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午時,祝廷師沒有回來,劉小樓已經養精蓄銳,於是起身出屋,往山谷深處行去,還是來到那處籬笆牆外,駐足於此,向內觀望。
那股丹爐燃燒的煙氣依舊沖天,在百丈高處凝結成一團白雲,鼻中依稀嗅到些花蕊盛開的清香,他不懂煉丹,無法從丹香之中分辨靈材成分,不知顏述在煉什麼丹。
劉小樓當然希望他煉的是築基丹,所以每日必須來這裡轉上一圈,以爲催促之意。
「有人嗎?有人嗎?在下又餓又渴,不知哪裡有飯食?」隔着籬笆牆向裡邊喊話數聲,良久,
沒等來那位童子的迴應,他就轉身離開。
出得谷來,見着了昨日摸進去的那片亂石幻境,這回沒再進去,溜邊繞行裡許,看到一條小溪,從左側深山密林中流淌出來,靈力芬芳,懷疑是流過藥田那條溪流,於是沿溪而上,漸入一處高峽。
打量來打量去,又是一座幻陣阻攔,而且不是隨手可破的那種。他便從左側山壁攀援而上,上得十餘丈高時,看見下方是道深淵,深不可測,於是縱身一躍,直落深淵。剛落到一半,四面八方便有藤條舞動而來,欲行綁縛之事。
這一點是劉小樓沒看出來的,梢顯意外,不過也不難應對,拋出自已煉製的臨淵玄石陣,啓動陣法,自己便落入一座帶亭樓的小院,那些藤條在院牆外張牙舞爪,好似羣蛇亂舞。
他搶入樓中,了一眼堂上牀帷帳內的女子,看容貌依稀有幾分—青竹之意?
還是九娘之意?
或是五娘?
此刻無暇細看,一衝而過,從陣法中給自己留的後門殺出,轉手又收了陣盤,幻陣消失,本人出現在一片小湖之前。
以幻陣破幻陣,本就是陣師破陣的手段之一。
眼前的小湖不過三丶四百畝,卻靈性十足,浪高水深,向着岸邊捲起千層雪,如大江奔流一般這樣的水裡,必定有靈性十足的魚蝦水獸,因此劉小樓就下水了,手中還剩五顆寶光珊瑚珠足夠他在湖底待上半個時辰。
湖面不闊,水下卻極深,幾步入水,便好似置身於斷崖邊上,再往前行,下方便是一片幽暗,好似無底深淵,讓人感覺如入大海。
沉到水下三丶四十丈時纔算見底,且向着湖心方向,湖底還在繼續下降。前面又是一處斷崖,劉小樓再次往下沉了二十來丈,再次見底,踩在了湖底碎石上,此時,耳膜已經隱隱作痛。
一條大魚遊了過來,體型比劉小樓差不太多,魚頭佔了半個身子那麼大,魚尾帶着奇特的分叉,一排槽牙如同鋸齒,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反射着亮光。
它來到劉小樓身邊,和劉小樓對視片刻,開始搖着尾巴慢慢轉圈,水下感知阻隔很大,劉小樓摸不清這魚的路數,以觀察爲主,跟着轉起了圈子。
這條魚越轉越快,漸漸在它尾部形成湍急的氣泡。氣泡越來越密集,形成一股氣漩,然後攪動周邊的水流,形成強勁的漩渦。
一般人恐怕已經撐不住了,但對劉小樓這種築基後期修士而言,這漩渦便如小兒玩鬧,不值一提。
見識了這怪魚的神通,劉小樓伸手探去,直接扯住了它的魚鰓,揪到身下騎了上去。
手指稍稍鬆了鬆,這怪魚立刻就竄了出去,向看湖心拼命游去,猛然鑽入旁邊一處裂縫,向看更深的水下潛行。
如果把湖底算作大的臺階,這裡應該是第三階,卻不是平底,而是如同穿行在山巒之中,身邊到處都是縫隙和石洞。
在令人室息的密閉巖洞中穿行片刻,怪魚忽然鑽進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由動轉靜,僵住了一般。
劉小樓能明顯感應到,它正在這裡吸取靈力,這裡似乎是一個靈力充沛的靈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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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夜明珠的光亮,劉小樓觀察着這個黑洞,沒有看見更多的裂縫和出口,只有下方堆積的厚厚屍骨,已經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戶骨了。
撿起根戶骨在裡面扒拉片刻,居然讓他發現了十幾塊靈石和一串手煉。
靈石也就罷了,這手煉卻是件法器,能儲備好幾升水,也可以當個小小的儲物法器使用。手煉以金絲和寶石打造,明顯女子所用,若是在無水之地,那就是極有用處的寶貝了。
見此地無聊,劉小樓雙腿使勁,怪魚吃痛,又從洞中竄了出來,接着向前游去,途中又經過了幾處洞穴,有的藏着巨蝦,有的藏着大蟹,還有幾種沒見過的水蛇,劉小樓都進去逛了逛。撿拾的物件匯攏起來倒是發了筆小財,掙了三十幾塊靈石,只是再無手煉這樣的好東西了。
巖縫的盡頭有一處洞穴,裡面亮着兩隻藍汪汪的眼晴,劉小樓不知是什麼水怪,與其對視多時,終於還是沒有冒險。
沒有進去的另一個原因,便是此處水壓很大,明顯高於別處,讓他的不適感驟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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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動怪魚上浮,連續在兩處斷崖稍微歇息片刻,調整氣息,最後浮出水面。
騎着怪魚來到湖岸,正要把怪魚也弄上岸去,看看能不能嚐嚐味道,就見岸邊匆匆趕來三人,
又是昨天的樑仁安和花執事,以及跟在他們身後的祝廷師。
花執事指着劉小樓跨下的怪魚,叫道:「三尾鯛!
劉小樓笑道:「下水玩了一會兒,沒想到遇着這畜生,看這傢伙,膘肥體壯,咱們生個火,給它烤了..」
花執事連連足擺手:「不可不可,劉掌門還請下來,這鯛是我小爲山養的水中靈獸,不可傷及,快些放了它!」
劉小樓吒異:「也沒見它有什麼本事啊」
花執事叫道:「劉掌門快放了它,已經養了三百年了!」
劉小樓道:「好吧好吧—」從魚背上下來,一腳將鯛踢回水裡,又去旁邊柳樹上折枝:「那我釣幾條魚煮湯。」
同樣被花執事阻止,劉小樓不悅:「又不給飯食,又不讓釣魚,打獵總行了吧?我去打幾隻山雀。」
樑仁安道:「咱們去月珍樓—
轉向戴着帷帽的祝廷師:「廷師,咱們一起用餐可好?我小爲山的藥湯天下一絕,最壯神識—啊,絕對不苦,香氣濃郁,令人垂涎。」
祝廷師遲疑少時,點頭道:「那就嘗一嘗?」
樑仁安大喜:「花執事,快去預備!」
花執事趕去月珍樓後,祝廷師駐足湖邊,望着衝到岸邊的大浪,好奇道:「這湖很奇特,湖中有很多靈獸麼?」
樑仁安殷勤介紹:「這是我小爲山神水湖,湖底可通虛空裂縫,湖中有八大靈獸。」
祝廷師羨慕道:「虛空裂縫?我們川西那邊,只青城山有,妾身還從來沒見識過呢。」
樑仁安不帶猶豫道:「若是祝廷師有暇,今夜我便和祝廷師夜探湖底裂縫!」
祝廷師道:「今夜———不太方便,妾身還要修行。」
樑仁安不解:「修行?非要今晚修嗎?」
祝廷師瞟了一眼劉小樓:「我閱圜山秘術,夜修時事半功倍。」
樑仁安忙道:「那就明天!走,先去宴飲!不瞞祝廷師,哦,還有劉掌門,月珍樓有道菜餚,
便是以這神水湖中靈蝦所制,非是貴客,我們小爲山一般不拿出來的!」
夜晚,流泉居。
黑漆漆的房間裡忽然傳來嘎嘣一聲,祝廷師輕呼了一聲:「啊—
門外傳來穿衣聲,很快又點亮一盞燭臺,卻是剛纔的動靜不小,驚動了外間侍奉的弟子。
那弟子是個十六丶七歲的少女,修得煉氣五層,在屋外問:「老師怎麼了?」
祝廷師忍着身體裡的七上八下,哼道:「沒事,這牀——有些舊了,腰腿折了明日———
日讓他們來換。
那弟子道:「知道了,那明日弟子去找樑公子?」
祝廷師哼哼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