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安邑城,某大宅院內,一衆世家子弟們羣情激奮。
在蘇曜入主河東,使錦衣衛捕人後短短數日間,包括楊琦在內的十數名郡府官吏和世家子弟們遭到拘捕和審判。
而且,隨着的推移,其打擊面逐漸擴大,漸漸的已不止侷限於通賊一事。
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欺壓百姓的世家子弟和豪強們,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蘇曜這位大將軍竟然如此雷厲風行,一到河東就對他們展開了如此嚴厲的打擊。
“大將軍這是想幹什麼?難道他想把我們都抓起來嗎?”
一名世家子弟滿臉憤慨地說道,眼中滿是驚恐與不甘。
在這恐慌的情緒下,有不少人都在紛紛議論,想要調動關係,收買人情,換來網開一面。
蘇曜的關係他們走不動,不過王凌和司馬朗那邊倒不是沒有機會。
這兩人一人負責抓捕,一人負責審判,只要能說服他們,或許就能逃過一劫。
一時間,衆人紛紛開動腦筋,思索誰與他們有聯姻或同門之誼云云。
別說,這一思索,還真叫他們找到了不少。
且不說河內司馬氏乃豪門大氏,大家同爲司州三河人士,與河東世家多有聯姻。
那太原王氏雖然只是幷州一個後起之秀,但太原與河東亦是鄰郡,攀關係的話還真叫他們找出來了不少。
這一下子可把衆人樂壞,趕忙分享情報,然後準備各顯神通的時候,突然一個李姓公子冷哼一聲:
“不過是些無用功罷了,你們不會真以爲攀攀關係,他們就會放過咱們嗎?”
那李公子目光陰冷,滿臉怨毒:
“那姓蘇的根本就是要殺雞儆猴,給咱們這些世家一個下馬威,好叫咱們聽話配合他的行動!”
“配合行動?”
衆世家子弟們一臉迷茫。
“你們沒聽說弘農與河內的事情嗎?”
李公子一跺腳,憤然道:
“那姓蘇的自擊破董卓後,其每得一地,便要行什麼土改之事。”
“他使人清查田畝,丈量土地,凡是有說不清來路,還有超過他規定限額的土地,都必須要交回產權,進行統一分配。”
“那些不配合他行動的世家豪強,都會被他那些走狗緹騎們找理由拘捕,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滿門抄斬,手段殘忍至極!”
“如今他來了河東,我看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
“什麼,你說什麼?!”
李公子的話瞬間讓衆人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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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深知,土地乃是世家的根基所在,是他們財富和權力的源泉。
如今蘇曜竟然要清查田畝,丈量土地,還要收回超額的土地進行統一分配,這無疑是對他們世家根本利益的嚴重侵犯。
“這……這怎麼可能?”
“大將軍怎敢如此行事?他就不怕引天下人羣起而攻之嗎?!”
又一名世家子弟顫抖着聲音說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而李公子則是冷笑一聲:“他有何不敢?如今兩京司州都被他拿下,連董卓那樣的梟雄也不是他的對手,天下他還有何可懼?”
“別忘了,那傢伙橫行霸道起來,立女帝,廢三公九卿,哪個不是破千百年慣例的事情,你指望他還會給咱們好臉?”
“故而,諸位想要通過收買他的鷹犬來換他住手,那根本是行不通的!”
“我也不是危言聳聽。”
“不瞞各位的說,我在弘農的姨丈就是心存僥倖,想要去找當時那坐鎮弘農的賈詡走動走動關係。”
“結果,卻被他們扣上個行賄上官的罪名,大做文章,最後落了個人頭落地,家產充公的下場。”
“我姨丈家那些豐腴的水田,最後都被分給了那些髒兮兮的賤民們。”
“各位若是還不醒悟,怕是遲早步那邊後塵的啊。”
衆世家子弟聞言,皆是臉色慘白,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蘇曜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連世家之間的聯姻關係都救不了他們。
更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蘇曜竟然真的敢在弘農那樣做,而且還取得了成功。
如今,這同樣的風暴已經席捲到了三河之地,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彷彿看到了自己家族的末日。
“那,那該怎麼辦?”
“難道咱們就要這樣坐以待斃嗎?”
又一名世家子弟焦急地問道,他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隨即衆人的焦點都放在了李公子身上。
李家在河東也是一個大姓,再加上他剛剛的現身說法,不知不覺間,他已然隱隱的有成爲衆人中心的架勢。
而這一切,自然也是他希望的:“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咱們必須反抗才行!”
“反抗?反抗大將軍??!”
李公子的話讓衆人都聽傻了。
蘇曜威名赫赫,手握重兵,這次又大敗白波軍,兵不血刃的逼降了安邑城,那不都是因爲打不過他嘛。
要是能對付的了蘇曜,王太守哪裡還用搞什麼獻城投降的事情?
“諸位,莫要以爲我們毫無勝算。”
李公子見衆人面露猶豫,眉頭緊皺,連忙繼續鼓動道:
“大將軍蘇曜雖強,但他畢竟只帶了三千精騎前來河東,如今雖擊敗白波軍,但自身必然也有損傷,兵力已不足巔峰,而我們的族人、家丁、佃戶加起來,則有成千上萬。”
“只要我們團結起來,齊心協力,未必不能與他一戰!”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鼓動性,試圖點燃衆人反抗的決心。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如李公子那般衝動。
一名較爲年長王姓世家公子搖了搖頭,冷靜分析道:“李兄此言差矣。大將軍蘇曜威名遠揚,其麾下將士皆是精銳,非我等家族私兵可比。”
“且不說他手中的三千精騎,便是他如今掌控的兩京之地,隨時可徵調大軍前來增援,我們與之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李公子冷笑一聲,說道:“大將軍的兵馬固然勇猛,但世上也不是隻有他一支強軍。”
“豈不聞西涼馬騰,如今已進軍幷州。”
“那姓蘇的急於平我三河之地,怕就是存着層欲安心對付馬騰的心思。”
“故而,我等沒必要與他硬碰硬。”
“咱們只要齊心協力,同氣連枝,抗拒他的政策,不要給他可乘之機。”
“那麼待馬騰兵臨太原後,諸位覺得他還有會心思再來整咱們嗎?”
李公子的話如同一股冷風,吹散了衆人心中的一些燥熱與衝動,讓他們開始冷靜下來思考。
然而那王公子仍然心存疑慮:
“李兄,話雖如此,但馬騰進犯幷州,與咱們河東又有何干系?大將軍若要對付我等,又豈會因馬騰而有所顧忌?”
李公子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王兄此言差矣。大將軍雖強,但他亦非神明,亦有顧及不到之處。”
“馬騰進犯幷州,大將軍必然要率軍迎戰,此乃他無法迴避之事。”
“而在此期間,他只要不能整頓三河之地,那此地便會成爲他致命的弱點。”
“我等若能在此時趁機而動,不僅能給大將軍制造麻煩,斷其補給更能讓他首尾不能相顧,疲於奔命。”
另一名世家子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可是,我們即便反抗,又能如何?大將軍麾下兵強馬壯,我們這點人手,豈不是以卵擊石?”
李公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諸位莫急,我早有計較。”
“首先,大將軍蘇曜雖然蠻橫,但他畢竟代表朝廷,整人還是要講究個理由。”
“故而,我等應聯合河東與河內的所有世家,從今日起,約束族人,閉門謝客,儘快清理掉那些可能惹來麻煩的人和物證,齊心協力不給他任何可乘之機,他自然難以在河東推行他的什麼土改政策。
“其次,我們還要暗中聯絡那些對大將軍不滿的諸侯和勢力,比如那西涼馬騰,或是其他心懷異志之人,告知他們河東的情況,只要他們能夠與蘇曜展開對峙,那我們就將即刻響應其行動。”
“最後,只要大將軍與其他勢力的衝突一起,咱們就可以與白波賊一起利用河東的地形之利,截斷大將軍的糧道,設伏於險要之處,狠狠的在後方打擊他的勢力!”
“大將軍縱使個人武力再強,但他到底是分身無術,只要我等反蘇勢力聯合起來,他必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最終死無葬身之地也!”
李公子的話讓衆人眼前一亮,紛紛點頭稱是。
他們深知,單打獨鬥絕非大將軍的對手,但若能聯合起來,利用一切可用的資源,未必不能與之一戰。
“好!李兄此計甚妙!”王公子拍案而起,眼中閃爍着決絕的光芒,“我等便依計行事,與大將軍死鬥到底!”
“對!死鬥到底!”其他世家子弟也紛紛附和,氣氛頓時變得熱烈起來。
他們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準備狠狠的反對蘇曜,讓他好好見識下自己這些中原世家的本事。
他們深知,這不僅是爲了保住自家的田地和利益,更是爲了天下的未來。
在短暫的商議後,衆世家子弟們便立刻行動起來。
他們按照李公子的計劃,開始約束族人,閉門謝客,清理那些可能惹來麻煩的人和物證。
同時,他們也派出使者,秘密前往並涼幽冀等蘇曜沒有控制的天下各地,聯絡那些對蘇曜不滿的諸侯和勢力,告知他們發生在三河之地的情況,尋求他們的支持和幫助。
幷州北方,馬騰在得知此事後哈哈大笑。
“蘇曜小兒鼠目寸光,竟然幹出這種自掘根基的事情,實乃天助我也啊!”
馬騰的笑聲在道路上回蕩。
年少家貧的馬騰一直對中原的繁華垂涎已久,卻苦於沒有機會插足其中,如今,蘇曜在河東的舉動,無疑爲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契機。
“傳令下去,加快行軍速度,務必在蘇曜回援之前,拿下幷州——凡阻礙我大軍者,殺無赦!”
馬騰大手一揮,豪氣干雲,欲大戰一場。
馬騰深知,時間對他來說至關重要,他必須儘快拿下幷州,形成對洛陽的威脅,迫使蘇曜分心應對。
他的親信將領們是紛紛領命,迅速傳達命令,整個西涼大軍開始加速向幷州進發。
不過,其軍師傅幹顯然是另有打算:
“使君莫急。”
“大將軍蘇曜禍亂朝綱,打壓世族,中原世家泣血控訴,此乃我天賜良機。”
“只要運用得當,幷州之地使君或可不戰而定也!”
馬騰聞言,眉頭微挑,饒有興致地問道:“哦?軍師有何妙計,快快道來。”
傅幹微微欠身,從容不迫地說道:“使君可曾想過,那些中原世家爲何會如此痛恨蘇曜?”
馬騰想了想,回答道:“自然是因爲他打壓世族,清查田畝,丈量土地,沒收私田,這觸動了世家的根本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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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乾點頭笑道:“使君所言極是。蘇曜此舉,無疑是在挖世家的根基,他們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如今,這些世家已經暗中聯合起來,準備反抗蘇曜,爲此積極聯絡天下諸侯,共謀反蘇大業。”
“而中原世家如此,幷州世家又如何呢?”
“只要我們把這件事情大肆宣傳出去,幷州世家必心懷恐懼。”
“而使君乃是朝廷正牌幷州牧,我們只要打出保護世家利益的旗號,藉此接收幷州豈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馬騰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之色,他撫掌大笑:“軍師此計甚妙,如此一來,幷州可傳檄而定矣!”
“使君英明。”
傅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而且,我們還可更進一步,聯絡周邊的其他諸侯,如冀州牧韓馥、幽州牧劉虞,還有袁紹和袁術等人,共同對抗蘇曜。”
馬騰眉頭微皺,沉吟道:
“聯絡盟友自然是好,但這些人會與我們輕易聯手嗎?”
傅幹微微一笑,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使君勿憂,天下諸侯雖各有心思,但蘇曜的強勢崛起,無疑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只要我們能夠展示出足夠的誠意和利益,他們未嘗不會與我們聯手。”
“況且,”傅幹頓了頓,繼續說道,“蘇曜廢三公九卿,改設三省六部,推行科舉考試,這一系列改革舉措已經觸動了天下世家大族的根本利益。他們雖然表面上不敢公然反對,但心中早已對蘇曜恨之入骨。”
“只要我們能夠巧妙地利用這一點,將蘇曜樹爲衆矢之的,相信會有不少諸侯願意與我們聯手,共同對抗這個共同的敵人。”
馬騰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
他深知,如果能夠聯合天下諸侯,共同對抗蘇曜,那麼他不但能夠拿下幷州,更有可能在亂世中崛起,成爲一方霸主。
“軍師所言極是!”馬騰拍案而起,大聲說道,“你立刻去聯絡那些諸侯,告訴他們我們的計劃,爭取他們的支持。”
“遵命!”傅幹拱手領命,轉身離去。
接下來,在傅乾的遊說下,幷州北部的關外諸郡,如雲中、朔方、五原、定襄等郡相繼投靠馬騰,不戰而降。
馬騰的兵峰一路南下,直抵雁門,與此同時還得到了周邊諸侯的積極響應。
冀州牧韓馥,本就是個優柔寡斷之人,面對蘇曜的強勢崛起,他心中早已惶恐不安。傅乾的到來,無疑給他提供了一個發泄不滿的出口。在傅乾的遊說下,韓馥很快便表示願意與馬騰結盟,共同對抗蘇曜。
而幽州牧劉虞,雖然素有仁德之名,但面對蘇曜的威脅,尤其是劉備等人在關外的駐兵,讓他也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安危。
更別提蘇曜立女帝,此乃實實在在的侵害劉氏宗族的利益,故而劉虞雖明面上並未又表示,但暗地裡他也是整軍備戰,同時秘密支持馬騰的事業,並且與韓馥締結互不侵犯條約。
這一切讓馬騰一路上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兒暗笑蘇曜給他送了份大禮,對這即將全部拿下的幷州充滿期待。
“蘇曜小兒且等着吧。”
“小覷天下英雄,我馬壽成自會讓你知道厲害!”
馬騰心中暗自得意,以爲蘇曜的失誤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然而,他的喜悅並未維持太久。
就在雁門關外,一路順風順水的馬騰突然碰到了一個硬茬。
“殺!”
徐字大旗迎風招展,徐晃假意開關獻降,對毫無防備的馬騰軍發動了偷襲。
雁門關乃幷州要衝,蘇曜對此自然不會毫無防備。
原來,在察覺到馬騰可能自北方偷襲幷州後,蘇曜除了嚴令幷州諸太守據城死守外,還急調之前屯駐幽州的徐晃移師雁門關,以防萬一。
馬騰的西涼大軍正沉浸在即將攻下幷州的喜悅之中,卻沒想到雁門關外竟會突然殺出一支伏兵。徐晃率領的精銳騎兵如同猛虎下山,瞬間便衝散了馬騰軍的前鋒部隊。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敵軍?!”馬騰大驚失色,連忙揮劍指揮大軍迎戰。
然而,徐晃的騎兵訓練有素,速度極快,且戰術靈活多變。他們時而衝鋒陷陣,時而迂迴包抄,將馬騰軍打得暈頭轉向。
“快,快組織防禦!”馬騰的親信將領們大喊着,試圖穩住陣腳。但此時的馬騰軍已經亂作一團,哪裡還聽得到指揮。
徐晃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深知,此戰對於己方來說至關重要,他所帶兵力不多,必須把握機會重創馬騰軍,才能爲蘇曜的行動爭取時間。
於是,他親自率領騎兵衝入敵陣,手中的長槍如同蛟龍出海,所到之處,人仰馬翻。
最終,這場突襲,疏於防備的馬騰被殺得大敗,一連後退三十里,其之前高歌猛進的勢頭終於也被成功阻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