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江叔趁着野豬忽然轉身的一個機會,豁然從樹上跳了下去,順勢向前打了一個滾兒,緩衝跳下去的衝擊力,滾了一圈後,腳着地,身體隨之站起,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和凝滯生澀的感覺。
“江叔還真是寶刀不老呀!”小竹竿暗自嘀咕,佩服不已。雖然小竹竿和狗熊還有楊哲都叫他“江叔”但是實際上按照輩分來說,江叔只能算得上“江大哥。”不過因爲這個“江大哥”大了將近二十歲,喊大哥也覺得彆扭,所以這三人才叫他江叔的。
江叔剛一站起身,衝狗熊打了個眼色,而後他自己悄悄的快速的向小竹竿包那邊移動。另一邊狗熊也會意,一聲吼:“哲哥兒,引開,我去撿槍。”
狗熊的大聲掩護下,江叔箭步衝到小竹竿的不大不小的灰布包旁,小心翼翼的拿起小竹竿的包包,像是拿起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一樣。打開包,看清楚了之後才尖着手伸下去,把槍用兩根手指夾出來。生怕自己的手沾到小竹竿包裡那些罐罐符篆什麼的。
樹上一直關注江叔動作的樊白有些疑惑,心道,師傅的動作怎麼這麼奇怪?雖然事先師傅交代過他和黑子這個夥計,一行人中不要去招惹那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傢伙,但師傅拿那人的包也太謹慎了些吧,難道那個傢伙包裡面裝着勞什子炸藥病毒?
最令樊白驚異的是,江叔拿着槍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去幫楊哲對付野豬,而是小心的把小竹竿的包拉上,在樹上掛好,像是對待什麼寶貝一樣珍重。
正在奔跑的楊哲忽然心裡一緊,警兆突生,他毫不猶豫向側邊一跳,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野豬的一拱。野豬慣性的向前衝兩步,停下來,腳下因爲緊急剎車,豬腳在鬆軟的土地上滑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老闆,野豬的眼睛耳朵是要害!”獵戶看江叔舉槍瞄準,趕緊出聲提醒道,他心裡無比擔心,這位老闆手上這明晃晃的小玩意兒能不能打穿野豬那厚厚的皮。
“啪啪”兩聲清脆的槍響在山林間想起,只見楊哲身前的野豬耳朵爆出兩朵嬌豔的血花。
“吼”野豬吃疼,耳部的痛疼更激發了野豬的兇性,憤怒的野豬隻能把眼前的楊哲當做發泄的對象,一陣風般的衝過去,像是要把楊哲骨頭都頂得粉碎一樣。
楊哲哪能讓他如願,看着野豬衝得越來越近,無暇去顧忌額頭上滲下的汗水,抽出腰間的一把軍刀,眼睛死死的盯着野豬。
五米……
四米……
三米……
兩米……
這時楊哲忽然動了,他身體忽然向側面翻滾,野豬擦着他的後背衝過去。然而這還沒完,他滾後立即站起身,向着還在減速的野豬衝過去。瞬間就到了野豬的身前。
這野豬長期在森林裡搏鬥養成的機警的意識,感受到身後有人追趕,不待身體停穩,直接側身扭頭用兩道尖尖的獠牙頂過來。楊哲要是繼續衝過來,很可能會撞到野豬的獠牙上。
冒了如此大的風險才贏的略微的優勢楊哲怎麼會放棄,用刀上前肯定是不行的,避
開野豬的獠牙,楊哲狠狠的一腳踹在野豬側身上。
野豬也只是豬,智商一直是它的硬傷,剛纔爲了救急這畜生強行側身扭頭,身體因爲剛纔跑動的慣性還沒消除,勉強維持平衡,楊哲這一腳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畜生再也找不到平衡,身體立即側翻過去,轟然摔在地上。
看準這個機會,楊哲衝上去,一刀紮在野豬的肚子上。這一刀楊哲可是用上了十分的勁兒的,遺憾的是,二十釐米長的軍刀刀刃只進去了一小半,對於這畜生龐大的身體來說,這點傷就只能算作擦破點皮。
楊哲臉色一變,他長期對付的都是特工打手什麼的,都是些人,這一刀結結實實的紮上去,這人都得開膛破肚,當場掛掉,可是這野豬就只能說是擦傷。他這一刻才深深的感覺到山林的危險。
野豬一吃疼,蹬着腳想要站起來,楊哲哪能讓它如願?被這畜生追了大半天,泥菩薩都追出三分火氣,何況楊哲?
楊哲衝上去,一腳蹬在野豬的豬頭上,剛剛蹬腳維持身體平衡的畜生又倒了下去。楊哲提着刀對着野豬的眼睛一刀刺下去。野豬扭頭想躲,可是楊哲的刀更快,這次軍刀毫無阻滯的沒進四分之一。
“吼”野豬哀鳴的一陣長嘶,然後發狂的在地上胡亂掙扎想要站起來。楊哲見狀立即躲開,發狂的野獸永遠是最危險的,被這畜生擦一下,不死也得脫層皮。
楊哲退後之時,江叔拿着手槍跑上前,對着還沒起來的畜生的頭連開三槍,同時狗熊也抱着土統兒,對着野豬的頭一槍轟去。野豬頭直接被轟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巨大的轟鳴聲把衆人都嚇了一跳。狗熊,江叔,楊哲三人面面相覷,暗道,這獵戶灌這麼多炸藥都不怕炸膛嗎?
再說,趙三金趙三爺這邊。此刻趙三爺正面色陰沉的望着楊哲那邊。
“這下聽出是什麼響聲了嗎?”趙三爺問道。
一人站在他跟前,眉頭微微一皺,將整張本來都有礙市容的三角臉,皺成了一塊被切層三角形的披薩,他不確定的說道:“槍聲,有手槍,另一種應該是土製火藥槍。”
“是另一夥人。”頓了頓,趙三爺說道,“告訴大夥兒,我們要加快速度,趕在另一夥人之前。還有,準備好傢伙……”
在相隔好不知道多少座山的另一個村子,正發生着一些楊哲等人不瞭解的事兒。
天色漸漸暗下來,陳佳瑜站起身看地上的小豬,笑着伸出手放在小豬面前說:“你要跟我去嗎?可是不行喲,我要回去了。”
陳佳瑜捋了捋亂蓬蓬的頭髮,露出一張髒兮兮的黑臉,像是好久都沒有洗過一樣,心想現在回去的話村裡應該沒什麼人。她背起背後的一個小揹簍,揹簍裡面裝着各種各樣的草藥,這些草藥大多數是她爺爺交給她辨認的,她也是目前村上唯一的略會醫術的醫生。
陳佳瑜的家住在村子的最後,像是被整個山村都隔離了一樣,她想要進出就得經過她最不願去的地方——村子裡。
轉眼已經到了村裡,這裡的人看到她,
就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估計還有人剛剛聽到了她說話,陳佳瑜加快了腳步要回家,卻還是沒有躲過那些壞傢伙的嘲笑和諷刺。
“你看,我就說那個傻子又去採藥去了吧!”一個長得醜不拉幾的人堆身邊的矮子男人說。
那矮子男人不服的嚷嚷道:“媽的!又讓我輸了一隻雞!她可真是傻得找不到北!”
鎮上路過的人甚至還搖頭說:“這個傻子真是可惜了,以前多麼聰明啊,自從她爺爺死後啊……”
這其中不少人前幾天,或者前半個月,跑到她家中請求她爲他們治病。
一羣人鬨堂大笑,陳佳瑜目不斜視的向家裡走,她想起來了,是的,爺爺!爺爺在世的時候不顧村上人嚼舌根,不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不管“女兒無才便是德”,力排衆議讓自己去上學,可是現在……
走到家門口,陳佳瑜聽到了門口的爸爸的聲音,還有媽媽和鄰居,陳佳瑜站起身走近些,正好聽到他們的說笑聲。
“是啊是啊!你看這是大喜事,你家女娃又老大不小了,村裡好多她這麼大的,娃都能做飯了!那什麼‘同胞大學’又不是什麼人都去得了,學費聽說都幾大千,哈哈……”鄰居笑得很誇張,好像還拍了拍手錶達她的高興。
“同胞大學”陳佳瑜微怔,她想起來了,鄰居說的應該是同濟大學。那是一所很好很高端的學校,也是她高考考上的。曾經因爲陳佳瑜出生那天,她爺爺說天象顯現,陳佳瑜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後來漸漸長大的陳佳瑜果然被說中,她好學又容易學會很多東西,甚至是陳佳瑜的爸爸不會的東西,爺爺一教她就會了,在她爺爺的細心教導下,二十歲的她繼承了她爺爺的醫術上的造詣,於是天才一說在所難免。
去年她爺爺在煉藥的時候忽然去世,被很多看笑話或者早就眼紅的人說成了——報應,說是陳佳瑜是這個家裡的災難,而爺爺去世,就是她這個災難所爲,這是天譴。陳佳瑜忽然想起爺爺去世時,對她說的那句話,“小佳瑜,你天生都聰敏,山裡孩子最學的外語你都能學會,這就是證明。爺爺幫你也只能幫到這裡了,能不能走出這小村子,走出這大秦嶺,就看自己的了。”
一個月前,她出山村,走了七十多裡的山路,高興的拿回一張同濟大學的入學通知時,村裡人再次沸騰了。
“恭喜你們啊!孩子有出息!真好啊!”諸如此類的恭喜,接連不斷。山裡出個大學生,那就是天大的事。
後來村裡人聽說,上大學每年要交四五千塊的學費,村裡的人就變得冷嘲熱諷起來。整個村子一年下來積攢的收入才勉強合計三四千塊,這筆學費對陳家人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爸爸說:“佳瑜這孩子倔,想要上學,回頭我勸勸……”
這些話在陳佳瑜耳邊越來越刺耳,她轉身跑向自己的屋裡,眼角泛淚。心想,現在爸爸媽媽在外面一定很難受吧。學費的事,幾乎所有鎮上的人都知道,明明應該是家裡希望的她,現在卻成了爸爸媽媽最難過的根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