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地牢,幽暗潮溼。
蘇曜跟着張遼與安莫提二人,帶着阿米娜王妃,一行十數人沿着石階而下,空氣中瀰漫着黴味與血腥氣。火把的光亮照出兩側牢房裡一張張驚恐的面孔——那些被俘的安息貴族們見到蘇曜,紛紛撲到鐵柵前,用安息與粟特語或是咒罵或是哀求,還有的試圖用重金賄賂,換一線生機,但蘇曜只是目不斜視地走過,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塵埃般渺小。
安莫提提着個燈籠,走在最前,臉上表情複雜難明。
身爲木鹿城的代理總督,他很清楚能關在這裡的人那無一不是帝國的重要人物。
這些在過去呼風喚雨,跺跺腳都能讓整個安息帝國抖三抖的大人物們,如今卻都成了階下囚,生死操之他人之手。
而他自己,若不是抓住了聖主給他的機會,此刻恐怕都已經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小角落中,哪能如現在這樣威風凜凜地前面帶路?
“聖主,前面就是關押安息王的牢房。”
安莫提話音剛落,便見地牢最深處的鐵牢前,兩名赤雲騎衛兵肅然挺立。鐵牢內光線昏暗,藉着燈籠的微光,能隱約看到一個蜷縮在稻草堆上的身影——正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安息王沃洛加西斯五世。
他身上的王袍早已被污泥與血漬浸透,華貴的王冠歪在一邊,幾縷凌亂的髮絲粘在汗溼的額頭上。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擡起頭,曾經睥睨天下的眼眸此刻佈滿血絲,渾濁而空洞。當看清來人是蘇曜時,那空洞中驟然燃起一簇怒火,他猛地撲到鐵柵前,雙手死死攥住冰冷的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是你!大秦來的蠻夷!”
沃洛加西斯五世扯着嘶啞如破鑼般的嗓子大喊:
“你居然敢囚禁朕?你可知吾乃是萬王之王?天下所有君主都要向朕臣服!”
“我命令你立刻釋放朕,否則帝國的鐵軍必會將你碾爲齏粉!”
蘇曜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沃洛加西斯,一夜不見你是還沒睡醒嗎?看來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啊。”
蘇曜緩步上前,隔着鐵欄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位階下囚:“你的聖獸現在是我的坐騎,你的王妃也成了我的女人,至於你的帝國.很快我也會將它徹底覆滅。”
“你!你說什麼?!”
沃洛加西斯剛想大罵反駁,就見蘇曜側開了一點身位,露出了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阿米娜見過陛下,恭請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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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娜微微欠身,她月光般的紗裙在昏暗地牢中格外醒目,尤其是她一邊行禮,一邊手臂還親熱的搭在蘇曜臂甲上的這一幕,看得沃洛加西斯五世瞬間瞪圓了眼睛:
“賤人!你這個賤人!”
沃洛加西斯五世猛地撞向鐵柵,面目猙獰如惡鬼,“朕早該把你和那個叛賊父親一起處決!”
面對昔日君主的咒罵,阿米娜一瞬間產生了劇烈的動搖,似乎勾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踉蹌後退了半步.
而下一瞬間,蘇曜就扶住了她的後背,同時另一手伸出鐵窗,狠狠掐住了安息王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骼:“注意你的言辭。”
蘇曜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地牢溫度驟降,“阿米娜現在是我的人,再敢出言不遜,孤便拔了你的舌頭拿去喂狗。”
蘇曜的指尖微微用力,沃洛加西斯五世的臉頰瞬間扭曲變形,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哀鳴,眼中的怒火被徹骨的恐懼取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指骨上傳來的恐怖力道,那是足以輕易碾碎他頭顱的偉力。
在這樣的力量下,沃洛加西斯五世似乎終於想起了昨夜蘇曜血戰格里芬的一幕,他口中惡毒的詛咒全都嚥了回去,只能發出幾聲不甘的低語:
“好啊,你喜歡這女人,那朕就給你好了。”
“但你且明白,這毒婦今日能叛我,日後也可叛你。”
“漢國的王啊,朕會在地下等着你。”蘇曜鬆開手,看着沃洛加西斯五世如斷線木偶般癱倒在地,還沒說話,手臂就被一陣柔軟包裹。
阿米娜緊緊抱着蘇曜手臂,臉上的表情堅定而決絕:
“你這僞王怕是忘了,當年是誰將我父親的頭骨製成酒器?是誰將我全家抄斬,只留我一人苟活在後宮做你的奴隸?”
阿米娜的聲音帶着泣血的恨意,咬牙切齒喊:“你毀了我的生活,殺了我的家人,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的背叛?!”
“如今我得遇聖主,撥雲見日,此生唯願追隨聖主左右,蕩平你這腐朽帝國,告慰我父兄在天之靈!”
沃洛加西斯五世被她眼中的決絕震懾,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這個溫順的王妃露出如此猙獰的一面,彷彿積壓了三年的怨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將他最後的尊嚴割得粉碎。
蘇曜離開了。
對於這個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萬王之王,他沒有一絲憐憫。
自己不是沒給過他們機會,但沃洛加西斯的傲慢已然將一切和解的可能葬送。
現在,收降了大量降兵和聖獸格里芬後,蘇曜根本無需再顧慮安息帝國可能的反撲。
接下來,他只需要好好利用阿米娜提供的名冊和信物,就能順利瓦解安息國內的反抗力量,一步步將這片廣袤的土地納入大漢版圖。
至於沃洛加西斯五世?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即便是安息的萬王之王那也一樣。
蘇曜已經想好了他的結局——押回洛陽,在女帝和文武百官面前獻俘,讓天下人都看看,與大漢爲敵的下場。
如此一來,不但能震懾宵小,西域開發公司的股價大概也將再次迎來一波爆發吧。
只不過這樣一來嘛
“孤若決定留他一命,你會否覺得是對你不公?”
衆人出了地牢,沐浴着燦爛的陽光,蘇曜忽然問阿米娜道。
阿米娜擡起淚眼,望着蘇曜堅毅的側臉,忽然悽然一笑:“聖主說笑了。沃洛加西斯這種人,死在刀下反倒是便宜了他。”
她指尖輕撫過蘇曜甲冑上的紋路,努力剋制情緒:“當年他將我父親的頭骨製成酒器,將我兄長們的皮剝下來蒙鼓,還強納我爲妃,日日帶在身邊炫耀;若只是一刀殺了他,怎能償還萬分之一的血債?”
蘇曜挑眉:“哦?那你想如何處置他?”
“讓他活着。”阿米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讓他穿着囚服遊街示衆,讓安息的百姓都看看這位'萬王之王'的落魄;讓他親眼看着聖主如何接管他的帝國,如何善待他曾踐踏的子民,看着他昔日珍視的事物被一點點奪走,自己的驕傲被一寸寸粉碎這纔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這番話聽得張遼等人暗暗咋舌——這位王妃看似溫婉,手段竟比戰場上的將軍還要狠辣。
而蘇曜卻朗聲大笑,沒想到她的想法竟與自己的安排不謀而合:“好一個誅心之策!不愧是能在安息後宮活下來的女人。”
說着蘇曜轉向安莫提:“就按王妃說的辦。傳令下去,好好看管着住安息王別讓他死了,明日午時押去城中廣場示衆,給這位'萬王之王'來一場公審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