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雲,你且退下,”林歡歡與林綰綰兩姐妹坐在桌前,一個朝鴇母吩咐道,另一個垂着頭,看也不看陸元鬆一眼,好像犯了錯受了委屈的孩童。
鴇母若雲應一聲是,將房門帶關,伴隨着噔噔聲下了樓。
“陸公子,請坐,”林歡歡一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沒有,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便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慢慢地啜了一口。
陸元鬆一看此景,豈能不明白這兩姐妹發生了什麼,定是林歡歡惱怒林綰綰將武經閣唐衝手中有一件地階法器之事告訴了陸元鬆,責怪後者不懂事,畢竟地階法器之貴重,價值超過一個數百年的望族全部的財富,豈能輕易告訴外人地階法器的消息。
但事到如今,陸元鬆已經知道此事,林歡歡總不能殺人滅口,或許她升起過這種念頭,卻不敢下手,陸元鬆已非昨日阿蒙,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既然出手也很難擊殺陸元鬆,林歡歡不得不考慮與陸元鬆合作,這纔有了陸元鬆到醉紅樓,便有人爲難一幕,顯然是林歡歡要給陸元鬆一個下馬威,不過,她知道輕重,並沒有真正爲難陸元鬆,還是讓陸元鬆上來了。
陸元鬆瞬息間,想透了此中關節,他笑了笑,毫不客氣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林綰綰的身旁。
林綰綰飛快地擡起頭,掃了陸元鬆一眼,情不自禁綻放笑容,卻在姐姐林歡歡的冷眼下,又飛快地低下頭去,讓陸元鬆有些忍俊不禁。
陸元鬆輕咳一聲,正了正顏色,不等林歡歡開口,他便先說道:“歡歡姑娘,數月不見,你身上的威嚴越發重了。”
陸元鬆此話,有兩種意思,一是嘲諷其對自己的妹妹管教甚嚴,二是諷刺對自己作下馬威。
“威嚴再重,也抵不過陸公子一笑而泯。”林歡歡冷冷一笑,她又飲了一口茶,重重地放下茶杯,淡淡道:“說這些沒用的沒有意義,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請說,”陸元鬆大約知道林歡歡接下來會談合作的事,但具體事宜卻不可能清楚,還需凝神聽她怎麼說。
“綰綰已經對你說了武經閣唐衝的寶庫中有一件地階法器之事,你可知那件地階法器的來歷,”
“自然不是。”陸元鬆輕輕搖頭。
“那件法器,其實是我林家老祖之物,那是數百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林家老祖隕落在外,地階法器也受損遺失至今,如今好不容易得知其消息,便有了綰綰刻意接近唐衝一幕。”
“啊,綰綰姑娘不是說她想得到一些天材地寶才接近唐衝,而後偶然發現地階法器的麼,”陸元鬆吃了一驚,沒想到林綰綰居然也使了心計,居然沒有跟他說實話。
“事關我林家老祖,綰綰當然不敢隨便說出實情。”林歡歡嘴角一撇,似乎樂意見到陸元鬆吃癟的模樣,旋即又道:“那件地階法器,名爲青丘樹,我希望與你合作,從唐衝那裡盜出此法器,我會另外給你報酬,如何,”
“怎麼說明,這件法器是屬於你們林家老祖的,”陸元鬆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們林家,其實古姓青丘,曾經也是極爲顯赫的姓氏,只是後來因爲一些事情,不得不改姓。”林歡歡點到即止地解釋一番:“對於這件法器,我們握有操縱之法,倘若盜取一事事機不密,被人發覺,想用這件法器對付我們,我們也有剋制之術。”
“如此說來,這件法器對於你們林家非常重要,既然如此,按前例我與綰綰姑娘商議所說,青丘樹歸你們,寶庫中其他寶物全部歸我,怎麼樣,”若果真如林歡歡所言,青丘樹原本就是林家之物,陸元鬆便會熄了最後一絲爭奪此法器的心思,不過,其他寶物他肯定要佔上一份,畢竟之前與唐衝交易後,他囊中一下癟了許多,要想方設法補回來一些。
“陸公子是把這件事當作生意來做,那好,做生意嘛,講究的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本來我是準備了另外的報酬,不過既然陸公子想要唐衝寶庫內的天材地寶,那我們就好好分一分,除去青丘樹,寶庫內貴重之物絕對不少,我們有三人,分成三份,如何,”林家不愧是生意遍佈各處,林歡歡也是談論生意的行家裡手,不會吃一點虧。
“兩家合作,豈能按人頭分,我這邊除了我自己,還有一位大高手可以參與,保證事情成功,若論實力,你們兩姐妹加起來也不見得敵我一個,所以,要分也得三七分,我七你們三,”既然林歡歡要計較,陸元鬆也不會示弱,他口中的大高手,自然就是黑龍風雷虎。
“這事情的關鍵,要靠綰綰,如果沒有她,我們聯手也不可能打進武經閣,這樣好了,你我各讓一步,五五分賬,如何,”
“好,”陸元鬆幾乎沒有多加考慮,便一口同意,倒讓林歡歡有些吃驚。
“事不宜遲,我們準備正午時分動手,今天是小焱明王的成年祭典,有各項祭禮,作爲大明城武經閣的主事人,唐衝爲了巴結焱明王肯定要前往觀禮,這就是良機,到時會讓綰綰正大光明進去,而我與你便藏在你的空間法器內,由綰綰帶進去,神不知鬼不覺。”林歡歡早有計劃,讓林綰綰取信唐衝,以唐衝未婚妻的身份便能隨意出入武經閣機密之地。
“嗯……”陸元鬆遲疑瞬息,緩緩點頭,他是方應浩的賓客,照理應該也去觀禮,但不去也不會怎麼樣,還是掠奪武經閣寶庫要緊。
接下來,陸元鬆正兒八經坐在桌前,也不與林歡歡說什麼,意識沉入腦海魂樹,找到黑龍天魂形成的樹杈,與黑龍遠隔數十里溝通起來。自從陸元鬆進了焱明王府,黑龍便被王府管事帶到了專門豢養靈寵的靈獸司,本來陸元鬆安排了住宿想要將黑龍也帶到廂房院落,但王府管事擔心靈寵狂暴傷人,拒絕了陸元鬆的要求,一直都將黑龍關在靈獸司,畢竟靈寵仍然是妖獸,妖性、獸性未除。
陸元鬆一溝通,就感覺到黑龍紛亂的念頭傳入腦海,不滿、怨恨、殺戮、種種負面情緒。
“好深的戾氣,”陸元鬆心中一沉,但仍將召喚的念頭傳遞過去,憑黑龍宗師巔峰的肉身血氣,逃出靈獸司其實輕而易舉,但它生死掌握在陸元鬆手中,不敢胡來,只能忍耐,這樣得到陸元鬆的命令,一股喜悅之情萌生。
陸元鬆切斷了溝通,絲毫不擔心黑龍可能無法趕來。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飲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聲輕微的虎嘯傳入陸元鬆耳中,隨後,砰地一下,房間的窗戶破裂,一道漆黑的虎影躥了進來,速度之快,只有一抹幽影,尋常人根本看不清晰,以爲眼花看錯。
林歡歡與林綰綰姐妹兩嚇了一跳,同時一躍而起,噌噌兩聲,一人一柄長劍握在手中,雙劍合璧,警惕地看着破窗而入的一頭黑虎。
“不必擔心,這就是我所說的那位大高手,一頭黑龍風雷虎,武道上是宗師巔峰,道術上是附體大成,足以幫上很大的忙。”陸元鬆不慌不忙地站出來介紹。
黑龍馴服地走到陸元鬆身旁,伏下身子。
“短短三四個月,沒想到你居然得到了一頭靈寵,”林歡歡微微錯愕,收起了長劍。林綰綰更多的是好奇,左右張望這頭渾身漆黑如墨、四蹄粗大、隱現雲霧的老虎。
“天天都有人得到奇遇,收服一頭妖獸並不算什麼。”陸元鬆眼觀鼻、口對心,並不炫耀。
“現在已快午時,距離正午不久,可以行動了,陸公子,動手吧,”林歡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她閉目盤坐而下,沒有幾個呼吸,與她肉身幾乎一模一樣的陰神從其泥丸宮跳了出來。
陸元鬆拍了拍黑龍的腦袋,從懷中掏出諸天生死輪,身形一定,三個呼吸後,陰神躍出,鑽入諸天生死輪中,黑龍的陰神也在同時現出身影,是一箇中年大漢模樣。
“進,”陸元鬆催動諸天生死輪爆發吸力,林歡歡和黑龍的陰神都沒有反抗,任由吸入。
“綰綰姑娘,我將藏於你袖中見機行事。”諸天生死輪一震,飛旋鑽入林綰綰的衣袖中。
林綰綰輕輕吐出一口氣,沒了姐姐林歡歡在一旁,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小跑打開房門帶關後,蹦蹦跳跳下了樓,先是囑咐一直候在樓下的鴇母若雲不準任何人上四樓,然後腳步輕快地出了醉紅樓,朝武經閣趕去。
林綰綰走過幾條大街,熟門熟路地到了武經閣,進殿便有夥計迎上來,客客氣氣地說道:“林小姐,掌櫃的去了焱明王府,您看是在這裡等他,還是派人帶着您去焱明王府尋他,”
“就在此處等他。嗯,我還是去他書房等他吧,待他回來,你提前告訴我一聲就行。”林綰綰衣袖飄飄,腳步不停地走到了右邊紅毯甬道口,看守甬道的兩人看到林綰綰,沒敢伸手阻攔,任由林綰綰一頭進了甬道。
林綰綰走過許多貴賓室,前面豁然開朗,露出一個小巧的院落,幾個夥計在院落中打掃,看到林綰綰,都默默施了一禮,並不管林綰綰。
林綰綰直驅正中一間房,打開房門,反手關上。
嗡嗡,黑龍的陰神從林綰綰袖中飄出,陸元鬆的聲音同時在林綰綰耳邊響起:“就讓黑龍把風,絕不會放人進來的。”
林綰綰點點頭,她不知唐衝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到了這裡,神色便鄭重起來,節約時間,動作迅速。
林綰綰走到書房書架處,撥動了幾本僞裝成書的機關,伴隨一陣輕微的咔咔聲,一條深深的甬道顯露在她面前,甬道內,每隔十步便有火把自動燃起,照亮周圍。林綰綰腳步一動,踏入甬道。
大約奔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斜着深入地下百米有餘,終於,一間寬闊的石室出現在甬道盡頭。
推開石門,一排排盛放了各種光彩熠熠的天材地寶的架子出現在林綰綰視線中,而這十數排架子中間,有一尊石臺,臺上一段顏色泛青的枯木正靜靜地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