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恕

大殿鴉雀無聲,沒有人會想到,如今勸阻丁原的,居然是一同經歷了喪師之痛的盛年與阿牛。

人們無法知道此刻盛年與阿牛的心情是何等的矛盾與痛苦,大家的眼神裡,分明透着迷惑與不解。

仇人近在眼前,被丁原用雪原劍製得一動也不能動,只要丁原輕輕的用手往前一送,師傅的大仇就能得報。

然而,不能!盛年的心頭就像有一把無形的鋸子,在來回的拉扯,丁原沒有回頭望他一眼,但是明顯的不服與不滿,更教他難以自己。

他不曉得師傅走時是什麼樣的心境,但他深信,假如師傅地下有知,也絕對不會因丁原舉起復仇之劍而感到欣慰。

從此後,天陸正魔兩道腥風血雨,繼無爲方丈死於雲夢大澤之後,一執大師又隕身丁原劍下,雲林禪寺與各大名門正派怎肯忍氣吞聲?

冤冤相報,仇恨交織,血流成河,那絕不是淡言真人期望看到的。

然而,放棄復仇,甚至還要勸自己的師弟饒恕害死師父的兇手,這又是多麼的艱難。

誰能知他心裡的痛楚,但縱是千難萬難,他也別無選擇。因爲,自打三十多年前拜入紫竹軒門下的那一刻,他的熱血裡已開始涌動老道士的印記,從此無論風雨挫折,也不會有一絲動搖!

面對丁原的憤怒,盛年雙拳緊緊攥起,一根根青筋繃露如弓,他深深吸進一口氣,強自壓抑下內心深處的激動。

在這個時候,不能讓丁原看出自己的矛盾和痛苦。

好在,阿牛也站在了他的一邊,低聲說道:“丁小哥,這話是師父說的。”

丁原像是被人猛在心口揍了一拳,大聲道:“不可能!老道士,他……不會!”

阿牛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師父臨終要我一定轉告你和盛師兄,千萬不要爲他報仇,更不要和正道爲敵。

“這話,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幸好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丁小哥,師父他老人家的話絕對是不會錯的,他這麼吩咐我們,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就放過一執大師吧,雖然我也很想爲師父報仇,可他老人家的話咱們不能不聽。

何況,就算你殺了他,師父他老人家也活不過來啦!”

他說到後來,眼圈又忍不住紅起來,暗道:“當着這麼多人面,我可不能哭出來,丟了師傅他老人家的臉。”

一直神色漠然的一執大師,驀地眉宇微微一動,喉結滾動幾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最後還是忍住,靜靜的佇立不動。

丁原胸腔劇烈起伏,沒有發現一執大師的神色變化,握劍的手幾乎不可覺察的輕輕顫抖,令人不免擔心他一個神思恍惚,就把仙劍送入一執大師的咽喉。

“我不相信。”丁原徐徐說到:“我不相信老道士會這麼傻!”

盛年沉聲道:“丁師弟,我想師父之所以這麼說,絕不會是一時的糊塗,而是要用他的生命和熱血,來化解正魔兩道連綿千年的仇恨恩怨。

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韙收養阿牛,爲的是什麼?他苦心調教我們三人,又是爲什麼?難道是想要你我日後也陷入到魔教與各大劍派的仇殺之中?

“你這一劍要刺下去,師父這麼多年的心血就算白費了,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

丁原抗聲道:“我不管老道士有沒有說過那些話,我只知道當年是誰教我練劍讀書,是誰帶我走進的紫竹軒!沒有老道士,就沒有今日的丁原,也一樣沒有你和阿牛的今天。

“盛師兄,你忘記了這些也罷,害怕日後六大劍派找你尋仇也罷,我都管不着。可今日,誰也休想攔住丁某!”

盛年苦笑道:“你說的不錯,丁師弟,我的確害怕。因爲我怕師父數十載的苦心毀於一旦,我怕你從此殺劫無數爲仇恨矇蔽,我更怕辜負了師父的囑託與再造之恩,在他老人家去後不能承擔起他的宏偉遺願,愧對紫竹軒列祖列宗,成爲師門的千古罪人!”

他炯炯凝視丁原,徐徐道:“如果你不怕,儘管出手,盛某絕不會再多說半句阻攔你報仇!”

“我不怕!”這三個字在丁原嗓子眼裡轉了好幾個來回,卻終於沒能說出口。

阿牛的話,他不能不相信。

老道士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實在是太瞭解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驀然回想起當年在駐仙祠,老道士領着自己,在祖師靈位前所說的那段話:“弟子淡言營碌一生,於塵世無寸德,於本派無寸功,苟活人間,有負恩師教誨。

“今弟子欲收丁原爲本派第三十五代弟子,不求他聞達於世,只求他堂堂正正,無愧天地,則弟子可告慰恩師。不然將全爲弟子之過……”

丁原的眼睛漸漸有些模糊,拜師的情景恍如昨日,可師父卻已經離自己遠去。

雖然他將自己逐出了師門,可在丁原心底從沒有真的斷絕過對紫竹軒的那一份深深依戀。縱在天涯海角,生死一線,他也無法忘卻紫竹林中的日日夜夜。

堂堂正正,無愧天地。

先師遺願,自己可曾做到?

劍在手中輕鳴,空氣彷彿凝固。

阿牛與盛年的話,也同樣重重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許多人都在捫心自問,自己的所作所爲,究竟是對還是錯?逼死了淡言真人,是否做得太過了些?難道,阿牛就果真該殺麼?

一執大師忽然睜開眼睛,喟然輕嘆道:“老衲錯了,丁施主,殺了我爲令師報仇吧。”他悶哼一聲,又連噴出兩大口鮮血,身形已變得微微搖晃。

並不是說,他如淡言真人那樣看破了正魔兩道的成見,卻是實實在在的被阿牛與盛年的話所打動,自內心深處生出對老道士的歉疚之意。

阿牛又忍不住輕輕道:“丁小哥,師父他老人家曾經說過,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需要百倍的勇氣。

“他老人家平生沒有殺過一個人,可我卻覺得,這遠遠要比殺死百個千個惡人更了不起。”

丁原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激盪之情,久久瞪着一執大師,嘴脣裡滲出被鋼牙咬出的血絲,終於緩緩道:“我不能違背老道士最後的心願。老和尚,你是出家之人,理應更懂得慈悲濟世的道理。

“丁某留下你的性命,希望閣下日後好好想想我盛師兄和阿牛的話。

“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難得很。”

雪原劍徐徐垂下,衆人久懸的心,也終於可以慢慢放下。

丁原悲愴憤懣的一聲長嘯,猛然收起仙劍,飛身向殿外而去。

六大劍派的人只遠遠看着,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再去招惹他。

盛年見狀,趕緊快步追了出去。

一執大師呆立場中,也不知是因羞憤難當,還是愧疚悔恨,忽然提起右掌便朝頭頂拍落,這一記比之曲南辛舉掌自盡更爲突然,旁人甚至連驚呼也不及發出。

幸好阿牛正站在附近,手疾眼快,奮力拍出右掌,正接住一執大師的掌力。

兩道渾厚的勁力迎頭相撞,砰的一聲流風四散。

阿牛重傷之軀,壓根承受不住如此的真氣激盪,渾身筋脈一齊發出刀割似的火辣辣疼痛,幾乎令他暈厥。他嚥下一口血,大叫道:“大師,萬萬不可!”

一執大師見是阿牛出手救下自己,不由楞住。

阿牛和盛年的話,本已令他百感交集,萬念具空,如今阿牛以德報怨,奮不顧身的救下自己,更教一執大師心神大震。

“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難得很——”

“出家之人,理應更懂得慈悲濟世的道理——”

丁原的話,不住的在一執大師的腦海中迴響。

自己揭開阿牛的身世,威逼淡言真人就範,這一舉一動,雖說不是要陷對方於死地,他只道正道除害,爲無爲方丈報仇,可曾想到這樣做,已大違佛家慈悲寬仁之心?

一念至此,一執大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頓覺得心底早生魔障,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剿滅魔教,如何爲無爲方丈報仇雪恨,早已偏離了佛祖的教誨,殺念日盛。今日在丁原劍下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恍然有再世爲人的感覺。

衆人都大鬆一口氣,一慟大師見一執大師神色委頓,勸道:“師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如此!”

一執大師搖搖頭,微一苦笑,並不說話,取出一顆丹丸遞給阿牛道:“羽小施主,這是敝寺的玉露百洗丹,你快服下它,調理傷勢吧。”

阿牛憨憨一笑,剛想道謝,猛地眼前一黑,朝地上栽倒。

一執大師一驚,伸手攬住阿牛,急忙將玉露百洗丹塞進他嘴中,左手按在他天椎穴上,聚起殘存的功力,替阿牛運氣療傷,疏通經脈。

容雪楓一把從一執大師懷中奪過阿牛,怒聲道:“不必老和尚你假惺惺的裝腔作勢,阿牛的傷勢老身自會照料。”

秦柔、風雪崖、雷霆等人一擁而上,圍在阿牛身旁,秦柔抓着自己的衣角,明眸須臾不敢離開阿牛的臉龐,淚珠在眼眶裡來回轉動,要不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怕早已是淚流滿面。

衆人一陣手忙腳亂,阿牛緩緩甦醒回來,體內的玉露百洗丹藥力發作,流轉全身暖烘烘的令他覺得舒服不少,胸口也不怎麼疼了。

耳邊忽聽容雪楓訓斥道:“傻小子,那老和尚自己想不開要尋死,關你什麼事,自己小命不要,去救他幹什麼?”

阿牛眼中一一閃過衆人關切的面容,猛然心絃顫動,正碰上兩道帶着心痛微含責備的目光,正是阿柔紅着眸子,珠淚閃閃的注視着他。

阿牛習慣性的想擡手撓腦袋,卻發覺自己死死的被容雪楓抱在懷中,雙臂哪裡還能動彈得了?

殿青堂見大局已定,揚聲道:“無涯方丈,接下來咱們今天還打不打?”

無涯方丈看了眼兩位師叔,見兩人都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於是答道:“阿彌陀佛,既然丁小施主勝出,我六大劍派自當依照先前的約定退兵。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來年蓬萊仙會,與諸位施主後會有期。”

阿牛想起一事,趕忙對殿青堂道:“殿護法,六大劍派有不少弟子中了蜂毒尚未解治,您能不能將解藥送給他們?”

殿青堂嘿嘿笑道:“若不是少教主開口,老子一滴藥粉也不給。讓六大劍派回山就大辦喪事,哭天搶地,正可爲戰死的衆兄弟出上一口惡氣!

“不過,既是少教主吩咐,殿某遵命就是。”

他從袖口裡取出一青一紫兩隻小瓷瓶,拋了過去道:“無涯方丈,解藥來了!”

無涯方丈趕緊伸手接住,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說道:“多謝殿護法,只是這兩瓶解藥如何調製,還請施主賜教。”

殿青堂哈哈一笑道:“大師行事到也小心。青色瓷瓶裡裝的是破罡蜂蜂蜜,紫色的裡面是殿某親手煉製的解毒藥粉。

“你將蜂蜜兌上藥粉,再用一罈烈酒混合,儘可救得三五百號徒子徒孫。”

無涯方丈料殿青堂不會欺詐自己,頷首道:“殿護法賜藥之情,貧僧謹記下了。”

殿青堂哼道:“謝我?要不是羽少教主求情,老子連根毛都不會給你。”

無涯方丈淡淡一笑,也不計較。

背後無觀大師卻喝道:“殿青堂,你不要以爲給瞭解藥咱們便萬事皆休!敝寺無爲師兄的公案,魔教遲早須得給個交代。我七大劍派與魔教千年的恩怨,更不是你區區解藥可以化解。

“你若是覺得心有不甘,儘可把解藥拿回去,咱們寧可一死,也絕不作苟且偷生之徒!”

想那六大劍派中也有不少是性格剛烈之人,細想今夜之戰實在太窩囊了一點,更是輸得有些莫名其妙。先是阿牛用一套希奇古怪的身法氣走停心真人,再力挫了太清宮的掌門守殘真人。

等平沙島的人剛一露面,丁原和盛年又偏巧趕到。雙方當面一場對質,盛年之冤大白天下,耿照和曲南辛卻先後自盡了斷,連耿南天也變得半瘋半癲,抱着愛子的屍身甩手去遠。

最後所有的指望,都落到了雲林禪寺與一執大師的身上,沒料到在雲林四大神僧威望僅次於一慟大師的他,居然拼到元神出竅,也不是丁原的對手,反被人家用劍指住咽喉老半天,着實丟盡了臉面。

更令衆人鬱悶的是,爲一執大師求情的,居然是盛年和阿牛這兩個歷經喪師之痛、本該與正道各派不共戴天的翠霞派棄徒。

一次圍剿魔教的煌煌盛事,到臨了,好似成爲六大劍派逐一登場獻醜的鬧劇,不由人不窩火到家。

偏偏破罡魔蜂的解藥還捏在人家手裡,爲了數百弟子的性命,衆人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任由殿青堂奚落了一通。

直到無觀大師昂然說出這番話來,才稍微舒緩了些許鬱結之氣。

而私下裡,六大劍派甚至包括雲林禪寺的衆僧,都有點茫然不解,爲什麼眼看着名門正派一敗塗地,一慟大師卻始終穩坐釣魚臺不出手?

自一心大師故後,他已然是雲林禪寺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與翠霞派的淡一真人,並稱佛道兩大翹楚。

丁原縱使了得,也不過是個弱冠少年,倘若一慟大師能早些出手,或許雲林禪寺與六大劍派,都可免去最後受辱的尷尬結局。

然而一慟大師卻是有苦自知,無法言表。

他服食過三葉奇葩後,功力果然又有突飛猛進,彷彿只須再踏出小半步,便可立地成佛,修成正果。

可體內的戾氣非但沒有消除,反而水漲船高,爲禍日烈。

平日裡還好,一旦心緒激動又或損耗真元過度,立刻就現出神志癲狂,走火入魔的跡象。

因此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只有盡力避免出手,更忌諱與丁原這樣的強敵動手過招,以免屆時原形畢露,露出馬腳。

旁人只道他是自恃身份尊崇,不屑與丁原、阿牛這樣的年輕後生過招,哪裡想得到其中居然還另有隱情?

殿青堂聽到無觀大師之言,哈哈大笑,不以爲然道:“看不出老和尚你倒還有幾分豪氣。不過殿某做事從不知後悔,解藥送出手去,就沒有收回之理。你要找本教的麻煩,隨時可來,老子恭候就是。”

無觀大師一愕,沒想到殿青堂會這麼回答,點點頭道:“好得很,貧僧記下了。”

風雪崖道:“無涯方丈,有一件事,風某藉這個機會可要說明白,明人不做暗事,貴寺的無爲大師絕不是本教兄弟所殺,你信與不信,老夫都無所謂。反正本教黑鍋已背了不少,再多這一個也沒什麼。”

無涯方丈心頭一動,問道:“風施主,無爲師兄分明是死在魔教的十六絕技之下,我一慟師叔當日也身中數招赤魔殘玉爪,險些喪命。這都是衆人皆見的事實,你如今出言否認,不知有何憑證?”

風雪涯傲然道:“老夫的話便是憑證!風某一生言出不二,你不信就罷了。”

別說無涯方丈,換了誰也難以接受風雪崖的辯白,臉上均露出深不以爲然的神情。

ωωω⊙тtκan⊙C○

阿牛記起前些日子在聖壇底下,雍輿情談及無爲大師之死的若干疑點,再聽風雪崖出言否認,頓覺這裡面大有文章。

他資質淳樸,卻並非真的是個笨蛋,只不過胸無城府,從不去想那些拐彎抹角的陰謀詭計罷了。

此刻見六大劍派的人,對風雪崖所言根本不信,忍不住道:“無涯方丈,風護法沒有騙您,無爲大師絕不是聖教之人所害。”

無涯大師微笑道:“羽小施主,你又是如何知道的?”他態度和藹,心下卻沒把阿牛的話當一回事。

畢竟無爲大師喪生雲夢大澤時,阿牛遠在翠霞山上,怎能曉得發生在萬里迢迢的大澤兇案?

阿牛認真道:“據弟子所知,無爲大師確實是因身中幽明折月手、赤魔殘玉爪等聖教絕技而亡。

“可聖教之中,只有九旗四壇的首座和四大護法以上的人,纔有資格修煉十六絕跡。

這其中,卻沒有一個是擅長幽明折月手和赤魔殘玉爪。

“何況,以無爲大師和一慟大師的聯手之力,縱然是殿護法他們傾盡全力,也未必能佔得什麼便宜,更別說什麼一死一傷的結果了。”

他的這些話,基本是照原樣搬那天雍輿情說的話,講來頭頭是道,尤其最後一段既給了雲林禪寺留足了面子,又反駁了無涯大師的疑問,說面面俱到,也絲毫不爲過。

那些六大劍派的掌門耆宿,口中不說,腦子裡卻在急速回憶歷年與魔教的交鋒,以印證阿牛所言。

一圈想下來,果然發現無論是風雪涯等魔教護法,還是座下的四壇旗高手,的確沒有誰曾當衆施展過赤魔殘玉爪與幽明折月手。

這兩項絕技。魔教教主羽翼濃倒是全會,可惜他屍骨早寒,自然沒有可能。

一慟大師徐徐道:“羽小施主,照你的意思,莫非是老衲在說謊不成?”

阿牛急忙搖頭道:“弟子怎會懷疑大師,只是覺得或許是另有他人暗中冒充了聖教的名義行事,這才造成了大夥的誤會。”

退思真人道:“只怕未必吧,有二十年的工夫,魔教想要調教出幾個專擅幽明折月手的高手來,並非難事。羽少教主這話,仍然難以站住腳。”

殿青堂道:“少教主,不用再跟他們羅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一味要找本教的麻煩,只管放馬過來。”

阿牛被殿青堂一口一個少教主叫的臉紅耳熱,好不自在,卻聽無涯方丈合十道:“既然如此,諸位施主後會有期,我等先告辭了。”說罷,當先率着雲林禪寺的僧衆撤出大殿。

阿牛還想解釋,在背後叫道:“無涯大師!”

無涯方丈回過頭來,淡淡道:“難道羽少教主想將我等盡數留下麼?”

阿牛苦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大夥能握手言和,今後別再打啦。”

無涯方丈搖頭道:“羽小施主仁心可嘉,可惜這事卻由不得貧僧一人作主。只望少教主日後好自爲之,能約束麾下教衆不要殺戮生事,就是一大善舉了。”

阿牛道:“無涯大師,您誤會了,我並沒答應要做聖教教主。”

無涯方丈微微一楞,卻沒回答,徑自隨着衆僧出了大殿。

其他各派的掌門長老見狀,也紛紛率着門下弟子離去。那些戰死的弟子自有人或擡或背,一併帶回山去安葬。

頃刻之間,近千號人走的一個不留,大殿裡立時空曠了許多。

魔教衆人到這工夫,纔算真正緩過口氣來,慶幸自己終於撐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阿牛怔怔望着門口,也不曉得在想什麼。

雷霆走到身旁和聲道:“少教主,接下來怎麼辦,教中的兄弟們還在等着你的示下。”

阿牛一醒,迴轉頭,目光環顧風雪崖、殿青堂等人,好似他們已吃準自己非做這個教主不可了。

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二十一章 思悟第七章夜探第七章 心恕第四章 歸真第七章 護法第四章 夜宴第一章 前緣第五章 大乘第六章 寒洞第一章 雙修第五章 報應第一章 驚情第七章 弔唁第十章 碎玉第六章自盡第九章 碧落第十章 天道第六章 路遇第四章 龍頭第一章 伏魔第三章 雪影第一章 驚情第七章 冷雨第四章 籌謀第一章 怒戰第十六章 劍會第九章 魔裔第八章 雲林第八章 深淵第十章逐浪第三章 入淵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九章 天機第七章 鬼門第六章禁果第三十章 重逢第九章 含憤第四章 清宵第六章 神劍第九章 琴簫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三章 當關第十章 絹帕第五章 冰衣第七章夜探第一章 澄清第四章 三生第一章 雙修第七章 絕境第三章 天燈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九章 圍剿第九章有我第一章 毒瘴第八章 盜匣第十二章 碧潭第三章 無敵第三章 祝壽第九章 被俘第五章 雪魄第十章雪獄第六章 冰宮第一章 天一第三章 天燈第九章 輪迴第一章 蓬萊第一章 驚情第五章 報應第五章 封魔第十六章 劍會第八章 合流第一章 天劫第七章通幽第八章 傷逝第一章 天劫第二章 對弈第一章 伏魔第五章 元神第二章 仇家第七章 仙會第一章 風雲第九章故人第二章 山雨第二章 師恩第二十二章 迷茫第七章 絕境第四章 萬劫第一章 風雲第八章神偷第九章故人第六章 海天第四章 土遁第八章神偷第十章逐浪第九章 圍剿第三章聯劍第六章 冰宮第三章 天殤第一章 天一
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二十一章 思悟第七章夜探第七章 心恕第四章 歸真第七章 護法第四章 夜宴第一章 前緣第五章 大乘第六章 寒洞第一章 雙修第五章 報應第一章 驚情第七章 弔唁第十章 碎玉第六章自盡第九章 碧落第十章 天道第六章 路遇第四章 龍頭第一章 伏魔第三章 雪影第一章 驚情第七章 冷雨第四章 籌謀第一章 怒戰第十六章 劍會第九章 魔裔第八章 雲林第八章 深淵第十章逐浪第三章 入淵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九章 天機第七章 鬼門第六章禁果第三十章 重逢第九章 含憤第四章 清宵第六章 神劍第九章 琴簫第二十四章 尋仇第三章 當關第十章 絹帕第五章 冰衣第七章夜探第一章 澄清第四章 三生第一章 雙修第七章 絕境第三章 天燈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九章 圍剿第九章有我第一章 毒瘴第八章 盜匣第十二章 碧潭第三章 無敵第三章 祝壽第九章 被俘第五章 雪魄第十章雪獄第六章 冰宮第一章 天一第三章 天燈第九章 輪迴第一章 蓬萊第一章 驚情第五章 報應第五章 封魔第十六章 劍會第八章 合流第一章 天劫第七章通幽第八章 傷逝第一章 天劫第二章 對弈第一章 伏魔第五章 元神第二章 仇家第七章 仙會第一章 風雲第九章故人第二章 山雨第二章 師恩第二十二章 迷茫第七章 絕境第四章 萬劫第一章 風雲第八章神偷第九章故人第六章 海天第四章 土遁第八章神偷第十章逐浪第九章 圍剿第三章聯劍第六章 冰宮第三章 天殤第一章 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