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靈犀

翌日約定的時辰剛到,風雪崖的身影出現在棲鳳谷的半空中,而布衣大師、淡言真人等人,早已經在小湖畔守候多時。

風雪崖的手裡把玩着玉如意,悠閒地瞥了一眼衆人,彷彿根本不把這一戰放在心上。

當他森寒的目光掃過丁原與蘇芷玉時,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娃娃若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稍後過招時,老夫可不會手下留情。”

而丁原與蘇芷玉在丹室中研習青陽雙修劍譜,已幾近一日一夜,才終於參悟了“共死”的境界,將那數百句的口訣心法瞭然於胸。中午過後,盛年在木屋前陪丁原與蘇芷玉又練習了兩個多時辰,淡言真人與布衣大師更不時從旁指點,布衣大師更將風雪崖的成名絕技--金風玉露掌與玄冰玉如意的招式精要之處,一一向他們講解了一遍。

丁原與蘇芷玉的聯手劍法,在衆人的傾力栽培下,逐漸由生澀變爲順暢,由稚嫩變爲純熟,儘管還談不上爐火純青,可是也頗爲一板一眼、有模有樣,在攻守之間進退得法。

而這點,盛年自是深有體會。

起初面對兩人,他雖然感覺到丁原的劍法奇詭莫測,蘇芷玉則輕靈飄逸,可是自己倚仗着雄渾的翠微真氣,依然是周旋有餘。

可是,丁蘇兩人的配合卻漸漸的越來越有默契,終於顯現出聯劍的威力,使盛年亦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來方可應對。

如今丁原見風雪崖神態倨傲,口吐狂言,於是劍眉一揚,回道:“風老魔,這句話也是我想說給你聽的。如果你害怕二十招贏不了我們,會大丟面子的話,那我們再讓你五招、十招如何?”

風雪崖的性格十分狂傲,明知道是丁原有意要激怒自己,卻依然忍不住重重一哼道:“無知小兒,這回一定要讓你知道老夫的厲害!如果你們二人真能在老夫手中走得二十招,老夫便折節下交,與你結拜爲兄弟。若是你輸了,就給老夫當乾兒子吧!”

丁原見風雪崖果然被自己所激怒,不禁心中暗喜。

衆所周知,高手過招最忌諱心神不寧,氣血浮動,一不小心,十成的功夫也要折去兩成。

他索性在風雪崖的火頭上再澆一把熱油道:“風老魔,雖然你是老了點,與你結拜我算吃了點虧。不過日後行走天陸,身後要是跟着你這麼一個兄弟倒也不錯,這個虧我就認了!”

風雪崖臉色鐵青,亂髮欲舞,幾近發作,但他畢竟是超卓人物,於是強耐怒氣嘿嘿笑道:“好,我們便再多賭這麼一條。若是你贏了,老夫便與你結拜金蘭;若是你輸了,就得做老夫的乾兒子!”

丁原眨眨眼睛,故意壓低聲音問道:“爲了免得有人耍賴,我們兩個要不要先打勾勾?”他的聲音雖輕,可是以渾厚的真氣遙遙送出,不要說身邊的人,就連在高空中的風雪崖也聽得一清二楚。

只聽見風雪崖的狂笑聲又起:“老夫橫行天陸百多年,素來言出如山,你這娃娃大可放心。”

丁原步步緊逼問道:“這麼說,一旦閣下輸了,谷外的九光滅魂陣也會立刻撤去了?”

風雪崖斷然道:“不錯,就是這樣。但是如果你們輸了,亦需讓老夫入谷拜見主母!”

布衣大師手持銀白牛角答道:“風施主放心,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的話自然也是算數的。真人與盛施主、墨施主他們,亦絕對不會阻攔風施主半步。”

風雪崖縱聲長笑,鼓浪般的音波在空中迴盪,震得羣山應和。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他才停下笑聲道:“好,老夫要的就是這句話!兩個娃娃還等什麼,上來接招吧!”

盛年拍了拍丁原的肩頭,用力地按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千萬不要去計算招數,那反而會亂了心神。你要與蘇姑娘多做呼應,先守住陣腳,你們一定能贏。等你凱旋歸來,我們一醉方休!”

丁原頓覺心頭熱血澎湃,用力一點頭道:“師兄放心,今晚這頓酒,我們一定要喝個痛快!”

布衣大師含笑道:“兩位小施主,你們只要時刻記住‘同生共死,靈犀一體’這八個字,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並不能像盛年那樣以真氣束音成線,因此在半空中的風雪崖依舊能夠聽見。

他不屑的冷笑道:“你們現在再來教導,未免太遲了吧?”

丁原哈哈一笑道:“盛師兄和大師是在叮囑我們別傷到了你,免得讓你下不了臺。”

風雪崖鼻子一哼,不願再和丁原作無謂的口舌之爭。

丁原將目光轉向淡言真人問道:“老道士,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淡言真人徐徐道:“你們能贏。”

丁原也不曉得爲什麼,聽了這四個字,信心又是一振,笑道:“阿牛說過,師父的話總是不會錯的,看來風雪崖是輸定了。”

此時旁邊的墨晶朱脣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

丁原對蘇芷玉道:“玉兒,我們上吧。”

只見蘇芷玉稍一點頭,水色的身影微晃,已然飄上半空,身姿輕盈曼妙,再配上她嬌美絕倫的玉容,簡直如同飛天的仙子。而丁原也隨後跟上,在風雪崖的對面穩住身形,與蘇芷玉形成夾擊之勢。

風雪崖微微詫異,他自然也看出了丁原與蘇芷玉所站的位置十分巧妙,兩人之間若即若離,自己即便出手,也只能主攻其中之一,而丁原與蘇芷玉卻可以隨時呼應,進退攻守盡皆得宜。

蘇芷玉面對當年幾乎與父母齊名的魔教四大護法之首,神態鎮定自若,嘴角依然淺含笑意的躬身一禮說道:“晚輩蘇芷玉,請風老前輩賜教。”

風雪崖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打量蘇芷玉,見她氣質出塵,丰姿綽約,年紀雖輕,卻隱然已有頂尖高手的風範。雖然他目空一切,卻也不禁暗自讚歎蘇真夫婦果然了得,把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女兒調教到如此境界。

他看蘇芷玉對自己恭敬有禮,心中也舒服不少,哈哈笑道:“女娃兒,看在蘇真與我乃是同道中人,性情又十分相投的分上,老夫稍後動手時,儘量不傷着你就是。”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誰也不敢說他是狂妄自大。

蘇芷玉當然不會真要風雪崖相讓,可是依舊微微含笑道:“多謝前輩。”

丁原笑道:“風老魔,你也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卻如此的會吹牛。我認識蘇大叔那麼久了,卻從未聽他提起過你,你倒在這兒套起交情來了。”

風雪崖怎麼會再輕易上他的當,輕哼道:“你這娃娃懂得什麼?我與蘇真平輩論交,縱橫天下的時候,怕你祖爺爺都還在穿開襠褲呢。”

丁原也不生氣,回道:“待會兒我們八拜結交,我的祖爺爺便也是你的祖爺爺,就算當年還在穿開襠褲,也仍舊是你的祖爺爺。他老人家地下有知,曉得多了你這麼一個乖曾孫,牙齒也會笑光。”

若要論起脣槍舌劍的本事,即便是風雪崖比丁原多活了百多歲,也不是他的對手。想當年,丁原不過是十來歲的娃娃,就將天龍真君等人氣得無可奈何,更何況今日?

風雪崖聞言,目中青光一閃,抑制住怒火道:“好,你這個伶牙俐齒的乾兒子,老夫是要定了!”

他話音未落,只見丁原背後的仙劍雪原“叮”的一聲,化成了一道碧光直衝雲霄,丁原身形舒展,速度竟比仙劍更快,他伸手握住雪原一招“銀河倒卷”,灑下了漫天劍氣直逼風雪崖道:“十輩子以後再說吧!”

未曾開打的時候,丁原的心中計議已定,絕對不能讓風雪崖搶先出手。

上回在九光滅魂陣中與風雪崖激戰時,被對方搶了先招,令他處處被動,一直緩不過氣。因此這回他記取教訓,搶在風雪崖前面出招,就算再不濟也是個先手。

那邊的蘇芷玉在雪原劍剛出鞘時也立即發動,依青陽雙修劍譜中的心訣要領,翻手掣出盈雪劍,一式“風生水起”直挑風雪崖的雙腿,令他難以上下兼顧。

因爲蘇真劍法過於剛勁霸道,所以蘇芷玉在劍法上,傳承其母水輕盈的部分更多一些。六十多年前,水輕盈乃是天陸正道三大聖地之一的天一閣嫡傳弟子,被譽爲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材。如果不是身陷情網,與蘇真相偕隱居聚雲峰,則天一閣下任掌門之位,絕對是非她莫屬。

如今水輕盈相夫教女,將畢生心血都傾注在蘇芷玉身上,更是把天一閣絕世的劍法“凌波九劍”全部授予女兒。

而那“風生水起”正是凌波九劍的第一招,劍勢空靈飄緲,似慢實快,宛如綿裡藏針。

風雪崖目光如炬,焉能不曉得其中厲害?但他藝高氣傲,玄冰玉如意斜刺裡朝上點出,任憑丁原的劍式千變萬化,依然準確擊向雪原劍尖。

丁原自然不願與風雪崖硬拼,未等劍招用老,突然轉成一式“乘風破浪”,切向風雪崖右臂。

此時腳下蘇芷玉的盈雪劍也正攻到,風雪崖的左手食指連彈三記,朔風指尖嘯縱橫,將盈雪劍的所有變化盡皆鎖住,迫得蘇芷玉也隨之變招,揮劍橫推,取道風雪崖的前腰,依然在劍勢上呼應丁原。

風雪崖甫一交手便立即察覺不對,雖然說丁原與蘇芷玉施展的都是本門劍法,可是身形劍勢,卻又配合得恰到好處。

若說他們佈下了什麼劍陣,卻又並不像,但僅僅說是巧合,風雪崖第一個就不相信。他一時想不通其中的關鍵,只好先暫不理會,身形一旋,同時讓過丁原與蘇芷玉的仙劍,玉如意轉守爲攻,劈向蘇芷玉頭頂,左掌立起,轟然吐出一蓬青霧狀的九霄罡風,劈向了丁原。

風雪崖的招式看似簡簡單單,毫無花巧,彷彿剛入門的小孩都能打出。可是落在行家眼裡,卻都明白他已經到了反璞歸真的境界,實能化腐朽爲神奇,邪氣裡偏透着一股無可抵禦的霸氣。

倘若在往日,就這麼一式變化,必定會逼得蘇芷玉與丁原雙雙無功而返,扳回場上的先手。可是,丁蘇二人已參悟出雙修劍譜的兩層境界,已非他所能輕易擊退。

只見丁原低喝一聲,竟全然不顧轟向自己的罡風,左掌打出二十二字拳中的“山”字訣,三道掌影立時籠罩住風雪崖的頭頂。

蘇芷玉心領神會,身軀如飛雲旋轉,騰起數尺,不僅避開了玄冰玉如意的當頭一擊,更以盈雪劍畫出七道劍氣,將金風玉露掌的罡風化於無形。

這一招表面上看來極爲驚險,只要蘇芷玉稍一遲疑,丁原勢必會被風雪崖的掌風擊中,即便不死,亦是吐血而飛。可是兩人之間既然有了“共死”的默契,丁原大可放心將他的性命交付在蘇芷玉手中,而蘇芷玉果真不負丁原所望,利用凌波九劍以柔克剛,接下了掌風。

這一下確實出乎風雪崖的意料之外,他滿以爲自己大可轉守爲攻,將兩人各個擊破,哪裡曉得丁原居然繼續捨命猛攻,而蘇芷玉則及時破解了金風玉露掌。

然而他終究是一代梟雄,眼看丁原的左掌就要劈到,竟突然張開嘴吐出一道青色劍氣,直刺向丁原手腕上的脈門。如果被打中,丁原的整個左手就算是報廢了。

這一下奇峰突起,丁原亦猝不及防,急忙收招閃身,將就避過。風雪崖在不得已之下耗損真元,從口中吐出“九霄劍芒”,這才逼退了丁原,豈容他再近身攻擊?

風雪崖一聲長嘯,玉如意漫天寒光閃耀,如長江大河般向丁原席捲而來。左掌一屈一轉,恰似靈蛇,牽制得蘇芷玉無法救援。

丁原以快打快,雪原劍一招百轉千流揮灑而出,只見半空裡光影團團,劍氣縱橫,梅花間竹般十八記脆響,丁原踉蹌而退,抱劍佇立在十丈開外。

三人交手數招,這纔有了第一次兵器接觸,可是其間兇險異常。每一個變化之間,只要有半點疏忽,那就會立時劍毀人亡。

蘇芷玉撤身到丁原右側六丈外站定,眼角餘光掃過了丁原,關切問道:“丁哥哥,你沒事吧?”

丁原剛纔被風雪崖震得氣血翻涌不得不退身卸力,剛想回答,眼前頓時黑影遮天,風雪崖凌空鬼魅般地撲到。

原來風雪崖與丁原硬拼了一招,卻發覺這個小子纔不過一日的時間,修爲便大有精進,比受傷之前厲害了許多。

儘管他想不到那是青陽雙修秘錄之功,可是也知道絕不能讓丁原緩過氣來,因此立刻發動了驚濤駭浪一般的攻勢。

谷底的淡言真人等人,正目不轉睛地擡頭觀望,雖然每個人的神色瞧上去都頗爲平靜,可是無不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見空中黑綠褚三道光影翻飛,劍光森寒耀眼,換作常人,哪裡還分得出誰是風雪崖、誰是丁原、誰又是蘇芷玉?

墨晶尚是頭一回見着丁原、蘇芷玉的真實修爲,她從三歲起就追隨師父修煉仙道,在東海平沙島的同門中被譽爲後起之秀,直追號稱東海三英的耿照等人。

她原本以爲放眼天陸年輕俊彥,自己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哪曾想到眼前的丁原與蘇芷玉皆毫不遜色於己,而兩人的年紀只怕還比她更小。

墨晶心中不由得暗自思量道:“看來翠霞派號稱正道牛耳,果非浪得虛名,從前我與師父,總是不服翠霞派的聲譽凌駕於本門之上,一心要在日後的蓬萊仙會上與其一較高下。“現在想來,實在有些偏頗,且不說盛師兄的修爲比起晉感師兄他們高出一大截來,這姓丁的少年亦不在我之下;我和師父還有掌門師伯,以前竟都小看了人家。”

而更令她詫異的,是蘇芷玉的修爲似乎還在丁原之上。

可是]風雪崖是何等的人物,儘管一開始被丁原與蘇芷玉以青陽雙修劍譜的心訣打了個出其不意,險些吃虧,然而才三四招間,便已經瞧出了一點門道。

他趕緊隨機應變,在空中閃展騰挪,不停地變換身法,令丁蘇二人無從掌握他的下一步變化。而後,再利用鬼魅一般的招式,打亂了丁原與蘇芷玉的步法、站位,使得聯劍的威力頓時大減,逐漸佔據了上風。

由於風雪崖心惱丁原出言無狀,因此十成攻勢裡,至少有七成是衝着他而來,剩下的三成只爲牽制蘇芷玉,令她無法呼應救援丁原。

這麼一來,丁原所面臨的壓力驟增,只覺得自己的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無處不是風雪崖的身影與殺氣,稍有大意便會招致殺身之禍。

然而在風雪崖排山倒海的攻勢底下,丁原反倒被激發出驚人的潛能。

他先前爲風雪崖九霄罡風的寒毒所傷,幾乎斷送了性命,卻反而因禍得福,衝破了通幽境界,許多以前限於功力無法施展的招式變化,如今得以信手拈來,揮灑自如,看得盛年等人也無不點頭讚歎。

可是即便如此,丁原仍是頻頻遇險,若非旁邊蘇芷玉總是適時的橫劍接應,他多半早已傷在了風雪崖的手中。

丁原一邊全力應對,一邊心頭也不禁暗暗驚訝道:“沒想到這老傢伙如此頑強,看來上回他果真是有所保留並未盡全力對付我,這次可是拼上真火啦。”

這邊丁原暗自訝異,而那邊風雪崖也吃驚不小。

上回他一個大意,讓丁原僥倖逃過十招,固然是輕敵所致,但也是他必需分神操縱九光滅魂陣而有後顧之憂的緣故。今日的情形已然完全不同,儘管說一邊多了蘇芷玉,但他也是毫無保留的全力施爲,就算面對一派掌門也不過如此。

可是丁原連接自己數招,雖然是連連遇險,然而卻陣腳不亂,被動之中,仍存有隱隱反擊之力,修爲比起兩日之前,已然是雲泥之別。難道說僅僅兩天的工夫,這個小子又有了什麼奇遇不成?

蘇芷玉見風雪崖將她撇在一旁猛攻丁原,心中亦是一緊。

她爲了緩解丁原的壓力,一連換了三套劍法,自側面攻擊風雪崖,卻被對方雄渾無倫的功力一一化解。雖然有心依靠青陽雙修劍譜的心訣與丁原聯手應對,怎奈兩人被風雪崖的一通猛攻漸漸逼散,已經沒有了陣勢。

這情景看得底下人也緊張不已,布衣大師的修爲雖失,但眼光還在。

只見他銀眉微蹙,喟然一嘆道:“二十年不見,風施主的進步着實驚人。以他眼下的實力,即便是較蘇真、楚望天那些百年前的魔道十大高手,亦是不遑多讓。”

盛年炯炯的目光注視着半空中翻飛而過的光影,沉聲道:“更厲害的是他的見識與經驗。或許他還沒有看出丁師弟與蘇姑娘所用的聯劍心訣,可是卻已經識破了其中的關鍵。”

“他利用自己雄渾的真氣,將丁師弟和蘇姑娘漸漸逼散,教他們無法形成呼應之勢,就算再厲害的聯劍招式也施展不出來。”

布衣大師道:“這正是老衲最擔心的地方,畢竟,兩位小施主只用了一天的工夫參悟雙修劍譜,無論天資再高,也必然限於火候不足。他們被風施主大開大闔的招式,詭異飄緲的身法一攻,立時就露出了破綻。”

墨晶問道:“大師,丁師弟與蘇姑娘還有勝算嗎?”

布衣大師苦笑道:“老衲不敢妄言,除非他們兩人能再進一步到達靈犀境界,如此就不需以身劍配合,而是入了心意相聯的上乘境界。這樣就算風施主把他們分的再遠,逼得更散,也不會妨礙兩人心意相通之間的呼應配合;不然,就要完全看造化了。”

說話間,空中的三人已經鬥到十招開外,大夥兒每計算一招,心裡就鬆了一分,可是一看見丁原的情勢愈加危急,不免又再緊上一分。這般忽喜忽憂,簡直比拼鬥的人更加難熬。

然而十招一過,風雪崖的心頭也漸漸感到煩躁,不禁招式再緊。他玉如意虛晃三記,在空中射出三道銀白弧光,分作上中下三路涌向蘇芷玉,令她不得不回劍自保。

風雪崖趁這工夫,朔風指碧光沖天,“哧哧”連發九道,道道直取丁原要害。

丁原不敢怠慢,雪原劍舞作一團光影,將朔風指光一一攔截。只是每接下一道指光,他的右臂便被震得一陣酥麻,更有一股冰寒的真氣沿着仙劍攻入體內經脈,迫使他急忙運氣抵禦。

還沒等接完朔風指光,玄冰玉如意罡風激盪,後發先至,當頭劈向了丁原的天庭。

丁原只覺得眼前光華閃耀,知道大勢不妙,也來不及細看,單憑靈覺左掌一翻,以“正”字訣橫架而出。

“啪”的一聲,玄冰玉如意與丁原左掌結結實實的對上一招,丁原被風雪崖龐大雄渾的九霄罡風迫得胸口一窒,右手的雪原劍不禁慢了半拍。

此時,一道朔風指光趁虛而入,正擊中丁原的右肋。

丁原立時感到肋下一麻,雖然沒有半點疼痛,但卻有一股鮮血激射而出。

他藉着風雪崖玄冰玉如意的一劈之力飛退數丈,再以翠微真氣封住傷口,不讓指力中的寒毒擴散,更趁機調勻內息。

可是,風雪崖怎麼肯就此放過丁原?

只見他左掌一蓬金光轟出,容不得丁原有絲毫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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