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縱妖

冥輪老祖呸了一聲道:“你們以爲憑那幾個翠霞派的死鬼道士,和什麼狗屁大陣,就能困住老夫一輩子嗎?妄想!

“老夫不但出來了,還大發善心、以德報怨,連帶着把你們翠霞派的二代弟子,也帶出來了。怎麼樣!”

紅袍老妖嘎嘎笑道:“原來如此,翠霞派調教出的好弟子,跟老祖聯手破了自家的伏魔大陣,今晚老夫算大開眼界!”

冥輪老祖嘿嘿道:“紅袍老妖,你別指望老夫現在就與翠霞派爲敵,好讓你渾水摸魚。你還是好好考慮如何保全老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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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山一醒道:“對,你的事情不妨慢慢說,先解決了臭蝙蝠纔是正事!”

淡言真人從旁開口道:“師叔,且慢!”身形一晃,攔在曾山之前。

曾山一怔,瞪眼問道:“幹什麼,你怕我打不過他?”

淡言真人道:“師叔已是散仙之體,紅袍老妖自當不在話下。”

曾山眉開眼笑道:“你曉得就好,快讓到一邊,讓我過過拳腳癮頭。”說着,突然一掰手指道:“一、二、三……八、九、十,啊,我都不曉得多少個月沒打架了!”

丁原嘿然道:“曾老頭,你着急什麼?老道士這麼說,自有他的道理,你把話聽完!”

頭頂冥輪一響,年旃說道:“紅袍老妖,我看也別費事了,你自己鑽到潛龍淵裡待上八九十年,大家省勁,豈不最好?”

曾山大樂,拍手道:“還是年老魔聰明,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

紅袍老妖臉上血光涌現,赤魄鞭昂頭欲起,寒聲道:“年旃,你不要落井下石。老夫完了,翠霞派一樣也放不過你!”

淡言真人搖頭道:“年旃先生在潛龍淵受禁已近九十年,加之肉身被毀,僅存元神藏於冥輪,他昔日惡債已算抵消。只要日後不爲惡事,翠霞一派當不再追究舊怨。”

年旃滿不在乎道:“追究又怎樣,老子不怕!紅袍老妖,你少搬弄是非,先想好怎麼逃命吧!”

紅袍老妖佇立高空,圍困於當世四大高手之中,傲然道:“老夫稱雄南荒,縱橫百年,平生不曾一逃!今夜月黑風高,孤身獨挑翠霞羣雄,縱是戰死,也不愧英名!”

曾山晃晃頭道:“拉倒吧你,帶着這麼多徒子徒孫偷襲坐忘峰,倒成了英雄。我活了兩百來歲,還是頭一回見着臉皮這麼厚的妖怪!”

丁原挺身道:“紅袍老妖你要是不服,咱們再來打過!”

淡言真人沉聲道:“紅袍老妖,我們各自罷手收兵如何?”

這話說出,衆人都是一楞,連紅袍老妖也沒想到。他片刻間弄不清老道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猶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淡言真人一字一頓道:“休戰!”

曾山叫道:“不成,我還沒過過癮頭呢!”

年旃也冷笑道:“淡言真人,你莫非是要縱虎歸山?

紅袍老妖可不是什麼善主,以後你翠霞派可不要後悔!“淡言真人不爲所動,只看着紅袍老妖道:“閣下意下如何?”

紅袍老妖思量一會兒,擡頭道:“你雖爲翠霞六仙之一,可說出的話也未必管用。老夫就算答應,只怕你也做不了這個主。”

淡言真人搖頭道:“貧道自會勸說淡怒師兄,如今只憑閣下一言。”

紅袍老妖環顧曾山、丁原、年旃,目光又落到腳下翠霞觀中,驀然醒悟道:“原來如此!”

他嘎嘎一笑道:“好,只要你能說服淡怒,老夫收兵。不過有一個條件,翠霞派必須答應,否則老夫寧可不爲瓦全!”

丁原眉宇一揚道:“放你一條生路,你還賣乖?”

淡言真人拂塵一擺道:“請講?”

紅袍老妖把玩着赤魄鞭,徐徐道:“老夫此次興師翠霞,只爲報千葉巖主屠暴被殺之仇。我知道那個阿牛是你門下弟子,老夫便以一年爲約,由你帶他到別雲山領罪。

他只要能接下老夫三招,舊仇新恨一筆勾銷,否則生死由命,怪不得旁人!“淡言真人頷首道:“好,就這麼辦。”

丁原急道:“老道士,這也太便宜他了!不如趁現在把這臭蝙蝠宰了,省得日後生事!”

曾山連連點頭,贊同道:“就是,就是!我老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象樣的對手,你總該讓我活動活動拳腳吧。”

淡言真人面色平靜,緩緩說道:“曾師叔,丁原,我們自可合力除去紅袍老妖,可你們是否能殺盡這滿山餘孽?”

丁原立時領悟淡言真人的苦心。

要以曾山修爲,把紅袍老妖趕進潛龍淵也並非妄想,可他今夜糾集南荒百多妖人攻打翠霞,俗語有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一場混戰下來,翠霞弟子中必有傷亡,坐忘峰一場大劫也勢在難免。

有此投鼠忌器的顧忌,淡言真人才會提出要與紅袍老妖簽訂城下之盟,雙方就此罷手,也好保住翠霞一脈的元氣。

當然另有一層,卻非丁原所能想到,那就是一旦紅袍老妖不在,南荒失去節制,羣妖無首,勢必會擴充勢力相互殺伐,年旃到時再插上一腳,絕非天陸蜀州蒼生之福。

想明白了這點,丁原不再堅持,卻聽曾山嘟囔道:“誰說我老人家殺不完那些徒子徒孫,再多來百八十個,我也一樣包了。”

他話是這麼說,可縱然真能辦到,也有傷天和。打架的確好玩,但要殺那麼多人,可就不好玩了,故而也就默認了老道士的提議。

當下,由淡言真人與淡怒真人主持,翠霞派方面收了戰陣,紅袍老妖藉機下臺階,率着南荒羣妖退走。

前前後後不過半個多時辰的事,可雙方戰死人數已近百名,傷者更衆。

而翠霞觀周遭建築毀損更不在話下,到處碎瓦殘垣,猶如經歷了颶風洗劫,要想恢復舊貌,得下一番工夫才行。

衆人望着戰後情景也不禁動容,難以想象若不是丁原和曾山先後出現,扭轉了局面,到得明早旭日東昇,坐忘峰頭會是如何一幅血流成河的慘景?

原本對於放走紅袍老妖略有不忿的姬別天與淡嗔等人,這時也說不出話來,各自慶幸翠霞派得脫大難,又躲過一劫。不然再來一回九十年前的惡戰,損傷的元氣,不曉得要多少年才能恢復。

令秦柔與阿牛稍感失望的是,雷威與神鴉上人也乘亂走脫,往後要想再找他們,又得另費工夫。

但這點遺憾,隨着紅袍老妖退走、翠霞無恙和丁原的安然歸來也化爲雲煙。

大家都忙着善後的時候,最悠閒的莫過於曾山。他悠哉地晃盪在丁原身後,把丁原實在盯煩了忍不住道:“曾老頭,我又不是美女,你一直跟着我幹嘛?”

曾山張大眼睛很無辜的道:“你忘了答應我的事情麼?”

丁原這纔想起先前戲言,找了個石階坐下道:“你真想知道?”

曾山在他旁邊坐下,用力點點頭。

丁原笑道:“其實很簡單,你找些石灰、白粉,把頭髮再染白了不就成了?何況再過一百年,我頭髮未必就會變白,你看蘇大叔、水嬸嬸他們,不還是望之如四十許人麼?”

曾山這才放心,一拍大腿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丁原道:“可我也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問問你。”

曾山爽快的道:“什麼事,你只管請教我老人家。”

丁原道:“按說以你的修爲也能羽化成仙,爲何還要捨近求遠煉成散仙,再受八千多年的輪迴煎熬?”

曾山笑容收斂,臉上變得很莊重的道:“這牽涉到一個大秘密,我老人家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丁原知道曾山脾氣,以爲這次又是他想耍寶,有意一哼道:“不說就算了,好稀罕麼?”

哪裡曉得這回曾山真是守口如瓶,只搖頭道:“不是稀罕,而是沒到時候,說給你聽也沒用,反而會泄漏天機遭天譴。”

丁原好奇心更大了,問道:“你當年留守後山,不就是爲封印年旃麼,這又算什麼秘密?”

曾山呵呵笑道:“丁小子,你別妄想從我老人家嘴裡套話,先來乖乖告訴我,你跟年旃是如何混到一起的。”

丁原賭氣道:“你賣關子不肯告訴我,我憑什麼要講給你聽?”

曾山苦着臉道:“那個秘密,我實在不能說,也說不得。你行行好,快告訴我老人家,你是怎麼跟年老魔跑到了一塊,修爲又怎麼精進到快趕上淡一那老牛鼻子?你再不說,會把我給憋死。”

說着,吐舌頭、翻眼,做了一個吊死鬼狀道:“你也不希望我老人家最後變成這樣吧?”

丁原拿這位沒老少樣子的老頭實在沒辦法,又被他逗得一樂,說道:“好吧,就從我掉進潛龍淵說起。”

團團濃重的黑色霧光籠罩着四周,也不知過了多久,丁原乾裂的嘴脣輕輕翕動幾下,終於艱難的睜開眼睛。

迫面而來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三丈之外景物已湮沒在濃霧之中。

火灼似的疼痛從全身每一個角落傳來,連眨一記眼睛,都能感受到牽動神經的劇烈痛楚。他忍不住發出甦醒後的第一聲低低呻吟,卻聽見惟在曠野羣山中才能響起的迴音。

隨着意識的漸漸恢復,他察覺到自己彷彿是飄浮在雲端上,身軀跟着周圍冰冷的黑霧載浮載沉,茫然裡不知飄向何方。

背後涌起一陣熟悉的感覺,雪原仙劍靜靜的藏於皮囊中,忠實無悔的守候着他,而若有若無的大日天魔真氣,靜靜的在經脈裡流動,保護住他最後的一絲元氣。

丁原重又合上眼,逐漸回憶起昏迷前的事情。

自己當日滿懷興奮返回翠霞,誰曉得卻從阿牛嘴裡,知道雪兒與屈箭南訂婚的消息。

他激憤之下,孤身潛入碧瀾山莊,在雪兒小樓外與巫挺打了一場,隨後屈箭南趕到勸說,兩人來到後山思悟洞前。

屈箭南當時和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丁原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沒多久,姬欖便到了,兩人話沒說幾句就拔劍相向,直至自己祭起從未施展過的平亂訣,引得真元耗損、魔氣反噬,頓時失去了知覺。

朦朦朧朧的,丁原突然回想起,在昏迷前,好像看見一抹紅色的影子從遠方飛來,耳朵裡響着雪兒的呼喚。

“這該是幻覺吧?”

丁原的心頭莫名一慟,這發自肺腑的酸楚,居然可令他暫且忘記了肉體中如火如荼的傷痛。

一股滔天的憤怒和悲愴,如同熾烈的火焰,烙疼丁原所有的神經,他猛然睜大眼睛,仰望着頭頂上滾滾流動的黑色霧光,用盡全部力氣大喊道:“雪兒,你爲何要背棄我——”

激壯的回聲在耳邊來回鼓盪,不斷重複着:“背棄我!背棄我……”

丁原發泄下,目光呆滯,好像泄了氣的皮囊,動也不動的隨霧逐流。

從他的口鼻和耳朵裡,由於劇烈的震動,汩汩淌出殷紅血絲。

他卻如麻木了一般,腦海裡剎那間浮現又消隱的,盡是雪兒的身影與笑顏。

初上翠霞的邂逅,那站在紫竹林陽光裡的紅裳少女,揚起高傲任性的俏臉,留下一抹動人的驚豔。

碧潭深處血脈相融,依稀記得雪兒星眸中醉人的深情,只是當時卻在惘然中。

紫竹林定情一吻,越秀山生死一諾,種種前塵往事在丁原心頭紛沓而來,一遍遍如鋒利的刀刃,在傷口上反覆狠狠割着。

既如心死,豈堪舊情?

丁原越是想忘記這一切,拋開所有與姬雪雁有關的記憶,可心中伊人的倩影,卻越是佔據住他的思緒。

一顆滾燙的淚珠,忽然無聲無息的從丁原眼角溢出,順着臉頰滑落,迅速的冷透,融入黑霧裡。

丁原茫然環顧着四周,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知爲何,想到死時,丁原並未感到一絲的恐懼和驚慌,或許死了反是一種解脫。但曾聽人說起,人死後會遺忘前生所有的記憶,自己卻爲何記得如此清晰?

丁原整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終於開始考慮眼前的處境。

他先嚐試着催動丹田內的真氣,片刻後得到了微弱的迴應,居然不及平日的一成。這自然是強行驅動平亂訣的結果,能夠保住元神不散,已屬幸運,其他的也只有一步步來。

他惟恐加劇傷勢,不敢亂動,徐徐伸手想取出剩下的兩枚冰蓮朱丹。

平日簡單之極的動作,現在對丁原而言,艱難如登天一般,手臂每稍稍延伸一點,勢必都會牽動起難以忍受的痛楚。他咬牙硬是挺住,額頭上滲出一顆顆冷汗,和着未乾的血絲模糊了面容。

幾乎花了兩炷香的工夫,丁原才摸到了冰蓮朱丹。

他顫抖着右手,將一枚朱丹納入乾涸如火的嘴中,立時化成清涼甜潤的玉液瓊漿,順着喉嚨流了下去。

丁原的精神一震,直覺得從沒有品嚐過這般甜美沁脾的滋味。

丹田一熱,升起一團暖流,緩緩散遍全身,令疼痛減輕了不少,反多出一種清涼的感覺,宛如浸泡在泉水裡。

丁原禁不住再發出一記低低呻吟,這次卻是夾雜着舒暢與痛苦。他知朱丹藥力已行,不敢怠慢,艱辛的盤膝坐起,進入渾然忘我的靜修中。

枯涸的經脈裡,逐漸重新注入汩汩真氣,沿着周天循環生生不息的流轉,丹田也慢慢積聚起真元,儘管微弱,卻足以令丁原感到欣喜。

黑霧瀰漫裡,渾無日月光陰,又不曉得過了多久,丁原再次睜開雙眼,但仍只能看見三丈左右的距離。身上的傷勢雖然得到好轉,可近乎撕心裂肺的陣痛依然不住襲來,幾可將他完全吞沒。

丁原勉力站起身子,發覺腳下軟軟全不着力,卻偏又沉不下去。

他心中一奇,低頭打量,只見自己正立在一團黑色霧光上,就如一片樹葉漂浮在水面一般,只是不明白爲什麼竟然不下沉。

他試着瞑目催動靈覺搜索,哪料剛擴展到方圓三丈外,便開始遇到一股莫名的阻力,那黑霧彷彿蘊藏着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即便靈覺也無從伸展,簡直像迎頭撞在一堵軟綿綿的牆壁上。

丁原的疑惑更深,甚至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他想了想,提氣朝着上方飛昇,可沒起來十丈,就感到真氣不支汗流浹背。

丁原不想逞強,以免觸動傷勢得不償失,無可奈何地重新坐下,煉氣休養。

就這麼循環往復多次,丁原早已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向上飛起多高,又耗費了多少日夜,傷勢卻在緩慢的復原中。就這麼上飛一段、休養一段,若換了一般人,也許早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可丁原自有一股天生的狠勁,硬是不肯放棄。

令他驚訝的是,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居然聽不到一點其他的聲音,四周寂靜得連風聲都成了他能夠聽見的最可愛聲響。幸虧多年的清修,不然依着幼年時的性子,只這一點就把他給憋瘋了。

除了搜索跋涉、療傷運功,丁原想得最多的,還是姬雪雁。雲_霄_閣但奇怪的是,他對姬別天、姬欖等人的仇恨,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刻骨銘心,甚至覺得在眼前的死寂世界裡,即便是有淡嗔這個老道姑,在旁邊對着自己說上幾句話,也是很好的。

這日,丁原竭盡全力,再向上飛昇了數十丈,腳下黑霧開始漸漸稀薄,但頭頂上仍看不見一絲光亮。

他仰頭向天,思量道:“雖然沒有晨昏變化無法計算時日,但總該已有半個多月,上升的距離更是不只三百丈。可週圍依舊除了霧還是霧,半點也看不出端倪。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別說人影,就連鬼影也不見一個?縱然是地獄,也該有牛頭馬面、大小鬼役纔對!”

他埋頭又想道:“先是孃親離開了我,然後是雪兒也背棄了我,老道士、曾山他們都不曉得躲到哪裡去了。現在連老天也拋棄了我,把我一個人關在這比地獄更黑暗寂寥的鬼地方,連仇人都不見一個!”

丁原越想越激動,埋藏多日的鬱悶憤怒、悲苦不平一古腦翻騰起來,突然朝着縹緲跌宕的黑霧深處厲聲叫道:“什麼天道冥冥,什麼人心如鏡,全是騙人的謊話!這是什麼地方,爲什麼要將我關在這裡不得出頭?我有何罪,心又何辜,爲何沒有人敢出來回答?”

激動的吼聲震動迴盪,丁原氣血翻騰,雙目赤紅,他意猶未盡,猛抽出雪原仙劍指向天空,大聲叫道:“狗屁老天,狗屁上蒼!你若有眼,你就睜大眼看看,這是什麼世道!

“爲什麼雪兒要離開我,爲什麼孃親只是我的養母,爲什麼那些僞君子打着你的旗號欺世盜名,卻不受懲罰?

你眼睛睜不開麼,你死了麼,或者你害怕見我?難道你也如這滾滾濁世一般同流合污,卻把我遺棄在這陰冷冥間!“他似乎是要把滿腔的怨忿盡數吐出,雪原仙劍閃爍着青色的光華,在半空裡照亮一線光明。可這光華着實太微弱了些,很快便迷失於漫漫黑暗中。

丁原猛吐出一口熱血,他顧不得擦拭,哈哈冷笑道:“狗屁老天,你聽見了嗎?不要像烏龜一樣蜷縮在甲殼裡,有種讓我瞧瞧你的真面!你不敢出來?那便讓我用手中仙劍砸碎這地,捅破這天,好叫所有人知道,你是個虛僞卑鄙的懦夫!”

忽然耳中響起刺耳的笑聲道:“叫吧,叫吧,喊破了嗓子,看有誰會理你!”

丁原一怔,仗劍四望,口中低喝道:“是誰在笑我?”

遠處黑霧中閃現一點光亮,那聲音冷笑道:“吼什麼,擾了老子的好夢。”說着話那光點漸漸變大,現出一道青色身影。

丁原卻是一楞,原來眼前來人並非血肉之軀,而是一個如光似霧的元神!

這人身材頗是高大,面容桀驁威猛,獅鼻闊口,亂團團長髮散到肩膀上,一副睥睨天下的囂張氣概。元神如此,可想真人昔年是何等氣勢風範。

丁原在黑霧中飄蕩多日,終於見着一個會開口的人。

儘管對方面色不善,且是元神所化,可他心中依然掠過一陣欣喜。畢竟,在這個鬼地方原來不止關着自己一個人,還有同病相憐者。

他聽對方說話不客氣,也毫不示弱道:“我叫我的,關你何事。若不想聽,儘管把耳朵塞住就是!”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老子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見這裡有了不是自己的聲音,雖然比鬼哭狼嚎好不了多少,可也捨不得塞住耳朵!”

丁原對此當然深有同感,不禁對那人生起些許好感,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臉上露出一絲惆悵、一點激憤,冷笑道:“老子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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