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謝素福算準時辰,趕至面晤來船前,有意拖詞整活兒。
一會兒屙尿,一會兒拉屎的,分明就在蠻攪,想趁他吳三桂無暇旁顧節骨眼兒上,以尋脫身之法是也。
畢竟,局面到得眼前情形,最後一搏矣,再不逃,或與等死無異。
遂索性去,也就豁開了,話不相饒,可勁兒蠻纏攪口,大出洋相,甚遭嫌惡。
但!
吳三桂其人脾性本就陰狠至極,前事屢番作忍,業已算就極限。
如今,事態要口之上,這廝竟來如此一手,可謂正觸那吳老三逆鱗。
惹急來,咬牙切齒吳三桂,非但未按謝之所想,匆匆就犯,反而突來騰起殺心。
瞧是那廂跟前百般丟人現眼,駁辨難服。
於是也就不管顧了,上去擡腿一個蹬踹,朝着謝素福那撅腚而去!
“操你媽的,跟老子耍混蛋!”
“你以爲真當沒你就成不了事嗎?!”
“拉屎,好.,好哇,今兒我還就必讓你拉褲兜子裡!”
“左右,押他下去先綁後面帳中,待他孃的此間事罷,老子溺他茅坑裡吃屎到死爲止!”
吳三桂發飆,徹底對得謝素福言下判詞。
這一踹,聞聽此說,那姓謝的也較心裡一咯噔。
壞嘍,這下算就徹底失了指望。
隨之無計可施,謝素福兩腿一軟,就要癱去地上。
兩側,那看守衛戍得令帥才之言,也不含糊,真真就左右架了其胳膊,就往後扯拽。
“啊——”
“別,別,我配合,配合呀!”
“大帥,留在下一條性命,對你有用,有用啊——”
謝素福惶恐甚去,臨死告饒來,面色嚇至慘白。
可,如今再求,已然悔之晚矣。
吳三桂不再給他任何機會,一拂袖,鼻尖冷哼,很是不屑。
如此,西岸一場鬧劇過,場面復掩平靜中。
黃河南泒,水波洌灩,浪潮平。
隨去,大抵並未久過,片刻時分匆去。
彼處另邊上,一葉扁舟乘風西來。
河上端,蕭靖川此刻杵立船首。
隨之青舟快行,漸漸,西岸情貌現於眼中。
見勢,蕭郎掏來單筒望遠鏡,以作瞭觀。
須臾,有話吐口。
“吳三桂”
“呵,瞧去這渡頭前紮營制式,許有一營兵馬之數。”
“廣插旌幡,衛戍齊整,看去倒也確是個治兵有方之人吶,可惜啦”
河上風大,蕭郎口講,旋即聲量放大些。
言畢,也是暫作罷手,將個望遠鏡遞到邊在並立之齊綱處。
隨他回眸,瞧得跟來諸將,也都湊來近下。
許是剛說之語,他們也有緊張亦未可知。
“誒?這”
不想,接過鏡子細觀之齊綱,再望向西后不久,竟仔細處疑來如此一聲。
聞較,蕭懷納悶。
畢竟這刻臨到兩方接觸之時,精神最是緊繃,生怕有個意外,或出誤判,許就不美矣。
“恩?”
“怎麼?”
“可是有何不妥之處嗎?”不待蕭語,斜後長庭也緊來追索情由。
聽及,齊剛回神別眼,望對諸人。
“呃,別個我倒也瞧不出端倪。”
“只是如依我意,今兒個這種場合,邱茂華、謝素福二廝應該到場纔是呀。”
“可,經我剛下瞭看,並未找到此二人蹤跡。”
“這,就有些奇怪了。”
齊綱一時心有隱憂,可眼下,離去還有遠度,人頭兒雜亂,那倆人兒隱在後面,或乾脆侯置營內,倒也不是沒那可能。
遂片刻下,其也不好太過大驚小怪。
言畢,望遠鏡雙手遞迴。
忽來,這會子右手旁的黑虎臣莽手蠻腳的,搶過一步,非得他也要瞧瞧。
索性,蕭郎便也就將個鏡子又遞他處。
“呵,你個黑廝,你自己又不是沒有,幹嗎奪來我這個。”蕭有調侃。
“呃,誒呀,我那還是兗州時淘來的,後行軍入河南,路上就壓壞了,一時沒空置辦。”
“趕回去呀,咋的也要找銘祿,給我弄一個。”
“沒這千里眼,旦有個急事兒,就是別手哇。”
李虎臣打着哈哈,也算講話回嘴過去。
蕭郎明顯亦僅隨口之言罷已,於是不多細究,反回頭重望齊綱對下。
“沒事兒,見不着那倆貨,左右現下也不好武斷什麼。”
“見機行事吧,走一步看一步。”
“誒,我說你們幾個,虎臣、袁大哥,尤是你二人,待會兒等船靠了岸,可得把戲給我演足嘍。”
“身上的虎威,煞氣,該擺,也就擺一擺。”
“今兒個此行啊,旦要出事,能不能回得來,我這兒可就全拜託二位老哥啦!”
七分令三分調侃,蕭靖川話畢,扭身先朝二將一拱手,以表先謝之情。
聞是,袁平不語,僅淺笑在小川身上拍了拍。
虎臣嘛,亦咧嘴傻笑。
不過,後知後覺,念是這般憨樣兒或有不妥,萬一對過兒此刻也較往這邊瞭瞧呢,遂忙急撤換臉面,努勁繃出虎面來,氣氛作足。
不言多時,許又一刻餘鍾,扁舟終是近抵西岸渡頭。
頓消,軍中鼓號齊鳴。
吳三桂甩着四方步,朝前踱走相迎去。
引橋上,蕭、齊、顧、李、袁五將登岸,由得作引衛戍,帶近營口紅毯一端。
“哈哈哈哈哈”
“蕭督軍,數月不見,風采依舊哇!”
“一路舟勞,多有辛苦,多有辛苦!”
吳三桂身就東道之位,驅前多迎兩步,也是先口開言,盡表客套。
“哈哈哈,吳大帥亦是精神氣爽。”
“打遠瞧來,就覺此地兵戎整肅,定是有得虎帥坐鎮,才堪有此般景象。”
“看到眼裡,好不豔羨吶。”
“倘論治軍之法,蕭某自愧不如,自愧不如矣!”
反對,蕭靖川場面文章,詞言也俱熱絡假奉承。
言間,吳三桂順勢一把抓過蕭郎腕口,主表親近,兩廂攜手共赴前端主帳相走。
身後,虎臣、袁平二廝,對得此刻景象境地,互對一眼後,也是沒那多餘言辭耍口,一左一右,緊跟蕭、吳身後行事。
且如作細觀,其二將手按刀柄,四來威懾,是耳豎眸亮,打足十二分精神。
許爲旦有風吹草動,便可立擒那吳三桂於眼前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