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喬青吞口水的聲音,大到鳳無絕都能聽見。
那薄脣揚起的弧度又大了幾分,他直接從絨毯上站了起來,邁開大步走了過來。明明步子不小,偏偏他步速緩慢,每走一步,一雙銳利的眸子裡就涌上一簇火苗,落在喬青那酒意微醺的眼裡,只想一把上去把這人給揪過來!
她這麼想了,也這麼幹了。
眼睛一眯,邪裡邪氣地就迎了上去:“先說好,不管你想幹嘛,爺一向坐懷不……”
“嗯?”鳳無絕伸出手,把她耳朵邊凌亂的髮絲抿到耳後,這微涼的指尖刮過她耳尖兒,頓時就帶起一片火燒火燎的酥麻感!喬青一個激靈深深吸了一口氣,鳳無絕劍眉一挑,笑了:“坐懷不亂?”
喬青瞪眼:“這不還沒坐懷麼。”
死鴨子嘴硬!鳳無絕也不急,這個男人做事兒一向如叢林裡的獵豹、草原上的雄獅,沒有目標的時候向來慵懶,可一旦覷準了獵物,那就是運籌帷幄,步步爲營!他鷹一樣的眼睛挑起來,額頭抵上她的,低低一笑:“這樣呢?”
“嘶——”
喬青呲牙咧嘴地感受着胸口上覆上的某隻無恥的大手,輕捏淺撥,手段高超!爲數不多的理智還提醒着她,這個男人今天有問題!可更多的是從柔軟處流竄在四肢百骸的一股邪火,差點兒沒把她燒死!
靠!反正都是死,牡丹花下死總好過憋死糾結死,喬青一咬牙,管它這個問題那個問題的,先上了再說。她立刻反客爲主,一口叼住鳳無絕的下脣,雙手在他身上無恥的點起火來,要燒大家一起燒!
帶 着酒氣的呼吸纏綿在兩人脣齒之間,某人努力地扒着鳳無絕的衣服,致力於讓她男人一絲不掛的偉業上,鳳無絕卻早就不是當初那一句葷話都能激到口乾舌燥的愣頭 青了,這些年下來,太子爺對上他家老流氓一樣的媳婦,別的沒長進,定力上已是骨灰級的人物!他努力壓着漸漸急促火熱的呼吸,把喬青扯開的衣服不動聲色地拉 回去,扯開多少,拉回去多少……
最後的結果就是——
等到喬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外衣已褪,中衣半敞。
眼前這人呢,還一身衣服穿的好好。
這個衣冠筆挺的禽獸!喬青鬱悶的同時也開始懷疑,難道是老子魅力下降了?這也不是沒可能,天天對着同一個人,是人都會膩。這個想法只在臉上方方一浮現,對她瞭解到極致的鳳無絕立馬黑了臉:“膩?”
這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別提有多危險了。
頓感大難臨頭的喬青撒腿就想跑,靠,老子不幹了還不成。
鳳無絕一把拎住她,速度之快,下手之熟練,動作先於腦子條件反射地覷準了她慣常的跑路舉動。喬青這一肚子苦逼就別提了,被這男人拎着後領子丟到絨毯上,不及反應,他已經壓了下來,危險地眯着眼睛又問了一遍:“膩?”
“沒有!我沒說!”
鳳無絕讓她氣笑了——你沒說你這麼想了。
喬青閉眼裝死——一點兒隱私都沒有,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 想什麼這人一眼就能看穿,一肚子壞水兒被看的透透的,太沒安全感了。她氣哼哼地挺屍,堅決不跟他再說一個字,可等了老半天,卻見鳳無絕也全無反應。眼皮子 小心翼翼地掀開瞄了瞄,身上那人就這麼含笑望着她,那一水兒的柔情蜜意,只讓喬青一下子就懵了,搞什麼,狂風驟雨沒有,也不該是和風細雨啊……
她當然不知道鳳無絕這幾秒鐘之內的心理活動。
她也不知道之前鳳無絕在打的什麼主意。
別 說,喬青只有一點猜對了,那就是色誘!可鳳無絕出手,對付的又是自家可比狐狸精一樣的媳婦,怎麼可能只有簡簡單單一招美男計。方纔他腦海中一閃而逝的,絕 對是貓捉老鼠的完美計劃!一萬個可行方案,一萬個對付這傢伙的手段,甚至他哪一步喬青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完全成竹在胸!更甚者論起演技來,這麼多年看着這 實力派,沒吃過豬肉還能沒看過豬跑麼……
他想只要自己表露出哪怕一丁點追憶的神色,這貨肯定一個高就蹦起來揪着他領子上躥下跳了,到時候,他一句反問來的順理成章。可是這麼十拿九穩的無數辦法,卻忽然在方纔就化作了脣間一笑。原來他們兩個之間,早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默契無比,甚至無需說話,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能知道對方的所思所想。
這麼一路風雨走來的一對戀人,何需要耍那些小心思小算計?
鳳無絕看着她笑的眉目如水,閃開身,坐下,劍眉一挑:“來玩兒個遊戲。”
喬青哪裡知道這人一系列的心理變化,咂着牙花子看了他半天:“唔?”
“就搖骰子吧……”他想了想,大手一吸,營帳外立刻飛進來一塊兒不大不小的石頭,大漠裡這樣的磐石隨處可見,一捏,一攥,堅硬的石頭立刻跟豆腐一樣,在他手中成了三個四四方方的石頭骰子,扔過去。
喬青一把接過來,臉色古怪的好笑:“你要跟我搖骰子?”
鳳無絕沒想太多:“唔,輸了的,回答對方一個問題。”
“輸了脫衣服怎麼樣?”眼睛眯的跟狐狸一樣。
“我脫衣服,你答問題。”
“成交!”
兩字落地,她二話不說把骰子隨手一丟,絨毯上嗖嗖滾了兩圈兒,三隻骰子仰天朝上,赫然是三個清晰的“六”點!鳳無絕瞪着這三隻六點,少見的產生了一種名爲呆滯的表情,一股子悲催預感已經飄上來了。喬青坐在他對面,一驚一乍:“誒?運氣不錯啊……”
太子爺瞄她:“運氣?”
喬青點頭點的無比真誠:“絕對是運氣,該你了。”
一隻一隻把骰子撿了起來,大手在上面摸索了老半天,沒發現有任何的貓膩。自然了,這骰子是他臨時起意隨手抓了個石頭做的,喬青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做手腳也做不出來。鳳無絕這麼一想,再擡頭看了一臉無辜的喬青一眼,放心了,也一丟。
骰子滾動,三四一。
喬青豪邁一擺手:“脫!”
這一聲,振聾發聵,豪氣干雲!
頭頂的帳篷被震的晃了三晃,營帳外醉的稀里嘩啦的漢子們,齊刷刷一個激靈,酒意醒了一大半兒。被喬青喝趴了的野狗等人好不容易爬起來,隔壁營帳的簾子一動,忘塵和沈天衣聞聲而出:“什麼聲音?”
異域盟衆人的營帳,一個個弟子裸着上身提着褲子就往外跑:“怎麼搞的?”
“有敵襲?”
“還是有兇獸跑過來了!”
“不對啊,像人的聲音,誰他孃的大半夜的鬼叫?”
一個一個的人,全被驚醒奔了出來,囚狼、姬十三、無紫非杏洛四項七,在夜晚的大漠上睡眼迷濛、哈欠連天、面面相覷。這答案,很快有了解釋,喬青和鳳無絕所在的營帳裡,又是一聲殺氣騰騰的“脫!”,頓時,把衆人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
大漠的夜晚,溫度寒涼,月光如水,將一望無際的滿地黃沙染的青波粼粼,那麼亮閃閃地蔓延開去,怎一個壯觀華麗!微微的鼾聲淺淺浮動在清風吹拂之下,更顯寂靜。可是總有例外——
就有那麼一道乾脆利落無比爺們兒的女音,每隔上個半盞茶的功夫,便會乍然響起、震徹天地!
脫!
脫!
脫!
太子爺已經脫的只剩褻褲了。
精 壯的腰身,緊實的腹肌,修長的大腿,開闊的雙肩,倒三角的身形,加上黑漆漆如鍋底的一張俊臉,喬青一邊兒看的口水直流,一邊兒笑的眼淚嘩嘩,在絨毯上打着 滾捶着地樂的不能自已。鳳無絕瞪着瞪着絨毯旁邊兒的外衣、裡衣、靴子、襪子,只覺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該死的,連百年都沒用!
這見鬼的一刻鐘,直接把他扒了個乾乾淨淨!
什麼叫自搬石頭自砸腳,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他猛然欺近喬青,咬牙切齒:“運氣……嗯?”
喬青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嘩啦嘩啦笑出來了:“哎呦喂,天佑我啊……”
他 逮住她飛快壓倒,直叫這貨氣的雙眼發暈。他不過就想問個問題,怎麼他媽的就這麼難!鳳無絕當然不知道,喬青本身的賭術只算一般般,可她搭檔會啊,那讓他快 要糾結瘋了的神秘情敵——冷夏,可絕對是骰子中的高手,賭術上的行家!就像他說的,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喬青和冷夏搭檔了那麼多年,多牛逼的賭術沒 有,可扔個骰子還不是小菜一碟?輕輕鬆三個六點,贏他妥妥的!
喬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鳳無絕簡直懷疑,他要是不壓着這貨,人能得瑟到天上去。這大眼瞪小眼的狀態,持續了老半天,終於喬青憋住了笑,伸手盤住這人脖子:“來來來,你想問啥,流沙海大放送,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他挫敗地嘆氣:“……是誰教的。”
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喬青張口就來:“冷夏。”
“誰?”
不, 重點不是那人是誰,是男是女,而是她就這麼簡簡單單答了。鳳無絕有點兒懵,他一直以爲那是喬青心裡深深藏着的那麼一個名字,畢竟她每次想起來,那樣的神 色,怎麼說呢,就如同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如同跨越了兩個世界,他甚至猜測過,那人或者已經……這纔是他這麼久以來,一直在糾結的原因!他不敢問,顯得不信 任是一則,也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他想知道,純粹是不希望兩人之間有這麼一個疙瘩,一個疑問,橫亙着,影響了什麼……
然而就在剛 才,他想通了一切,甚至還決定,如果她裝傻、不願說,那他也認了!這輩子,他就在醋罈子裡頭泡死得了,再不多問多想。結果呢,他滿心滿肺糾結了這長時間, 從她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盤旋在心裡的那麼一道疑問,終於沉重地問出了口,人家張口就答了?這個痛快,這個爽快,沒事兒人一樣!
鳳無絕哭笑不得了老半天:“冷夏?”
“唔。”喬青看着他,半點兒猶豫都沒有:“你想問的就是這個?”
“聽名字像是女人……”
“算吧,”要是有胸沒那個就叫女人,那她的確是個女人。可要是比起彪悍來,一百個爺們兒也沒她猛!喬青糾結了一會兒,點頭:“姑且算她是女人。”
鳳無絕忽然就笑了。
這笑中,很有幾分哭笑不得,弄了半天,他在這一罈子一罈子拿醋當水喝,那什麼見鬼的神秘情敵,是個女人?他一口啃在喬青嘴角:“那你不早說!”
喬青噝噝呼痛:“我靠,你也沒問啊。”
鳳無絕繼續咬她:“沒問你就不知道坦白!”
喬青咬回來,堅決不吃虧:“什麼坦……”
她 脫口而出,忽然一愣,眨巴着眼睛瞄着臉色黑裡透明明顯是又鬱悶又惱羞成怒的男人,一眼一眼瞄上去,忽然就悟了!這男人,這些年一直不對勁,弄了半天是吃醋 了?吃冷夏的醋?她一口口水差點兒沒噴鳳無絕一臉,埋在他肩頭捶地狂笑了起來,堅決遵從這男人的想法,將滿肚子心聲毫無保留一點兒秘密都不剩地傳遞出去: “哈哈哈哈……”
鳳無絕氣的頭髮都快冒煙了。
轉化爲動作,就又是氣勢洶洶的一口,啃在她耳朵尖兒上:“老實點兒!”
喬青很老實的繼續狂笑不止,那得得瑟瑟的笑聲打着卷兒的就飄出去了,在重新恢復了寂靜的大漠上,鬼哭狼嚎的連兇獸都嚇的匍匐了下來。另一個營帳裡囚狼捂着耳朵咕咕噥噥:“還說她不是兇獸,這笑的,就是一兇獸頭子……”
兇獸頭子纔不管旁人怎麼想,她這會兒正臭美的不行,雙腿盤上鳳無絕的腰,笑的跟只偷了腥的貓一樣:“我說,太子爺,您是不是忒喜歡老子,忒怕我跟人跑了啊?”
他就知道會這樣!
他就知道,這貨絕對得得瑟個三五年,有事兒沒事兒就拿這臭顯擺。鳳無絕咳嗽一聲,低低應了一句:“唔。”
喬青眨眨眼:“蝦米?”
他卻扭過了頭去,打死不看她。
喬 青低低笑了起來,不同於方纔那戲謔得瑟的笑,這笑溫情暖暖,融融如春,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充斥着心頭。多麼深沉的一個人,多麼傲慢的一個人,他眼中時常柔情 蜜意,可真正想從他嘴裡聽見一句甜言蜜語,比上天都要難!迄今爲止,唯一的一句,也只有當初翼州客棧裡的那一回吧,連表白都是強勢的宣告,一副踩了狗屎的 表情。這一個“唔”字,就如同一個印章,那麼短促、卻那麼有力的,轟然鐫上了她的心房!
她笑眯眯地仰起頭,在這人彆扭到爆紅的耳朵尖兒上啄了一下,聽鳳無絕饒有興致地問:“那個冷夏……”
“唔……”喬青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指尖無恥地跳躍着,一點一點,從他硬邦邦的堅實胸口往下滑:“你真的想,在這個時候,跟老子討論另一個女人?”
“該死!”一句低咒,什麼冷夏什麼情敵集體讓她們見鬼去吧,鳳無絕被她撩撥到口舌發乾,喉結滾動,二話不說,轉頭就深吻了下來。不同於一開始各懷心思的那個吻,此刻纔是真正的水乳、交融,既熱烈,又纏綿。
那麼輕柔的動作,那麼濃重的愛意,淡淡流淌在這一方大漠營帳內,這一方黃沙滾滾的流沙海……
喬青和鳳無絕走出帳篷的時候,已是第三天夜晚。
同 是吃飽喝足,舔着嘴角一臉饜足狀。正在外面圍着篝火燒烤那隻巨大的褐地蜥屍體的重人,齊刷刷一扭頭,頓時集體曖昧的笑了起來。喬青和鳳無絕才不理他們,一 個是隨便你們怎麼想,一個是壓根兒就除了自家媳婦看不見第二個人,這兩個淡定非常地走了上來,同時飛腳,默契無比的踹開囚狼和項七,霸佔着兩人座位一屁股 坐了下去。
這大爺一樣的,直讓囚狼氣的吹鬍子瞪眼。
項七沒這魄力,呲了呲小虎牙,小媳婦一樣和洛四擠一塊兒去了。
喬青接過野狗遞上來的烤肉,吃的笑眯眯:“咦,那個人是……”
衆 人跟着看過去,她說的正是隔壁的烈焰營地。烈焰那兩姐妹,那日帶着人馬尋了個邊界處,今天又彷彿有了底氣一般,重新帶着人回了來,將他們旁邊原本的一支冒 險隊趕走,鳩佔鵲巢了下來。這會兒,他們也正圍成一個圈兒,烤着獵殺來的兇獸肉,那焰紅雲焰飛霞兩姐妹,正簇擁着一個老人說着什麼。
鳳無絕只看了一眼,便回過頭來:“是焰驚川。”
“烈焰老大?”
“嗯,那人也是神尊高手,至今有個六七千歲了,一手創建了烈焰。”
鳳 無絕說的漫不經心,好像分毫沒把那老頭放在眼裡,可喬青觀他眉峰微蹙,知道那人恐怕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鳳無絕這個人,很少會有什麼表情,平時還好,越是 在談正事的時候,就越是冰塊兒臉,最多皺一皺眉頭罷了。而那一雙如劍般斜飛的眉,蹙起的弧度越深,便證明事情越棘手。喬青看了眼他川字形的眉頭,心下明瞭 ——大概是三顆星的麻煩程度:“不好對付?”
“你怎麼對冒險隊有興趣了。”囚狼湊過來,半蹲在兩人中間,解釋道:“那人修爲不可 怕,心眼兒太多,也能忍!你看冒險隊這個行當,刀口舔血,生死一線,危險又刺激,可換句話說,興起和覆滅太容易了。每一天都有小型的冒險隊成立,多則百 年,少則三五人,可真正能做大的有幾個?更不用說,做大了,還要維繫上了幾千年!”
喬青點點頭,明白了過來。
如今百分之九十的冒險隊,都是如兇獸這樣的新晉隊伍,老牌勢力呢,除了逐風之外,也只剩下了那烈焰一支。就從這點上,若那焰驚川沒個老謀深算的心機、穩紮穩打的心態,絕對做不到這一步:“夠能忍的。”
“可不是,那人昨天就到了,非但沒來這邊兒找麻煩,還很客氣地派人送了好些酒過來。嘖,誰不知道烈焰和兇獸不對盤啊。”
囚狼說着,撇撇嘴接過龍天遞來的一罈子酒,仰頭喝了:“唔,好酒!給的這東西還算不錯。”
正 巧那焰驚川也朝這邊看來,遙遙對她點了點頭,伸手不打笑臉人,喬青也意思意思點了下頭,收回了目光:“嘖,我是發現了,所有的老牌勢力都有當忍者神龜的潛 質。”那天那逐風頭子是一個,今天這烈焰的老頭又是一個,再想想當初鳳無絕給她講的,那‘嘯天’曾經的老大也就是艾文的父親,不也是個能屈能伸老謀深算的 傢伙:“唔,要是照這麼推測下去,兇獸也早晚能成老牌勢力。”
囚狼一臉迷茫:“爲什麼?”
喬青吹一聲口哨,啃一口兇獸肉,朝鳳無絕飄去一個笑眯眯的小眼風。
鳳無絕立馬黑了臉。
他不就是吃醋吃了這許多年,一直忍着沒問麼,這該死的,到底準備笑到什麼時候!鳳無絕咬着牙一把把喬青給扛起來了,倒栽蔥一樣,在一衆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和喬青哈哈大笑的背景音裡,扛着她就回了房——這貨得教育!
於是——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這兩人一直是在教育和被教育中渡過的。
具體誰教育了誰,這不好說,縱觀這些年的經驗下來,太子爺哪次卯足了勁兒發發威,最後總歸是吃虧在他媳婦手裡。反正外頭的不論龍天還是忘塵他們,接連七八天,都沒再看着這倆人的影子。
喬青和鳳無絕,小日子過的是分愛恩愛。
除 了每日一“教育”之外,更多的時候,倆人躺在營帳裡,你儂我儂的聊着什麼。她的過去,她的姐妹,半夏谷的日子,鳳小十兒時的樂事,鳳無絕的小時候,尚留在 鳴鳳的老太太,他來到東洲的亡客生涯……太多太多了,那些從前沒機會或者忘了提的一些小事,有的溫馨,有的好笑,有的追憶,他們一一在那小小的營帳裡分 享。
不時有喬青的大笑聲傳出營帳,帶起外面沈天衣等人的含笑對視:“受不了,照顧照顧我們孤家寡人的心情。”
“你羨慕就去找一個啊!”營帳裡,喬青往外喊。
“世間美人多矣,可惜,再無一個喬爺啊。”他聳聳肩,直言不諱。
鳳無絕嗓音慵懶,慢悠悠道:“死心吧。”
外面頓時一片大笑,沈天衣翻翻眼睛,也跟着搖頭笑起來,終於不用再看那男人的煞神臉了,馬車裡那半個多月,看的他都想自掛東南枝。一轉頭,正看見忘塵微皺的眉頭,他面具下的表情看不到,只那雙眉微蹙,耳尖微動,像是聽見了什麼。
片刻,忘塵擡起頭:“出來了。”
“誰?”囚狼問。
忘塵只看着隔壁的營地,那裡,是屬於逐風的所在。
不用他解釋,衆人跟着看過去,頓時也發現了,那始終緊緊關着無人走動的正中間營帳之前,此刻正站着逐風冒險隊的不少成員。另有一些人,也正往那處趕去,紛紛低頭垂目,排好了整齊劃一的隊伍。帳簾一掀,一個身着黑衣的高大男人走了出來。
“老大!”
無數人猛然半跪了下去。
這邊的動靜,頓時引得整個流沙海忽然一靜,那些散落在各個方向不論在做着什麼的武者,齊齊譁一下站了起來!這正主,終於露面了!就連喬青和鳳無絕也從營帳裡走了出來,眯着眼睛看了過去。
那邊的逐風老大,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忽然就轉過了臉。
兩雙,四目,一對。
逐風老大一頷首,淡漠地扭轉了回去。
這樣的舉動,只讓安靜了下來的流沙海上議論紛紛,齊齊以詫異的視線望向了這邊。那神秘的逐風老大,甚至沒有對老牌勢力主焰驚川有任何的招呼,卻對那那日才和他們起了衝突的異域盟九長老,如此客氣的點了點頭?
“怎麼搞的,還以爲會火拼呢。”
“就是,看這態度,友好的很啊,他們認識的不成?”
“快去,去異域盟打探打探,早些知道這逐風到底在搞什麼也好……”
亂紛紛的議論之中,不少人朝着這邊挪了過來,有認識異域盟弟子的紛紛一臉諂媚地湊了上來。唯有喬青,她面具下的嘴角冷冷一勾,望着那一道意料之中的熟悉身影:“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