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樓和劉道然同時動手,兩件陣盤飛入江底,三水陣再次佈設。
一圈圈漣漪在江面上出現,繼而旋轉,形成一個個水渦。兩人眼觀水渦的排列分佈之態,查看每一處漩渦的旋轉之姿,各自躍入江底,作細微調整。
等他們重新浮出江面時,部分水渦已經開始交疊,形成浪峰和浪谷,這是準備向着三水陣的第二形態一一水澗演化。
就在這時,山頂上鼓聲大作丶旗幟招展,那是周七娘和周瞳在警示敵情,於是按照戰前的計劃,三組軍陣立刻成型。
張小金和波不平率先出擊,他們帶八卦紫金陣前出正面,以八卦門修土爲核心骨幹的八名修士各乘竹排來到江心,入八門之位後,齊呼:「劉掌門萬勝!」
呼聲中,隱隱見江上八重光華,護住三水陣盤佈設的兩個關鍵節點。
這一聲齊呼如同雷鳴,前出的張小金冷不防閃了一下腰,他瞪眼問身邊的波不平:『
你教的?」
波不平抗聲道:「真不關我的事!」又嘀咕:「這麼叫有啥錯嗎?」
說話間,三條扁舟如飛而至,與上次相同,朱氏又來破壞陣盤佈設了。
而與上次不同的是,朱元橙丶朱元紫丶朱和海三人沒再隱藏行跡,各自立於一條扁舟的梢頭上,舟未至而小旗已出。
橙旗招展,引來一條條龍捲風,紫旗翻飛,招來一隻只火燕,綠旗晃動,編織出一張巨大的綠網,齊齊攻來。
與此同時,三條小船上的朱家修士演化陣法,烏雲匯聚成吸水長龍,倒垂而下,要將這片江面卷個底朝天。
張小金大喝一聲,萬蛇杖飛出,在天空暴漲,化作一條不停變幻的毒蛇,這條毒蛇在龍捲風中穿梭幾個來回,便感不支,連續幾次,都險些被龍捲風捲走,後面的綠網緊跟着當頭兜下來,罩住張小金,眼見自己要被裹走,他大驚之下叫道:「老波!」
波不平道聲:「來了!」巨葫蘆飛出,支援萬蛇杖。
這葫蘆大如小山,爲萬蛇杖阻擋風火,葫蘆口開時,可以噴出毒砂,綠網上那些綠藻水草之類頓時枯萎腐爛起來。
張小金終於得了喘息之機,掐動法訣,也讓萬蛇杖噴出毒煙,綠網急速枯萎,破開一個洞,讓張小金鑽了出來。
剛鑽出來,那綠網入江一涮,出水時又是濃密的綠網,再次罩向張小金和波不平。
他二人連忙各自閃身,分別鑽進身旁的光影之中,那光影正是八卦紫金陣生髮而成的八門。
張小金從生門入,自景門出,波不平從開門入,自傷門出,立刻跳出綠網的籠罩,萬蛇杖和巨葫蘆再起,毒蛇纏繞在葫蘆上,攻向朱和海。
幾道龍捲刮來,是朱元橙從旁相助。毒蛇和巨葫蘆經受不住,再次躲入光影八門之中,但他們尋機再出的時候,卻被漫天火燕堵住各門,一鑽出來就被燒得滿身都是火點。
韓高帶着的百花十里陣原本是備着輪換的,見此戰況,也不敢再談什麼輪換,直接上來相助。
秀山女弟子們妙手生蓮,自花籃中灑出一朵朵花瓣,花瓣如雨,不是從天上飄落,而是從女弟子們手中飄向天空,迎着那紫色的火燕飄上去,將一隻只火燕纏住。
更多的龍捲風捲了過來,將花瓣都吹飛,秀山女弟子們無論如何加快撒花的速度,都趕不上風速,一個個花容失色,滿天都是火燕,滿天都是被吹飛的花瓣。
一棵參天大樹生起,爲花瓣雨遮蔽大風,又有香蘭藤蔓纏繞生長,將大風和火燕分割,張小金和波不平得以從休門之中出來,向韓高道謝。
「謝」字剛出口,綠網直撲參天大樹,將大樹罩住,竟欲連根拔起。韓高臉色大變,
叫道:「助我!」
張小金丶波不平和韓九千連忙來援,卻被文一羣龍捲風柱阻攔。
眼見着參天大樹離水而出,千百條老樹根都在掙扎,韓高連連吐血,爲大樹加力,卻依舊無法遏阻,一時間險象環生。
好在李無真丶蕭還魂帶着白露霜節陣頂了上來,在一片白茫茫的霜露之中,有詩歌之聲隱約響起,又有笛聲悠揚。白露化爲霜華,霜華上浮,向外撐開,形成刺目的白光,將綠網撐得鼓脹起來。
韓高得了霜華之助,終於緩過一口氣,重新將樹根拉入江水之下。但再想往下一些卻是難之又難。
綠網再次下壓,在龍捲風和火燕的協助下,以無上之力摧拔大樹,同時後方的吸水烏龍也到了近前,只等大樹拔倒,就落入江底,損毀陣盤。
三座軍陣相連,比前一次大戰的表現好轉許多,不至於一觸即潰,但依舊劣勢明顯,
朱氏大佔上風。
說來話長,實則極短,三水陣的佈設此時剛剛走到第二步一一水澗形成,接着要匯聚成水瀑倒流,纔算成功,說起來至少還得一盞茶的工夫。
三座軍陣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咬牙堅持,希望能夠撐到三水陣佈設完成的那一刻,軍陣相鬥極爲兇險,別看眼下只是真元損耗,人尚無事,但陣法一旦被破,面臨的就是大量傷亡。
當此之際,方不礙丶丁茂丶虎頭蛟丶萬劍辛等人都衝了上去,他們沒有參與前幾日的陣法演練,無法融入軍陣,只能從旁攻擊,卻在朱家的吸水烏龍陣前沒有尋覓到什麼戰機,乾脆越過陣法,衝向江岸對面的七星臺下,直撲朱家觀戰待援的後備力量,意圖逼迫三朱回援。但朱家是大族,在江岸邊同樣有數名築基壓陣,三朱並不回顧,於是轉眼又開闢了一個戰場,廝殺震天。
天梯山下,陳實譜和錢丶孫兩位長老看得目顫神眩丶心旌動搖,錢長老指看江對面道:「那邊咱們佔優,若奮力一擊,敵當潰敗!」
孫長老道:「然則又該如何?回頭合擊三朱?還是直攻七星臺?」
錢長張着嘴嘿片刻,頹然搖頭。
七星臺有護山大陣遮護,攻山是癡心妄想;回頭夾擊三朱,同樣讓人氣銨,如果有效,方不礙他們剛纔就不會去打江對岸了。
但搖頭之後,錢依然堅持:「要不還是打一下?」
孫長老沒再說出反對之言,其實他自已都沒有想好,該不該上去幫忙,因此他看向陳實譜,等待陳實譜的決定。
陳實譜相當糾結,三朱的威勢就在眼前擺看,三位築基後期聯手,給人壓力極大。弟子們其實已經在八卦紫金陣中出手相助了,但弟子們出手,和掌門丶長老們出手,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將來三朱要找後帳的話,該怎麼辦?
眼見江中的三朱大發神威,把張小金丶韓高丶李無真等人的三座軍陣壓得將要破碎分裂,陳實譜依舊在猶豫,在糾結。
糾結到自己都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