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孫武兵陣

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離了曲家集,擇路蘇州而來。

呂竹風問道:“方大哥,我們這是往哪裡去?”方國渙道:“曾與蘇州的一位朋友有約,給我引見一位棋上的高人。此番前去,一是向那位高人請教以棋道,二是通知國手太監李無三鬼棋殺人事,希望能與這位高人共商解決的辦法。這是棋上的大事,當向名家高手示警,以防再遭鬼棋之害。”說完,嘆息不已。

卜元見方國渙憂心忡忡,便想把話題從棋上引開,免得方國渙心中不快,於是道:“賢弟的這位蘇州朋友,可是那位嘴饞得出奇的趙公?”方國渙道:“不錯,正是此人。”卜元道:“賢弟結識什麼樣的人不好,如何結識這等好吃懶做的傢伙?”方國渙聞之,笑道:“其實吃喝也是一門學問的,美食中也自別有天地,博大精深。”卜元道:“敢情,不過是那些有錢人閒着無事瞎講究罷了,弄出個名來顯人的,餓他兩天試試,狗食也搶着來吃的。”方國渙聞之,搖頭笑了笑。

呂竹風這時忽然問道:“莫非也能吃出個國手狀元來?”卜元笑道:“若是吃出了個狀元來,統領什麼食院飯樓的,那皇帝可真是昏了頭。”呂竹風聞之,不知何故,嘆息了一聲,搖頭道:“看來太能吃了,人家也要笑話的。”方國渙、卜元二人聽了,倒也沒在意。呂竹風這時又道:“聽人說,廣東有一個地方吃的最是出奇,什麼貓、鼠、蛾、蟲的,統統塞進嘴裡,一不小心,還會從自家鼻孔裡爬出條蛇來。”卜元聽了,大笑不已。方國渙想起那日在石巖村美食樓仙品的八珍宴上,趙明風對自己講的那種直叫人作嘔的“三響”菜與“肉芽”菜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時近晌午,兄弟三人自覺有些腹飢,遙見前方路旁有家獨處野地的“清風酒店”。卜元道:“主人家把此酒店開在這遠近不着人家的地方,獨守交通要道,也自精明得很。”三人隨即引馬到了近前,立有幾名夥計迎上來牽了繮繩招呼了。

進門時,呂竹風手中仍持了一根竹竿,自想隨身帶進去。一名夥計見了,上前道:“這位客官,竹先在門外放了,出來再拿如何?免得颳着人,又不方便的,小人給您看着,丟不了的。”呂竹風聞之,覺得有理,便於門旁放了,隨後進了來。此時,店內自有幾桌客人在吃喝,都是走遠路經此歇腳的,兄弟三人擇了張桌坐了。

方國渙問呂竹風道:“賢弟,吃些什麼?”呂竹風道:“兩個饅頭,以前放牛時,都是一個菜饃對付的。”卜元笑道:“跟了兩位哥哥這些時日,仍改不了小氣的性,兩個饅頭就把你打了。”方國渙笑道:“賢弟倒能節儉的,不過哥哥暫時是不缺銀的,放心吃好了,到時短了錢用,你再分一半菜饃與我。”說完,方國渙自要了兩大盤牛肉和幾碟小菜,一罈酒,十幾個饅頭。兄弟三人也不謙讓,便吃喝起來。

呂竹風見了滿桌的食物,心中一喜,自家便獨吃了七八個饅頭,一大盤牛肉,見桌上剩得少了,吃的度也就慢了下來,看意思是不盡興,還想再吃些。如此吃相把一旁的方國渙、卜元二人看得直愣。

卜元訝道:“兄弟,今日莫非患上飢餓症了,這般能吃?怎不如前些日的飯量小?”呂竹風此時有些難爲情地道:“不瞞二位哥哥,小弟一生中幾乎沒吃飽過。”“咦?”卜元一驚道,“沒吃飽過?”

呂竹風道:“不錯,其實小弟能吃得很,自家也不知有多大飯量,先前與東家牧牛時,東家一頓只給小弟一個雜麪菜饃。餓得極時,常到地裡挖些紅薯來吃,然後再幫地的主人幹些活計,不致捱罵,鄉親們時常施捨些剩飯,才勉強維持了。運氣好時,用竹竿戳死只虎豹,還有些兔山雞,然後烤熟了來吃,也能捱上幾頓的。”一番話,直聽得卜元睜大了眼睛,驚歎道:“可憐可憐敢情老弟的這般神力竟是吃出來的”

方國渙也自覺意外,忙問道:“自賢弟隨了我二人後,每頓吃飯時,賢弟都是先放筷的,問你吃飽了沒有,你每次都說飽了,爲何現在才露出了大吃的本事來?”呂竹風如實說道:“小弟有幸被兩位哥哥收留,護送曲先生還鄉返家,先前還以爲一路上的食宿用度,都是曲先生將來打在僱請二位哥哥的佣金上,想給二位哥哥節省些,到結賬的時候多得些。誰知到了曲先生家裡,才知一路上都是二位哥哥自家的花費,令小弟好生敬服。在曲先生家裡,怕放開肚量惹得人家笑話,所以也沒敢往飽吃。今見二位哥哥果是有些銀的,不妨就先吃一頓飽飯,這些日已是餓壞了。”“老天”聽得卜元嘟囔了一句,與方國渙又驚訝又激動,二人被呂竹風這番純樸真誠的表述和能吃的意外給驚得呆了。

卜元這時拍了拍呂竹風的肩膀,感慨道:“原來老弟先前沒有吃飽,是爲哥哥們省錢的,真是罪過今日便放開肚量吃,不要顧及銀,你方大哥是位聚寶盆,到時自會有銀送上門的,從今以後一定要讓你頓頓吃飽吃好,可不要委屈了自家。”呂竹風道:“小弟今生能跟隨了兩位哥哥,幸運得很日後但助二位哥哥打殺些壞人,別無所求,能吃飽就足矣了。”卜元、方國渙聽了,好是感動,卜元一揮手道:“夥計,再來五斤牛肉,不,八斤,再加二十個饅頭來。”

一名夥計上前問道:“客官可是帶了路上吃?”卜元道:“你這開飯館的,還怕大肚漢嗎?”那夥計奇怪地瞧了瞧三人,看哪一位也不像能吃的,搖搖頭去廚下了。時間不大,八斤牛肉、二十個饅頭便端了上來,卜元全部推到呂竹風面前,道:“老弟慢慢用,勿要吃急了,不夠再向店家要些。”呂竹風此時大喜道:“吃吃看”卜元聞之一怔,有些驚訝道:“那就吃吃看”呂竹風道了聲:“多謝二位哥哥賜食之恩。”

說完,便放開大吃起來,一陣風捲殘雲,頃刻間,桌上食物已去了大半,吃勢猶不減,顯然正在興頭上。卜元、方國渙二人互望了一眼,詫異不已,店中的夥計與鄰桌的客人也都看得呆了。卜元有些擔心道:“好兄弟,飽些就停了,莫要漲破了肚皮,怪嚇人的”

呂竹風這時把最後一片牛肉送入嘴中,嚼了一下,便嚥進肚裡,見桌上已無入口之物了,這纔有些滿意地道:“今日就到爲此,也算是飽一回了。”旁觀諸人,自是看得目瞪口呆。卜元忙提壺斟了一茶,遞上前道:“老弟,溜溜縫。”呂竹風道聲“多謝”,接過茶碗一飲而盡,覺得不夠痛快,索性提了那壺茶,“咕咚咕咚”幾口便喝了個乾淨,隨後拍了拍自家肚,若無其事地一歪頭,很愜意的樣。卜元、方國渙見了,相顧茫然,實不敢相信,呂竹風竟能吃下這許多東西。

呂竹風這時道:“小弟吃好了,二位哥哥可要上路?”方國渙忙道:“不忙,不忙,賢弟坐着勿動,免得在馬上顛簸,傷了腸胃。”卜元道:“有理,有理,老弟還是先坐着消會兒食。”呂竹風道:“也好。”自家坐正了身,隨對二人感激地道:“以前除了有那麼幾回吃淨一隻老虎和豹外,今日算是最飽的一回了,日後但能一月飽上一次,小弟就心滿意足了。”方國渙感慨道:“賢弟不但有神力,竟還有神吃之能,世所罕見以後每頓飯時吃飽了就是,否則便是我等的罪過了。”卜元這時道:“老弟的這一頓飽飯能挺到幾時?”呂竹風道:“三兩日不食,倒也無關緊要,不過下一頓,比這還要多些纔好。”卜元乍舌道:“老弟每出驚人之舉,這也是放牛放出來的一種神技”

這時,店內又進來三位走遠道的客人,要了桌酒菜便吃喝起來,對飲了幾杯後,便聊起了閒話。一位胖道:“你們可曾聽說了,我們河南開封府,有一位下棋出了名的,叫徐東州,人稱開封府第一棋王。前些日,不知在棋上輸了誰一盤,突然變得瘋狂起來,打人毀物,竟拿東西來出氣,一時想不開,自家爬上國寺十三層鐵塔上,一個跟頭翻下來摔死了,好是慘烈”這邊的方國渙、卜元二人聞之,大吃一驚。另一人道:“棋上勝負也是常事,何以這般沒肚量,氣窄得很,自家死了不算,還要被人恥笑。”那個胖道:“此事說來也有些古怪,徐東州雖然在棋上稱霸開封府,但也曾敗於幾位前來討教的外省高手,卻是輸得高興,敗得心服,與人家稱兄道弟的,不知在這盤棋上何故想不開?只可惜了他一身好本事。”另一人道:“我看他還是自家小氣,敗了幾次於人家,心裡憋了些底火,這次終於耐不住了,一下爆出來,覺得好沒面,死了算了。”

方國渙此時按住心中那種不安的預感,起身上前,朝那位胖拱手一禮道:“打擾了,適才幾位所說的那位開封府的徐東州,不知是在與一位什麼樣的人對完棋局後自殺的?”那胖道:“小公也喜歡聽奇聞嗎?詳情在下也不甚清楚,事後聽徐東州的老婆說,是兩名外地人,因聞了徐東州的棋名而來較量一番的。據說和徐東州走棋的是一位怪老頭,下完棋也就走了,不關人家事的。”方國渙聞之,心中一震,駭然道:“是他一定是他他真的在爲禍天下棋道了。”

方國渙謝過了那個胖,隨即回身道:“卜大哥、呂賢弟,我們不去蘇州了,馬上改道河南。”卜元明白方國渙的意思,起身道:“也好,料那兩人還走不遠。”方國渙自去結了飯錢,憂心忡忡地與卜元、呂竹風出了清風酒店。呂竹風出門時,隨手持了自家的那根竹竿,此時見方國渙、卜元二人的神情忽變得嚴肅起來,尤其現方國渙在與店家結賬時,似乎一臉的不高興,心中懊悔道:“是了,我一頓飯吃下這許多,定費去了不少銀,時間久了,當會把兩位哥哥的錢袋吃空的。唉如何生得這般大飯量,惹得兩位好心的哥哥作難,日後可不要這般放開量吃了,能忍挺得住也就算了,到時真若短了銀用,讓兩位哥哥跟着受餓,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呂竹風胡思亂想着,隨了方國渙、卜元上馬而行。

兄弟三人改道河南,方國渙悶悶不樂,一路無話。行了一程,呂竹風自是有些歉意地道:“兩位哥哥,以後每頓飯小弟少吃些就是了,勿要這般沉悶,實令小弟好生過意不去。”聽了呂竹風忽然說出這般莫名其妙的話,卜元、方國渙二人各是一怔,見呂竹風一副內疚難爲情的樣,方國渙詫異道:“賢弟何出此言?難道還供不上你一頓飽飯不成?”呂竹風認真地道:“都怪小弟這張只爭食不爭氣的肚皮,日後若是吃空了二位哥哥的本錢,豈不連累二位哥哥一起捱餓受困?”方國渙、卜元聞之,這才明白了呂竹風純樸的心意,卜元又是喜歡又是氣惱道:“你這傢伙,把兩位哥哥看得也太小氣了些,日後就是沒得哥哥們吃,也要有你吃的。老弟若是因爲吃不飽飯受餓而失去了神力,哥哥們可要後悔一輩的,既然把大吃的本事顯了出來,可勿要再藏了。”

方國渙搖頭笑道:“適才哥哥是聽到了害曲先生的那個壞人的行蹤,聞他又生出禍事來,心中憂慮不安,哪裡是心疼銀的。賢弟日後往飽了吃就是,勿要有所顧忌,不但神力天下第一,也要吃出個天下第一來。”卜元笑道:“只要老弟不是食癆,吃不出事來,日後不但吃飽,更要大魚大肉地吃好,也是老天養出了你這個高人來,可不要因爲隨了哥哥們受屈,把自家的本事給壞了。”呂竹風這才知道誤會了二人,臉一紅道:“慚愧這種爭食不爭氣的本事,令二位好哥哥見笑了。”方國渙笑道:“賢弟的這種海吃的本事,幸虧不是在美食家趙明風公的身上,否則是沒有廚家能侍候得了的,韓杏兒姑娘也自會嚇跑的。”

這日,兄弟三人已跨入了安徽地界。時值盛夏,天氣酷熱無比,太陽就像在頭頂懸着的大火球,烤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皮肉似熟了一般,三人所乘的馬匹也自有氣無力地慢慢走着。卜元此時憂慮道:“耽擱了這些時日,那太監與姓於的護衛已是不知又到了哪裡。我們即便到了開封府,也只能證實與徐東州走棋的那人是這個太監而已,再尋他可是難了。”方國渙道:“他二人行蹤詭秘,飄忽不定,不知哪裡去尋的好?”

卜元道:“那太監走鬼棋害人已成了性,但凡有棋家好手的地方,他必會聞風尋訪了去,河南與安徽搭界,那太監也可能順道又來安徽了,尋訪名氣大的棋家鬥棋。我們不妨先打聽了哪裡有棋家高手,名聲又大得很的,且去那裡守株待兔,或許能候了那太監來。”方國渙聞之喜道:“好主意沒想到卜大哥也有這般好計策。”卜元笑道:“先前打獵時,時常備些大塊的肉於林中,以引誘大獸出來,伺機獵捕它,經常奏效的,但把那太監看作野獸,等他自投羅網。”呂竹風道:“這太監如此可惡,見面時一竹竿把他戳死就是。”卜元笑道:“那怪物自交於你方大哥對付了,老弟但能把那姓於的護衛擺平足矣。我嘛,若是覺得有些不對頭,不等棋局走完,幫着方賢弟給那太監一彈丸吃,免得有什麼意外,被太監在棋上施妖術迷住了,生出那些嚇人的事來。”方國渙聞之笑道:“卜大哥的法,倒也萬無一失。”

兄弟三人一路行來,卜元打聽了數人,尋問安徽境內可有出了名的棋家高手,那些人竟都擺手搖頭說不知,惹得卜元好生氣惱。方國渙便笑道:“所謂‘一花一世界,千葉千如來;隔行如隔山,技藝兩不幹。’卜大哥打聽的都是些商販與農人,他們自無暇理會棋上事,知道的也就自然少些,卜大哥不妨問那種斯文雅氣的讀人,或許能打聽到什麼來。”卜元聞之一拍頭,恍悟道:“有理有理我說怎麼問那些人,如對牛彈琴一般,沒個興致”

三人又行了一程,見前方路旁一片樹陰下,有一位呈些斯文氣的老先生,和一名僕從在避暑納涼。卜元見了,道聲“有門”,便引馬到了近來,拱手一禮道:“老人家請了,打聽個事,這附近府縣,可有在棋上出了名的高人?”那老先生擡頭望了卜元、方國渙、呂竹風三人一眼,自有些輕蔑道:“看來幾位也是外鄉人,見識少得可憐,連我安徽棋道上的第一高手白光景白先生的大名都不知曉。”

卜元笑問道:“不知這位白先生住在哪裡?能有多高的本事?”那老先生便有些得意道:“白光景先生住在銅陵,離這裡倒有一天的路程,要說棋上的本事嘛,可是老夫心中最敬的一位高人。只可惜當初京城棋試,爭那國手狀元時,白先生不巧害了一場大病,未能去應棋試,錯過了這個大好時機,否則這個棋家的狀元必是白先生的,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爲白先生惋惜。白先生居銅陵設館教棋,時有外省的棋道高手來尋他鬥棋,白先生是未曾有過敗績的,有時一高興,饒讓對手兩三的,也自勝得人家心服口服,恨不得立時拜了白先生爲師,天下間看來是沒有對手了。你們幾個青年人去見識見識白先生的風采,這一輩也不算白活。”方國渙聞之,心中暗暗吃驚,知道天下高人果然多的是。卜元此時又問清了去銅陵的道路,隨後一笑,謝過了那先生,兄弟三人便一路向銅陵而來。

路上,卜元道:“那銅陵的白光景若真有這麼大的棋名,太監李無三必然尋了去,到時在銅陵想法把他解決了,免得日後老是讓賢弟惦記着。”方國渙道:“但願如此。”時值正午,溫度高得正是時候,天氣更加熱了,道兩旁的樹木越顯得枯蔫,路上自少了行人。方國渙忽見前方不遠處的路旁有一座大草亭,此時亭中已有了五六位避暑的人,不由一喜道:“卜大哥、呂賢弟,且到那草亭裡避一避酷熱再走。”卜元喜道:“正有此意。”

三人到了近前,下了馬,自把馬匹拴到路旁林中避熱食草去了。三人隨後進了草亭,亭內果然有些涼爽,見有數條供人坐地簡易長凳,三人便尋了一向風處坐了。此時亭中的那五六個人,或躺或坐的歇着,那些人見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進來,知是過路避暑之人,有兩人向三人微微點頭示意,倒也不曾互相搭話,也是天太熱了,大家都懶得言語。方國渙見這些人皆着勁裝,多是身材精壯的大漢,腰中各佩刀劍,顯是些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其中一清瘦之人,盤坐地上,正在擺弄着什麼。

也是方國渙坐得近些,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心中倒是一動。原來那人面前鋪了一塊絹布,上邊繪畫了一面棋盤,那人此時正在擺弄着黑白兩色棋,似在自家打譜研棋。方國渙心下道:“此人卻也有興致,這種酷熱天氣也不閒着。”也是離得近些,更是棋家本性,方國渙便自多看了幾眼,卻現那人並不是真正在打棋譜,而是用棋在棋盤上擺佈着一種規則的棋形。似乎哪裡擺放得不妥當,那人搖了搖頭,伸手把棋形拂亂了,拾起棋又重新擺起來。方國渙此時心中一怔,不知那人以棋在棋盤上擺弄着一種什麼遊戲。這時,那人又擺列了黑白兩條長龍,彼此圍繞,尾互接,那人接着又以這兩條棋龍演化變動出了幾種棋形。方國渙見了,心中大是驚異,覺此人也不是在拿棋做什麼遊戲,而是在推演一種深奧的陣形,又似在走着一盤高妙的棋勢。

這時,那人似乎把棋形變動到了難解之處,不由輕嘆了一聲,搖頭自語道:“一到這裡,就不知如何定形,變化不當,兩下都會潰散的。”方國渙旁觀了片刻,心中道:“且不管他在擺什麼陣形,做什麼遊戲,如果依棋勢來看,倒是一盤絕妙的雙活雙死局,看來此人一時識不出走活此棋局的位置。不過此人似把黑白兩條棋龍當作一家,自讓雙方配合得巧妙些,好像是兵家的陣法。”想到這裡,方國渙心中忽地一驚,暗訝道:“如果用訓練有素之人,按此棋形佈列成兵陣,依剛纔棋勢上的變化,搏殺於千軍萬馬中將會無懈可擊,沒想到天下間竟有如此精通兵家陣法之人。”

這時,那人又搖頭自語道:“難道此缺損了這一頁,孫某就真的找不出這二龍陣的陣眼所在嗎?把這員大將安排在何處,才能帶動二龍陣,不致於雙龍無,被敵人一擊即潰?難真是難得很除非孫武再生,補上此缺,才能把這兩條死龍、救活歸一。”方國渙聞之,心中驚異道:“難道這是孫武的兵陣圖?世上只有孫武的兵法十三篇傳世,沒聽說有什麼兵陣圖的?”

方國渙一時惑然,隨之尋思道:“此人面容清雅,無惡人之相,這棋形絕妙,自把他難住了,且按棋上走法,給他點示一,成全一盤雙活局。”想到這裡,方國渙便起身上前,拱手一禮道:“在下方國渙,見過這位先生。”那人聞之一怔,擡頭見是一位同避熱於草亭內的過路的年輕人,自感意外道:“不知公有何見教?”方國渙道:“適才見先生以棋佈列出了這盤奇妙的陣勢,不管是兵陣還是遊戲,在下現這是棋法上的一盤少見的雙活雙死局。”“咦?”那人聞言吃了一聲,忙起身禮見道,“原來公是位棋上的高手,失敬失敬不知能否施妙手走活此局?”方國渙笑道:“在下不才,也略知些棋之理法,如果先生沒什麼忌諱的話,在下倒能一將全局點活。”

那人聞之,立時驚喜道:“求之不得果真如此,公不但是棋中的高人,更是兵家奇才”說着,忙呈上黑白各一枚棋,道:“公請了,不知用哪色棋爲好?”方國渙笑道:“此陣黑白都歸一家,不分敵我,無論哪色棋都可以,只要是一員猛將,能壓住陣角,帶動全陣變化就行了。”那人聞之愕然,心中驚奇道:“這年輕人是什麼人?竟然棋道、兵陣兩通?”實不知方國渙剛剛是從他擺佈的棋形上看出門道的。

且說方國渙隨手接了一枚黑,輕輕點落棋盤中。那人見了,先是一怔,繼而驚喜萬分道:“不錯,不錯就是這個位置,這是二龍陣真正的陣眼所在,公施展妙手,全了此陣,難道是孫武轉世不成?”這一喊,驚動了亭內所有人。那人此時深施一禮道:“在下孫奇,今日幸得方公解此多年的困惑,實是感恩不盡,且受孫某一拜。”方國渙忙扶了道:“孫先生勿要多禮,舉手之勞,何足言謝。此陣布得奇妙,雖成雙死雙活局,卻又與棋上的死活局大不一樣,若不是孫先生用棋擺示出,在下偶然觸類旁通,以棋上走法點成雙活之局,否則以真人佈列成兵陣,在下便不能識得出了。”

孫奇道:“棋者,兵道也,棋家與兵家實爲一道,方公出此妙手也不奇怪。”方國渙道:“曾聞古人以棋上之攻取,用於兵家之奪佔,看來果有此事了?”孫奇道:“不錯,棋應兵事一說,古已有之的。”這時,亭內衆人都圍了過來,都是孫奇的兄弟,彼此互見了禮,隨後坐於一旁,聽孫奇、方國渙二人談棋論兵。

方國渙道:“孫先生何以運棋道於兵事,竟能推演出這種奇妙的兵陣棋?”孫奇道:“孫某自幼好論戰談兵,尤愛博及各家兵,諸如《白起兵法論》、《李靖答辯論》、《諸葛兵法》,最至愛者莫過於孫武的《兵法十三篇》,視爲兵家至寶,熟讀之可以倒背。二十年前,偶從一位友人先祖遣下的藏中,意外現一部《孫兵陣棋解》,方知孫武不但有兵法傳世,更有兵陣傳世,大喜之下,愛不釋手。友人知我喜談兵道,笑而贈之,歸而翻閱,卻見滿棋譜。起初大惑不解,後偶然間領悟,這是孫武從千變萬化的棋勢上,演變出來的至奇至妙的兵陣。只可惜此缺損了幾頁,使得某些陣形不全,如二龍陣圖式,便缺少陣眼之位。”

方國渙聞孫奇所述,驚歎道:“萬物一理果是至聖名言棋兵相通,便足以證明了。《孫兵法》爲歷代名將好之,這部《孫兵陣棋解》與其相輔相成,竟被孫先生所得,可見先生與兵家有緣。”

孫奇笑道:“孫某雖愛談兵,但不願看到戰亂殺伐,所持兵道,只是不得已而爲之。當年家鄉鬧匪患,甚是猖獗,連官府也無奈何,百姓深受其苦,爲保家護國,孫某便挑選鄉中強壯者三百人,演練兵陣,以求自保。後與匪盜兩千人鬥,竟借兵陣巧妙靈活的變化,以區區三百人,敗賊兩千,從此匪患始絕。孫某自知兵陣的威力果然無比,不過各組兵陣,需有一員勇猛的大將壓陣,方可帶動,搏於千軍萬馬中。”孫奇接着嘆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能帶動兵陣,使其揮最大威力的大將太少了。”方國渙聞之笑道:“我這兩位兄弟,各有萬夫不擋之勇,都可做大將的。”孫奇聞之,不由驚異地望了望卜元、呂竹風二人,見卜元揹負一包,露出一張彈弓的弓身,其弓身粗而黑亮,顯是奇鐵打鑄,知卜元定是一位大力善射之人。孫奇再看呂竹風時,卻是一位持了根竹竿的少年,似一名鄉間的牧童,無甚異處。

呂竹風這時見方國渙對自己含目而笑,好像在示意什麼,索性一揚手,手中的那根竹竿便疾射而出,直貫入草亭外十米處的一棵粗大的樹幹中,竹竿竟然透射進了一半,把那棵樹幹給擊穿了,而樹上葉卻無一片落下。“好神力”孫奇等人見罷,不由齊聲驚呼。孫奇忙即起身道:“原來三位都是身懷絕技的當世英雄,失敬失敬”方國渙笑道:“孫先生不必客氣,我這位賢弟天生神力,善使竹,今見先生非尋常人,所以顯示一下而已,別無他意,但想與先生交個朋友。”

孫奇聞之喜道:“如此甚妙,今日有幸識得三位俠士,實爲孫某的榮幸。”接着對呂竹風道:“孫某有一位朋友,是一高手鐵匠,自家藏有一種精鋼重鐵之料,可鑄神兵利器。日後小兄弟有機會再遇見孫某的話,一定叫那位鐵匠朋友給你打鑄一根這般竹模樣的精鋼重鐵竹。”呂竹風聞之,大喜道:“多謝孫先生,我使竹使慣了,只是竹太輕,選重些的又太粗,一直沒有應手的,要是有了一根鐵竹,實在是太好了。”孫奇笑道:“今日方公幫了孫某一個大忙,日後有機會一定回報你一根精鋼竹。”方國渙也自喜道:“我這賢弟要是有了一根鐵竹,便可橫打天下無敵手了。”孫奇等人聽了,暗暗驚異。

這時,忽從一側樹林中走出兩個人來,那兩人徑直走到草亭外,齊向孫奇施了一禮,其中一人恭敬道:“孫主,弟兄們都休息好了,可否上路?”方國渙、卜元、呂竹風三人見了,這才知道樹林中還有孫奇的人,不由各是一怔,驚訝不已,不知孫奇是位什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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