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師的目光在葉窈臉上轉了幾圈，正待回答時，他全身突然止不住地抽搐起來。
陸行舟鬆開腳，擰着眉頭，看着邪師瘋狂的擺動，彷彿砧板上即將死去的魚，正在垂死掙扎。
他的視線不由移到邪師的右手尾指上，那裡，少了一截。
霎時間，有一個人影在腦海一晃而過。
但是，陸行舟的視線上移，看着和記憶中完全不同的臉龐，眉間閃過思索。
“嘔……”
邪師不受控制地嘔吐，但他嘔吐的並非是胃中穢物，而是一條條糾纏在一起的青蛇。
“呃……”他腰肢突然擡高，光裸的皮下有什麼在頂動。
“撕拉”一聲，邪師的小腹直接破開一個大洞，數不清的小青蛇像裹麻花兒似的洶涌而出。
這一幕發生在瞬息之間，邪師甚至還來不及呼救就斷了氣。
密密麻麻的青蛇在地上蜿蜒滑行，葉窈摸出黃符，正準備將它們解決時，對面那個少言的青年已經用了火符將它們一燒而空。
擡眼，玉珩看着又默默收回黃符的少女，脣邊不由勾起一抹淺笑。
突然，他察覺到一道危險的視線。
四目相對，玉珩與一雙狹長的鳳丹眼撞上。
陸行舟湛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讓人愈發琢磨不透他的情緒，只見他擡腳邁了兩步，將少女擋在身後。
葉窈沒注意兩個男人的機鋒，看着地上悽慘死狀的邪師，不由握緊拳頭。
竟然就這麼死掉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這麼沒了，實在是令人氣憤。
葉窈目光沉沉地看着青蛇被全部燒作黑灰，眉間噙着幾分冷意，“這是蠱術，蛇蠱？”
青妙悠悠一笑，“應該是之前早就種到了體內。”
可是，爲什麼偏偏在剛剛發作呢？
葉窈仔細回憶師父的手札上所記，據傳，下蠱之人爲了達到控制某人的目的，通常會設置一個禁制，只要被觸發，蠱蟲就會自動發作。
難不成，下蠱之人給邪師下的禁制就是關於她師父的事？
葉窈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只是可惜，邪師這一死，鬼域派的線索就斷了，但是可以肯定一點，師父的死的確跟鬼域派有關。
她只需要尋着這一點追查，總有一天能找到殺害師父的兇手。
葉窈看了眼邪師的屍體，詢問道：“你們現在可以讓特異處的人來處理屍體嗎？”
屍體不可能一直放在這，不然第二天被人看見鐵定得嚇壞。
玉珩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打電話。
陸行舟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打斷青妙想要攀談的心思，牽着葉窈就擡腿離開。
等兩人走遠後，青妙依然捨不得收回視線。
“他還是那般迷人。”
她的眼中帶着瘋狂的迷戀，既貪婪又可怕，很明顯剛纔是剋制住的，不然，光這個眼神，可能會直接激怒陸行舟。
玉珩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不想理會這個花癡的女人。
遠處，已經離開公園的兩人回到車上。
葉窈偷偷掃了眼默不作聲的男人還是沒忍住詢問。
“剛剛那個女的你認識？”
“以前見過一面。”
陸行舟耐心地跟葉窈解釋。
原來，青妙的家世也頗爲不凡，不過，青家的勢力並不在京城而是在南方。
青家是靠百貨超市起家，後來越做越大，開始修商場，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會有青家的商場存在。
六年前，陸行舟參加一個宴會的時候見過青妙，這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聽她的語氣，似乎和你還挺熟稔的。”
少女的語氣帶着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溜溜，“她還連名帶姓叫你，這明明就是……”
“就是什麼？”男人脣邊是戲謔的笑。
葉窈不說話，咬住脣，臉上盡是懊惱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這樣很傻，還很莫名其妙，名字不就是讓人叫的嗎，她幹嘛要心生不快。
但是，換個角度想，如果喊陸行舟名字的人不是青妙而是一個四五十歲的長輩的話，那絲不快好像立馬就消失了。
完了，葉窈捂住臉，自己好像變得更奇怪了。
開車的男人不由翹起了脣角，他並不打算戳破窗戶紙，讓情竇未開的少女慢慢自個瞭解，這個過程顯然比直接告訴她還要令人愉悅。
陸行舟將人送到酒店門口。
葉窈拉了下門，沒打開。
她偏過頭，“你鎖了？”
“嗯。”
男人食指在方向盤上輕叩，“我明天回京城。”
“我知道。”
葉窈不明白他說這個和鎖車門有什麼關係。
陸行舟挑了挑眉，“不跟我告別？”
“那……再見？一路順風。”
“呵……”他低聲輕笑，“真敷衍啊！”
“那還能怎樣？”
陸行舟的態度把葉窈給搞蒙了。
少女白嫩的臉上盡是不解，顯然是沒聽懂男人的言外之意。
陸行舟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女的紅脣看，看得她不由地往後縮了縮。
“幹嘛？”
“算了，”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解了車門的鎖，“下去吧！”
葉窈趕緊跳下車，站好後，她有些遲疑地朝車裡的男人揮手，“我走了……路上小心。”
她走到門口，到底沒忍住回頭望了眼。
銀色的保時捷還停在那，隱約間，能看見裡面的男人一張一合的薄脣。
似乎在說，上去。
葉窈笑了笑，步履輕快地走進酒店。
回到房間後，她將攝魂幡打開。
小小的黑傘飄到空中，夜啼鬼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
“嘰嘰嘰！”
小傢伙圍着葉窈叫個不停，手腳胡亂擺動，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就像在給她述說自己經歷的危險情況。
葉窈沒好氣地給了它腦門一個爆慄，“誰讓你亂跑的。”
“嘰嘰嘰！”
夜啼鬼不服氣地反駁，如果他會說話，肯定會說：明明就是你倆把我丟下的。
葉窈心虛地垂下眸，生硬地解釋道：“我就是出去透透氣，都怪陸行舟，他走的時候爲什麼不帶上你。”
少女的甩鍋唸叨讓正在開車的男人打了個噴嚏。
突然間，他踩下了剎車。
身穿小黑裙的女人在月光下仿若午夜妖姬，充滿了魅惑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