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十二月中下旬,蘇曜率領得勝之師離開這座已經改名爲“定西城”的貴霜重鎮,浩浩蕩蕩的向木鹿城進發。
沿途各城聽聞巴赫拉姆五萬大軍覆滅的消息,紛紛望風而降,不少當地貴族主動獻上糧草和財物,與漢軍攀附。
對於這些小鎮和村莊,蘇曜沒再多費心思,派出少數人前去接管後,逐步推進融合新政的同時自己則率領主力繼續一路疾馳。
三日後,斥候飛馬來報:“大將軍,前方三十里便是木鹿城!城頭已升起安息王旗!”
蘇曜勒馬遠眺,只見地平線上巍峨的城牆輪廓隱約可見。這座絲綢之路上的明珠,此刻正被戰爭的陰雲籠罩。
“傳令全軍,就地紮營。”蘇曜沉聲下令,“今夜養精蓄銳,明日攻城!”
當夜,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蘇曜正與諸將商議攻城方略,突然帳外傳來一陣騷動。
“報——!”親衛匆匆入帳,“營外抓獲一名安息信使,自稱有要事面見大將軍!”
蘇曜挑眉:“帶上來。”
須臾,一名身着華貴紫袍的中年男子被押入帳中。
他雖被反綁雙手,卻昂首挺胸,目光炯炯,蘇曜一看,竟是他的老熟人安莫提。
“是你?”
蘇曜呵呵一笑,示意兵士解綁看座:“上次貴霜一別,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安莫提整了整衣冠,躬身說:“尊敬的唐王殿下,很高興能夠再次遇見您。”
“客套的話就免了吧。”
蘇曜擺了擺手:“安莫提使者深夜來訪,想必不是來敘舊的吧?”
安莫提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在下奉沃洛加西斯五世陛下之命,前來與殿下議和。”
聽到翻譯的話帳內頓時一片譁然。
張遼首先就是冷哼一聲:“議和?你們安息人興兵來犯,不是號稱'十萬大軍東征'嗎?怎麼,如今剛吃了敗仗就想議和,哪有這般好事?”
安莫提不卑不亢:“將軍明鑑,此次衝突實屬誤會。我國陛下原以爲貴霜內亂,是出兵收復故土的好時機,不想竟與貴軍起了衝突。”
蘇曜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哦?那現在你們陛下又作何打算?”
安莫提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雙手奉上:
“陛下願與大漢結爲兄弟之邦,承認貴霜爲漢之屬國。此外,願割讓木鹿城以東所有領土,並賠償黃金萬斤、駿馬千匹、珍寶十車。”
“什麼?!”
衆將士一聽,頓時大感意外。
沒想到,這安息人竟然還頗爲識相,這條件給的不可謂不豐厚。
“看來,巴赫拉姆全軍覆滅確實讓安息人傷筋動骨了。”張遼感慨道。
此條件一出,漢軍將士興致盎然,看安莫提都順眼了幾分,紛紛對蘇曜說可以認真考慮。
“我大軍勞師遠征,出國已近一年,若安息人願意輸誠,納貢稱臣,倒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然而,蘇曜卻只是冷笑一聲,將羊皮卷隨手丟在案几上:
“安莫提使者,你們陛下莫非以爲我蘇曜是三歲孩童,這麼好糊弄?”
安莫提面色微變:“殿下何出此言?”
蘇曜站起身,目光如電:
“木鹿城以東,包括木鹿城本身都是貴霜領土,何時成了你們安息的囊中之物?用別人的地盤來和我談判,你們陛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安莫提急忙解釋:“殿下誤會了,花剌子模與呼羅珊地區本就是我安息固有疆界,被貴霜人奪取。這次殿下討伐貴霜,我國也有從旁出力”
安莫提馬上拿出之前蘇曜讓他表示誠意的事情,提出是蘇曜自己允許他們先在西邊動手,兩國合攻安息。
現在,漢軍一口氣把安息吞了,他們沒反應過來,以致於一時上頭,兩軍爆發了些誤會衝突,這苦果他們認了,但之前雙方聯盟時自己打下的領土,漢軍總不能不認吧。
“我聞東土大秦,最講信義二字,殿下乃當世英雄,想必不會食言而肥吧?”
蘇曜聞言哈哈大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使者!”
他踱步到安莫提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位安息重臣:
“你說得對,我確實說過讓你們在西邊先動手。但你們陛下是怎麼做的?三路大軍齊出,一路打到花剌子模,一路直逼我貴霜尼亞,這是要與我'合攻貴霜'的架勢?”
“我怎麼聽說,安息王在木鹿誓師,打的名號是爲貴霜王報仇呢?”“如果說背棄盟約,食言而肥,那也是你們安息王先乾的吧。”
安莫提瞬間臉色煞白,滿頭大汗。他沒想到漢軍情報如此精準,連誓師時的口號都一清二楚。
“殿下明鑑,那都是.“
“行了。”
蘇曜一擺手:“沒必要多解釋什麼,你們真想議和,也不是不行,答應我三個條件。”
“殿下請說。”安莫提連聲道。
“一,把木鹿交出來,安息全軍退出貴霜領土。”
“二,聽聞安息王有個能上天入地的異獸獅鷲,我要帶回洛陽上貢天子。”
“三,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兩國締結朝貢條約,以後安息也受我大漢保護。”
安莫提聽完這三個條件,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發顫:
“殿下,這條件是否有些苛刻了,尤其是第三條..這朝貢,莫非是要我國成爲大漢藩屬嗎?!”
“怎麼,你們安息王不是最喜歡到處自封'萬王之王'嗎?現在輪到自己頭上就不樂意了?”
帳中衆將鬨堂大笑。
安息人急於求和,說明他們現在實力虛弱,不趁這會兒施壓,那還更待何時啊?
“不過你且放心。”
蘇曜緩緩說:“考慮安息乃大國,若是你們能識時務,孤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條件——我大漢不會干涉你們內政,只要開放通商,聯姻,還有允許我們駐兵和借道即可。”
安莫提聞言沉默半晌,似在認真思索,後躬身說:“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回報王上,由陛下親自定奪。”
“可以。”
蘇曜點頭,看了眼天色說:“今日天也晚了,我再多給你一日時間——2天后若是你們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那我就只能親自出手,請安息王去洛陽做客了。”
“洛陽?!”安莫提臉色鐵青。
這個東方王朝的首都,即便是遠在安息他也是聽過的。
於是乎,安莫提深深一禮,連忙匆匆回返。
待使者離去,張遼忍不住問:“大將軍,這般條件,您覺得安息人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
蘇曜脫口而出:“安息王要是還有一絲帝王的尊嚴,在底牌打光前就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
“那爲何您還要.”
“給他這個機會?”
蘇曜輕笑一聲,看着帳外那些忙忙碌碌的兵士:“姿態總是要做的嘛。”
“不管是給安息人也好,還是給咱們的將士們也罷,我都要讓大家看到,不是我蘇曜不給他們和平的機會,而是安息人自己不識擡舉。”
張遼抱拳:“大將軍英明!”
當夜,蘇曜便把自己的決定通告全軍。
讓他意外的是,對於安息人,大多數將士們即便連連趕路,身心疲憊,但卻難掩自己的求戰之心。
甚至不少人都說,大將軍太仁慈,就不該給他們好臉云云。
眼見軍心可用,蘇曜心中大定,命人休息的同時不忘加緊備戰,爲二日後的決戰做好準備。
畢竟,對於那個傳說中的獅鷲獸,蘇曜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何深淺。
但是,更意外的事來了
“啊?”
“安息人我的同意條件了?”
“這安息王,他不要臉的嗎?”
蘇曜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