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望着他，“不行。”
“知道了。”
他淡淡的說。
她其實很怕他問爲什麼，因爲她會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他是個值得交心的人，至少她無法對他說謊話。
可是，要她怎麼說呢？
說自己是當今皇上的女人，所以她不能走嗎？
雖然她覺得沒什麼，但是要說給他聽的時候，她卻覺得難以啓齒。
“沫顏，你來過這嗎？”他掩飾着內心中的失望，溫和的說。
“自來到南詔從未踏出過皇宮。”她望向遠方。
“沫顏不是南詔國的人？”
這是他沒想到的。
“我是西涼人。”他竟然驚訝出聲。
“怎麼了？如此驚訝？”
他慢慢恢復平靜說道，“西涼有位公主，名喚惜月，聽說豔美無雙，才華橫溢。早前父皇還爲我向她提過親，結果被她拒絕了。”
沫顏的心狠狠一顫，轉頭看他，然後慢慢將目光挪開。
蒼天弄人，原來曾經父皇將她許配的北楚國王子當真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蒼涼的笑在嘴角撕扯着，那陣痛隱隱約約卻直達心脾，讓人難受的緊。
如果真的當初嫁與了他，那麼此刻又是大不一樣了。
天壤之別吧，她會幸福，或許她的父皇母后也不會死。
“殿下不必覺得可惜，那都是外面盛傳的。據我所知，惜月公主驕橫跋扈，胸無點墨，根本配不上殿下。”
她淡淡的說着，心中依舊隱隱作痛。
楚南風卻朗聲一笑，“我從來沒覺得可惜過，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逃也逃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到。一切隨緣！”
“那就好。”
她的心突然安寧了許多，也許是因爲心中的糾結水落石出，也許是因爲他的淡定從容。
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遺憾吧。
只是，時過境遷，如今一切都變了。
直到傍晚的時候，她們才從山上下來，剛要回去都城，卻被一羣人攔住了去路。
楚南風劍眉倒立，一張溫潤的容顏頃刻間變得肅殺，睿智中透着威武。
沫顏還是第一次看見楚南風如此狠辣的模樣，他將沫顏拉到自己的背後，手一動腰間軟劍已經握在手中。
樓義亭橫刀立在最前面，一聲呲笑，“殿下，今日還真有人怕咱
們不盡興，來陪咱們一起玩。”
“那就陪他們耍耍。”楚南風一臉毫不在乎的表情。
來人有二十幾個人，黑衣黒衫，帶着面罩。
沫顏有些擔心，他們只有兩個人，還有她這個累贅能取勝嗎？
也許知道她的擔心，也許是她攥着他的衣袖太過用力，楚南風側過頭對沫顏說道，“別怕，沒事的。”
聽了他的話，沫顏果然鬆了口氣，安心了許多。
樓義亭與他們打在一起，儘管武功出衆，但是畢竟對方人數衆多，他一個人漸漸的有些吃力。
楚南風一見，立即提劍加入戰鬥。
一邊拉着她的手，護着她周全，一邊與敵人打在一起。
沫顏只覺得一陣刀光劍影，楚南風手中的劍上下翻飛形成一到屏障，誰也入不得內。
看着他的側臉，眉頭微蹙，猶如刀削的薄脣輕輕抿着，不怒自威一身豪氣，讓人不敢輕視。
他竟也有這樣的一面，人真的是多元的。
眼看着對方就要敗下陣去，卻在此時他們又有援兵趕到。
沫顏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暗道不好。
這樣下去恐怕他們要想活着走出這裡，相當困難了。
楚南風劍氣所設的屏障越來越弱，越來越小。
沫顏知道如果沒有自己，他們兩個人想衝出包圍很容易。
她的手一用力，便自他的手中拽出。
他大驚，復又重新來抓她。
卻被人正好砍在他的手臂上，沫顏大吃一驚，看着已經拉住自己的手臂上血一下子涌出來。
“過來。”他咬牙忍着疼痛說到。
她乖乖的被他拉回去，再不敢亂動，卻緊盯着他受傷的手。
她伸手想撕下自己的衣袍給他包紮，卻聽見他說，“你若不想我死，就乖乖的別動。”
沫顏停下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眼看着他手臂上的血染紅了半邊衣袍。
那潔白勝雪的衣衫在刀光劍氣下上下翻動，豔紅的顏色刺得她的眼睛如針扎般疼痛。
第一次有人爲了她而流血，第一次有人如此保護着她。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使勁擦了下眼睛，她不能流淚，不能讓他再分心。
他的手漸漸的失去力氣，冰冷如冰。
樓義亭被幾個人圍在其中，心中焦急卻無暇分身。
突然幾個人變了陣法，向楚南風猛攻
過來。
他用盡真氣跳出包圍，一把將沫顏推出老遠。
“沫顏去山上，馬上黑天了他們找不到你。”楚南風此時已經滿頭大汗，氣息沉重。
沫顏哪裡能走，“我不走。”她向他走回來。
他情急之下，大聲說道，“你若走我還興許可以活命，你想害死我嗎？”
沫顏的腳步嘎然止住，是啊，沒有她他們一定能衝出包圍。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拔腿往山上跑去。
楚南風一顆心總算落地，他沒空多想，自己的心告訴他，她決不能死。
沫顏淚珠滾落，一陣暖心的疼如凌遲般折磨着她。
她知道如果他有勝算的把握，絕不會丟下她。
可是，她真的就能丟下他自己逃命去嗎？
那幫人沒有追來，看來她想錯了，本以爲她可以分散些敵人，看來她是太高看自己了。
那幫人分明就是衝着楚南風來的，她走她的沒人理。
楚南風腿上受了一劍，終於倒地不起。
“殿下。”樓義亭的身上也多處受傷，他大叫着，卻脫不開身。
楚南風輕笑着，充滿蒼涼，難道在他以爲終於尋得真愛的時候，便要命喪黃泉嗎？
他想說要義亭別管自己，可是他清楚那不過是廢話一句，換做是他，也絕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
樓義亭殺紅了眼，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和狠辣，一瞬間猶如變了個人似得，將身邊的四五個人瞬間擊斃。
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
此刻他恨自己沒有一對翅膀，不能飛到他的身邊。
楚南風看着最後一個敵手舉刀朝自己砍來，他卻擡不起手中的劍，只能眼看着樓義亭死命的跑過來，眼看着那殺人的刀近到眼前。
“不要……”
“不要……”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呼喚，依舊沒有阻止那把刀。
刀插進肉裡的聲音，撕裂了一個人的心。
溫熱的液體，濺到他的身上，臉上。
“沫顏，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身影頹然倒地，蕩起一縷土塵，沾染上他的白衫。
他懷中的女子渾身是血卻笑顏如花，他摸着她的臉“沫顏你爲什麼要這麼傻…..”
孱弱的聲音來自女子的口中，“沫顏不想你死。”
她不是明明跑上山了嗎？她不是走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