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燁軒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嘴脣,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來:“賬戶上已經沒有多少錢了,肯定不夠再買設備的,況且原料和成品都已經燒光了。我們現在只能把賬戶裡的錢取出來當做工資給工人發下去。然後宣佈破產。”
陸家騏坐在旁邊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沈燁軒已經沒有心情再做任何事了,但是他卻不知道做些什麼才能改變這一切,所以他也沉默了。
原來夢是這樣輕盈易碎的東西,它就像火柴上的火焰一樣,那種微弱的燃燒只要稍經冷卻就會熄滅。當陸家騏再也無法從沈燁軒的眼睛裡讀出他對夢想的執着時,他知道說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他看着牀上躺着的弟弟,他的夢,又該何去何從?
第二天上午,坐在裕泰國際大廈辦公室裡的沈國興正在打電話。
“喂,小菜啊,我讓你們幫忙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電話那邊一個很柔美的女音說:“我說沈董,您怎麼對這個鞋廠這麼上心啊。”
“我兒子的買賣,我能不上心麼?”
這個叫小菜的女人說:“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不是任何自然因素起火!肯定是人爲,但是具體是什麼人,因爲什麼乾的現在還查不到。”
“那你就再幫幫忙吧。”
沈國興掛了電話後打給了另外一個人。
“喂,鄒龍麼?”
“嗬!沈哥,你可是有日子沒聯繫我了。”
沈國興說:“最近挺忙的也沒有時間。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我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這麼正經?什麼事啊?”
“我兒子在郊區開了個鞋廠,昨天被人放火了,你幫忙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得了錢做的。”
“侄子的廠啊?”電話裡鄒龍有點吃驚,一聽他這種口氣,沈國興就知道這事兒鄒龍肯定知道。
電話那邊的鄒龍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瞞你說沈哥,這事兒的確是道上哥們做的。也的確是有人給了錢指使的。但是我現在還不知道這出錢的人是誰。”鄒龍又停頓了一下想了想繼續說:“這樣,你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幫你查到到底是誰。”
沈國興說:“那就麻煩你了,等事請弄清楚了我請你吃飯。”
沈燁軒躺在臥室地牀上,大腦裡一片空白,他甚至疲倦與做任何思考,他用了一整個上午來發呆,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高僧在他身邊的話怕是忍不住要收他爲徒了。他已經放空一切的入定了。
大概三個小時左右,沈燁軒可能是修煉完,他坐起來穿好了衣服想要去領航國際公寓去找穆一,在沒有見到穆一的這一個多星期裡,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要如何去取得她的原諒,其實事情的錯誤並不在於他,但是他總是爲了這件事而自責。
陸家騏和陸家驥正在領航國際公寓穆一的家裡。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能讓沈燁軒振作起來的人可能就只有穆一了,簡單的和穆一講述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然後兩個人就一直沉默着。一是個聰明人,她當然知道兄弟倆過來告訴她這些事實爲了什麼。
“你到現在還沒原諒沈燁軒麼?”陸家騏帶點試探地問穆一。
穆一搖了搖頭說:“這件事根本就不怪沈燁軒,談不上什麼原諒。”其實穆一不想見沈燁軒也是有一點怕沈燁軒見到自己這個樣子。
穆一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段時間她居然漸漸地對沈燁軒有了感覺,也許是因爲假冒自己男朋友那種貼心,也有可能是他永遠如同日光般爲暖的笑容,而恰恰在這種時候,卻發生了這種事。這可能就是天意弄人吧。
正在三個人聊天的時候,穆一家的門鈴就被按響了。沈燁軒站在穆一家的門外喊:“穆一你開門,我是沈燁軒啊。我求你了,你就讓我見你一面吧……”還沒等說完穆一就打開了門:“你喊什麼喊?不怕吵到鄰居啊?”
見到穆一開門,沈燁軒愣了一下。隨即他就抱住了穆一:“穆一,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求……”沈燁軒還沒等說完就看見客廳裡面坐着的陸家騏和陸家驥。
兄弟倆微笑着對沈燁軒招招手說:“你們繼續啊,我們倆什麼也沒看見。”
“你們倆怎麼在這?”
穆一推在抱住自己的沈燁軒說:“他倆是來幫你說情的。”
沈燁軒說來到兄弟倆身邊悄悄地說:“你們成功了麼?”
兄弟倆搖頭的頻率幾乎同步。
沈燁軒看他倆這樣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轉過來剛要對穆一說些什麼。
“聽說你鞋廠要破產了?”穆一看着沈燁軒的表情特別的淡定。彷彿就是在問一件根本與自己無關的八卦新聞。
“是,這場大火幾乎燒掉了200多萬的東西,現在鞋廠根本就沒有運轉資金了。”
穆一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哎,本來我還以爲能去你那裡工作呢,現在看來沒指望了。”
沈燁軒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爲自己聽覺失常,在不就是自己的大腦出問題產生了幻聽。他抓着穆一的肩膀說:“你說什麼?你準備去我那工作。”
穆一點點頭說:“是啊,我現在這樣子幼兒園的工作也做不了了,我本來想到你那去給你做個助理什麼的。現在看來,沒戲了。”
“怎麼沒戲。”沈燁軒連忙說:“如果你真的能跟我一起工作的話,我是一定不會讓布帆倒閉的。”
沈燁軒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我現在就去處理這件事,你等着啊,你要說話算話了。”
兄弟倆個坐在沙發上看着沈燁軒的瞬間轉變被雷得外焦裡嫩的。
“他去哪了?”陸家驥問。
“應該是回公司去處理了吧。”陸家騏回答。
“爲什麼會這樣?”陸家驥接着問。
“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陸家騏接着回答。
陸家騏站起來說:“走吧,我們也去公司,看看能幫上什麼忙。”
沈國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眯眯的沈燁軒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隱隱作痛。上次是借,這回直接改成要了。
“我說你小子到底是要辦廠,還是想要涮你爹啊。你一張口就是500萬,你當我是人民銀行是吧。”
沈燁軒帶着微笑說:“老爺子,我這又不是白要的,我給你我們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前一段時間我們的鞋子上市的成績您也看到了,要不是這次的火災我也犯不着來求你。我跟你說老沈,這可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算了吧,你不把我的老骨頭啃光我就萬幸了,還穩賺不賠……”
沈燁軒看父親這個態度,於是斂了笑容說:“老爺子,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我是來和你談合作的。如果你不想出這個錢,我可以找投資公司。但是你捨得把這賺錢的機會給別人麼?你捨得讓你兒子辛勤勞動的成果被外人剝削麼?”
沈國興聽沈燁軒這麼說倒是噗的一下笑了,他自然是知道布帆鞋業的發展潛力的,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這次的火災自己兒子就已經把自己的攤子弄得風生水起了。
“可是兒子,你可是要500萬啊,重新弄個硫化鞋廠怎麼會用這麼多錢?”
沈燁軒笑着說:“既然要重新開始,那就一步到位,原來的那個鞋廠規模太小,設備也不是很先進,生產出來的鞋子只能基本達標,所以我準備在郊區新建一個大一些的廠區,然後購置一批先進的儀器。”
聽着自己的兒子闡述他的想法。沈國興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他在年輕時創立瑞麒的時候幾乎和現在的沈燁軒一樣,敢拼,敢闖。只是他那個時候沒有這麼這麼多人的支持。
沈國興點點頭看着沈燁軒說:“我要百分之四十五!”
“我說老爺子你不會吧,你連你自己的兒子都壓榨啊。”
沈國興按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座機說:“小張,你讓呂晴進來一下。讓她把布帆鞋廠的資料帶過來。”
大概一分鐘後,一個女人踩着8裡面的高跟鞋走了進來。沈燁軒看着這個叫呂晴的女人不由得感嘆,沈國興身邊的助理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沈國興把布帆鞋廠的資料扔給沈燁軒說:“經過這次火災,你的鞋廠加上公司的價值僅有200萬。現在我投給你500萬,你卻只給我百分之四十你覺得這公平麼?”
沈燁軒瞪着眼睛看着沈國興,沉默着,僵持了大概3分鐘左右的時間,沈燁軒長出了一口氣:“好吧,成交。”
沈燁軒從裕泰國際大廈出來的第一時間就給穆一打了電話他正式邀請了穆一來布帆鞋業工作。之後他又打電話給正在紫英大廈忙碌的陸家騏,讓他通知大家這個好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整個公司都振奮了起來。就連褚晨曦的臉上都露出了些許的笑容。而就在沈燁軒走出裕泰國際的大廈的同時,沈國興就接到了鄒龍打來的電話。
“沈哥,事情我幫你查到了,是一個叫樂途的公司找道上的兄弟做的,前一段時間樂途公司因爲仿冒你兒子鞋廠的鞋子被告上了法庭,據說是受了很大的損失。那家公司老闆氣不過,就像給他點教訓。他八成是不知道沈燁軒是你兒子。”
沈國興說:“行,這事兒我知道了,在這L市還沒有幾個人敢教訓我們老沈家的人。”
鄒龍在電話那邊說:“沈哥,需要我幫什麼忙麼?”
“不用了。”沈國興說:“你能幫我查到這些我已經很感謝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去辦就好。”
沈燁軒回到公司,發現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辦公室也依然迴響着褚晨曦有節奏的高跟鞋擊打地面的聲音。就像是從來沒有火災這回事兒一樣。而陸家騏和陸家驥也在一起商量着什麼。他推門走進了陸家驥的辦公室想看看他們兄弟倆正在研究什麼。
見沈燁軒走進來陸家騏說:“沈董,我弟弟說,既然你要擴大規模,那咱麼這次就一起上市兩款鞋子,一種是天國之翼限量紀念版,還有一款就是青夢。這是前一段時間我弟弟做好的設計,剛纔我們又完善了一下,你看看吧。”
沈燁軒拿過那張設計圖看了一下。鞋幫和前尖的橡膠部分用的是樹幹的花紋,而帆布的部分,應用的葉脈的元素,感覺就如同鞋子版的“脈絡”一樣。只是黑色的橡膠部分加重了那份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