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的人還是老樣子,一身裹在泛灰的黑衣裡,不論是打扮還是長相,放進人堆兒裡都打死找不出來:“小姐。”
喬青招招手:“十三。”
嘴角幾不可察的一挑,姬十三大步走了進來,已經習慣了喬青能認出他的這一驚喜:“恭喜小姐,一舉晉升神尊!”
喬青叼着個糰子眨巴眨巴眼:“你也知道了?”
“是,族中上下都知道了。”
“蝦米?”
“難道小姐還不知道?”姬十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晉升神尊和八品煉藥師的事兒,如今可算是大陸上最熱鬧的話題了。別說族裡,整個東洲都是沸沸揚揚,比流沙海那邊的冒險隊集會還熱鬧……”
後頭他說的什麼,喬青一概沒聽見。
她瞪着眼睛消化了老半天,終於一臉苦逼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白皙的中指朝着外頭惡狠狠地比了一下:“香蕉它天道個巴拉!”
咣噹——
兩個長老嚇的一個趔趄,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們衝到門口往上面望了望,確定依舊是風和日麗雪花飛揚沒有引起天地異象後才擦去了滿頭大汗:“少族長啊,以後這話可不能亂說,天道意志不得違背。”
她直接擺擺手,懶得聽這兩個老人絮絮叨叨,把嘴裡叼着的糰子當天道給嘎吱嘎吱地嚼了。猶自不解氣:“天道意志不得違背,這誰都會說,那你們倒是跟老子解釋解釋,天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兩人一愣:“天道……”
看他們表情也知道是不明白了:“十三,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對我娘……”
姬十三臉色一變,立刻跪下:“小姐,此話……”
“你可以直說。”喬青輕輕笑了起來,斜了一眼旁邊發呆中的兩個長老。姬十三還沒跪下去的身軀一頓,也朝那兩人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的搖頭一笑,重新站了起來:“恭喜小姐,短短半年,又得兩元虎將。”
老子真沒看出來這兩人是虎將:“這麼說,是真的了?”
“並非小姐所想,姬氏十三衛屬族長貼身侍衛,那些年一直在族長的身邊。四夫人她,是個可憐人……”
“於是你看着看着日久生情,化同情爲喜歡?”
姬十三嘴角一抽:“不,十三隻是……”
“喜歡她?”
“……”
天知道從來面無表情的姬十三,被喬青這不由分說的兩句頓時刺激到雙頰緋紅,一張沒什麼特色的臉熟的跟個茄子似的,張了半天嘴,終於在喬青斜着眼看上來那寫滿了“招了吧老子一早看穿了你”的洞察視線下,尷尬地扭過了頭:“是。”
“嘖,早說麼。”喬青立馬笑眯眯一臉得瑟:“老子就說,我火眼金睛怎麼可能猜錯。”
姬十三刷一下扭回頭來:“就……就這樣?”
“那 還怎麼樣?母債女償你可別想,爺已經嫁人……”她話沒說完,被鳳無絕一個糰子塞嘴裡了,生怕這貨再說下去,蹦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這普天之下,自己的娘 被人暗暗窺探了幾十年,也就這貨抓不住重點了。喬青被塞了一嘴的糰子,嗚嗚嚕嚕地嚥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用不着——你喜歡你的,坦坦蕩蕩,誰有資 格指手畫腳唧唧歪歪?”
姬十三雙肩一震。
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被戳破了心事的驚濤駭浪。
姬 氏十三衛,生就是奴才,覬覦主子的女人,天理不容罪無可赦!這些年來,這些最爲隱秘的心事被他小心收着,甚至不敢讓另外十二人發現絲毫端倪。直到今天,直 到這件事被喬青一語戳破,沒有鄙夷,沒有謾罵,甚至沒有覺得侮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這麼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坦坦蕩蕩。讓他心頭壓着的一塊兒重石, 轟隆放下,前所未有的輕。
沉默良久,好半天,姬十三擡起頭來:“多謝小姐。”
“說回正事兒——”
“是,族長讓小姐走一趟流沙海。”
她冷笑一聲:“果然。”
這 兩個字中的語氣有多麼的不屑,姬十三隻當自己沒聽見:“族長的意思是,逐風冒險隊沉寂了這麼些年,忽然高調了起來明顯是有原因的。下面的勢力雖威脅不到姬 氏,可氏族亦不能和九梯脫節。不論是那逐風冒險隊有什麼打算,或者那流沙海里有什麼奇物,姬氏如果貿貿然派人前去,不免失了氏族的威嚴。”
“我不一樣?”
“小姐是從九梯過來的,如今再回到九梯,也說的過去。”
“成,你去回他吧,我答應了。”喬青伸個懶腰站起來,剛纔還倍兒不錯的心情立刻被這接二連三的煩心事給攪合沒了。
“小 姐……答應了?”姬十三眉毛微蹙,他以爲喬青絕對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更遑論如今姬氏的權柄都分了出去,一個姬明豔,一個二公子,這分明是族長在扶植兩個 可以和她抗衡的對手!而喬青呢,一不生氣,二不急眼,更不趁着如今威望正高回去奪權,反倒答應了遠走九梯?這和外放有什麼分別。
看出了他的疑慮:“這件事,你想的簡單了。”
姬十三微躬身:“請小姐指教。”
“我給你打個比方,那十公子可從山崖底下爬上來了?”
姬十三還沒搞明白喬青怎麼把話題轉到了這裡,卻也老老實實地準備回答,那十公子被罰百年思過,如今方纔過去了兩年時間,自然還在思過崖底下挨着呢……姬十三霍然擡頭:“屬下在姬氏這些年,卻沒小姐看的清。”
是啊,姬明豔和二公子算什麼呢。當年那十公子不也手中有權麼,可還不是一句話就被大夫人給打回了原型。大夫人尚能如此,又何況姬寒?如今二公子和姬明豔的權,是姬寒給的,那麼下一秒,姬寒也能收回去。只要族長之名一日存在,下頭再怎麼蹦躂,不過他一收一放的事兒。
而她呢,何苦去跟小魚小蝦爭權?
她坐上那個位子的阻礙,始終都只有一個人而已!
不止姬十三,甚至連姬寒都不會想到,他放出了無數的煙霧彈,人只以一招應萬變——目標是誰,清楚就好。姬十三不再多說,敬佩地看了喬青一眼:“族長命十三協助小姐,屬下先退下了。”
“成,明天出發。”
待到姬十三出了這膳廳,那兩個長老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回不過神,
姬 氏十三衛,從來是族長親信,族中的地位甚至比他們兩個都高。不管是面對公子小姐甚至於二公子和明豔小姐更甚者當初的姬明霜,他們也是表面恭敬,實則疏遠。 可誰能想的到呢,姬十三和少族長之間,明顯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全無交情!且從頭到尾,這人對喬青的稱呼,並非少族長,也非青小姐,而是——小姐!這其中隱 藏的深意,就耐人尋味了……
他們正驚訝着,也許不知不覺之間,少族長手中的籌碼比他們知道的還要多的多!恐怕這件事,連姬寒也不知道吧,否則又怎會指派他來“協助”呢?“少族長,既然你明天啓程,那我們……”
一擡頭,懵了。
只見整個膳廳內空空如也。
喬青和鳳無絕,一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溜溜達達地走了,只給他們留下了桌子上一個被吃的乾乾淨淨的盤子,猶自散發着香酥小糰子的香氣。兩個老人嘴角一抽,對着這空盤子說完了後半句:“……明天也走了。”
翌日一大早——
兩個長老帶着對天道的疑問和無比複雜的心情,啓程回了姬氏。
穆 蘭亭也帶着穆氏的族人,打道回府,順便挾持走了看着一臉不情願眼中卻是笑意滿滿的華留香。穆如笑望着那遠遠離開的馬車隊伍,笑的見牙不見眼。她在身上搗鼓 了老半天,終於摸出了一塊兒成色極好的龍鳳佩,不由分說就往喬青手裡一塞:“救命恩人,以後咱們可是親家了。”
一邊兒的納蘭顏扶額,服了這沒心沒肺的嫂子,爲她家還奔赴在天涯海角第一線尋找鳳小十的大哥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淚:“咳,嫂子,這事兒是不是還得跟大哥……”
“不用,他聽我的。”這姑娘大喇喇一擺手,繼續把冒着紅心的小視線黏在喬青身上。
喬青對着日光細細的看,這玉佩的成色的確是好,在日光下泛着剔透瑩潤的光澤,鏤空的龍鳳交頸同銜一粒小小的白玉珠,栩栩如生,怎一個名貴了得?“這玉佩……”
“哦,這是納蘭送我的定情信物。”
“很好。”喬青笑眯眯就塞懷裡了:“詩意那孩子我可喜歡,小模樣長的,嘖嘖嘖……”
衆人嘴角抽搐,你確定還記得納蘭詩意長啥樣?你確定不是因爲這玉佩把自家兒子給賣了?
喬青一扭頭。
沈天衣、囚狼、柳飛、無紫、非杏、洛四、項七,包括地上那一貓一狗一鳥一西紅柿,齊刷刷的仰頭望天:“啊,天真藍。”
這整齊劃一的動作,直看的姬十三哭笑不得。
喬青這才滿意了,回頭,繼續和親家聯絡感情:“不過小十麼……”
“小十怎麼了?模樣俏,天賦好,又乖又甜,以後必成大器!”
“這倒是。”也不看看是誰生的。
“那這事兒咱倆可說定了,對了——不許三妻四妾!”
“成交。”
於是乎——
兩個小朋友的終身大事,就在這一個清晨時分,被大咧咧的姑娘她媽和貪財無良的兒子他老爹,一個玉佩兩句話,拍板兒定局了。
直到上了馬車回去納蘭氏族的路上,納蘭顏還有些雲裡霧裡,他們納蘭氏族的掌上明珠小公主,就這麼許給了一個小屁孩?一個纔不到六歲的小豆芽菜?納蘭顏忍了好幾忍,還是沒忍住:“嫂子,那鳳小十將來……”
“笨!”
一根手指頭抵着她的額頭就給推出去了,穆如笑嘖嘖兩聲:“三歲看到老,你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反正老孃三歲還玩兒泥巴呢,我女婿呢?成神啊!”
納蘭顏眸子一閃。
“再說了,基因問題多重要,有那麼個爹加上那麼個媽,以後還能長歪了不成?”
納蘭顏低頭思索。
“最後,哪怕長歪了又怎麼樣,反正老孃就是有預感,救命恩人以後肯定很牛逼!珍藥谷谷主、朱盟主妹子、三大門派全有交情……”
“可是連姬氏她還沒搞定。”
“切,早晚的事兒。”
納蘭顏眨眨眼:“你就這麼確定?”
彼 時,穆如笑正在嗑瓜子,嘴裡嘎嘣嘎嘣吃的歡生。聽見這一句,頓時拍拍手,揚了一馬車的瓜子兒殼。飄飄揚揚的瓜子殼後頭,是穆如笑眉眼彎彎酒窩甜甜的臉,偏 偏有一種讓納蘭顏傻眼的明睿在裡頭,她聽她說:“連姬氏十三衛都有一個跑她那頭站着了,姬寒拿個屁跟她鬥啊!”
納蘭顏繼續傻眼。
“噢對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什、什麼?”
穆如笑搖頭擺尾:“救命恩人好帥!”
好吧,納蘭顏終於找回了對她家嫂子的熟悉感覺了。看着西子捧心狀猶自把腦袋伸出窗口抻着脖子看喬青的傻大姐,納蘭顏搖搖頭,半晌,笑了——這是不是就叫大智若愚?
再 被捧在手心裡護在羽翼下長大的姑娘,再衝動、再莽撞、再隨性,也脫不開氏族小姐的枷鎖啊。從爾虞我詐盈滿氏族的地方長大的姑娘,真的會是完完全全的傻人一 個麼?納蘭顏忽然就想到,這嫂子從來惹事兒不斷,可似乎還真沒一次把性命給惹丟的時候,哪一次都好像是險險救回一條小命。可幸運,真的會長久的眷顧着一個 傻姑娘麼?這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表象底下,也許也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呢……
這或者,就是她對那喬青百般喜歡的原因吧。
這世上,真真正正活的瀟灑肆意萬般規矩都去他孃的的氏族中人,恐怕,也只有那一個了。
那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馬車晃晃悠悠嘎吱嘎吱地走遠,帶着納蘭顏淡淡的嘆息羨慕,和穆如笑笑眯眯擺着的手,消失在喬青的視線中。她取出懷中玉佩看了一會兒,很滿意地又塞了回去,一轉身,看着衆人齊刷刷的戲謔的表情——就知道你是爲了這玉佩。
喬青咳嗽一聲,一點兒被揭穿的心虛都沒有。
鑽進馬車,大手一揮:“啓程,開路流沙海的思密達!”
……
流沙海,位於八九兩梯之間的險地。
說 來也巧,當年囚狼的爺爺帶隊去的地方,正是屬於流沙海的外圍。而那一枚引起了巨大禍事的九天玉,也正是在那裡被他弟弟無意尋到。是以這一路上,原本囚狼是 很有些感慨萬千的情緒的,可每每情緒到了,嘆息一聲,一掀開馬車簾子,頓時那滿腔憂傷就被馬車外頭人流如織的熱鬧景象給衝了煙消雲散。
不錯,人流如織。
這短短數月時間,流沙海一躍成爲人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全大陸的武者蜂擁而至,不論大小勢力或者閒散武者,但凡去往流沙海方向的路上,集體跟下餃子似的。越是接近了這一片區域,越是讓喬青覺得:“東洲大陸他孃的哪來這麼多人,不知道計劃生育啊靠!”
她一把拉下馬車簾子,讓這滿天往腦子裡鑽的渣渣聲亂的頭疼:“搞什麼,不就一個冒險隊麼,號召力有這麼牛逼?”
囚狼大翻白眼兒:“一個冒險隊?那可是逐風啊!”
“所以?”
“咳,沒錯,就是一個冒險隊。”
喬青一腳踹過去:“那你廢話什麼,個冒險隊唄,至於麼,咦?”
她 看着馬車簾被風揚起的縫隙,正巧前頭的一行百人隊伍是屬於異域盟的,領頭的龍天坐在馬上,高高壯壯跟個小牛犢子似的,直接把她的視線全部擋住。喬青嘖一 聲,十分之不滿意,前頭在馬上威風八面的龍天忽然縮了縮脖子,頓感背後發涼。這孩子,已經讓喬青訓練出條件反射了,他回頭狐疑地到處看,喬青側了側臉,避 開了他的視線:“連異域盟都去了,看來,老子得重新認識認識那冒險隊了。”
囚狼好奇:“你躲什麼?”
“他認出老子怎麼辦?”
“你戴着面具呢。”
她一摸臉,果不其然,這一路上已經戴習慣了,完全忘了這一茬。
這 件事兒,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了,姬十三的話裡,她還沒明白自己那一次的影響力。直到出了裘氏,這一路上聽的最多的就是兩個詞,一個逐風冒險隊,一個姬氏少 族長。什麼逐風冒險隊的當家人回去了,姬氏少族長成八品煉藥師了。什麼逐風冒險隊不知道在找什麼,姬氏少族長竟然還成了神尊。什麼逐風冒險隊的當家人頭戴 面具不知是哪路高手,姬氏少族長簡直神了,挨個雷劈也能晉階……
這兩個詞彙交替出現,每天都要輪番轟炸一回她的耳膜。
爲了這個,她特意讓非杏準備了面具,這會兒整個馬車裡的人,集體跟忘塵一樣,面具瞪面具呢。
別忘了,當初百年大比可是有擂臺投影的,他們這一行人,估計是整個東洲無人不知了。就連大白大黑和饕餮,都讓她塞進了修羅斬裡,打死不給出來露臉兒。喬青摸摸臉上冰冷的觸感:“唔,這不是怕一張面具遮不住老子氣質過人風采獨具麼……”
跟她貧了一路的囚狼,終於在這不要臉的一句話後,口吐白沫,仰倒陣亡。
喬青哈哈大笑:“得了,少裝,給我介紹介紹那逐風。”
囚狼裝死到底,堅決不跟這不要臉的再說一個字。
喬 青一腳踹過去,這貨還跟殭屍一樣在車板子上顛了兩顛,演技絕對一流。她頓時被氣樂了,轉而扭頭望鳳無絕。其實這一次,哪怕沒有姬寒的吩咐,他們也會跑一趟 這流沙海,一探個究竟。可同爲冒險隊的老大,鳳無絕明顯沒有囚狼有興致,從上了馬車就心事重重的模樣,好幾次看着她的目光深意無限,直看出了她一脖子的雞 皮疙瘩,可這人張了兩下嘴,又重新閉上了。
喬青牙疼地看鳳無絕:“太子爺,您有話直說成麼。”
鳳無絕比她更牙疼。
說 什麼?那個讓你一直懷念到現在的,到底是哪個?是男的還是女的,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天知道這樣的話打死他也說不出口。他當然是信任喬青的,甚至這信任比信 任自己還要深。可她那表情一次兩次三次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來晃悠去,明顯直到現在還記掛着那個不知道男女的人……
這一路上,他就跟回到了過去初追喬青的時候一樣,那一肚子毛頭小子的糾結,簡直快把他腸子都給絞了!鳳無絕敢打賭,但凡自己問出來了,這貨肯定是仰天大笑三五年,從這以後,逮着一次臭他一次,絕對得瑟到天上去!
於是,看着喬青這呲牙咧嘴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的鳳無絕,深深望了她老半天。直到喬青都快被看的長草了,鳳無絕也快讓自己給糾結瘋了。問,或者不問?問了丟臉,不問折磨,問了顯得不信任,不問他猜來猜去更要命。不對!重點是這見鬼的竟然敢自己不坦白!
太子爺深吸一口氣,頓時理直氣壯了,該死的,老子不問你就不說了?真有你的!
“你……”理直氣壯的太子爺,一個字還沒說完。
咣噹——
馬車狠狠晃了一下,忽然停住了。
駕車的項七拉開車門:“公子,前頭的人全停下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 們等着,我看看去。”喬青往外探頭看,這會兒已經出了第九梯的大門,正在八九兩個階梯的交接處,快到了流沙海的邊緣。遠遠的,就感覺到一股子熱氣逼面而 來,讓馬車裡一下子跟蒸籠一樣。外頭一排排的各種勢力全部停了下來,不管是駕車的還是騎馬的或者走路的,一個個抻着脖子往前方瞧。就連龍天帶着的異域盟隊 伍,也被攔在了路中間。
喬青跳下馬車,滑不留手的魚一樣,穿梭在人羣裡,不見了影子。
唯餘下一腔疑問憋在嗓子眼兒裡的太子爺,還保持着張嘴的表情,陰森森瞪了一眼攪屎棍項七,閉眼,打坐,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