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天氣變化大，早上還豔陽高照，到了傍晚，雨滴就如細絲一樣從灰色的天穹墜落下來。
有霧，極目遠眺，城市的高樓大廈伴隨着水霧浮動而影影綽綽。
許青舟抱着二喵，一隻手打開窗戶，帶着泥土氣息的涼風就從窗戶縫隙裡鑽進來。
“又下雨了。”
許青舟看了看時間，六點半，於是拿起手機給宋瑤發消息，“結束了給我發消息，來接你。”
宋瑤：“8點。”
許青舟：“好。”
“呼~”
知道宋瑤很忙，許青舟也沒打擾，放下手機繼續吸氧，長長吸了口氣，體內的疲憊頓時被清涼的新鮮空氣帶走大半。
他身後的桌上鋪滿一張張手稿。
在廢寢忘食地算了四天，他無奈地發現，計算又遇到瓶頸。
原本以爲馬上就要見到勝利的曙光，一路乘風破浪，可撥開雲霧還沒見到光明，倒是先擱淺了。
他沒有像那些數學物理學家，企圖用物理的方式去證明黎曼猜想。
而是編寫出了一個跡公式，想通過半經典近似，推導出和先前純數學計算中的零點密度公式相結合。
並且已經用計算顯示出，ζ函數零點的相鄰間距分佈與高斯酉系綜（GUE）的能級間距統計高度吻合。
可這又似乎回到半個月前的問題。
並不完整，或者說推進不下去了。
就像許青舟只能證明0.48 < Re(s)< 0.51外的區域零點密度爲零。
ζ函數零點間的分佈和高斯酉系綜一致這個結論基於有限零點樣本，這也意味着他搞出來的那些零點分佈密度公式並沒有用。
仍然無法解決黎曼猜想的核心問題。
“繼續幹活。”
二喵逃脫許青舟的魔掌，靈活地落到地面，邁着優雅的步子去沙發睡覺。
“懶貓。”許青舟低聲罵一句，目光落到面前的手稿上。
【級密度公式：[\rho(E)\sim \frac{1}{2\pi}\log\left(\frac{E}{2\pi}\right)-\frac{1}{2\pi}】
直到七點半，許青舟才拎着傘出門，走路去接宋瑤，開車五六分鐘，走路，十幾分鍾也能到。
宋瑤從辦公室出來，就瞧見許青舟站在屋檐下，傻傻地盯着雨水滑落的痕跡。
神色疲倦，有兩個黑眼圈。
許青舟昨晚熬了1點多，早上6點又起來了。
看起來邋里邋遢。
得虧她不嫌棄他。
許青舟收回思緒，撐起大黑傘，和宋瑤一起下樓梯。
“你知道自己和宅男最大區別是什麼吧？”
“我有個女朋友。”
“嗯？”
“我有個漂亮，大方，善良，可愛的女朋友。”許青舟加了點修辭。
“看來都知道，那你還一天天的讓我操心。那些計算，解不開就別解了，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宋瑤絮絮叨叨地說着。
“我心態很好，不會被影響，現在可能和你上次50星的晉級賽一樣，就是有點不甘心，想試試。”
“我上次沒不甘心。”宋瑤撇撇嘴。
“那你還把我按在沙發上捶了一頓。”
宋校花偶爾和丁佳慧打打遊戲，或者在休息日拉着他一起，享受帶他飛的快樂，現在已經打到50星。
按照宋瑤的說法，這就是簡單小遊戲，稍微記點數據就行。
“是因爲你亂摸。”
“.”
許青舟有些心虛，轉移話題，“總之你不用擔心我鑽牛角尖。”
天早就黑了，路燈亮着，雨還在下，雨絲在橘黃色燈光下的軌跡更加明顯。
兩個人躲在傘裡，許青舟都能聞到宋瑤身上的梔子花一樣的香味兒，再瞧瞧隔壁形單影隻的人。呸，單身狗。
還是和香香軟軟的女朋友擠在傘下面安逸。
宋瑤挽着許青舟的手。
這樣很有安全感。
她不由想到以前還在京大的時候，愚蠢的許青舟還吐槽那些情侶太傻，擠在一起淋雨。
她問：“那你準備怎麼辦，還繼續嗎？”
“反正也沒有其他事情，把先前的手稿整理出來，再看看資料，四月結束要是還沒思路，那就以後再說。”許青舟把手伸到傘外，雨絲更密了。
雖然覺得挺遺憾，但這大好青春不能光浪費在一個數學猜想上。
況且，按照京大那邊的培養計劃，他六月就博士畢業了，拿京大和麻省理工同時頒發的畢業證和學位證。
算是進入一個新階段，是該開啓個新課題了，到時候可以在麻省理工學院留教。
宋校花還要在這邊呆一年，他也不可能走，還能在圖書館多查點資料這些。
宋瑤點點頭，心說自己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別看這傢伙平時不着調，可相當理智。
“想什麼呢？”
許青舟笑着說道：“想博士畢業過後搞個什麼項目.你們那邊需不需要人，我可以來幫忙。”
“不需要。”
這人又想來辦公室。
宋瑤一眼看穿，並且想到某些不好的回憶。
“你嫌棄我。”許青舟幽怨地說。
“很明顯？”
“.”
說話之間，倆人已經到公寓樓下，許青舟甩了甩傘上的水，和宋瑤一起上樓，把傘放在鞋櫃旁的桶裡。
宋瑤放着東西，說：“數學計算我和莫頓教授，凱莉爾三個就能做完。”
按莫頓教授的說法，數學不好的經濟學家還不如回家種土豆，免得丟人。
“我能端茶遞水。”
宋瑤正擼着二喵，看了看這人，認真地說道：“你在家也能給我端茶遞水。”
“.沒毛病。”
許青舟無言以對，肚子有點餓，隨即去冰箱翻東西，可裡邊就剩點雞蛋和下午吃剩的排骨。
他回頭問：“餓沒有？”
“我還要瘦一斤。”
“吃吧吃吧，你都已經減了五天了。”
“不吃。”
宋瑤搖頭，大晚上的吃麪條，太罪惡了。
許青舟摸着下巴：“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減肥和吃東西兩不耽誤。”
宋瑤擡眼，等待許青舟的下文。
許青舟緩緩道：“吃完，晚上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增加運動量.嗯，你可以在上面。放心，我絕不反抗。”
“.”
“許青舟，你過來一下。”宋瑤面無表情，對許青舟勾了勾手指。
“不來。”
許青舟頭搖得像撥浪鼓。
“行，我自己來。”
宋瑤坨子捏得bang緊，打算直接把許青舟夯進牆裡。
還操心這傢伙會不會被打擊到。
白擔心了。
“我錯了，嘶~謀殺親夫，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