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憶往事姨娘悲淚

水銀姑幽幽地接道:“因爲你母親長得太美了。”

呂正英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卻是沒有吭氣。

水銀姑輕輕一嘆道:“我同你母親,自從七八歲時分之後,即不曾再見過,我不知道她成長之的,美得什麼程度,但由淳于坤口中的描繪,以及不惜以滅門手段來加以劫持,同時,再加上看到你這英俊模樣之後,也不難想見了。”她一頓話鋒,以輕嘆着接道:“由於淳于坤在無意中漏出了你母親的名字,也連帶地將我水家當年癆病疑案暴露了出來。”

呂正英一挫鋼牙道:“那老賊是怎麼說的?”

水銀姑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當你呂家被毀的消息傳報到‘無敵堡’時,我也正在老賊身邊,當時,他獰笑着說:‘我淳于坤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不許得到’!”

水銀姑又道:“當時,我問他是怎麼回事,他說:‘呂維屏有一個名字叫紫玉姑的老婆,美得不得了,我曾經當面同他們兩口子談過,只要他把紫玉姑讓給我,我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可是,沒想到,呂維屏當場翻臉拒絕,紫玉姑並罵了我一個狗血淋頭。”正英,你想想看,當我知道這一切時,心頭是多麼憤恨,但我的理智還很清楚,我知道如果我透露出紫玉姑是我的妹妹時,我也必然難逃一死,於是,我強忍心頭憤恨,只是蹙眉質問道:‘僅僅爲了這點事情,就要殺人家的全家,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葉正英注目問道:“那老賊怎麼說?”

水銀姑苦笑道:“那老賊哈哈大笑道:“呂維屏兩夫妻當面掃我面子,辱罵我,還不該殺他全家嗎?銀姑,你實在老實得可憐了,我不妨老實告訴你,我爲了成就目前的事業,可不知殺過多少無辜!其中還包括一家同你同姓,在南七省中,極負盛名的人家哩!’當是,我心頭一動道:‘你說的是什麼人?’那老賊笑道:‘湘潭水家,也就是威震南七省的武揚鏢局前任局主。”這話等於是一把利刃,刺在我心中,我臉色都變了,幸虧他當時沒有注意我,還在自鳴得意地縱聲大笑:‘可笑的是,一直到現在,沒人知道:當時水家的死亡,是着了我的道兒,連姓水的老兒自己在內,都只知道是癆病。”

呂正英忍不住插口問道:“阿姨,那老賊弄的是什麼手腳?”

水銀姑幽幽地一嘆道:“當時,我強抑心頭恨火,也是這麼平靜地問那老賊,那老賊才告訴我,那是一個由江湖郎中手中買來的偏方。”

呂正英接問道:“這是說,那老賊下的是一種慢性毒藥?”

水銀姑點頭接道:“是的,是一種不着痕跡的慢性毒藥。”

呂正英注目問道:“那老賊爲什麼要下此毒手呢?”

水銀姑道:“還不是爲了培植那老賊自己的實力,當時,他一面派出親信,滲入武林鏢局中,並特別賣力,以取得我父親的信任,一面收買我家傭人,在飲食中下毒。雙管齊下,殊途同歸,於是,當我父親去世之後,武揚鏢局的大權,也就很自然地落人那老賊的手中。”

呂正英一挫鋼牙道:“這老賊好陰險毒辣的手段!”

水銀姑冷笑道:“但如今,天奪其魄,使他親口向我透露出當年的陰謀,同時辛玉鳳又以霹靂手段,取得了武揚鏢局,算得上是湯裡來,水裡去,也算得上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

呂正英注目問道:“阿姨同那老賊是夫妻,他竟然不知道您是湘潭水家的後人?”

水銀姑長嘆一聲道:“那老賊對女人,只要你長得美,是不會過問其來歷的,我不過是他的侍妾之一,又何必提及過去,以使先人蒙羞哩!”

呂正英接問道:“阿姨也是被強迫嫁給老賊的?”

水銀姑悽然一笑道:“你想:在正常情況之下,誰願意給人家作妾侍呢?”

呂正英長嘆一聲,沒接腔。

水銀姑注目問道:“正英,現在,你對過去的一切,總算已有一個概念了,你作何打算?”

呂正英一挫鋼牙道:“自然是血債血還。”接着,又切齒恨聲說道:“那老賊,光是對我呂家這一筆滅門血債,已經是夠重的了,如今,再加上我外祖母家的這一筆陳賬,那可就沒法估計啦!”

水銀姑正容說道:“正英,敵人的實力太大了,目前,你我得多多忍耐,以充實自己爲第一急務啦!”

呂正英注目問道:“阿姨還準備回無敵堡?”水銀姑道:“是的,在我的身份未泄露之前,我是應該回去的。那樣一來,對我們的復仇大計,是有益無害。”

呂正英正容說道:“可是,阿姨要特別當心!”

水銀姑笑了笑道:“我會知道如何照顧我自己的。”

接着,又“哦”了一聲道:“對了,有一件事情,你要特別記着,水湘雲雖然是那老賊的徒弟,卻是我的義女,在無敵堡中,也只有她同我,是無話不談。”

呂正英道:“她也知道您的真實身份?”

水銀姑點點頭道:“是的。”

呂正英蹙眉說道:“那可太危險了。”

水銀姑笑道:“不會的,那妮子正想找機會脫離無敵堡哩!”

呂正英一怔道:“爲什麼?”

水銀姑道:“淳于坤同她那位師父,都是色中餓鬼,小妮子出落得花容月貌,遲早難逃這兩人的魔掌……”

呂正英截口接道:“這情形,水姑娘自己知道嗎?”

水銀姑道:“就是因爲她自己已感到處境的危機,才向我求助。”

呂正英沉思着道:“那麼,最好的出境,最投到七殺令主的門下。”

水銀姑道:“我也正是這意思,你回去之後,不妨同朱四娘先行商量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我想,她多少也得賣我一點面子。”

呂正英注目問道:“阿姨認識朱四娘?”

水銀姑笑道:“我同她同是淳于坤老賊的侍妾之一,怎會不認識哩!”

呂正英蹙眉問道:“她究竟受過些什麼刺激,竟變得像目前這麼偏激得不近人情?”

水銀姑輕嘆一聲道:“說到朱四娘所受的刺激,倒委實是夠深又夠嚴重的……”

說到這裡,那位老管家老王,已匆匆走了進來,含笑說道:“銀姑,地下室已整理好了。”

水銀姑歉笑道:“老王,真辛苦你了,你先坐下來,歇一會兒,然後再去弄吃的。”

老王笑道:“銀姑,我一點也不覺得累不須要歇息,但我卻急於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水銀姑道:“這個,且等飯後由呂公子告訴你,我現在臨時決定,必須馬上離開這兒。”

老王一怔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兒?”

水銀姑苦笑道:“我是生成的勞碌命,想在這兒歇息一宵也靜不下心來的。”

老王蹙眉說道:“至少你也該吃點東西才走,銀姑,你雖然是我的主人,但我從小把你抱大。”

水銀姑截口苦笑道:“老人家,我可不曾把你當僕人看待啊!”

老王有點激動地道:“可是你一年中難得回來一次,如今回來了,連椅子都還沒坐暖就要走……”

水銀姑再度截口道:“老人家,我有不得不走的苦衷,等你待會由呂公子口中獲知原因之後,就不會怪我了。”

老王長嘆一聲,昏花老眼中,有了迷濛的淚光。

水銀姑以極柔和的話聲說道:“老人家,我同玉姑,都是自幼父母雙亡,由你一手撫養成人,所以,你我之間,名雖主僕,卻是情如父女…叫”

說到這裡,她的話聲已有點哽咽了,她頓住話鋒,強行抑平心頭的激動之後,才輕輕一嘆道:“老人家請別難過,只等這次風波平息之後,我就搬回來,侍候您的天年。”

呂正英也正容說道:“是的,我也要將您當外公一樣的看待。”

水銀姑含笑接道:“不錯,正英這孩子,也是應該將您當做外公看待的。”

這樣一來,反而使老王涕淚流得說不出話來了。

少頃刻之後,才勉強掙出一句:“我去替你們弄吃的去。”說完,又匆匆走了出去。

目送老王那嬌捷的步伐,呂正英禁不住笑道:“這位老人家,身體倒是還很硬朗。”

水銀姑笑道:“你別瞧他鬚眉全白,普通年輕小夥子,十個八個還未必能近得了邊哩!”

呂正英接問道:“他老人家年輕時,也是鏢師?”

“不!”水銀姑道:“是鏢局的趟子手,不過平常肯下苦功,所以目前才能老而仍堅。”

呂正英笑了笑道:“阿姨,現在,該說那朱四孃的過去了吧?”

水銀姑忽然喟然一聲長嘆道:“對於一個命途多逆的女人而言,薄具幾分姿色,不但不是幸福,相反地,那是一種災難。”

她微轉話鋒,又輕嘆着接道:“像你母親,我以及朱四娘,都是因爲薄具幾分姿色,而被一般庸俗的登徒子們,目之爲絕代美人,也因而造成了自己的厄運。”

呂正英苦笑道:“以你們三位而言,卻算我孃的遭遇最慘。”

水銀姑道:“錯了!我卻認爲算你娘最幸運。”

呂正英苦笑道:“老命都賠上了,還算幸運?”

水銀姑正容說道:“正英,你要明白,死,並不是世間最痛苦的事,你娘曾經跟你爹過過一段幸福的日子,我和朱四娘卻不曾有。

還有,你娘不過是挨那被殺時短暫的痛苦,我同朱四娘卻要忍受長期的精神苦難……”

呂正英截口苦笑道:“阿姨,我承認你說的有理,該言歸正傳了l巴了水銀姑微一沉吟道:“據我所知,朱四娘在進入‘無敵堡’之前,就有了孩子,那孩子的父親,還是當時一位頗有名氣的武林人物。”

呂正英接問道:“那是誰呢?

水銀姑道:“那人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太字,綽號‘百花公子”當然,顧名思義,這位‘百花公子’公孫太,不是正派人物。”

呂正英道:“公孫太與朱四娘是夫妻?”

水銀姑道:“不!不過是同居而已。”

呂正英接道:“當時的那個孩子呢?”

水銀姑道:“我想,應該就是現在的朱勝男。”

呂正英蹙眉問道:“當時的朱四娘,也算是有夫之婦,又怎會到‘無敵堡’來的?”

“是被淳于坤搶來的。”

“搶?”當時,公孫太就打不過淳于坤?”

水銀姑苦笑道:“如果當時是公孫太打不過淳于坤,倒也情有可原,但事實上,他們當時的身手是在伯仲之間,難分勝負。”

呂正英笑道:“既難分勝負,朱四娘又怎會給搶走的?”

水銀姑笑道:“起初是搶,經過一場打鬥難分勝負之後,雙方協議,變成一筆交易了。”

呂正英一旺道:“難道說,公孫太將老婆女兒都出賣了?”

水銀姑長嘆一聲道:“你猜中了。”

呂正英蹙眉說道:“世間竟有如此卑鄙無恥的男人!”

水銀姑輕嘆一聲道:“所以了,你說像這樣的男人,該不該恨?”

呂正英接問道:“阿姨知道他們結合的經過嗎?”

水銀姑道:“這個,我倒不曾問過,但以常情忖側,他們的結合,絕對不會是正常的。”

呂正英苦笑道:“不錯,很可能是生米已煮成熟飯了,朱四娘纔不得不勉強跟他。”

水銀姑點首“唔”一聲道:“所以,像這樣的刺激,你說,教朱四娘怎得不對所有男人都深惡痛絕?”

呂正英沉思着接道:“看情形,朱四娘一定還在別的男人身上吃過虧?”

水銀姑道:“那是很可能的,因爲她以後又有了孩子。”

呂正英道:“阿姨知道十六年前,意翠樓頭的往事嗎?”

“你是說,有關那朱四孃的往事?”

“是的。”

水銀姑蹙眉說道:“這個,我倒不曾聽說過。”

呂正英注目問道:“阿姨,那朱亞男,會不會是淳于老賊的女兒呢?”

水銀姑沉思着道:“按時間推算,應該不是的。”

呂正英接問道:“阿姨,朱四娘是在一種怎樣的情況之下,離開‘無敵堡’的?”

水銀姑道:“此中詳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所知道的,不過是傳說而已。”.她話鋒略頓之後,才正容接道:“據堡中人暗地傳說,朱四娘逃出‘無敵堡”是一項有計劃的行動,她早在半年之前,就着手進行了,首先,她同那隻母狒建立感情,同時並還暗中勾搭上堡中的一名年輕劍士,以資臂助,可是,沒想到真應了一句‘癡心女子負心漢’的俗話。”

呂正英注目問道:“是那位年輕劍士出賣了她?”

水銀頭點首接道:“是的,也就是她如今之所以特別憎恨男人的原因之一。”

呂正英禁不住長嘆一聲道:“她這一生中,可能就不曾碰上一個好男人。”

水銀姑也苦笑道:“命運弄人,往往就是這樣的,當時,朱四娘將逃出淳于坤魔掌的希望,全部寄託在那年輕劍士的身上,但那年輕劍士,卻在緊要關頭出賣了她,如非是那頭母金狒,同她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冒險將她救出虎口,她早就墓木已拱啦!”

接着,又意味深長地嘆道:“一般人往往喜歡用‘狼心狗肺’和‘人面獸心’等話宋罵人,其實,有些畜牲的心地,可比人們善良得多哩!”

呂正英也輕嘆一聲道:“是的,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嘆的事。”

水銀姑沉思着接道:“當那年輕劍士向淳于坤告密後,朱四娘捱了一頓毒打,然後被關起來。”

呂正英忍不住截口問道:“那麼,那金狒又是怎樣救她出來的呢?”

水銀姑道:“原因是,朱四娘與金狒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們每天都要見面的,朱四娘被關起來的那一天,他們自然沒有見面,於是,當天晚上,那頭金狒,自己找上來了,那金狒是懂朱四孃的話的,於是,帶着朱四娘,悄然離開了‘無敵堡”據說,當時那頭金狒還懷孕着哩!”

呂正英點點頭道:“是的,如今那頭小金狒,也長得同乃母一樣的威猛了!”

水銀姑嘆了一聲道:“可是那頭雄的金狒,卻於雌狒出走之後不到三個月,就鬱鬱寡歡絕食而死了。”

呂正英不由得一怔道:“怪不得朱四娘對那金狒母子特別好,原來那金狒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還爲了她作過莫大的犧牲哩!”

水銀姑幽幽地嘆了一聲,沒接腔。

呂正英接問道:“阿姨,有關朱四娘離開無敵堡以後的遭遇,您是否也知道一點?”

水銀姑笑道:“傻孩子,這句話可就問得不聰明啦。”

呂正英訕然一笑道:“那麼,那位當年出賣她的年輕劍士,是否還在無敵堡中?”

水銀姑道:“不但還在,而且,還是目前無敵堡,少數特權人物之一,此人姓衣,名明禮,現在是無敵堡的神機堂堂主。”

呂正英笑道:“我想,朱四娘這次出山,第一個要找的,必然就是這位衣大堂主。”

水銀姑點首接道:“那是當然!不過。到目前爲止,朱四娘除了加強對無敵堡的精神威脅之外。還沒有正式採取什麼報復行動…川……

說到這裡,那位老王已端着剛弄好的點心,走了進來道:“銀姑,少爺,點心來了,將就着吃一點吧!”

在這點心當中,水銀姑又向呂正英和老王特別交待一番之後,才注目問道:“正英,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呂正英沉思着接道:“暫時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方纔在途中,我準備回答武揚鏢局總鏢師周子真的話時,阿姨爲何要阻止我?”

水銀姑“哦”了一聲道:“對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不提起,我幾乎把它忘記啦?”

接着,又注目問道:“正英,你曾想到過,目前的武林,是一種怎樣的局面嗎?”

呂正英苦笑道:“阿姨,侄兒纔算初人江湖,實在還不夠資格,論武林大局的問題。”

水銀姑笑道:“這倒是實情,怎麼,我來向你解說一番吧!”

她,微頓話鋒,才正容道:“無敵堡崛起武林,也不過是十多年的歷史,至於他獨霸武林的局面纔是近十年來的事,可是,好景不常在,到今天爲止,已經有三方面的人馬,起而向無敵堡挑戰而爭霸。”

這些,咱們在小艇中時,曾經向你解說過,不過,當時對辛玉鳳的這一路人馬,還不曾肯定,但由於周子真的出面證實,我所假定的四強爭霸局面,已算是成了定局了。”

呂正英蹙眉問道:“這些,與不回答周子真的問話,有何關聯呢?”

水銀姑道:“當然大有關聯,你要是回答了他的話,可就不容易再回到朱四孃的身邊去啦!”

呂正英苦笑道:“我還是不懂。”

水銀姑笑道:“就是因爲人家看中了你這一身特佳資質,要特別拉攏你呀!”

呂正英蹙眉說道:“世間竟會有這種事?”

水銀姑道:“我敢保證,我的判斷絕對正確。”

呂正英注目問道:“那麼,阿姨之意,是……”

水銀姑正容說道:“我的意思,最好是隨那位要收你作徒弟的神秘老人去。”

呂正英苦笑道:“他找我可能沒什麼問題我要找他,可就難了。”

水銀姑道:“其次,就趕快回到朱四孃的身邊去。”

接着,又輕嘆一聲道:“有着這些日子來的親身體驗,我想朱四娘對你的態度,也會好一點。”

呂正英苦笑如故地道:“以她那偏激的性格來說,這可難說得很。”

水銀姑正容說道:“不論如何,我們應該把握自己的原則。”

邊說已邊站起身來道:“正英,記好我所說的話,我走了……”

遵照水銀姑的指示,呂正英是在水家的地下室中,住了七天之後,才改以一位落拓書生的姿態,繼續踏上征途。

在水銀姑的估計中,不論是無敵堡方面的人也好,或者是武揚鏢局方面的人也好,有這七天的緩衝時間,都應該已經撤走了。

但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當呂正英從容地走出水家,由小巷轉人大街時,後面傳出一個嬌美話聲道:“呂公子,請你等一等。”

呂正英心頭一震,卻故裝與自己無關似的,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

後面的話聲,越來越近了:“呂公子,我是路姑娘的侍女阿文啊!”

這回,呂正英已由口音上,聽出來,後面叫他的委實是上官素文了。.他從容地向旁邊橫移一步,才轉過身來,向後面瞧去。目光所及,只見丈遠外兩位富家公子裝束的人,正向他凝眸微笑。

雖然路青萍、上官素文已經是棄釵易弁,但呂正英卻仍然是一眼就已看出來,誰是路青萍、誰是上官素文。

他劍眉微蹙之間,上官素文已快步上來,低聲說道:“我家小姐,特來替公子餞行。”

呂正英苦笑道:“這可不敢當!”

路青萍也走了上來:“呂公子,怎麼忽然變得生疏起來了?”

上官素文含笑接道:“前面不遠處的江濱酒樓,已訂好了酒席,呂公子請吧!”

呂正英蹙眉問道:“二位姑娘,怎會知道我還在這劉家集中?並怎會知道我今天要走,而事先定下酒席?”

上官素文撇脣媚笑道:“呂公子,站在這大街上說話,多不雅觀,走吧!到了酒樓中,我家小姐自然會告訴你的。”

呂正英心中苦笑道:“走就走吧!看你們玩些什麼花槍……”

江濱酒樓,是這劉家集中首屈一指的酒樓,由於這兒是湘江水陸要衝,所以這劉家集鎮甸雖然不算大,市面卻頗爲繁榮,目前,儘管纔不過是黃昏時分,江濱酒樓上,卻已經有六成以上的座了。

路青萍主僕二人所訂的座位,是二樓上的一個臨窗雅座,並且是三面用屏風隔離開的。

果然!酒席是事先預訂的,他倆人才坐下,美酒佳餚立即源源地送了上來。

路青萍親自把盞,斟滿了三杯酒後,呂正英卻含笑問道:“還有兩付杯筷,那是什麼人的?”

路青萍笑道:“那也是呂公子所認識的人,但他們卻不一定會來。”

呂正英“哦”了一聲,沒追問下去,卻是一種既宋之,則安之的心情,含笑舉杯道:“來!小可借花獻佛,先敬二位姑娘一杯。”

三人對飲了一杯之後,上官素文低聲嬌笑道:“呂公子,叫我們兄臺,老弟,都可以,可千萬別叫姑娘了。”

呂正英歉笑道:“小可知道了。”

“呂公子莫太拘謹,我也不敬你的酒,我們可以隨便吃喝,也可以隨意談。”

她顯得落落大方,毫無一般女兒家的忸怩之態,與前比在‘惡虎溝’初見時,那種風塵女子的神情,更是判若兩人。

呂正英也神色一整地道:“對了,小可向二位請教幾句話後,還得趕到碼頭上去。”

上官素文撇脣輕笑道:“呂公子,如果是爲了那艘預訂的江船,請儘管放心,不論你何時前往,它都會在那邊等你。”

呂正英不禁蹙眉問道:“這事情,你們居然也知道了。”

路青萍淡然一笑道:“呂公子,如果你想到這兒是我們的勢力範圍時,就不會有此一問了。”

呂正英蹙眉如故地道:“你們……”

路青萍含笑接道:“是的,我指的是武揚鏢局。”

呂正英含笑道:“好!連同方纔在大街上所提的問題,現在小可一併請教?”

“好,我可以逐項給你作簡單的解答。”

路青萍笑了笑道:“第一、知道你呂公子沒離開劉家集的,不僅是我們‘武揚鏢局”還有無敵堡方面的人,不過,知道你藏在水家住宅中的,卻只有我們武揚鏢局。”

“第二呢?”呂正英話已問出,又“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上官素文媚笑道:“呂公子請說說看?”

呂正英苦笑道:“知道我住在水家,自然會監視老王的行動,監視了老王的行動,則以下的問題就全都不成問題了!”

路青萍笑道:“觸類旁通,呂公子不愧是絕頂聰明的人物。”

呂正英苦笑道:“我正慚愧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你老兄還好意思往我臉上貼金。”

路青萍“唔”了一聲道:“虛懷若谷,更是……”

呂正若連忙舉杯截口笑道:“小可再借花獻佛,敬二位一杯。”

三人又對飲了一杯之後,呂正英才正容說道:“二位如果沒有別的指教,小可便要告辭了。”

路青萍漫應道:“不忙了接着,又臉色一整道:“呂公子,無敵堡的人,要置於你死地才甘心的,如果你現在要走,到不了碼頭邊,就要出事。”

呂正英笑道:“有着二位這義務保鏢,我是有恃無恐。”

路青萍笑道:“在惡虎溝時,還多承你呂公子維護,現在,怎麼反而要我們……”

呂正英笑道:“對了,經你這一提起,我們正好算算是這筆陳賬。”

路青萍故意訝然問道:“我們之間,有什麼賬可算啊?”

呂正英苦笑道:“二位明明是身懷絕藝的巾幗英雄,當時卻爲何要尋找我這個初人江湖的人開心了呢?”

路青萍“哦”了一聲道:“這個嘛!可得請呂公子多多包涵,當時,我們是奉有師命,不得不故意裝羊。”

接着,又謙虛地一笑道:“其實,我們也並非如呂公子身懷絕藝,不過比當時那種故裝的窩囊勁兒,稍微強上一點而已。”

呂正英正容接道:“姑娘……唔……老兄毋須太謙,小可雖然江湖閱歷太淺,但經這幾天的磨練是進得多了,我想,二位的身手,決不會低於淳于坤手下的那幾個徒弟。”

上官素文撇脣笑道:“這倒是持平之論。”

呂正英輕嘆一聲道:“誰都比我強,可笑我當時卻還以英雄自居,強行出頭,唉!真是不談也了罷!”

路青萍謙笑道:“呂公子,我再度敬致最真誠的歉意,當時,我們絕非有意……”

呂正英截口苦笑道:“這些,不必再談了,現在,小可敬謹請教,當時,諸位所說的那一套,也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不!”路青萍正容接道:“除了武功方面,有所保留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呂正英蹙眉接道:“當時,你們表現得那麼神秘,如今,才幾天之隔,爲何就一切都抖開了?”

路青萍笑道:“都只爲你呂公子這根導火線,才使家師毅然作此新決定的。”

呂正英一怔道:“我居然成了目前這混亂局面的導火線?”

上官素文笑道:“是的,這話可一點也沒誇張。”

路青萍正容接道:“呂公子,說來你也許不相信,目前,這小小的劉家集,已成了臥虎溝藏龍之地。在你隱藏於水邸的這短短七天之中.,無敵堡方面,在湖南境內的高手,已全部向這兒集中……”

呂正英忍不住截口問道:“就是爲了同你們爭奪湖南地盤?”

“是的。”路青萍點首接道:“同時,也是爲了不放過你呂公子。”

呂正英笑道:“你真太擡舉小可啦!”

接着,又注目說道:“二位,我們的話聲雖然不高,但在這等場合,卻難免不被旁人聽去……”

路青萍道:“這個,呂公子請儘管放心,目前這江濱酒樓,已成了我方在這劉家集的司令部,到這兒來的,都是自己人。”

呂正英“哦”了一聲道:“是否令師也到這麼來了!”

路青萍笑道:“這點小事,怎可煩請她老人家親自出馬。”

上官素文撇脣笑道:“好教呂公子得知,坐鎮這兒的,就是我們這位小姐哩!”

呂正英笑道:“那麼,小可預祝你……老兄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路青萍笑得好甜,說出的話聲也嬌甜極了:“多謝公子,其實,我不過是負一個指揮的好名義,實際負責的,卻是你曾經見過的周總鏢頭和我義母。”

呂正英沉思着道:“這一場即將爆發的惡鬥,想必是十分激烈的了?”

路青萍道:“這是必然的,方纔,我已獲得密報,湘江水寨的邢寨主已向我方投誠,西門銳設在惡虎溝的總舵,已被迫遷出湘境川川”

呂正英心頭一驚道:“那老賊沒殺掉嗎?”

路青萍笑道:“我知道:那老賊是我們共同仇人,我要殺他時,一定通知你一起去的。”.接着,她自信地說道:“所以,只等目前這即將觸發的惡鬥過後,無敵堡的勢力,就可完全被逐出湖南省境了。”

呂正英對後面的這一段話,倒並沒注意,只是因西門銳仍然活着,而如釋重負似的長長噓了一口大氣。

路青萍含笑舉杯道:“呂公子,別忘了喝酒。”

三人幹了一杯,路青萍才正容說道:“呂公子,我有幾句交淺言深的話,冒昧地說出來時,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呂正英微微一怔道:“路姑娘有話,儘管請說。”

不經意間,呂正英口中漏出了“路姑娘”三字來。

好在雙方的注意力,都已轉移到了別的問題上,因此路青萍也聽如未聞地接道:“那麼,我就照實直言了。”

呂正英正容接道;“本該如此。”

路青萍美目深注地問道:“呂公子在‘七殺令主’門下,好像是很不得意?”

呂正英長嘆一聲之後,才反問道:“看來,在衡山城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你們的洞察之中了。”

路青萍點點頭道:“是的,也因爲如此,我們才知道你在‘七殺令主’手下並不得意。”

呂正英深長地一嘆道:“家破人亡,一身如寄,目前,我只求如何充實自己,哪能計較什麼得意呢。”

路青萍道:“可是,朱四娘並未正式傳你高深武學。”

上官素文又哼了一聲道:“是的,像對你呂公子這等絕佳資質的人而言,簡直是暴殄天物,尤其是那個什麼大小姐,我真是一點也看不順眼。”

呂正英苦笑着,沒有接腔。

路青萍正容接道:“呂公子,就爲了上述的這些原因,我希望你改投家師門下,我保證家師對你一定是另眼相看,傾囊相授。”

上官素文立即接道:“並且,也絕對不會有人給你一絲委屈。”

呂正英心頭暗忖道:“我那水阿姨,果然是料事如神……”

但他口中卻誠懇地說道:“二位姑娘盛情可感,但小可目前卻只能心領……”

路青萍的臉色一變道:“呂公子是認爲我沒有誠意?還是因爲武揚鏢局小池淺水……”

呂正英連忙截口接道:“路姑娘請莫誤會,小可是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才只好暫時有違尊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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