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凌俊寧連忙站起來走到一旁。
“你怎麼呢?”歐陽崢走到顧傾城跟前稍稍低頭問了句,她擡起眼眸無趣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都看見了嗎?我滾到地上受傷了!她剛要開口回答,他已經俯身下來將她抱起來了,她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驚愕。
“俊寧,送小順子公公回宮!”歐陽崢落下一句話便抱着她走去了。顧傾城把臉左右擺了幾下,總覺得無論把臉往哪擱,眼角都會看見歐陽崢的“老臉”,一看見他的臉就像起剛纔的畫面,胸口就有股莫名壓抑想吐,想想都噁心,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更是噁心!
“我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你何必裝出一副羞澀的模樣。”忽而傳來歐陽崢冷嘲的聲音,顧傾城無趣地看了他一眼索性閉上了眼睛——雖說小順子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但你也不至於是處美男計吧?還是你們根本就是兩情相悅?
顧傾城還在揣測着,忽而感到身子重重地撞倒了什麼,睜開眼一看,原來自己已經被他“扔”到了牀上了!他輕輕翻起她膝上的衣裙,又挽起她的褲子,看了看她雙膝略帶責備地問:“怎麼受傷了?”
“……”顧傾城愣了愣,你剛纔不是已經知道我滾到地上了嗎?還不是因爲看見你跟那個……的驚豔場面我才這麼失準的!
“嫺姑姑說你在皇宮走丟了,跑哪去了?”歐陽崢再次厲聲責問。
“我……”顧傾城怯怯地捂住自己的雙臉,眸光裡盡是不悅地盯着他說,“被你們的若雅公主抓去教訓了一頓!”
“你被她捉去了,你盯着我幹嘛?”歐陽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眸裡又是點點幸災樂禍之色。
“明知故問!”顧傾城拉了拉自己的衣裳說,“還不是你給我的衣裳,他們一看就知道我是北國來的,所有人都恨不得殺我了一樣。你們琅琊國的人怎麼都喜歡抽別人耳光?十分討厭!”
“哦,看來這個效果不錯!”歐陽崢肆笑了幾聲說,“等顧傾城醒來,我得多做幾套這樣的衣裳給她!”顧傾城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好陰損的傢伙,如果讓他知道了我就是顧傾城,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死才舒服!
“你就不怕他們把我弄死嗎?”顧傾城鼓起氣略帶責備地說,“我只是一個宮人,他們弄死我多容易呀!”
“相信你的聰慧足以保住自己性命,”歐陽崢微笑說,顧傾城冷哼了一聲——是的,我在你眼裡不過也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你怎麼會在乎是否我會受到傷害,只要還活着,對你來說,便沒有什麼分別是吧?
“生氣了麼?”歐陽崢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邪邪笑說,“既然不喜歡這身衣裳,那就脫了它吧!”
“別碰我!”顧傾城忽而滿臉不悅地裡吼了一聲。歐陽崢摸到她束腰裙帶上的手頓時僵硬了一下,眸光也愣了一下,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一個女人吼過!她緩了緩心裡的怒氣微笑說,“二爺,忘了我們十日之約了嗎?”
“我讓涵兒過來給你上藥。”歐陽崢說完便走去了。顧傾城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除了感到滿心噁心之外,心裡更是疑惑,這傢伙跟太監好上了幹嘛又來招惹我?難道是他被一個女的捉到了把柄,可他又把那個女的忘了,他誤以爲那個女的是我?好像沒什麼可能,誰會把自己的敵人忘記呢?
“還好,你沒被他們發現。”她低念着掏出藏在身上的手帕,又回想了一下今天遇見的七王爺,像歐陽崢這種虛僞得又很直接的
人比較容易對付,可想那個七王爺表面溫文爾雅,總感覺他的眼裡藏着些什麼,是不是我多想了?或者他根本又是另一個危險人物?
歐陽崢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獨自走到池塘邊,月光撒在他臉上的刀疤,顯得他更是滄桑,幽深的眼眸浮起了淡淡的歉疚。良久,凌俊寧走回來了,歐陽崢頭也不回問:“安全回宮了嗎?”
“嗯嗯。”凌俊寧點點頭說,頓了一會兒他又說,“二爺,這裡風大,還是回去歇息吧!”
“睡不着。”歐陽崢緩緩地吐了一口氣,稍稍揚起眼眸看向幽黑的夜空說,“今天是皇兄的忌日……”
“二爺!”凌俊寧突然重重地喊了聲,然後又低聲說,“今天是八王爺的死忌!去年的今天,他已經死在戰場上了!”
“哦……”歐陽崢淡淡地應了聲,嘴角浮一絲冷冷的笑意,“原來是八弟的忌日,怪不得沒有人能記起來。”他說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無意間看見不遠處的遊廊上有一個跌跌撞撞的黑影在浮動。凌俊寧警惕地握緊手中的佩劍,歐陽崢稍稍揚起手示意讓他別亂動。
“廚房躲到哪裡去了?”顧傾城扶着牆拖着腳步摸黑尋找,轉了好久,終於發現了一個水井,有水井的地方應該距離廚房不遠了吧!一個轉角,就看見一間低矮寬大的屋子,她踉蹌地跳步過去。
點起小蠟燭,翻找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蒸籠裡的三個小饅頭,她迫不及待地抓起兩個饅頭往嘴裡塞,昨天只啃了幾個水果,今天一大早進宮了,被折騰了一番還沒有東西下肚子,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活活餓死的!可是這王府也實在太差勁了,偌大的廚房怎麼就只有丁點的饅頭。
“我還以爲是那隻小偷冒進來了。”身後忽然傳來歐陽崢略帶戲笑的聲音,“咳……”顧傾城立即被含在嘴裡的饅頭啃住了,他冷笑了一下走過來往她背上一拍,“吐……”她一下子把卡住的饅頭吐了出來。
“……”她緩了幾口氣又回過頭傻笑說,“那個……早呀!沒想到你也這麼早起牀!”歐陽崢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她又笑了笑說,“呵呵……原來現在才二更天,我還是回去繼續睡覺吧!”
“餓了?”歐陽崢拉住她的手腕問,“不是腳受傷了嗎,爲什麼不讓涵兒給你取食物?”
我習慣了靠自己!差點她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想了想還是別說了,她搖搖笑說:“涵兒已經睡下了,我們同爲宮人,怎好意思讓她侍候我?”更何況,聽涵兒說,你們王府不是下了一條禁令——我們北國來的人,晚上都不能隨意走動,不能離開流翠苑!是生怕我們撞見你跟誰誰不見得光的戀情吧?還有,你們的廚房只有三個饅頭,即使我讓涵兒來,也不見得會有什麼不一樣!
“到一旁坐下。”歐陽崢忽而說了句,顧傾城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他,他不耐煩地瞟了她一眼然後將她推到一旁的椅子讓她坐了下來。他利索地架起柴火,拿起菜刀唰唰地斬了些蔬菜。
他在幹什麼?下面條?爲我下廚?顧傾城一連問了自己好幾個問題,他爲什麼要千方百計討好我這個北國來的宮人?難道因爲我說我是他的小情人?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王爺,他竟然爲我下廚?
良久,歐陽崢已經勺起了一碗熱騰騰的麪條,他回過頭,表情依舊冷淡說:“餓的話,就吃了它。”顧傾城想也沒想立即跳步過去端起碗吃了起來,他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狼吞虎嚥,她頓了
頓被人盯着吃東西的感覺怪彆扭的,還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二爺,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顧傾城扭頭笑笑問,他略略點頭,她低想了一下說,“你們的七王爺是怎樣的人?”
“你怎麼會問起他來?”歐陽崢眼裡閃過一絲怪異之色。
“因爲今天我被若雅公主欺負的時候,是他救了我。”顧傾城笑笑說,“我想好好感激他!”
“啪……”裝滿面條的碗摔到地上,破裂了。顧傾城看了一眼被推掉的碗又滿眼無辜地看了一眼歐陽崢,爲什麼把我的麪條推到地上?
“以後不準再接近七王爺!”歐陽崢扔下一句狠話就疾步向外面走去了。顧傾城還愣着,到底是七王爺惹他不高興了還是我招惹他了?她又苦巴巴低頭看了看只吃了兩口的麪條,又迫不急待地掀起鍋蓋,沒了!這歐陽崢下面條也下得特別小氣,怎麼只得一碗呢?餓死了!
顧傾城苦巴巴地蹲下來,久久地凝望地上的麪條,忽而心中感覺很可笑很諷刺,不知道在心底裡問過自己多少次,這世上還真有像我這樣的公主?“原來是柔兒姑娘。”門外忽而傳來聲音,她忙扭頭看去,是肖管家提着燈籠走來了。
“肖管家……那個……我……”顧傾城站起來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姑娘餓了?”肖管家難得笑笑問,顧傾城苦笑點頭,他略略沉思了一會說,“跟我來吧!”
顧傾城跟着管家從後門出去,來到一條大街,想不到二更天了,這裡的大街上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們來到一個麪攤坐下,肖管家點了兩碗雲吞給顧傾城,“肖管家,整個王府就你對我對好了!”顧傾城說了句便不客氣地吃起來。
“柔兒姑娘別怪他們,他們都是新僱來的。”肖管家淡然說了句,顧傾城愣了一下,肖管家稍稍看了她一眼說,“原來柔兒姑娘還不知道。”
“爲什麼都是新僱來的?”顧傾城疑惑地問,該不會是爲了對我而把府裡的人全換了吧?好像沒這個道理呀?肖管家搖搖頭不語,她笑了笑試探着問,“肖管家,你知道我跟二爺的關係?”
“略猜到一二。”肖管家委婉地說,顧傾城咬了一口雲吞又略略沉思——這老傢伙是存心討好我的吧,也許我可以從他身上探聽歐陽崢的事情!肖管家頓了一下滿臉愁思地說:“自從二爺領兵出征,性情就變得陰晴不定,特別是八爺戰死沙場之後,二爺更是難以捉摸,很多下人陸陸續續被趕走了,老傢伙之中,就只剩下我了。”
“原來還有這回事!”顧傾城敷愆地笑了笑,不過說來,那個傢伙變臉還真夠快的!
“不瞞姑娘,老奴請你出來,就是想你在二爺耳邊多多美言幾句。”肖管家說着掏出幾張銀票塞到顧傾城的手裡,眸色詭秘地說,“還請柔兒姑娘,探聽一下二爺最近的喜好和生活習慣,這樣老奴方便能好好侍奉!家中的下人也不用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柔兒明白!”顧傾城握緊手中的銀票微微點頭,腦子裡卻是滿滿的疑惑,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我塞銀票給他,從他口裡探聽歐陽崢的事情,畢竟我是個外人,而他是侍奉了歐陽崢十多年的老奴,怎現在都給反過來了?真奇怪!但是我現在正需要銀兩,你要給錢我,我沒理由不接受!
“以後,柔兒在府中的生活,還請肖管家多多關照!”顧傾城詭秘笑說。肖管家略略點頭,眼眸裡閃過一絲奇怪的鋒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