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麴義的臉色卻變得越發的難看。
趙雲可以與他從容鬥將,麴義卻沒多少時間再在這裡耗下去了。
眼角的余光中,麴義很清楚的看到自家騎士們已近乎崩潰,四處都是逃亡的士兵。
就在他與趙雲糾纏的時候,具裝甲騎們可沒停下來觀戰,他們在己方陣中肆意馳騁,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倒斃的屍體,逃亡的士兵,哀哭慘叫那是連綿不絕。
“校尉,不妙了!”
“敵軍包圍上來了。”
“再不走,咱們怕就走不了啊!”
聽到身後親兵們的呼喊,曲義心中暗叫不好,深知再這樣僵持下去,自己和麾下親衛都將陷入絕境。
他咬了咬牙,心中一橫,決定冒險一試。在又一次與趙雲兵器相交之時,曲義猛地發力,將長槍狠狠一震,藉助這股反作用力,他的戰馬向後退了數步。
趙雲見狀,正要挺槍繼續進攻,突然間,只見十數支利箭撲面而來。
原來,曲義的親兵們早有準備,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他們已提前取弓就位,眼見自家主將脫戰,立刻放出箭雨,偷襲趙雲。
“無恥之徒!”
趙雲臉色驟變,卻臨危不亂。
他猛地將手中銀槍舞成槍花,奮力拍打射來的箭矢。
只聽“叮叮噹噹”一陣脆響,利箭不是被他擋落,就是擦着身上鎧甲劃過,一陣火星四濺,趙雲總算沒被暗箭所傷。
而趁着趙雲抵擋箭雨的間隙,曲義則已在親衛的簇擁下,朝着後方突圍而去。
趙雲心中惱怒,待箭雨稍歇,便要催馬追擊。
然而,曲義等人早已沒入混亂的戰場之中,四處都是逃亡的冀州軍士兵,塵土飛揚,視線受阻,難以分辨曲義的蹤跡。
“曲義跑了!”
“賊軍敗了!”
“殺呀!!!”
趙雲的親兵們扯着嗓子大喊,宣告己方的勝利。
這一下子,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之前還有那拼死抵抗的騎士,一見自家主將都沒了影,本就浮動的軍心也就徹底崩潰。
剎那間,冀州軍如決堤的洪水,四散奔逃,丟盔棄甲者不計其數。
漢軍士氣大振,呼喊聲、追殺聲交織在一起,響徹戰場的上空。
在趙雲的命令下,甲騎們竭力追擊,他們縱橫馳騁,將那些不及逃亡的騎兵們紛紛砍殺。
如果說外圍的冀州騎士們還可以趁着混亂,利用自己的速度優勢紛紛逃亡的話,那內圈被夾擊的冀州騎士們則是徹底絕望了。
面對那些刀槍不入的騎士們的層層重圍,他們的抵抗如稚嫩幼童般無力。
投降,也就成了他們唯一的生路。
此戰,漢軍大勝。
五千敵騎被殲滅一千餘騎,降者四百餘,餘衆皆潰。
次日一早,當趙雲帶着這些降兵,來到邯溝城下後,主將蔣奇最後的那點僥倖心理也徹底破滅。
他望着城外威風凜凜的漢軍以及那一羣垂頭喪氣的降兵,心中滿是絕望。
此時的邯溝城,雖然還沒有受到正經的進攻,但城內守軍卻已沒了抵抗的心氣。
蔣奇咬了咬牙,心中盤算着是否要做最後的困獸之鬥,然而,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城牆上的士兵們卻率先發生了譁變。
一些士兵眼見城外局勢已定,深知繼續抵抗也只是徒勞,爲了保住性命,他們紛紛放下武器,甚至有幾個膽大的,直接打開了城門,迎接漢軍入城。
щшш☢ttКan☢C O
趙雲和典韋見狀,立刻率領漢軍潮水般涌入城中。
蔣奇試圖組織抵抗,卻發現身邊幾無可用之人,除了幾個親兵外,其他人多已作鳥獸散。
蔣奇當即倉皇逃跑,但孤立無援的他又能走到哪裡?
漢軍騎士們進軍神速,很快就控制了四面的城門。
還未逃出的蔣奇也就此被漢軍騎士們在路上圍了個嚴嚴實實。
蔣奇眼見四周皆是漢軍,心中絕望至極,他握緊手中的長刀,目色決絕,欲做困獸之鬥。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血賺,兄弟們隨我上啊!”
說罷,蔣奇便發動了決死的衝鋒。
然後他就血本無歸。
守將蔣奇,自恃身份,逃跑也不知道換個衣服,被漢軍當做重要目標圍堵,幾乎就在他發動的同時,典趙兩人就已如期而至。
兩人一人騎馬,一人步戰,一長槍,一雙戟,左右夾攻。
蔣奇所帶親兵,雖然勇猛又忠誠,但哪裡是這兩人的對手?
在這聯手絞殺之下,他們連朵浪花都沒翻起來,就紛紛倒斃。
當不久後,一力解決了館陶和平恩兩個糧站的蘇曜趕到城下時,邯溝城守軍已全軍覆沒,掛上了漢軍大旗。
“很效率啊。”
聞得兩人戰報的蘇曜嘴角微微上揚,驅馬緩緩踏入城中,趙雲與典韋快步迎上,單膝跪地行禮。
“邯溝城已拿下,敵軍糧庫已查封,下來該如何處置,請大將軍示下。”
如果按原計劃那自然是一把火燒個精光,然後大軍撤退走人的。
不過,就在兩人將要拿下城池的時候,蘇曜傳令兵趕來,讓他們且慢動手,這邯溝城另有安排。
“子龍、典韋,此次你們二人立下大功,不僅破了敵軍援兵,還順利拿下邯溝城,實乃我軍之幸也。”
蘇曜清了清嗓子,吩咐道:
“至於邯溝糧庫暫且無需燒燬,先派可靠之人清點物資,以作爲我軍後續作戰使用。”
“後續使用?”趙雲略有驚訝:“莫非大將軍準備”
“沒錯。”
蘇曜一笑道:
“汝等速速收編俘虜,整修城防。”
“估計至遲今夜,賊兵便至。”
“都收拾好東西,咱們要準備在這迎客了。”
“不可,長史不可啊!”沮授苦苦勸說。
且說蘇曜大軍破麴義,克邯溝,消息傳回耿武大軍後,那是全軍譁然。
當行軍中的衆人看到麴義帶領着數千騎兵狼狽不堪的回來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五千鐵騎,一敗塗地,甲騎鋒銳恐怖如斯。
如此對手,又該如何抵禦?
一時間,深深的絕望籠罩在衆人心頭。
耿武氣鬱難解,看着那跪地覆命的麴義,怒火翻涌,當即抽出佩劍,就要將這敗軍之將斬首示衆,以安軍心。
這一下,可把周圍衆將看傻眼了。
麴義不甘受死,一邊喊冤,說自己是非戰之罪,一邊繞着衆人逃跑。
“不可,長史不可啊!”
如此一幕,看的沮授震驚不已,他焦急大喊,卻沒什麼作用。
最後,關鍵時刻,還是張郃出手,衝上前去死死抓住耿武持劍的手腕,方纔沒有在這衆目睽睽下釀出一樁血案:
“長史冷靜啊!”
“曲校尉雖敗,但他率部奮力拼殺,浴血奮戰,面對蘇曜麾下的恐怖甲騎,仍能全身而退,已然不易。此刻斬殺大將,只會讓軍心更加渙散,於我軍不利啊!”
“張將軍所言極是。”
不待耿武說話,沮授也趕忙上前拉住耿武,苦苦勸說:
“如今我軍本就士氣低落,若再自亂陣腳,臨陣斬將,只會將士寒心,往後誰還願爲我軍拼死效力?”
耿武緊握着佩劍的手微微顫抖,臉上的怒容未消,但在張郃與沮授的苦苦勸說下,理智漸漸迴歸。
但五千鐵騎慘敗的消息如鯁在喉,如何讓他咽的下去?
耿武狠狠的瞪着曲義,咬牙切齒:
“曲義,你身爲先鋒大將,卻一戰而敗!”
“我五千鐵騎啊,回來的不到兩千。”
“你怎麼有臉給我灰溜溜回來?”
“你還我大軍,你還我大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