家主,還要去救火不成?她、她,簡直放蕩無度!那種地兒,可是女郎該去的?可是一家主母該去的?不知所謂!不知所謂!”
謝淵亦是黑沉了臉色。
見謝淵不搭腔,謝夫人更是憋悶了一口氣,口不擇言地朝她丈夫埋怨道:“當初若非你同意,媒人豈能上扶家門提親?就是你二人……”
“夠了!”謝淵將手中茶盞重重一擱,起身離了桌。
百花樓與暢樂樓毗鄰,此時此刻,兩樓頂部都冒着濃濃黑煙。
隔着一條秦淮河,對岸的人看着兩個火舌跳躍、黑煙滾滾的樓,隱約聽到對岸傳來的聲聲尖叫聲,擡手指指點點、痛惜惋惜中,不乏好些個人被嚇哭的。
一時之間,秦淮河兩岸都一片嘈雜混亂。
突地,暢樂樓三樓的兩扇窗牖大開,隔岸觀火的人們一驚,緊接着,便見一人躍身而下,“咚”一聲跳入了秦淮河中。
片刻後,入水的人冒出水面。
窗牖處便有人大聲道:“一個個來,莫要慌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