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聲,萬籟俱寂。
這最後一個人的出場,只讓一整個邊塞小鎮都跟着窒息了下來,緊緊盯住了那臺上的一道人影。之前的模仿者,或言談隨性,或氣質妖異,或舉止邪肆,卻總是在模仿一家之長。而這個人呢,那赤紅色的女裝扮相一亮相,就讓所有人在心中浮現了這麼一個想法:
——如果喬爺是個女人,就該是這樣的。
目如夜,膚勝雪。
發潑墨,脣如蓮。
紅衣似火,氣質若妖。
縱有眼前燈紅酒綠奼紫嫣紅,不及她眼波流轉盈盈一挑。
這 一聲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伴着她一歪頭,一眯眼,笑吟吟朝着臺下一黑衣男子走去,而更加的此起彼伏了起來。那背後微微晃動的髮絲,就好像晃到了誰的心裡 去,一根一根抓撓的人渾身癢癢!且還不是特意的在魅惑着誰,那步履緩慢卻並不小,那笑容俏皮卻並不嬌,那舉手投足的風情自然天成到找不出一絲作僞的痕跡, 甚至連眼角,都沒有往四下裡瞥上一眼。
可就是這樣,依舊讓四下裡捂襠的一大片。
沈天衣撫上砰砰狂跳的心口處,苦笑着搖了搖頭,幸虧一早就想明白了,不然得酸死!
囚狼一把摸上自己發熱的鼻子,還好還好,沒流鼻血,否則這變態得笑話上他一輩子!
宮琳琅直接扭頭不往她身上看,他孃的,明知道老子風流又好色,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万俟風還是第一次看她穿女裝,心說幸好見識過她的腹黑陰損,要不保準一頭栽進去!
忘塵那就不用說了,自家妹子穿什麼都好看,男的風流,女的妖媚,天下無雙妥妥的!
反正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思,喬青是終於穿着女裝晃悠到鳳無絕的面前了,她站的位置比他多出一人高來,就那麼微低着頭俯視着他,從他的角度,正好平視着她白皙的腳踝,和右腳踝上一串貝殼樣的鏈子,在夜風中盪出勾人心魄的響動。
鳳無絕盯着這一隻腳踝,餘光裡滿滿的眼珠子黏在他媳婦身上,帶起他從肺不爽到了天靈蓋。
圍觀羣衆中不知是誰不確定地喊了一聲:“是……是喬爺麼?”
緊跟着:“真的假的?喬爺回來了?!”
“老天,那個男人也像太子爺!”
“我見着活的了?”
有一就有二,不管確定不確定的,有人叫了起來就都跟着嘰嘰喳喳地喊了起來。這一聲聲此起彼伏激動不已,沈天衣暗道一聲不好,就見鳳無絕一手扶上了喬青的腳踝,一個倒栽蔥扛到了肩膀上,咻的一下,凌空消失不見……
那天幕上一眨眼就飛快沒了影兒,唯留下滿地驚詫和喬青越來越遠的大笑聲。
沈天衣眨了眨眼,笑罵一句:“跑的倒快。”
囚狼四下裡看看:“那倆不仗義的已經走了,咱們呢?”
万俟風一攤手,勾上他的肩頭:“走吧兄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就這樣,這十人小團體,就在喬青的臨時起意中解散回家。至於後面,那一方高臺周圍的人卻是久久未散,還在不可置信地呢喃着什麼,或惋惜驚走了佳人,或沉浸在方纔的驚鴻一瞥,或猜測那神秘的喬爺回來了翼州……
這種種,全都不關喬青的事兒了。
始作俑者喬大爺正伏在自家男人的背上,被他倒栽蔥一樣扛着一路大笑,鳳無絕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喬青也不惱,把自己從他背上正了過來,勾住他的脖子被揹着落下了地面。入眼所見,一片不算大的淺灘綿延而去,在銀輝下清凌凌的好看。
喬青吹一聲口哨,蹦了下來:“這是什麼地兒?”
鳳無絕笑着跟上她:“不知道,翼州我們沒走過的地方,還多着呢。”
這 倒是真的,這一片大陸的邊邊角角他們都去過,北到北塔爾雪山,東到死亡之海,那些人跡罕至的險地他們共同闖蕩,卻極少攜手走過隱匿在城郊村鎮的別緻風光。 喬青拉起他的手,踩着小碎步在灘前點水:“那咱們在這兒多呆一陣子,一直呆到五年過去,順便溜溜達達走過翼州的每一片兒地方,也找一找九天玉。”
九天玉,如今她的手上,已有了七個。
而剩下的兩個,一個在姬寒的手裡,是她天元拍賣的時候“送”出去的,另一個,則該在這兩片大陸的某一個地方。如果說九天玉是隨機掉落的,那麼東洲已經出現了五個,翼州卻只有三個,另外一個,會不會就在這裡呢?
這樣的月色,這樣的二人世界,兩人不願去想那些心煩的東西。這些想法只在腦中一過,便被下意識地揮開了去,他低頭望着她一浮一浮的裙角,薄脣一勾,應道:“好。”
腦中不期然的浮現出七煌城裡那一次女裝。
鳳無絕一把拉過她,摟在懷裡,掐着這不盈一握的小腰咬牙切齒:“讓你耍的好苦。”
喬青笑趴在他肩頭:“智商苦逼還怨社會。”
他一巴掌拍上她屁股。
她就仰着頭哈哈大笑。
月色之下,波光之上,這一對黑紅交映的身影纏綿成一條長長的影子,斜斜盪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笑聲和腳上貝殼相映成趣,帶起夏夜綿綿,清脆如珠。
……
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翌日清早。
天色矇矇亮,一路避開了少許晨起的百姓,兩人擦着黑鑽回了房間裡。沐浴,洗漱,倒頭大睡,相擁而眠,等到一覺睡到自然醒,又是當日的晚上了。喬青摸着咕嚕咕嚕叫的肚子,還沒從起牀懵裡回過來,鳳無絕已經適時地推門送進了晚膳,香氣撲鼻,先一步把她叫了清醒。
喬青嗅了嗅,餓虎撲羊一樣撲到桌子上:“什麼這麼香!”
哪有什麼好東西,普通的清粥小菜配糕點罷了,餓慘了什麼都好吃。也不等他回答,喬青已經西里呼嚕幹了一碗粥:“你吃了沒。”
鳳無絕坐下來:“我醒的早,吃過了。”
“唔,發現沒有,回了翼州特別容易餓,也特別容易累,睡了一整天還半死不活的。”
這倒是真的。
這 裡的玄氣濃度實在太低,修爲低的時候,尚且不覺得,只一到東洲的一刻感覺如置天堂!可當修爲雙雙晉升到了神尊,再回到這裡來,便深切覺得此處的玄氣不夠用 了,除了稀薄外,也不純粹,雜質多到不足以在體內轉化爲神力。而修煉一道,不進則退,住上幾年或者可以,可一旦時日久了,恐怕辛辛苦苦修煉上去的境界,真 的會一點一點在這裡流失……
“靠!老子還騙你不成。”
這一聲,從窗戶外面傳進來,嚇的喬青差點兒把碗給吞了。
牙齒和碗沿兒嘎嘣一下碰在一塊兒,她牙酸地倒抽冷氣,一扭頭,果然看見那窗戶上壁虎一樣貼着個玫紅色的妖孽男!喬青顧不上一肚子的罵娘,驚喜之下,一個箭步躥過去,拉開窗子,把這神龍見首不見尾地放進來:“我靠,小神龍啊你!”
“客氣客氣。”邪中天一個乳燕投林,帥的不行地翻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她剛纔坐的地方,也不跟她多說,順起桌子上的糕點就開吃。後頭玄苦緊跟着翻進來,落地的一瞬腳尖一挑,那糕點飛到半空中,被大師一爪子拍進嘴裡,狼吞虎嚥:“善哉善哉。”
喬青翻了翻眼睛,一看這倆就是剛撕裂了空間過來,累的跟兩條癩皮狗一樣:“還沒說呢,你們倆怎麼來了,還是整個知族一塊兒……”
“這倒沒有。”邪中天氣的去拿第二塊兒糕點。
“就我們倆。”玄苦一招釜底抽薪,連糕點帶盤子一塊兒給他抽走了。
邪 中天不信邪,一股力道推過去,那糕點凌空飛向窗口,玄苦低低罵了一聲,一道白影咻的一下衝在了他前頭,一爪子把這酥軟的糕點給拍成了渣子,糕點渣子滿天 飛,那白影就跟吃了耗子藥似的滿天接。只見眼花繚亂一大片影子晃來晃去之後,白影化爲一隻吃飽喝足的肥貓輕飄飄踩在了窗臺上,嘴角的白毛還沾着幾塊兒可疑 的粉末,肥爪一揮,尾巴一翹,踩着貓步消失了……
邪中天欲哭無淚地望着空蕩蕩的盤子。
玄苦欲哭無淚地望着扭腰擺臀的肥貓。
喬青就欲哭無淚地望着這三隻:“不就他孃的一塊兒糕麼,你們這上躥下跳爲哪般。”
“老 子撕裂個空間容易麼,累個半死,餓個半死,還困個半死。”說完也不管自家徒弟一臉苦逼相,一腳踹在她屁股上,直接掃地出門,咣噹一下子,關門,拉栓,霸佔 了她的房間。只聽裡頭搶牀的聲音又是一頓好打,稀里嘩啦老半天,終於被兩道悠長的呼吸所取代,想是累極,湊合着睡了。
這沒師徒愛的老傢伙!
喬青在外頭磨了一會兒牙,終於還是心情很美地笑了起來:“他這一次來,應該就不準備再離開了吧?”
鳳無絕摟過她往一旁走:“應該是,比起那知族的地下,這裡總歸還是能見到的。”
她仰頭:“唔,這老傢伙是想老子了,纔來的吧?”
鳳無絕摁住她得意的臉:“說不定想奶奶了呢。”
嘖,這是個問題。
當年這倆人都跟老太太有過一……咳,那麼一段,如今鳳無絕的爺爺去了,這倆人卻是風采依然,發展發展第二春也不是不可能嘛。就是貌似……僧多肉少啊。喬青帶着十足的八卦小心思,無比糾結地被鳳無絕領去了另一間空房,摁倒,美滋滋地八卦着睡了。
鳳無絕無奈扶額,把她細細的腰攬過來,摟着也睡了。
這一場回籠覺醒了的時候,正好就變成了早晨的時間,大家集體吃飽喝足睡了個痛快,再一次啓程上路。
馬車裡,喬青沒忘了問邪中天:“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這貨一句話哈欠連天:“你還不知道呢,這附近都傳開了,說是女的喬爺回來了。”
這話說的,就跟還有個男的喬爺一樣。喬青望了會兒天,無視掉這些,皺着眉頭問:“傳遍了?我沒想大張旗鼓,還準備悄麼聲地看看大家,再悄麼聲地離開呢。”
“呦,這可不像你作風。”
“爺一向低調。”其實只是怕麻煩而已。
一邊兒胖三長老擺擺手,無所謂道:“這一點麼,喬爺倒是可以放心。”
“怎麼說?”
“您這八年不在,自是不知道這樣的傳聞隔三差五地就來一波,真真假假的也沒個譜。一開始啊,不管是大燕喬家還是鳴鳳老太后那邊兒,都是奔着傳聞就派人去了,總也以爲是你們回來了。到了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明白不過是些謠言罷了。”
林書書也跟着點頭:“傳個一陣子,也就散了。”
喬青和鳳無絕對視一眼,不由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又來了,眼眶發酸,她吸了吸鼻子:“唔,離着到凰城還有多遠呢?”
“就這兩天了,咱們這次也趕了個巧,正好能趕在晚宴的那日清早到!”
的 確如胖三長老所說,這些消息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幾乎每次都讓鳳太后和喬伯庸失望而回,是以經過了這些年,老太太已經很淡定了。鳴鳳慈寧宮裡,銀髮蒼蒼的 老人氣哼哼地敲着龍首柺杖,咣咣咣的聲音還沒她一嗓子聲震洪鐘:“哼,傳吧,傳吧,整天拿着老太婆的孫子和孫媳婦逗趣兒玩兒!”
前頭衛十六低頭含胸如蝦米:“奶奶消消氣。”
“老太婆怎麼消氣?你倒是抓把勁兒啊,我這等第二個娃等的頭髮都白了!”
你那頭髮本來就是白的,當然了,衛十六嘴角一抽,沒敢說。
老太太卻是看出了他的內心戲,撇撇嘴,懶得跟這小兔崽子計較:“還有這陣子怎麼不見無雙,老這麼忙可不行,忙壞了身子。”
提 起鳳無雙,衛十六的眼中柔和一閃,頓時盛滿了笑意:“奶奶教訓的是,無雙這陣子身子不怎麼爽利,我就讓她休息着。”眼見老太太急了,要起來,他趕緊又扶着 她坐回去:“奶奶放心,她這幾天什麼也沒幹,上朝都是我替她去的,先養上兩天看看,許是前兩天夜裡着涼了,應該沒事兒。”
“那你也去吧,這兩天別過來了,要是明天大壽她還是不爽利,就讓她躺着就成,不用非得來。”老太太一揮手,說的特霸氣:“拜壽麼,我老太婆一百五十過完了,還有兩百歲呢,不急這一會兒。”
衛十六樂呵呵地下去了。
這宮裡就只剩下了鳳太后,和一直沒言語的鳳翔帝,他望着衛十六小跑着不見了的影子,搖搖頭:“娘,這是個好孩子。”
剛纔還兇巴巴的老太太,噗嗤一聲笑出來:“老太婆是老了,可不糊塗。”
她 當然知道這是個好孩子,要不當年哪能讓無雙就那麼跟了他?要是沒她的暗中點頭,還當真是青丫頭說的那句……什麼來着……小廚子逆襲高富帥?一想到喬青,這 方纔還忍俊不禁的模樣,頓時又暗淡了下來,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是八年,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老太婆!老太太站起來,朝風翔帝擺擺手,佈滿皺紋的臉上依稀是 當年一腳蹬了邪中天的火爆爽利大智若愚:“你以爲那小子不知道?嘿,他一門兒清,精明着呢!”
說罷。
哼着小曲兒就走了……
只留下鳳翔帝坐在那裡若有所思,閉上眼睛曬起了太陽,也懶得再想這兩人打的什麼啞謎。
如果喬青和鳳無絕在這裡,或者鳳翔帝願意多想上一陣子,說不得立刻就能明白過來,這兩個人,一個衛十六,老太太口中精明的人,一個老太太,活了這一輩子生離死別刀山火海都經歷過,如果這兩個人都是內有乾坤的,那麼這些年兩兩相厭地裝下來,到底在一起忽悠誰呢?
“阿嚏!”
翌日晚上的壽辰,鳳無雙一進御花園,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衛十六心急火燎地給她披了件外衣:“別是風寒了,這兩天吃不下睡不着的,叫個太醫看看吧。”
“沒 事兒,叫太醫也等明天,別衝了奶奶大壽的喜氣。”鳳無雙搖搖頭,看向四下裡的佈置。夜幕方方降臨,整個御花園裡燈火通明,鑼鼓喧天,處處透着一種喜慶的氣 氛。偌大的“壽”字貼的哪哪兒都是,一張張紅彤彤地映照着滿園的奼紫嫣紅。她脣角一勾,再見鳴鳳的官員都到齊了,剩下幾個宗門的使節還晚一些,這才點頭 道:“哎,真希望那傳言是真的,要是無絕和喬青能來,奶奶得多開心。”
衛十六笑着把她扶過去:“去上首陪她說說話吧,這日子,她老人家肯定也想無絕。我出去迎客。”
正說着。
後方一聲唱喏傳來:“柳宗使節到——”
這從外面被迎進來的,不是柳天華和柳依依又是誰?
兩人的身後,還跟着數個熟悉的面孔,其中就有當初傳承之地內的曹達和林悵。曹達如今已是柳宗的末席長老了,而林悵呢,當初那只有九歲的孩子,現在也抽條長大,高高瘦瘦的斯文少年了,和溫婉可人的柳依依站在一起,竟有了幾分金童玉女的和諧感。
柳宗跟鳴鳳之間,不說從前的交情,因爲一個喬青也比其他的宗門多了幾分親近。柳天華老狐狸一樣拱着手走上前:“鳳前輩,數年不見,還是老當益壯啊!福如海,壽比山,哈哈哈哈……”
老太太笑罵一句:“柳家小子,就你嘴甜。”
柳天華這個輩分,走哪人都喚一聲前輩,可這一整個東洲,還唯有一個老太太,得讓他彎腰鞠躬的。被叫了小子,他也不惱,還是好脾氣地笑着,後頭柳依依捂着嘴獻上柳宗的賀禮:“這是依依親手爲鳳太后畫的,祝您身體康健,松柏常青。”
鳳太后接過這幅松鶴延年圖,笑的合不攏嘴:“好,好孩子,我老太婆這輩子什麼沒見過,這份心意是難得!好孩子,有心了……”
寒暄過後,又和衛十六客套了幾句,被他引着去了柳宗的坐席上。
方要離開。
柳天華忍不住開口問:“前兩天我聽說……”
衛十六嘆息一聲:“應該是謠傳,我派了人過去找,人人都說的頭頭是道,可人人又說的似是而非的。再說這才過了八年,他們要回來……難啊。”
柳宗衆人也跟着失望連連,曹達是個急脾氣,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就說不會是喬爺回來了,穿女裝?不可能,不可能……”
遠 處一陣笑聲傳來,是万俟宗門和姑蘇宗門的聞聲走了過來。剛剛他們談話的這功夫,万俟流雲已經帶着万俟靈和蘭蕭給老太太賀了壽,後面還跟着万俟迦等幾個弟 子。再旁邊,是正巧跟他們一同進來的姑蘇讓等人,聽見曹達的話,不由齊齊笑了:“可不是麼,那傢伙,哪怕回來了,也該是舉個杆子插個大旗告知全大陸,哪會 這麼低調的?”更不用說還穿個女裝,這也太顛覆了!
只是明知道不可能,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失落的。
笑過這一陣子,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去。
望着這觥籌交錯的御花園,卻總覺得,當年男男大婚的熱鬧一幕,還就在眼前呢。
忍不住的,姑蘇讓飲盡一杯酒,笑着道了一句:“就是不知道,無絕他們,在那邊兒過的怎麼樣……”
万俟靈吐吐舌頭:“放心啦,喬大哥那麼厲害,誰敢欺負嫂子?”
嫂子……
再一次被万俟靈這叫法給雷到的衆人,齊齊抽了抽嘴角,一邊兒蘭蕭弱弱吐槽:“你喬大哥不欺負別人都算好的。”
万俟靈鼓起腮幫子:“你對喬大哥有偏見。”
時隔八年,兔子少年依舊致力於把腦袋塞進衣領子裡的大業中:“沒沒沒……沒有。”
對這對小夫妻的相處,衆人也一早就習慣的很,紛紛跟着笑了起來。柳依依朝万俟靈眨眨眼,接上句:“就是,喬大哥跟太子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別說東洲了,哪怕去了那個明霜在的地方,也一樣整治的他們落花流水!”
姑蘇讓想着那一副畫面,忍不住跟着眉目含笑,舉着酒杯遙遙一晃,仰頭喝了個乾淨:“敬那兩個不省油的燈。”
衆人大笑,有樣學樣:“對,敬不省油的燈。”
然而這杯酒還沒喝下去。
只聽門口一聲唱喏:
“大燕使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