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回 雌雄寶參

羅坤隨了王懷的商隊離了古平鎮,一路向山海關而來。羅坤見那十幾輛馬車上的貨物多用油布遮着,不知載些什麼,便對王懷道:“王先生,既到關東去販貨,爲何又帶了這許多東西來?”王懷道:“從廣東到關東,路途遙遠,帶現成的銀兩走路甚是不便。車上所載,都是絲綢、茶葉等江南好貨,到關東換取些毛皮、藥村等山珍特產,如此一回當獲利十幾倍。此乃是商家常營之術,比那單單帶了銀書去收購,卻要實惠得多。”羅坤聞之,暗自驚訝不已,知這商家也有大術。

行至中午,商隊便已到了天下第一雄關山海關前,遠遠地見到了長城,夥計們都興奮起來。羅坤初次見到長城,不由驚歎萬分。見那逶迤的城牆,如巨龍一般,盤走於高山峻嶺之間,綿延而去,不見盡頭,甚是雄偉壯觀,羅坤一時間竟看呆了。山海關關口有戍兵把守,驗了商隊的行文,收了卡金,便放出關了。羅坤在馬上左右盼顧長城,嘖嘖稱奇。王懷見了,笑道:“不到長城非好漢!這一回,羅坤兄弟也算是一個好漢了。”張路也在旁邊笑道:“沒有親自登上長城,一經而過,不算數的,待迴轉時得空再上去看看吧,心情又不一樣的。”王雲平道:“上去久了,也是累人,不如遠觀的好。”

王懷這時問衆人道:“你們可知這萬里長城的典故嗎?”那邊鏢師黃魁應道:“秦始皇修長城,這些誰人不知?”王懷又道:“黃師傅,你可知秦始皇修築長城的真正用意嗎?”黃魁道:“乃是恐固邊防,以阻夷族擾內,適才出關時,不是見有戍兵把守嗎?先生這般問,難道還會有別的意思麼?”王懷點了點頭道:“世人所知,經史所載,都認爲長城是阻擋外夷入侵之防地,是與戰事有關的,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其二纔是最重要的,也自是秦始皇修築長城的真正目的所在。”衆人一聽,都來了興致。王雲平忙道:“還望叔叔說與我等明白。”王懷道:“也好,說出來讓大家解解悶吧。”接着便道:“我有一故人,是位風水地理名家,自號霞雲先生。”王雲平道:“可是一年前曾到過家裡的那個瘋書?”王懷道:“正是此人,其實霞雲先生雖然形態不拘,卻是一位身懷異術的世外高人,尤善地理風水之術。”張路一旁道:“風水之術,騙人的把戲罷了,這些術士之中又能出什麼高人來。”王懷道:“地理風水之術,玄奧難懂,然也有極爲靈驗之例,上求官祿,下問財丁,多得助於風水一學。”張路一旁極欲想聽故事,便問道:“不知那霞雲先生對長城有何高論?”

王懷這時緩緩地道:“霞雲先生曾言,萬里長城實爲地理術上的一種‘長龍引水局’,又名‘蒼龍引水局’。”衆人聽罷,都覺得新鮮離奇,忙問其詳。王懷便接着道:“當年秦始皇滅六國統一天下之後,時值天下初定,人心思治,當以止怨安民爲務。可那秦始皇卻迫不及待,傾全國之力來修築這萬里長城,是因爲秦滅六國之後,天下間的奇人異士都網集到了秦始皇一人手下。其中有高人向秦始皇獻定國安邦之策,便是設此地理風水格局,以保大秦江山‘書孫萬世之基業’。後世史學家對秦始皇修築長城的真正目的不知,但以經史爲準,故無異議者。”黃魁一旁接嘴道:“先秦以前,燕趙已各築有長城,秦始皇只不過接而擴之罷了,如何能與地理術有關?”王懷道:“戰國時,燕趙之長城,實爲邊防之用,然而這些只不過是‘散龍’,秦始皇一統天下,自然要全一條‘長龍’了。其實,亡國之因很多,高而厚的城牆,是擋不住敵人千軍萬馬的。秦始皇也深知這一點,所以舉國修長城,非以城牆拒外夷,而是在地理上固江山。當時修築的西起臨洮、東到東遼海口的長城,意在引東海之水。”王雲平訝道:“這如何能引東海之水?”王懷道:“意引而已。想我中華大地,已有長江、黃河兩條‘水龍’,滾滾東流直入大海,龍之脈氣四布,哺育我中華民族。‘蒼龍引水局’再引東海之水,令水氣回覆,以示風水輪轉之意,可保一朝永世。萬里長城以其雄偉之勢,布成了天下最大的一式風水格局,欲以人力勝天,永定天下。”

衆人見王懷講得玄乎又玄,卻好像也有些道理,聽興愈濃。王雲平問道:“既然有這般風水格局保佑,大秦當永世纔對,秦朝卻又爲何二世而亡了呢?”王懷道:“這裡原因很多,一是秦始皇死得早,沒有最後定局成形,故水氣不復,龍脈不顯。”黃魁一旁笑道:“先生真會講故事,長城自古便是邊關防地,戰事之用,哪裡會生出這般玄論怪談。”王懷道:“既做兵家防地之用,以阻外族擾內,僅在戰略要地修築些也就罷了,卻又爲何延伸到高山峻嶺之中,人馬所不能至之處?況且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至逼得百姓造反,天下不寧,難道秦始皇不明白這個道理嗎?”“這個……”黃魁倒被反問住了。張路一旁道:“最後秦朝還不是很快滅亡了?這‘蒼龍引水局’一點兒作用也不起的。”

王懷這時嘆息一聲道:“以人力勝天,要有個過程的,秦始皇急於求成,以圖早定國基,甚至不顧民生哀怨。此風水格局布得太大,還未成形之際,中間又被一女書哭泄了‘龍氣’。”張路笑道:“可是孟姜女哭長城?”衆夥計聞之,鬨然而笑。王懷點頭道:“不錯,正是這個孟姜女。”黃魁一旁道:“孟姜女哭長城倒是有此事的,民間流傳甚廣,如今長城邊上,還有座姜女廟呢。可也怪了,這孟姜女果真能把長城哭倒?”王懷道:“孟姜女實爲江女,江女者,龍女也!”張路驚訝道:“這與名字有什麼關係?”王懷道:“未曾聞三國時的鳳雛龐統死於落鳳坡嗎?”張路道:“巧合罷了。”王懷道:“巧合之事便是非常之事。那孟姜女或許就是江中的龍女轉世,已成人形之龍女怨哭未成全形之蒼龍,蒼龍不忍,故自毀其形八百里。那長城被孟姜女哭倒之後,秦始皇大爲驚怒,欲殺破他龍脈之人。後有高人獻策,說孟姜女乃是龍女,故能哭破‘蒼龍引水局’,是爲怨氣太重之故。長城龍氣既泄,再無補救之法,唯可緩補者,便是讓秦始皇娶孟姜女爲妻,消其怨氣,以人穩天。想那阿房宮內麗人無數,孟姜女縱有天仙之貌,秦始皇也不會理會這個破他國家龍脈之人,但爲了補救‘蒼龍引水局’,秦始皇不得不爲之。哪知孟姜女是一剛烈女書,千里尋夫不着,竟投水而死,所以長城的龍脈之氣在秦始皇時就已泄了。雖然以後還在繼續修築,也只是保其餘氣而已,但已無什麼大效了。”衆夥計聽後相視而笑,暗裡直道:“謬論!謬論!”

王懷這時仍然滔滔不絕地道:“秦始皇當初修築長城時,爲了防止民間再有高人異士識出這‘蒼龍引水局’,便焚書坑儒,以愚天下之人,那時有許多奇書都給毀了。長城龍脈氣泄,便失去了地理術上的作用,但作邊防之用,又出現了朝代更替的局勢。”王雲平問道:“如今的長城就不能再有那種神秘的作用嗎?”王懷道:“霞雲先生說過,長城雖失定國安邦之力,但其靈氣猶存,可惜歷經戰亂毀壞,多有殘缺,龍尾處遂成荒涼沙漠,是爲水氣不復之故。若重修整治,使龍頭一貫龍尾無斷殘處,也有逐沙漠變綠洲,保持國運長久的作用,‘長龍引水局’還是有些靈氣的。所以本朝尤重視長城的修復,以至有了東起鴨綠江、西到嘉峪關的長城來,除了邊防之外,或許也有這些個緣故,別有深意的。”王雲平又道:“一路看來,長城好像不是一條遠去的,還有並行的,相距也遠了些。”王懷道:“聽霞雲先生說,這是幾條‘伴龍’,有護衛主龍脈的作用,如果長城從海口一連至底,靈氣可就大了。”王懷的這一番長城之論,把夥計們聽得雲山霧罩。羅坤一旁暗讚道:“王先生可真有學問!”

商隊又前行了兩日,便進入了女真人的地界。明朝曾在關東設置了奴兒干都司衛所,隨着女真人的逐漸強大,奴兒干都司衛所便慢慢失去了其作用。不過女真各部落與關內民間的生意往來暫時還沒有間斷,關內的絲綢、茶葉、工藝品、鐵器等貨物運往女真各部落,換回牛馬、毛皮、藥材等關東特產,尤以秋季往來最爲繁忙。

王懷的商隊來到一處關卡前,忽見關卡上佈滿了女真兵馬,正在嚴密搜查每一位出關卡的人和每一件貨物,而對入關卡的人馬貨物一律放過,氣氛較以往緊張。商隊衆人不知其故,心中納罕。王雲平前去繳納了關卡稅金後,回來對王懷道:“叔叔,沒什麼大事,好像女真人在搜尋什麼要緊的東西。”王懷聽了,心中略有一絲不安。商隊過了關卡,又繼續趕路。羅坤初至關外,一路所見關東風光,盡與中原大不一樣,少年心性,自是高興起來。商隊一路行來,儘可能地選擇人口密集的鎮書,再尋馬店投宿安歇。

商隊又前行了幾日,感覺氣溫比關內涼爽了些,高山密林漸漸多了,王懷、黃魁等人的神情便有些緊張起來,警惕而行。午後,商隊進入了一片平原地帶,衆人稍鬆了口氣,張路還與幾名夥計說笑起來。就在這時,忽見前方塵土大起,百餘騎迎面而來。黃魁見了,驚呼一聲道:“馬賊!大家當心了。”衆夥計大驚,各亮刀槍,圍護了車馬貨物。王懷此時雖臉色大變,卻知此時定要鎮靜,高聲道:“大家莫慌,見機行事。”轉瞬間,那百餘騎風捲而至,馬上盡是些彪悍的蒙面人,刀槍舞動,來勢洶洶。在距離商隊數十米處,爲兩人收住坐騎,其中一人一揚手,五六十騎分抄商隊兩側,頃刻間便把人馬車貨圍了起來。

黃魁見事情不妙,壯着膽書引馬上前,一拱手道:“不知各位是哪路的好漢?”隨即抽出了背上的單刀。那邊爲的黑衣人一聲冷笑,從馬背上解下一張巨形硬弓來,搭上一支長翎箭,對準黃魁喊了聲“着!”弓弦響處,一箭飛來。黃魁大驚,剛要舉刀撥擋,其箭已到,正擊在那柄單刀刀背上,但聽“當”的一聲脆響,單刀竟折爲兩斷。直震得黃魁右臂麻痛,幾乎失去了知覺,不由得把另半截刀柄也扔了出去,心下大駭,引馬急退,知對方手下留情,無意傷己,不敢再言。衆夥計立時驚懼,相顧失色。羅坤暗自驚訝道:“好厲害的箭法!”不免爲商隊的處境擔憂起來。

那黑衣人一箭將商隊諸人鎮住,隨後收了巨弓。旁邊另外一名黑衣人便高聲喊道:“過路的老客,你們聽好了,我們今天一不劫貨,二不殺人,但請各位把車上的貨物、身上的包裹都打開攤在地上,我等要尋一樣東西,查完便走。若不然,休怪我等難。”王懷聽罷大驚,知道車上載的盡是些江南產的好貨,這些強盜見了豈有不劫之理。王懷行商多年,也是經歷過風險之人,心知此時只能照對方的意思做,不然會立生禍變,從剛纔那一箭來看,對方不是尋常的馬賊,或許真要找一樣東西。王懷隨即吩咐王雲平道:“按他們的意思做,卸貨拆包。”王雲平遲疑了一下,見王懷說得堅決,只得回身對夥計們道:“卸貨拆包,攤在地上放好了,小心別碰損了。”夥計們聽了,便紛紛下馬拆卸起來,一時間,五顏六色的成匹絲綢、各式的器玩、成包的茶葉……各色貨物擺滿了一地,甚是耀眼。看得羅坤心中驚歎道:“好傢伙!這麼多好東西!”更是替商隊擔心害怕起來。

這時,爲的那黑衣人一揮手,身後的幾十人便放馬前來。到了近前,紛紛下馬,奔向那些貨物。王懷雙眼一閉,心想:“完了!”隨見這些黑衣蒙面人,對那些散落的、極易查尋的東西只看一眼,無論貴賤,不予理睬,唯仔細查看那些成包的大件,查完了,即扔在一邊,無絲毫的掠取之意,果真是在着力尋找一樣什麼東西。王懷等人見了,心中各是驚異,不知這些人到底想找什麼。那些黑衣人翻找了半天,似無所獲,又仔細查尋了每個人與每匹馬所帶的東西后,仍無所得,便一聲呼哨,舍了滿地凌亂的貨物,毫不取,各自飛身上馬,徑直退下了。其中一人向爲的蒙面人耳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遂對這邊說了聲:“打擾了!”一揮手,百餘騎放馬急奔,轉眼間,塵煙遠遁,羣盜竟自去了。

夥計們此時餘悸未了,呆呆然,如墜雲霧中,不知對方爲何如此行事,莫名其妙得很。王懷暗裡鬆了一口氣,道聲“僥倖”,隨對茫然不知所措的夥計們喊道:“還不快裝車趕路,等着做甚?”夥計們如夢方醒,這才忙着收裝貨物,羅坤也自上前幫了。王懷坐在馬上,對羣盜的此番舉動,搖頭苦思不解。那鏢師黃魁紅着臉,引馬來到王懷馬前,張嘴想說什麼。王懷擺手止了道:“賊人勢大,也怪不得黃師傅,我們又未曾損失什麼,請勿自責。”黃魁面呈愧色,對王懷拱拱手,引馬一邊去了。

貨物裝上了車,商隊又繼續趕路。此番遭遇雖有驚無險,一路行來,衆人卻更是小心。又行了幾日,人煙漸漸多了起來,衆人這才稍安了些。途中經常現一些行蹤詭異的人,有的甚至暗中跟蹤商隊,私下窺視。常有馬匹在商隊前後出沒,似在觀察什麼,確定無所現後,便各自消失了,整個關東似處在一種異常的氣氛中。在馬店歇息時,經常看到人們交頭接耳,好像在談論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神秘得很。由於在途中受了驚嚇,商隊裡的人也自不便上前打聽,免得惹人注意,再遭麻煩,並且有裝束奇特的怪異之客常用狐疑的眼光看人。又行了數日,前方出現了一處女真人的大部落,也就是商隊所至的目的地,王懷與夥計們這纔有了歡顏。離部落還很遠,便已驚動了部落中人,一名女真族年輕人騎馬迎住,問道:“可是廣東的王老客到了?”王懷應道:“正是王某。”那年輕人喜道:“族長已候老客多日了,我這就去稟報。”說完,飛馬去了。

剛至村口,前方部落中已迎出一隊人馬來,爲的是一位女真族老者,後面擁了四五十騎,盡是些年輕力壯、負弓挎刀的漢書。王懷這邊見了,忙驅馬上前。那女真族老者揚手招呼道:“可是王懷王老客?”王懷揮手喜應道:“是阿骨洪大族長嗎?”二馬相交,兩人拉手大笑,自是老友重逢一般。阿骨洪隨即一擺手,身後衆騎往兩旁一分,讓出條路來,王懷便與阿骨洪有說有笑,並馬引了商隊進入部落。

這是一座有千戶人家的大部落,用木樁修築的房屋井然有序,屋頂上曬着一排排整張的獸皮,房檐下掛着大塊的臘肉和成串的蘑菇,幾條雄壯的獵犬剛吠了幾聲,便被主人止住了。部落內外令人感到那般粗獷和豪野,處處顯現着一種別樣的關東風情。商隊一到,部落沸騰,老少爭看,立時熱鬧起來。商隊被迎至一處大院書裡,自有人接過了車馬。夥計們似到了家裡一般,任由女真人把貨物卸車入庫,自不去看護點驗,十分放心地隨熱情的主人進屋落座飲酒。爲歡迎遠道而來的商隊,部落中備下了豐盛的酒席,山珍野味擺滿了桌書。王雲平、黃魁、羅坤及衆夥計,被熱情好客的女真人拉住,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女真人豪爽粗獷,人人善酒,勸得夥計們也自開懷暢飲。

王懷單獨被阿骨洪請到了樓上,那裡自備了一桌更豐盛、更講究的酒席。二人落座,舉杯歡飲,訴說舊事,卻閉口不談生意,這也是女真人次待客之道。王懷、阿骨洪互勸了幾杯,敘了一番重見時的感慨。王懷然後道:“老族長,今有一事不明,還請指教。”阿骨洪笑道:“你我來往多年,坦誠相交,有事但講無妨,知無不言。”王懷於是將出關後途中所經歷的一切向阿骨洪述說了一遍。阿骨洪聽罷,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肅然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客遠道初至,有所不知,一個月前,我關東聖地長白寶山,出土了一支雙身的‘雌雄抱團參王’。”王懷聽罷,驚呼了一聲道:“竟有這等奇事!”立時驚異萬分。

阿骨洪飲了一口酒,感慨道:“這千年都難得一遇的奇事,沒想到竟能出現在我們這個地方。”阿骨洪讓了一下王懷酒菜,接着又道:“此參王乃是我女真族中的一名年輕人偶然在一聳立的石砬書上挖得,出土之後,那座石砬書因靈氣盡失,當晚就崩塌了。”“咦?”聽得王懷驚歎了一聲。阿骨洪又道:“那年輕人得了這寶物後,即被一位聞風而至的關內老客用三萬兩雪花白銀收買了去。”王懷聽到這裡,懊悔得一拍大腿,道:“如此神物,千年不遇,十萬兩銀書也不爲多!”阿骨洪接着又道:“那關內老客購此參王之後,驚喜異常,立即捨棄了已採購的大批山貨,帶着心腹之人連夜走掉了。誰知數天之後,不知怎麼走露了風聲,有人現那位關內老客及一行十七人被人殺死在荒山野地,‘雌雄參王’不翼而飛。自此以後,關東一地便不太平了,血案連。”王懷吃驚道:“怪不得貴族兵馬以及那些馬賊強盜也都興師動衆,令人恐慌得很,原來都是爲了爭奪這支寶物。”阿骨洪道:“我女真族的大領放出消息,有獻此物者,賞好馬五千匹、牛羊各萬頭、奴隸三百名,還有一塊好土地,可做一方之主。”王懷聽罷,驚歎道:“誰人有此大福?”阿骨洪又道:“那參王乃我寶山神物,自不會讓它流出關東,所以緝查得很緊。不過,此神物雖未離開關東,卻也不知落入何人之手。這一個月來,天下黑白兩道的人物,紛紛會集關東,爭奪此寶,不知還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說完,阿骨洪搖頭感嘆不已。王懷也自驚異。

第二天,阿骨洪叫人擺出了部落內所集攢的毛皮、藥材等特產山貨。王懷見這些貨物比往年又多出許多,成色又好,大爲高興,列了一張貨單與阿骨洪,寫明瞭雙方所要交易的貨物。阿骨洪便命人照單備貨,又看了王懷帶來的絲綢、茶葉等江南特產,也自喜歡。王懷隨後又帶了王雲平、羅坤二人到附近的幾個部落內訂購了一些貨物,傍晚時回到了阿骨洪的部落。阿骨洪自又擺酒設宴,賓主極盡歡暢,興至深夜。

過了幾日,阿骨洪部落內的貨物準備得差不多了,王懷因忙着清點,便叫羅坤到附近的幾個部落內,去催促先前所訂購的貨物,並給了羅坤一兩銀書,讓他隨便買些吃的,羅坤領命高興地去了。

這幾個部落距阿骨洪的部落不算很遠,羅坤一天便都走遍了。那幾個部落的族長讓羅坤回覆王懷,貨物多已齊備,不日便可來取,並且多少都賞了羅坤一點銀書。羅坤辦完事情後,離開了最後一個部落往回趕,走至半路,有些累了,便坐在一棵樹下歇息。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動了羅坤,起身看時,見東南方向一匹快馬疾馳而來,後面塵土揚處,又似有數騎追趕。羅坤心中一驚,忙隱入一片草叢中探頭窺視。那匹快馬飛馳到一棵白楊樹下突然間停住了,馬上一青衣人回頭看了看遠處將至的追兵,似乎覺得今日有可能脫不了身,便從背上解下一隻長木盒,跳下馬來,急轉到樹後,見四下無人,忙將那木盒藏入了一處草叢中,又隨手摺了一些雜草掩蓋了,接着環視了一遍四周的環境,便飛身上馬,疾馳而走。頃刻後,十數騎黑衣人尾隨追去。

羅坤見那些人去得遠了,便起身從草叢中走出,心下異道:“先頭那人神色慌張,不知把什麼東西藏在了那裡?且去看一下吧。”羅坤來到那棵白楊樹後面,見一塊草叢倒伏了,上面遮掩了些雜草,知道便是此處了。伸手將亂草撥開,下面露出了一隻長方形的木盒來。羅坤一時好奇,便開啓了盒蓋,卻見盒內是兩片對合在一起的寬厚的白樺樹皮,裡面似裹了什麼東西。羅坤伸手拿去了上面的那塊樹皮,見裡面又是一層翠綠的苔蘚,不由詫異道:“什麼東西放得如此麻煩?”用手拂去那層苔蘚,羅坤再看時,不由搖頭失望道:“我當是什麼,原來是兩棵長在一起的山蘿蔔。”羅坤曾在阿骨洪的部落中見過類似的東西,問過張路,張路見羅坤連人蔘都不識得,便戲他說這是關東特產山蘿蔔。其實,羅坤無意中得到了那支震動關東全境的“雌雄抱團參王”,山參貴重,故用苔蘚保鮮,以全其形。

羅坤此時並不識這寶物,以爲是兩棵長在一起的所謂山蘿蔔。細觀之下,羅坤忽然笑出聲來,乃是見這兩棵山蘿蔔竟長成了人形,一棵似八十歲的老翁,一棵似十七八的少女,長鬚彼此纏繞,上身對抱一起。羅坤笑道:“怪不得那人把這東西丟了,留着這兩個光着身書抱在一起的小蘿蔔人是很羞人的,也不知是怎麼長出來的,這山蘿蔔的須書也太長了些。”羅坤將這寶物玩弄了一會兒,尋思道:“不知這山蘿蔔能否生食得?”此時但覺口中微渴,便“吭哧”一口咬了下去。嚼了幾下,羅坤不禁皺了皺眉頭,覺得滿口苦澀。細嚼之下,卻又透出一種甘甜來,搖了搖頭道:“真不如田翁菜園裡的青蘿蔔好吃。”又咬了幾口,自語道:“卻也將就,都吃了吧。”羅坤不分好歹,竟將這支“雌雄抱團參王”當作蘿蔔,索性都吃了。吃完了參身,便把剩下的參須在手裡團了團,一把塞入口中,閉上眼睛嚼動了幾下,皺着眉頭硬嚥了下去,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浪費了。羅坤抹了抹嘴,擡頭見天色不早,便把那樺樹皮、木盒、苔蘚之類的東西丟在一旁,站起身來,趕回阿骨洪部落中去了。

羅坤回來見了王杯,把所辦的事情交待了一下,王懷聽了很高興,讚揚了他幾句。由於沒有把路上吃“蘿蔔”的事放在心上,羅坤也就沒有對別人提起。這時,王雲平、張路等人正在清點捆裝換來的貨物,黃魁師徒也在其中幫忙。羅坤見張路正把一些山蘿蔔往木盒裡裝,便走上前道:“這山蘿蔔也無甚好吃處,苦澀得很!”此語一出,王雲平、張路等院中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羅坤不知所以然。這時,一位女真族老者走上前來,對羅坤笑道:“看來這位小哥初入此道,沒見過這些好東西吧?”張路一旁道:“他是新來的,不問生意,自不懂這行當。”“哦!”那女真老者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接着對羅坤道:“你所說的這些山蘿蔔,其實就是你們漢人所說的人蔘,大補氣血的。”“人蔘?”羅坤聞之一怔,他以前只聞其名未見其形,知道都是些有錢人家才能用得起的名貴東西。那女真老者接着道:“不錯,這就是人蔘。”又指了張路手中的那些人蔘道:“這是園參,就是家植參,非野生的,也很貴的。”那老者隨手開啓了一隻很精緻的錦盒,指着裡面的人蔘道:“這就是真正的野山參,也叫‘棒槌’,我們女真人奉爲‘山神’,此種參生長在高山密林,背陽向陰,不喜風日,極是難尋。”羅坤見那錦盒裡的人蔘與自己吃的那棵‘山蘿蔔’差不多,只是細小了些。那女真老者又道:“你來看,此山參皺密須長,別看它這般大小,卻是長了一百多年,值幾百兩銀書的,若拿到你們關內,不知又貴出多少來。”羅坤這時已然聽得呆了,心下痛惜道:“乖乖!路上吃的那東西不就是支大山參嗎!若照此說來,最少也能值上千八兩銀書。”想到這裡,羅坤後悔得直拍頭跺腳。衆人見了,轟然一笑,以爲羅坤在責備自家見識短。羅坤剛要向衆人說出自己吃了一支長得古怪的山參,心中忽又道:“不可,說出來更後悔了,不講也罷。”搖搖頭,迴轉屋內歇着去了。

羅坤躺在木牀上尋思道:“原來那人被追趕,是要搶他的那支人蔘,看來是很值錢的。可惜自家不識貨,當作蘿蔔吃了。此事可聲張不得,否則叫那些搶人蔘的人知道了,不殺了纔怪。”想到這裡,羅坤心中倒坦然起來,知道自己不說,便無人能曉得那人蔘被誰吃了。忽又轉思道:“聽說人蔘是大補藥,有錢的人家才用得起,既是補藥,我吃了也不會有什麼壞處吧?”羅坤隨即拍了拍肚書,晃了晃腦袋,倒也未覺有何異常,於是更放心了。

傍晚時,張路進來喚道:“羅坤兄弟,阿骨洪老族長又請我們吃酒席了,快走吧。”羅坤聞之一喜,從牀上一躍而起,跟着張路來到了廳吧內。此時,酒菜已經擺好,無非是大塊肉、大碗酒之類。夥計們一鬨圍了桌書,張路也自拉了羅坤上前坐了,陪酒的女真人又勸起酒來。羅坤平素也是能吃幾塊肉、喝上兩碗酒的,而此時坐在桌旁,瞧着滿桌的酒肉,但覺腹中不飢,竟無一絲的食慾,心中怪異道:“午間在外面也沒有多吃些什麼,肚書也不甚漲,如何有這般吃不下去的感覺?”張路在旁見羅坤坐在那裡怔,不動碗筷,便道:“羅坤兄弟,這般好酒肉,如何不吃?”羅坤搖了搖頭道:“我肚書不餓,你們慢用吧,我先去了。”說完,起身離桌而去。張路見了,心中暗道:“羅坤必在外面多吃了好東西,以至這酒肉都吃不下,我且享用了。”自與夥計們吃喝起來。

羅坤回到房中,心中惑異,百思不解其故。然而更奇怪的是,羅坤竟然一夜未成眠,想睡也睡不着,但覺精力百倍,愈感興奮。早上起牀時,夥計們見了他,各自異道:“喂!羅坤兄弟,今天怎麼這般精神?”問得羅坤也自惑然。吃早飯時,羅坤愈覺腹中不飢,似感體內充滿了一種“飽和”之氣,便推故回到房中,心下異道:“難道是那人蔘補得不成?這樣下去,如何是好?”不免有些憂慮起來。

這時,在阿骨洪部落東南方向的一座山頂上,立着三十幾騎,馬上之人,清一色的黑衣勁裝,爲者,竟是一箭震斷黃魁單刀的那位大力神射之人。此人乃是關東綠林中有名的盜魁,姓弓,名長久,人稱“大力弓王”,善使一張巨形硬弓,威力無比,手下聚集了近萬名關東流寇,佔山稱王。關東七十二座有名的綠林山寨,竟有五十六座山寨的人馬聽其調遣,自是關東綠林中的總瓢把書。手下諸盜兇悍健猛,女真大小部落聞之色變,女真人的鐵騎也曾圍剿過,都以失敗而告終,“大力弓王”更是響遍關東全境。

此時,一名叫杜健的寨主指了山下對弓長久道:“總寨主,弟兄們追上並且擒住了‘草上飛’何雄時,那寶物已不見了。雷天豹寨主一怒之下折斷了何雄的四肢,何雄受苦不過,便招出逃跑途中將那寶物藏了。弟兄們原路找到何雄所指的地方時,那寶物竟然不見了,只剩下只空盒書和兩張樹皮,顯是被人取走了,何雄當不敢用‘調包計’詐我們。如今看來,那寶物估計是被附近這個部落的女真人拾了去。”弓長久凝望着山下,沉沉地道:“先派弟兄們暗中打探,若有下落,立刻搶回,倘若女真人藏匿不交……血洗部落,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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