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言扶和南宮楚狂背對背站着,白言扶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湖泊南宮楚狂所面對的則是帶石門的長牆。
十幾年過去了,這裡的景色依然如此,清澈見底的湖面,長着青苔的石牆,這一切都讓白言扶覺得恍如昨日,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變了,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白言扶嘆了一口氣,在想着是否要和南宮楚狂坦白,當年的那件事。
這時背對她的南宮楚狂倒是發揮了自己謹慎的特長。
“小扶,你看這場強倒是十分有趣,上面兒刻畫了這許許多多的壁畫似乎是在講一件事情,只是不知是何年何月發生在什麼人身上的事情。這裡似乎是一些打鬥的場面,又似乎是有人身亡。這裡只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看着像是個總角小兒。只是不知道這小小孩童,爲何在着戰鬥的場面裡。”
聽到南宮楚狂,講着牆上有壁畫白言扶便也跟過來瞧了一瞧,但一看白言扶瞬間,便覺得五臟六腹都似乎被人抓了起來,她的性格打小都是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即使有什麼痛楚的事情,她也總是強迫自己迅速的忘掉,然而這一次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刻骨銘心的痛楚,撕心裂肺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以爲這麼多年拜師學藝,後來又跟着南宮楚狂,四處遊歷修行過去的傷疤總是會忘掉的,讓她沒有想到一看到這,當年打鬥的場景,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猶如剛剛發生了一樣。
原來這些她以爲早已經深埋心底,或者說有可能被她忘了的事情,其實一直牢牢地紮根在她的心中,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被提起罷了,此刻便是那被揭開傷口的瞬間。
白言扶張張嘴,想要對南宮楚狂講述當年的事情,然而這一刻,她才發現即使僅僅是張口從提當年,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就像血淋淋的撕開剛剛癒合的傷口一樣疼痛。
見白言扶的神情與平時天真活潑爛漫的樣子十分不同,南宮楚狂也很是疑惑,他眼神關切的看着白言扶,然後白言扶卻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並不理他。
南宮楚狂對這樣子的小細節一向很敏感,但他明白此刻沉默纔是她最好的選擇,他便靜靜的站在那裡不說一句話,不做一個動作,只是等待着,等待着白言扶願意張口同他講數究竟發生了什麼,才使白言扶突然神情如此緊張,並且伴隨着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白言扶才慢慢地走道時,江面前手指從這些牆壁上的壁畫,一點一點慢慢的掠過。她嘆了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南宮,從前大家見過我與家人相處的模式其實都是假象,那都不是真的。表演做戲,這種事情誰又不會呢?更何況本着家醜不能外揚的原則,自然我們那樣的家族一定會在你們這些外人面前展現的十分和睦美滿。”
“而對於我來說就巴不得忘掉這件事情,所以我也是心甘情願的陪着自己演這齣戲,我表現的開心,喜悅,只是爲了掩蓋我內心深處的這件事。對於童年你只知道我從小開始
跟隨師傅上山學藝,對於幼年的事情,我也只是偶爾提了幾句。”
“想必你有時候也是十分好奇我究竟來自什麼樣的人家。我家爹孃是什麼樣子,兄弟姐妹有幾個。從前我以爲我忘了,不提也罷,然而今天也算是故地重遊不變,對你講一講吧。”
白言扶站在石壁前,背對着南宮並不看他,如果南宮楚狂此時能看到白言扶,一定會看到白言扶滿臉的淚水。
白言扶似乎在調整情緒,她頓了頓後開口,接着說道:“我家裡的人,或者準確的說,我父親家裡的人並不喜歡女兒,從小他們便將我和我的兄弟們分開教養,在修行方面女子的天分,同男子天生便差的很遠,我祖父家裡的人,一心想着讓子弟,將來有一天在修行方面達到巔峰,從而去家族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然而同一將功成萬骨枯是一個道理的,像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的家族想要讓男子有更好的機會更好的老師更好的人際交往關係,必然要放棄很多,所謂有舍纔有得,像我這樣的女子邊是他們放棄的。”
白言扶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然而我天性是不服輸的,憑什麼男子能夠修行遊歷,我卻不能爲什麼女子就必須對男子卑躬屈膝,看着男子修煉,而女子只能在家柴米油鹽醬醋茶,帶孩子,做家務。從心底裡講,我不服。然而在那樣的家庭,我不服有什麼用呢?”
“幸運的是我母親出身的家族思想開放,而我外祖父從小就很疼我,剛他看出來,我想要認認真真拜師學藝,修行的時候,他答應我叫我送到他的老友那裡,學藝修行。可是我母親後,父親家族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我想他們想留着我是因爲,將來以其他家族聯姻後能爲我的哥哥弟弟們,謀取一個好的前程,或者是換來修行的什麼秘籍吧。”
此刻白言扶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之前的悲傷兒只有憤怒和無奈。
從沒有見過白言扶如此,神態的南宮很是驚訝,他真的很想上前去安慰白言扶,然而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靜靜的站在那裡聽白言扶接着講述她的故事。
“然而最後外祖父總算是據理力爭,而且我想應該還搭了什麼修行的秘籍在給我的父親的家族,纔將我換出來讓他們同意肯讓我拜師學藝修行。”
“再去辦事之前我在外祖家就過了,我只升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外祖家其他的親戚覺得我不過是寄人籬下,來打秋風的,對我也不算什麼友善,然而只要有外祖父一個人對我的關愛就夠了。”
看白言扶平日裡總是一片可愛爛漫的樣子,又是愛笑,又是愛鬧的,南宮楚狂,一直以爲白言扶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和諧美滿的家庭,雖然不曾聽他提起過,這一點很是可疑。
白言扶接着說:“哎,是那天早晨出門我記得我穿的是一件耦合色,繡着合歡花的衣服,小聲的那雙小臭鞋是我母親唯一給我做的鞋子,我頭上梳着兩個總角小辮兒。那天的陽光也十分好,對!就像今天這樣。”
“因爲我還
太小,不會飛,讓外祖父帶着我飛的話很是辛苦,於是我們便搭坐了一輛馬車。路上外祖父給我唱着童謠,一路上馬蹄噠噠噠的響着,配合着馬脖子上的銅鈴鐺,叮叮噹噹的,十分悅耳。”
此刻,白言扶已經轉過身來,看着那湖面,但是兩眼卻是放空的,似乎在看着遠方,又似乎陷入到當年的回憶當中。她的臉上帶着一種很平和的笑,這是南宮楚狂從來不曾在白言扶臉上見到過的表情。
“那天快落山的時候我們正好趕到了此處。外祖父就說在這附近休息,因爲他常年外出都是飛行,所以好久都不趕馬車了,因此他害怕帶着我夜裡趕馬車太過危險。我們吃了一些乾糧,喝了一些水後外祖父畢竟年紀大了,便開始產生了睏意,他便回到了馬車上寫要睡覺,然後我當時太小,又太愛鬧,我是不肯在天還亮的時候睡的。”
“外祖父見我第一次出遠門,如此欣喜,你就準我在馬車周邊玩兒一會兒,之後再上車睡覺。現在想一想,我真後悔,如果當時上車睡覺了,之後也不會發生的,許許多多的事情。我也不會失去我最不想失去的東西了。”
不知怎的,白言扶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撿起地上的石塊兒就香水中偶爾擱淺一下的鳥兒砸了過去。
“快滾!快滾啊!滾遠一點!”白言扶,嘶聲力竭的向着那些鳥喊去,被石塊和聲音驚起的鳥,撲棱撲棱的拍着翅膀飛遠了。
南宮楚狂一把抱住了白言扶,“小扶,小扶?你這是怎麼啦,你冷靜冷靜。別怕別怕,有我在,我一直在你身邊。”
白言扶此刻也情緒平穩了下來,她靜靜的靠在南宮楚狂的肩膀上,繼續喃喃的講述道:
“你可知道爲什麼要用這石頭砸那些鳥麼?當年便是因爲看到那些鳥活潑可愛,十分有趣,我纔去追逐那些鳥,因此纔在馬車附近的小樹林裡亂闖亂逛,沒想到竟落到了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只是當時我並沒有見到此處的主人,而是在森林裡亂走亂逛你還沒看出來吧,我們此處所處的位置是一個迷宮的正中心,這些石牆有這裡展開一點一點向外繞去不知道哪裡纔是盡頭。”
“只有這裡的主人才有這些石門的鑰匙,通過這些石門,我們纔不用在這迷宮裡亂走亂逛,而且此處十分詭譎的是,即使在裡面口訣往外飛倒是能凌空飛起,但只能豎直向下起落,而不能左右,東西南北的飛。”
白言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或許是因爲原主的記憶突然之間會被喚醒纔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白言扶此刻神情凝重起來了,“所以如果拿不到鑰匙,就永遠的只能被困在這裡。只是我當時還曉覺着這些事情,繞來繞去十分有趣,並沒有發現他們可能會要了我的命。就在我在裡面繞來繞去的時候沒想到外祖父醒來了。只是我想他應該是一睜眼,卻發現我不在四周他也急忙四處尋我。之後他又是如何遇到這裡的主人,他與這裡的主人有什麼宿恩仇怨我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